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與狼 第四章
「羿羽?」
童羿羽回過頭來,對面的聞中瑞正關心地看著她。
「對不起,中瑞。」她不好意思地一笑。「你說什麼?」
「你有些心不在焉。」聞中瑞端詳了她半晌,遲疑地問著,「還在為公司的事煩心嗎?如果你需要幫忙……」
「謝謝你,中瑞。但那是沒有用的。」她淺淺一笑。「就算暫時過了這一關,以後呢?我不可能無止境的靠借貸度日。我現在擔心的是一旦房子被查封之後,爸爸的病……」她咬住下唇,不敢再往下想。
聞中瑞蹙著眉思索了半晌。
「也許我可以向單煦商量看看。」他突然間亮起雙眼,興奮地一擊掌。「啊哈,我早該想到這一點。只要單煦願意幫忙,這就不再是問題了。」
沒注意到她呆愣的表情,聞中瑞笑嘻嘻地接了下去,「也許你不知道,但單煦這些年在澳洲的事業版圖擴張得十分驚人,累積的權勢和財富不在他外公之下,只要我向他開口,他一定願意出手相助。」
童羿羽沒作聲,因為她正靜靜地回想起那天和單煦的一席談話。自從那的交談過後,她的思緒便一直處于極端混亂之下。他在她身上喚起的和狂潮令她不安,她痛恨迫服從于他,但她也明白她的掙扎有多麼無望。
只要她點頭,那麼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然而他不是真的想要她,他只是為了羞辱她罷了。這個想法令她的胃一陣翻攪。
「你……認識單煦很久了?」她低聲問道。
「是的。」聞中瑞靜了半晌,才又接口回答。「我是在十歲那年認識他的;那年他剛被他外公從美國帶回來台灣,而因為我們兩家的長輩是世交,再加上我和單煦年紀相仿,所以他外公便要我多去找他;和他相處。
「那時的單煦很孤僻,對任何人都充滿敵意,我也是直到三個月之後才漸漸被他所接受。這些年來,雖然我們幾乎無話不談、親如兄弟,但在他內心深處,我知道他內心里還是有我無法探知的一面。」
見她有些怔忡,聞中瑞語氣溫和地接了下去,「無論如何,我只說一句。單煦並不是個好懂的人。他一向循著他的目標勇往直蔭,或許有時難以親近,但只要他接受了你,那他就會是你最忠誠的朋友,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她垂下睫毛,無意識地攪動著杯中的咖啡。她毫不懷疑單煦對朋友的忠誠,然而一且成為他的敵人,那麼下場必定是不堪設想。想到這兒,她不禁微微戰栗。
「他的父母難道都不在他身邊嗎?。她過了一會兒才俏聲的探問。
「沒有。我只知道單煦的母親在美國生下了單煦,但是她並沒有結婚。」聞中瑞頓了一下。「至于單煦的父親,單煦向來絕口不提,我也就不問,畢竟這是他個人的私事。等到有一天他想說時,你自然就會知道。」
是嗎?她直盯著咖啡,腦中瞬間浮起單煦充滿譏諷和凌厲的眸子;這會和單煦如此痛恨她父親有關嗎?她霎時心緒紛亂。
「你要我去找單煦嗎,羿羽?」聞中瑞有些躊躇地問,「也許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中瑞。」她打起精神,表情已經恢復平靜。「其實單煦來找過我。」
「他去找過你?」聞中瑞意外極了。「我不知道他會……」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父親和單煦的母親是舊識吧?」見聞中瑞訝異的表情,她淡淡地接了下去,「當年我父親和他母親訂過婚,後來因故取消婚約。或許這是他母親會遠走到美國去的原因。」
「我明白了。」聞中瑞靜默了半晌後才道︰「他去找你做什麼。」
「他說看在我們兩家是舊識的份上,願意資助我父親的公司度過這個難關。」
聞中瑞先是皺眉,爾後陡地明白了。「條件呢?」他沉聲問她。
童羿羽避開他的目光。「你怎麼會這麼想?。
「相信我,我或許不了解他母親在美國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很清楚單煦有多麼痛恨那個當年離開他母親的男人。」聞中瑞復住她的表揚嚴肅地道︰「我了解單煦的個性,他一直對你父親當年和他母親的婚約的事耿耿于懷,他不可能無條件資助你父親的公司。他一定向你要求了什麼,對不對?」
「就算是,那又如何?他能提供我需要的一切。」
見他還想開口,她伸手接住了他,目光十分柔和。「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中瑞,但這是我和單煦之間的事,你讓我和他自己解決,好嗎?」聞中瑞還想說些什麼,見她堅決的表情又住了口。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他抿著唇道,明白自己對這件事情也無能為力。
童羿羽沒有回答,只是將目光調向窗外。她很清楚自己正在做著什麼樣的抉擇,也知道一旦答應了單煦的要求,她便再無退路。
她必須盡快做下決定,否則童氏企業和她希冀挽救的一切都會被推毀。
★★★
童羿羽從桌上的辭職信封上抬起頭來,看著站在跟前的幾位高級主管。
「你們不能在現在辭職,彭經理。公司目前正是最需要你們的時候!」她努力維持平穩的聲音。
「我們也不想這麼做,但實在是迫不得已。」為首的彭經理搔搔頭。一臉為難地道︰「我們都要養家活口,但是公司已經三個月發不出薪水了,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
「我們目前正在爭取和建達集團合作的案子,不是嗎?」她掃視過站在跟前的人。「只要能爭取到這筆大合約,我就能將薪水發放給你們了,甚至還有獎金。」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半晌,最後是公司的業務副理開了口,「我們實在沒有信心,童小姐。我們很清楚公司的難處,這幾個月的薪水也可以不和公司計較,但我們實在是無法再待下去了。」
看著所有人魚貫地離開辦公室,童羿羽頹然地用雙手蒙住臉,感到一股欲哭無淚的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呆站了多久,直到門上傳來一聲輕響。
她顫動了下,半側過頭去,待她見到出現在門後的高大身影時,仍不免微微一震。
單煦!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再度面對他的心理準備,然而再多的準備;也掩飾不了心那抹驚惶。她並沒有預期這麼快就再見到他。
「是你。」她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在他大步走近時拔腿就跑。
「是我。」單煦在她面前站定,目光環視四周。「我才遇見幾位從貴公司離開的員工。怎麼,他們決定集體請辭?」
「如果你是來幸災樂禍的,你可以走了。」
她冷硬的語調令他唇角上揚。
「我提供了你解決的方法,不是嗎?」他慢吞吞地說道。「我听說童重堯昨晚再度因為心髒病發住進了醫院,情況並不樂觀,如果他知道他的公司瀕臨倒閉,不知道會有何反應?」
「別說了。」她猝然說道,背轉過身。想起父親昨晚危急的情況,她仍忍不住一陣發抖。如果不是林伯和林媽即時送他到醫院,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單煦來到她面前,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承認吧,童羿羽。」他柔聲說道。「你們童家已經是油盡燈枯,你又何必浪費時間做困獸之斗?答應我的條件,或許你還救得了你的父親免于病死。」
「我不會讓童氏企業倒閉的!」她嘶聲吶喊。
「就算它不倒閉,我也會讓它信用破產,在整個商業界混不下去。到時,我保證童重堯會恨不得自己病死在醫院里。」
「我爸爸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般恨他、非要毀了他才甘心?」她啞聲的問他。
單煦猛地抬起頭來。黑眸瞬間烯起怒火。
「讓我告訴你童重堯做了什麼!」他咬著牙道︰「和你父親解除婚約那年,我母親跑到紐約去,在一個龍蛇混雜的地方當妓女。為了麻痹自己,她長年不斷的酗酒和抽煙,在我十二歲那年,她死于吸毒過量,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眼楮因震驚而睜大;無論她預期听到的答案是什麼,都不及這個令她來得震驚。
「怎麼,不相信你那個偉大的父親原來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他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他不但毀了一個家財萬貫的富家千金,更讓她自甘墮落,成為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住口!我父親不可能是那樣的人,你在毀謗他!」她用手捂住耳朵,全身顫抖。「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也許是你母親主動離開我父親,解除婚約也是由她提出的?」
「相信我,解除婚約的是你父親。如果不是他拋棄了我的母親,讓她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幾乎發瘋,我也不會那樣長大。」
他一步步地逼近她,一字一句地進出聲,「你知道我的童年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我在美國最雜亂的妓院里出生長大,接觸到的不是罪犯就是毒蟲。我的母親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更沒有人肯收養我,因為在他們眼中,我只是一個台灣妓女所生的混血雜種,比路邊的狗還不如!」
見她瞬間刷白了臉,他冷笑地接了下去,「你能想像那種被所有人呼來喚去、受盡歧視和欺凌的日子嗎?不能,是不是?你無法想像曾有人在那樣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臭水溝旁度過他的童年吧。」
他猛地搜獲住她的手,聲音幾乎失去控制,「看看我這張混血兒的臉!我的父親很可能是紐約任何一個毒梟、罪犯或路邊的流浪漢。如果不是我外公找到了我,現在的我不是在紐約街頭當乞丐,就是個作奸犯科的通緝犯!
「告訴我,你要我如何原諒童重堯?是他讓我的母親變成一個自甘墮落、人盡可夫的女人。只要能供她酗酒和買毒品,她根本不在乎為誰張開雙腿。而我,甚至不知道誰是我的父親!」
童羿羽踉蹌地退後了兩步,用一手捂住嘴唇。老天,無論她猜想過多少次,怎麼也無法想像他的童年居然是如此灰暗。他的表情扭曲,喉結滾動,胸膛因激動而緊繃起伏,渾身的肌肉繃得死緊。
「對不起,單煦。」她低語。想到他一直孤獨地在那樣的環境下掙扎求生,受盡了歧視和欺凌,她感到心里一陣撕裂般的痛楚。「我真的……很抱歉。」
「我不需要童家人的道歉,尤其是你!」他低聲咆哮。「收起你的眼淚!別以為這能改變任何事!。
即使她拚命要自己忍住,淚水仍然不听使喚地滾落她的臉頰。她向前一步,一手懇求地搭上他的手臂。
「別這樣,單煦。」她聲音低啞地道。「我知道我們童家虧欠你許多,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原諒爸爸,但是……如果他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一定也會後悔當年所做的一切。何況他現在又病了……」
「那是他幸運!」他從牙縫擠出話,黑眸冰冷得有如冬雪。「而你,童羿羽,你會代替童重堯償還這筆債。我不會讓他那麼快死掉,我要他活著面對我,讓他為當年的始亂終棄付出代價!」
他厭惡地甩開她的手,彷佛她是一條丑陋致命的毒蛇。她無措地站著,無法漠視那個舉動有多刺痛她的心。
噢,她怎能怪他如此痛恨她的父親?那樣的環境造就了他憤世嫉俗的性格,讓他心中充滿仇恨和敵意。除了報復,他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她突然能了解那塵封在他心里多年的痛,明白這些年來,他始終用冷漠區隔所有人,不讓任何人進駐到他心里去,只因為不去在乎就不會受到傷害。在那一剎那間,她明白自己已經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單煦側過頭來看她。她沒有迥避他的目光,深幽的美眸目不暇瞬地停在他臉上。他驀然警覺了起來。抿緊漂亮的薄唇。
「你現在知道一切了。」他的聲音緊繃。「決定好要告訴我答案了嗎?我的耐性有限。」
童羿羽挺了挺背脊,聲音清晰地回復,「好,我答應你。」
四周靜寂了半晌。「中瑞呢?」他過了半響才問。「你不擔心他會吃醋?」
她似乎愣了一下。「這關中瑞什麼事?」
「中瑞一直把你當成他心目中的仙女,認為你神聖不可侵犯。如果他知道你居然肯為了錢而出賣自己,想必他會很懊惱自己的財力不夠雄厚。」
「隨你怎麼說。」她甩甩頭,努力維持聲音平穩。「我只要求您鵝做到一件事!」
「什麼?」
「我們的交易必須保密,我要你確保這件事不會有第三者知道。」
單煦微眯起眼。「怎麼,怕被人知道你和一個私生子上床,會壞了你的名聲?」他慢吞吞地道。
「我只要求你做到這一點,可以嗎?」她對他的暗諷不為所動。
「謹遵所願,童小姐。」他嘲弄地鞠了個躬。「還有問題嗎?」
「有!」她按下顫抖,仰起下巴。「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我的報酬?」
他挑起一眉。「你還真是猴急啊。怎麼,怕我會出爾反爾?」
「我只是想確保你會做到你的承諾。我要你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願意付出的金錢。而我痛恨你!」
「單煦沒說話,只是定定地注視著她。她的神情冷漠、背脊倨傲地挺直,彷佛一尊水晶做的女神像。顯得神聖而不可侵犯。他驀然惱怒起來,納悶一個女人怎能在如此痛恨他的同時,又能令他渴望緊緊將她擁進懷里,吻得她昏眩喘息。
「你放心,我一向說到做到!」他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的沖動,爾後猝然轉身。「走吧。」
她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看他。「去哪兒?」
「你不是想盡快拿到你的酬勞嗎?」他回過頭來問她,聲音帶著令人戰栗的寒意。「那麼,我們就來看看你是否值得我忖出的代價。」
童羿羽瞪視著他高大的背影,感到原有的勇氣似乎月兌離了她,一陣恐懼直竄下背脊。她剛剛和惡魔達成了一筆交易……
那就意昧著他將有權擁有她、隨心所欲地踫觸她,而她必須全盤接受……
她再也沒有機會回頭。
★★★
隨著單煦進到這間寬敞豪華的別墅,那份冰冷仍未遠離童羿羽的身軀。
她站在偌大的客廳里,觸目所及盡是簡單俐落的原木家具,充滿啊尉和簡單的線條。這兒的每一項物品都代表著擁有者的品味和身價,卻都是冰冷得毫無人氣,一如它的主人。
「如何,這兒還合你意嗎?」單煦低沉的聲音響起,她幾乎驚慌了起來。_
她回過頭去,看著他將手上的外套往那組昂貴的沙發椅上一丟,然後扯松了領帶,走進客廳另一邊的吧台里去倒了兩杯酒。
童羿羽深吸了口氣好平定不穩的心跳,看著他走向前來,將手上的酒杯遞給她。他的胸膛就在她觸手可及之處,令她開始呼吸困難,仿佛原本寬敞的空間變得狹隘。她猛地呷了一口酒液,那濃烈的液體直沖而下,幾乎灼傷了她的喉嚨。
「你看來似乎很緊張。」他輕啜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怎麼。怕了?你仍然可以反悔。」
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我需要錢,你難道忘了嗎?這不也是你來找我的目的?」
單煦有半晌沒有話,目光深奧難懂地注視著她。童羿羽垂下眼睫。瞪視著自己緊握住酒杯的手。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再有感覺了,然而當他的手觸及她的肩膀時,她仍然繃緊身軀,因恐懼而顫抖。
他傾身取走她手上的酒杯,爾後俯下頭吻她。她抓住他的肩膀,他的唇里有酒的香氣,混合著他身上干淨而溫熱的男性氣息。一如以往,他的踫觸總令她渾身發熱,腦袋也開始昏眩,她不確定那是否是因為酒的關系。
他好整以暇地品嘗她的唇,先是輕啄,繼而誘哄地加深。大手探入她的薄衫下燃燒她的肌膚,那親密的撫觸令她的身軀開始顫抖。隨著他的吻加深,體內那股新生的隨之焚起。她開始害怕那不熟悉的欲潮會將她淹沒。
「單煦……」她顫抖地抓住他的肩。「等一等,我……我還沒準備好。」
他停了下來,黑眸直盯著她,濃眉嘲弄地揚起。「如果你以為幾句哀求的話和流幾滴眼淚,就能讓我相信你的純潔無瑕,那你未免太天真了。」
童羿羽僵了一下,單煦眼底的譏誚令她倍覺屈辱。
她別開頭去,月兌口而出,「你根本不想要我,只是想羞辱我!」
「早在你接受我的條件之初,你就該明白這一點。」他語氣不好,黑眸緊盯住她。「不過你錯了,我的確想要你。既然我花了錢,你就得盡到你身為玩物的責任,一直到我厭倦了為止。」
她低喊一聲,抬起手想摑他,他比她更快一步地攫獲住她的手。
「你是個我見過最無恥的渾球,單煦!」童羿羽嘶啞地喊。
「恐怕你見過的還不夠多,童小姐,因為我絕不會比一個為了金錢可以出賣自己的女賊更甚!」單煦粗魯地扯開她的衣衫,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她掙扎地將她丟到床上去。
童羿羽驚愕地喘息著,看著他退開身去解除自己襯衫,然後欺身將她的雙手壓制在枕頭兩邊,以一個粗暴的吻封緘住她的唇。他雄偉的軀干有如最強硬的鋼鐵,光果的胸膛和她的嬌軀綿密相貼。
當他的手大膽地她身軀的每一寸時,他的唇隨之而至,在她柔細的皮膚上印下一條潮濕的痕跡。絕望和恐懼全盤籠罩住她。然而她硬生生克制住那股驚慌;她絕不能出聲向他懇求,令他更加看不起媳。她寧死也不會向他求饒。
然而他並沒有傷害她。相反的,他用最輕微的踫觸、最細膩的親吻引導她放松,逐漸誘哄出她的回應。她輕喘著,感覺他的大手似乎無所不在,他的唇挑逗她細膩的頸間柔膚,粗糙的手指有如燃燒的火炬,帶來一股奇異的暖流直至她的下月復。
那種感覺令她害怕,害怕那股熱力會完全控制住她。她慌亂地掙動著,察覺理智幾乎離她而去。然而她絕不能如此輕易屈服,讓自已對他再無防衛。她絕不能將自己交給他,她不能……
「別這樣,單煦。」童羿羽用盡所有的力氣扯開唇,再也無法忍受。「既然你只是想羞辱我,又何必浪費時間?」
他的身軀霎時僵硬。即使不看他,她也可以從他繃緊的身軀察覺出他的怒氣。
「看來你想盡快了結這樁差事,嗯?」他咬著牙道。「很好,那就如你所願吧!」
落完他隨即低下頭,不再費心取悅她。他的吻不再悠閑挑逗,踫觸也轉為粗暴和毫不留情,當那股撕扯般的劇痛傳來,她忍不住痛呼出聲,手手指掐進他的背脊。
震驚令單煦的身軀僵直。他用手撐起身子,目光在那張娟秀的小臉蛋游移。她縴細的身軀簌簌發抖,眸子因浸著淚水而清亮。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啞聲問道。
「我或許是個賊,但我並不是妓女,單先生!」童羿羽冷冷地回應。
單煦沒有說話。有好半晌,他就這麼凝視著她,目光深奧難懂。她想別開頭去然而他的手托住了她的臉龐,她睜開眼楮,目光和他那對黑黝黝的眸子相遇。
彷佛過了永恆之後,他再度俯下頭來,嘴唇溫柔地封緘住她的。她先是僵著身子,等著承受隨之而來的痛楚,然而他只是溫柔地逗弄著她,嘴唇在她精巧的下巴游移,戲謔地沿著她細致的肌膚親物,那股火焰再度由她的背脊升起。
他的手指沿著她縴細的腰間下滑,大膽地她的腿間。一股暖流自她體內擴散,她急促的呼吸緊繃在胸口,不再抗拒那火焰,雙手抬起來攀住他汗濕的肩膀,任那股猛烈的力量接獲住她,將她卷入那令人心醉神迷的風暴之中。
熾人的激情過後,他們都沉默著,沒有人出聲打破沉靜。結束了!她木然地想,任那份苦澀劃過心底。他一直認定她是為錢可以出賣自己的婊于,現在他令她名副其實了。噢,他一定很得意吧?
單煦移開一身的重量,俯視著她的臉龐。她沒有哭泣,也沒有他預期中的歇斯底里,只是安靜地盯著天花板,小小的臉上一片漠然,他驀然感到歉疚加深。
該死!他在心里喃喃咒罵。以童羿羽的美麗出色,再者,她為了挽救父親的事業而周旋在上流社會之間,和許多男人調情以獲得嫁人豪門的機會,這麼-個社交花蝴蝶怎麼說也不可能未經人事。
他伸出手想去踫觸她,她立刻像觸電般地避了開去,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你滿意了吧?」她嘶啞地喊。
單煦的手停在半空中,原有的歉疚瞬間消失不見。
「早在我們達成協議時,你就知道這是你該付出的。」他表情冷峻地道,爾後起身,從擱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里掏出支票簿和筆,在支票上寫下一個數字之後遞給她。
「等我詳細看過你公司的財務報表之後,我會衡量你的負債狀況匯錢到你的戶頭。這樣你滿意了嗎?」
童羿羽瞪著那張數字遠超過她設想的支票;彷佛它是個長了六個頭的怪物。
「你非常慷慨,單先生。」她聲音干啞地說。「我不知道我值這麼多錢。」
「等你懂得如何取悅我的技巧之後,說不定它會值得更多。」
見她粉頰緋紅,他笑了,用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嘴唇仍因他的吻而濕潤紅腫,秀發狂野地披散在縴巧的肩膀上,雙眸仍因未褪的激情面氤氳,看來不可思議的性感誘人。她真是他所見過最美麗的尤物……
「也是最狡獪、最魅惑人心的小妖精,懂得利用女人最擅長的天賦來換取她想要的東西。他干澀地想著。如果童羿羽認為這可以令他心軟、進而任她予取予求,那她顯然是太天真了。
單煦抿緊薄唇,倏地翻身下床,隨意伸展一下修長有力的身軀。童羿羽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隨著他,從他寬闊結實的胸膛、緊繃有力的臀部,直到他健壯修長的大腿。
當他不經意地回過身來,及時捕捉到她的目光時,她整個臉紅透了。他的反應則是低聲笑了,走回床邊坐下,大手閑閑地撫弄她的身軀,薄唇隨之而至,在她雪白的肩窩印上一吻,往上游移至她的頸項,爾後是她芳香的紅唇。
她的唇在他的誘哄下張開,無法遏止心跳開始加速跳動。噢,他的確是個十分高明的愛人,他知道該怎麼挑起她的反應,讓她軟弱的屈服,天知道他用這一招令多少女人降服在他的懷中……
「順從我,羿羽。」蒙朧中,他的低語飄進她耳際,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命令,「順從我,並且心甘情願。」
童羿羽的身軀霎時僵住。理智飛回,頓時憶起了自己是多麼痛恨這個男人。她硬生生地扯開唇,再也無法忍受他的踫觸。
「我不可能是心甘情願,永遠不會是心甘情願。」她嘶聲地喊。「你或許可以得到我的身體,但你永遠不可能得到我的順從。我恨你!我永遠都會記得我和一條卑鄙的臭蛇上床,因為我別無選擇!」
單煦僵住了,大手在她肩上握緊,黑眸變得凌厲。有好半晌,她以為他就要打她了,然而他只是極力平穩自己的呼吸,然後緩緩地松開了他的手。
「很好,,至少我們這一點是相同的。」他慢慢地道。「我不管你如何對待我,在我厭倦你之前,你仍然必須取悅我。如果你順從一點,也許你會發現男女之間還可以有許多樂趣,絕對會比剛才好上千百倍。」
他的目光刻意搜尋過她被單底下的嬌軀,令她漲紅了臉。
「噢,你這個……」她氣得語無倫次,試著在腦海里找出一句足夠傷害他的話來。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那兩個字已經月兌口而出,「雜種!」
幾乎在話一出口,童羿羽立刻就後悔了。她閉上眼楮,等著他隨之而來的報復,然而他沒有說話,眼楮依舊定定地停在她臉上。當她鼓起勇氣睜眼看他時,他的表情沒有責難,也沒有怒氣,只有一片隱抑的傷痛。
「我的確是,不是嗎?」他澀澀地道,然後突然抽身離開,套上長褲朝門邊走去。童羿羽張開嘴巴,揪住被單的手緊得發白,但她必須說些什麼,她必須讓他明白她不是故意……
「單煦。」
他在門邊停了下來。
「對不起。」她沙啞地低語。
他半側過頭來看她。「因為我是個混蛋?」
「你的確是,但我不應該那樣罵你。我真的……很抱歉!」
他靜寂了半響。「你不需要為一個事實道歉!」他聳聳肩膀,聲音又回復為原來的冷漠。「你可以如你所願的痛恨我、鄙視我,但我們之間的交易仍然必須進行下去。咱們是各取所需,記得嗎?」
沒有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甩上門拂袖離去。
直到門闔上後許久,童羿羽仍然瞪視著緊閉的房門,爾後才緩緩地移向他丟床腳的支票,上頭的數字提醒了她的墮落,那是她出賣自己的代價。她在同一時間賠上了自己,驕傲和尊嚴。
童羿羽用力將枕頭擲向緊閉的房門,趴伏在床上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