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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校服的裙擺 5

下午四點。

單立偉家的花園前,一只金黃色的蝴蝶在上下飛舞,丁丁和伊藍一前一後在追逐,丁丁咯咯笑著,高聲喊道︰"伊藍姐姐,你追不上我,你追不上我!"伊藍卻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胳膊,丁丁笑倒在伊藍的懷里。

電視台的車在單立偉的家門口停了下來,攝影師跳下車來,及時地捕捉到了這一幕,而伊藍的笑容卻在回首的瞬間凝固了。

"繼續!"導演喊過來說,"你像剛才那樣,挺好。"

"丁丁累了。"伊藍抱著丁丁說,"他要學琴了。"

單立偉微笑著走出來。

"單先生,真是打擾。"伊藍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

"不必客氣啊。"單立偉說,"祝你在省里的比賽中還能拿到第一名。是不是就快要比賽了呢?"

"還有一星期。"伊藍說,"對了,她明天做手術。"

"代我問候章老師。"單立偉客氣地說,"祝她早日康復。"

"單先生!"導演從那邊喊過來,"您這里環境不錯,我們想借您家的院子對伊藍進行一個訪談,你看可以嗎?"

"呵,"他微笑著說,"請隨意。"並馬上回頭吩咐羅姐搬椅子。

導演喚伊藍出去,讓她和主持人一起坐在院子里,丁丁一直想要坐到伊藍的身邊去,單立偉好不容易才把他按住,羅姐用恐龍成功地把他哄走又用了五分鐘,單立偉抱歉地說︰"你們開始吧,我在樓上,有事隨時吩咐。"

"都要問些什麼?"伊藍坐定,擔心地問主持人。

主持人很漂亮,有點像中央台的王小丫,她甜甜地笑著對伊藍說︰"你不用擔心,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就像我倆聊天一下,好嗎?"

第18節︰主持人的話讓伊藍感到絕望

"準備開始!"導演說,"現在光線正好,天黑了就不好拍了。"

主持人到底是專業的,只見她坐直身子,很快就進入了狀態︰"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繼續收看我們的節目,在今天的節目里,我們為大家介紹的是十七歲的女孩伊藍,相信通過剛才的短片,大家已經對伊藍的情況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美麗善良,彈得一手好鋼琴不說,舞也跳得十分的棒,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卻有著坎坷的一生,她從小失去雙親,在孤兒院里長大,九歲的時候被一個姓章的阿姨領養,母女倆相依為命,卻沒想到章阿姨也不幸患上了癌癥。面對命運的坎坷和曲折,可貴的是,伊藍從不屈服,表現得倔強,勇敢,令人欽佩。現在,伊藍就坐在我的身邊,讓我們通過對她的訪談來進一步認識一下這個特殊的少女,伊藍,你好,跟大家問個好好嗎?"

"大家好。"伊藍面對鏡頭生硬地說。

"停。"導演喊,"伊藍,你狀態不對,要自然些,重來。"

一個"大家好"說了五遍,總算是過關了。

主持人沖伊藍笑笑︰"伊藍,我想,電視機前有很多的觀眾都很想了解你此時此刻的心情,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呢?"

伊藍心里想,廢話。嘴上還是老實地回答說︰"我希望她的病能早點好起來。"

"停!"導演又喊,"怎麼回事,不要說'她',要說媽媽。"

"我希望我媽媽的病早點好起來。"伊藍說。

"家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伊藍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主持人提醒她說︰"你八歲的時候就失去了雙親,在孤兒院度過了近一年的時光,好不容易有家了,卻又面臨著失去親人的危險,你怕不怕?"

"怕。"伊藍說。

"怕什麼?"主持人咄咄逼人,伊藍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所有的人都看著伊藍,也許是希望她掉下點眼淚才好。

"怕失去家。沒有家是可怕的。"伊藍強忍住眼淚說。

主持總算滿意了一些,于是繼續問︰"據我們了解,章老師領養你的時候你不到九歲,在這八年的時光里,你們母女倆之間最讓你難忘的事情是什麼?能不能跟我們觀眾講一講?"

"挑最感人的講。"導演在旁邊小聲提醒。

"她陪我練琴,練舞,希望我成才。"伊藍說,"她付出了很多。"

"干巴巴的,講實例。"導演皺著眉頭,顯然不滿意。

伊藍覺得自己真的要撐不下去了,但唯一的選擇還是只能絞盡腦汁結結巴巴地講下去︰"有一次,我病了,發高燒,縣醫院很遠,又打不到車,她一路背著我跑到醫院,醫生說,要是再晚一會兒,我就會有生命危險。"

"你是否感覺你們的生命已經融合到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是的。"伊藍說。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是說萬一,媽媽有什麼事,你會怎麼辦?"

"她不會有事的。"伊藍說。

"對呵。"主持人雖久經沙場,卻也被伊藍的回答弄得尷尬,連忙圓場說︰"我們也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像伊藍媽媽這樣善良的人,一定會度過這個難關,同時,我們也深切希望社會上同樣善良的人可以伸出手來,幫幫這對可憐的母女,讓愛心繼續延續下去。"

伊藍長呼一口氣,本以為就這樣就會結束了,可誰知道導演卻擺擺手說︰"不行,要重來。再往深里問,童年時的苦難,對家的渴望,還沒有到一定深度,要讓觀眾入戲,產生強烈的同情心,不夠煸情怎麼行?"

"那?"主持人看著伊藍說,"咱們再來一次,說到動情處,不要怕哭,想哭就哭,好嗎?"

伊藍騰地站起身來說︰"對不起,我不舒服,我不想錄了。"

"你想想清楚。"導演的語氣里已經含有威脅的成份,"我們這麼多人從省里趕來,忙前忙後這麼多天,到底是為了什麼?"

伊藍僵在那里。

"好啦,乖,很快就錄完。"主持人站起身來,拍拍她的背哄她說,"想一想,媽媽還躺在醫院里,需要你的救助,需要整個社會的救助,你不可以任性的。"

主持人的話讓伊藍感到絕望,她無助地再次坐了下來。

第19節︰撲入單立偉的懷里痛哭

就這樣,伊藍幾乎是流著淚接受完了整場采訪,太陽落山了,撒向大地最後一絲余暉,電視台的人滿意地撤了,上車前,導演對伊藍說︰"播出前會通知你,放心吧,所有問題都會解決的。"

"恩。"本來應該說聲謝謝,但伊藍卻說不出口。

"搭我們車,送你到市區?"

"不用了。"伊藍說,"我想自己走走。"

看著電視台的車子開走,伊藍也打算離開。身後忽然響起單立偉的聲音︰"吃了晚飯再走吧,我送你回醫院。"

"不用。"伊藍背對著他說。

"怎麼了?"單立偉問,"你沒事吧?"

"我說不用!"伊藍回身大喊,眼淚再次爬滿了臉頰。伊藍伸出衣袖去擦,卻怎麼擦也擦不干,淚水洶涌而下,如潮水泛濫。

單立偉顯然吃了一驚,他拖了伊藍一把說,故做輕松地說︰"要做明星了,哭什麼哭呢?走,有什麼事到屋里說去。"

伊藍掙月兌她,獨自往外走。

這是一條漫長的路,仿佛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伊藍低著頭,腳步匆促,除了走,沒有別的選擇。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完全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是一個從來都沒有來過的地方,四周沒有熟悉的景物,她已經完全迷失方向。

慌里慌張地回頭,卻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他從車上下來,微笑著對她說︰"你終于肯停下來,累不累?"

伊藍震驚,原來他一直跟著她。

單立偉問︰"他們傷害你了,是不是?"

單立偉朝她點點頭說︰"走吧,有什麼事,我們先回去再說。有的事情不高興做的話,就不去做好了。"

"我要救她!"伊藍忍不住大聲喊,"她躺在醫院里,我必須要救她!為了這個,我顧不了別的任何,我的過去,我的隱私,我的自尊,統統都一錢不值,你知道不知道?"

單立偉上前一步,輕輕握住了伊藍激動揮舞著的左手說︰"別激動,伊藍,會過去的,我向你保證,好不好?"

掌心傳來的溫度讓伊藍暈眩,她瞪大了眼,最終,無助地撲入單立偉的懷里失聲痛哭起來。

老鼠愛大米

清晨九點鐘,她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進行了很長時間。伊藍一直坐在手術室的門口,坐得直直的,一動不動。

秦老師給她端來一杯水,她搖搖頭。

"會成功的。"秦老師勸伊藍說,"吉人自有天相。"

伊藍努力笑笑說︰"我知道。"

秦老師在她身邊坐下︰"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跟你說。"

"恩?"伊藍轉頭看她。

"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和葉眉拍的那個電影嗎?當時,那部電影並沒有引起預期的哄動,有點讓人失望。可是就在前不久,當年在片子里扮演你爸爸的演員程凡又來我們青木河拍電影,說是十年快過去了,想見見當年的藍藍,我有打過電話到你家,結果你媽媽不同意你們見面。"

"呵。"伊藍說,"她是這樣的。"

"你是不是認為她很自私?"秦老師問道。

伊藍不答。

"她是怕失去你。"秦老師對伊藍說,"這話是她親口對我說的。"

伊藍听了,把手握成拳頭,抵住鼻子,眼眶不自覺地就紅了。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因為別的。"秦老師說,"我是覺得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不重要。因為老師看得出來,你是愛她的,你一樣離不開她,對不對?她的擔心,真是多余。對不對?"

手術室的門就在這時候推開了。

她被推出來,伊藍和秦老師都充滿希望地看著醫生。醫生沖她們點了點頭。

伊藍懸了一個月的心終于在那一刻落地。她伸出胳膊,緊緊地抱住了秦老師。

病房里,百合開得燦爛。每天一束的新鮮的花束,是單立偉送來的。知道她今天手術,特意還寫了卡片。卡片上的字很簡單︰早日康復。

她醒來,第一個動作是下意識地去模胸口。秦老師把她的手一攔說︰"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康復了。"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傷。

"媽媽。"伊藍俯身喊她。她眼光里閃過一絲喜悅,看著伊藍問︰"幾點了?"

第20節︰就像老鼠愛大米

"快七點了。"伊藍說,"你想吃點什麼?"

她伸出手模伊藍的臉說︰"你瘦了。"

"你不是總說我不能太胖嗎?瘦了正好。"伊藍笑笑。

"這里有我呢。"秦老師說,"我會照顧你媽媽的,伊藍,我命令你現在回家洗個澡,休息一下!"

"去吧!"她也揮手說,"听老師的話!"

"好啊。"伊藍對秦老師說,"我很快回來換你!"

醫院門口,昏黃的路燈下,伊藍拎著飯盒出來,忽然看到他,嚇得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伊藍。"他喊她。

只覺得是夢,伊藍有些搖晃,好半天才喊出聲︰"卜,卜老師。"

"別叫我老師。"他上前一步說,"我是來恭喜你的,我看電視了。你果真拿了第一。對了,我的花收到了嗎?"

"收到,謝謝。"伊藍說。

卜果說︰"那天,在上島,我等你到四點鐘。"

"對不起。"伊藍有些艱難地說,"我媽媽住院了。"

"我看過報紙,也听萌萌說過了。"他一把抓住伊藍的手腕說,"跟我走……"

"卜老師……"

"別叫我老師,"他有些憤怒地重復,"你別叫我老師!"

他一直牽著伊藍往前走,伊藍拎著飯盒跌跌撞撞地跟著他,然後,他把伊藍塞進了一輛出租車,車子把伊藍和他帶到了一個大學生俱樂部。

看得出,那里的人都和他很熟,台上,一個女大學生正在自彈自唱一首非常好听的歌︰

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不管有多少風雨,我都會依然陪著你

我想你想著你,不管有多麼刻苦,只要能讓你開心,我什麼都願意,這樣愛你。

"好听嗎?"他遞給她一杯果汁說,"這首歌現在在網路上可流行了,歌名很有意思,叫《老鼠愛大米》。"

是很好听。

伊藍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疼痛提醒她這一切真的不是夢境。

"你應該放輕松些,像萌萌她們那樣。"卜果說,"听歌對你有好處。"

"卜老師,"伊藍放下果汁說,"我得走了!"

"我說過不許再叫我老師!"卜果把手里的啤酒杯重重地放下。

伊藍站起身來往外走。

卜果在俱樂部外面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啞著嗓子問她說︰"為什麼,為什麼你跟她們都不一樣?"

伊藍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你讓我著迷。"他說,"你要負責!"

"你放手,我得回醫院了。"伊藍試圖掙月兌他。

"不。"卜果說,"在我沒得到答案前,我絕不會放手。"

伊藍抬起頭來,倔強地看著他。

"告訴我。"卜果輕聲問,"你是不是對我有不一樣的感覺?"

在卜果胸有成竹的質問里,伊藍感覺自己整個人如同像從高空墜落一般,完全失重,沒有方向,好半天,她終于奮力掙月兌卜果,不顧一切地朝著前方跑去。

卜果沒有追上去。

歌廳里,那個清純的女聲遠遠地追過來。愛情,在十七歲,只是一個令人徒然疼痛的遙不可及的字眼。

伊藍心里比誰都清楚,卜果有一點說得沒錯,她和萌萌她們是不一樣的。她無權擁有這一切,除了放手,別無選擇。

想著萌萌,就看到萌萌。萌萌穿了好漂亮的新裙子,站在病房的門口等伊藍,有些抱怨地說︰"去哪里了,讓我好等。"

伊藍驚魂未定。

"你怎麼了?"萌萌模模她的額頭說,"丟了魂似的!"

"可能這些天太累了".伊藍閃爍其辭。

"我想找你聊聊。"萌萌說,"藍,我真是郁悶到家了。"說完,她蹲下去。

"嗨!"伊藍說,"干嗎呢?"

萌萌不動。

伊藍蹲觀察,原來她正在哭,全身在抖動,滿臉都是淚水。

"這里是醫院,可千萬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伊藍低聲吩咐她說,"走,有什麼事我們到那邊說去!"

穿過開水房,再轉過樓層頂端的衛生間,有一個小小的露台,這是伊藍無意中發現的地方,有時候夜里,在病房里覺得悶的伊藍會到這里來透透氣,看看天。

伊藍把萌萌一直拖到這里,方才松了一口氣,說︰"說吧,有什麼事?"

第21節︰你是不是對我有不一樣的感覺

萌萌一把抱住她︰"伊藍,救救我。"

"小姐。"伊藍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你覺得我還不夠煩嗎?"

"對不起。"萌萌抽泣著說,"可是我除了找你,不知道還可以找誰。"

"到底怎麼了?"伊藍真是一個頭比兩個大。

萌萌終于吐出實情︰"我戀愛了。"

伊藍的心一下子松馳下來,一把把萌萌推開說,"我以為天大的事!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我都快被壞消息弄瘋了,你還忍心這樣子來折磨我?"

"我戀愛了。"萌萌嘟著嘴,眼淚汪汪地說,"可是我愛的人並不愛我!"

萌萌這麼一說,伊藍的心卻是不听話地慌亂了起來,被人抓過的手腕那里穿過一陣夾雜著甜蜜的刺疼,腦子里回響的是他剛剛說過的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我有不一樣的感覺?"

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伊藍真想把耳朵捂起來。

萌萌不高興地說︰"你不關心我。"

伊藍生氣地看她。

"你不關心我。"萌萌說,"你都不問那個人是誰?"

"小姐。請問,那個人是誰呀?"

萌萌看著伊藍,好半天,她吐出兩個字︰"卜果。"

結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伊藍跳下公車,在黑夜里飛奔,到達單立偉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鐘了,不知道丁丁有沒有睡覺,伊藍手放在門鈴下,正思索著要不要往下按的時候門忽然一下子開了。

開門的人是單立偉,見到伊藍,吃驚地問︰"什麼時候來的?"

伊藍看著他,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呵呵。"他笑,"我正好要出去散步,要不,一起走走?這里的夜色不錯,跟鄉下差不多。"

"恩。"伊藍說。

出了門來,單立偉在院子里的桂花樹下站定,對伊藍說︰"這樹是我親手栽的,八月桂花香,你好好聞一聞。"

"我該怎麼謝謝你?"伊藍問。

"別那麼說,快樂就好了。"單立偉說。

"要不我寫張欠條給你!"伊藍拿下背包,從包里急急地往外掏紙和筆。

"罵我呢?"他轉頭看著伊藍微笑。院子里的燈光並不是太亮,但那笑容讓伊藍覺得莫名的安全和溫暖。

"可是,這麼大一筆錢……"

"別說了。"單立偉往前走說,"是我願意做的。"

伊藍在後面默默地跟著他。小區里有條小路,應該是專供人散步用的。路不寬,四周都是鮮花,在夜色里散發著誘人的芬芳。單立偉說得對,這里有鄉下的味道,有青木河的味道,有童年的味道。

"單先生。"伊藍跟在後面,咬著下唇說,"我心里很不安。"

"我也是孤兒。"單立偉站定了,回頭對伊藍說,"七歲那年,我在一次車禍中失去了我的雙親。"

伊藍吃驚地看著他。

單立偉招招手示意伊藍跟上,伊藍走到他旁邊去,听他繼續說︰"我在報紙上看到關于你的報道,你和你媽媽都讓我欽佩。我只是做一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這事,以後也不必再提起,好嗎?"

伊藍知道他說的報道是什麼,那是伊藍上次拿一等獎後一個記者寫下的,記者也是林點兒找來的,正是這篇報道,幫她們湊足了做手術需要的第一筆費用。而今天,伊藍被告之,所有拖欠下來的費用都被一個不願留名的先生付清了,而且,以後所需的費用,他都會按期來結帳。

伊藍知道,除了單立偉,不會有別人。

"你這麼晚跑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單立偉問她。

"是。"伊藍說,"我必須來跟你說聲謝謝,電話里說不清楚,一定要當面說才行。"

"呵呵。"單立偉笑,"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反正現在錢的問題已經解決了,關于電視台的那個片子,我想,如果你不願意播,可以去撤回來。"

"可以嗎?"伊藍說,"他們會同意嗎?"

"這是你的權利。"單立偉說,"我在省電視台也有朋友,如果需要,我可以替你出面的。"

"單先生,"伊藍急切地說,"那拜托你!我真怕我媽媽看到這片子,她會生氣的。"

"好。"單立偉說,"我替你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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