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說 第九章
上凌公司的資訊室。
「糟了！」主機一陣嗶嗶直響，讓工程師一陣手忙腳亂。
「怎麼回事？」黃永聰才下令要人把剛才看到的部分企畫內容存下來，怎麼電腦就一陣嗶嗶叫？
「我們被發現了。」工程師邊說邊快速敲入指令。
「被發現？」
「而且對方還追蹤到我們的主機。」另一個工程師說道，語氣緊張。
「然後呢？」這些工程師就不能把話一次說完嗎？
「總經理，我們被反制了。」
「那個追蹤程式居然帶有病毒……」另一個工程師也頹喪地放下手。
「怎麼樣？！」黃永聰不自覺地提高音量。
電腦突然開始唱歌，發出單音節的音樂聲──
那是世界名曲多啦Ａ夢！
所有人一陣呆。
「它把我們公司的資料都吃掉了……」黑白色的小叮當在螢幕上跳舞，一副哈哈大笑的模樣。
「快救資料！」黃永聰大吼，工程師們這才如夢初醒的開始搶救。
「你真的把小叮當放到黃大叔的電腦上？」旭日保全的辦公室里，潔幽好奇地追問。
「對啊。」韋昕點點頭，她是她兩年前寫出來的一支病毒程式，至于威力有多大，就得看黃永聰養的那群工程師有多厲害了。
潔幽一陣大笑。
「他一定料想不到我們有這招。」
「你怎麼回來了？」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待在向煒大哥身邊，兩個人你儂我儂嗎？
韋昕近來忙翻了，忙著找織心、忙著監視黃永聰、忙著保全公司的運作，但可不代表她就會忽略了這一對的戀情發展。
「老待在他的辦公室也會膩呀。」更何況那家伙最近偷襲上癮，動不動就吻她，再這樣下去，遲早被人撞見。
「我還以為你們應該進行得很順利。」韋昕推了推眼鏡，視線從電腦移到她身上，「怎麼，你心里還是不確定嗎？」
潔幽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韋昕真是可怕，她既沒表示出來也沒說什麼，連向煒都沒發現，韋昕卻在她進門不到五分鐘就發現她的不對勁，怎麼做到的啊？
「你怎麼知道的？」
「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心里有事我怎麼會看不出來？」韋昕笑了笑，「說說看，怎麼回事？」
「其實……也沒有啊。」潔幽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把心里的感覺說出來，「只是覺得……我有點不像自己了，可是向煒並沒有要求我改變，但我就是覺得怪怪的，好像變成戀人之後，就不能像之前那樣打打鬧鬧了。」
即使向煒對她很好，真的很縱容地，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像以前那麼率性了，好像做什麼事都不再像以前那麼有勁。
「是不是他對你太好，你覺得受束縛？他對你太好，你反而不敢直接表達出情緒，因為如果你對他不好，就像對不起他似的？」
「對。」潔幽用力點頭。
真不愧是韋昕，把她的感覺說得好準哦，找她問果然是對的。潔幽眼巴巴地等著韋昕大師解惑。
「那很簡單，不要壓抑自己。」
「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需要因為面對向煒大哥，就覺得一定得怎麼樣才行。」韋昕目光柔和的看著她，「你只是不習慣。也許因為知道向煒大哥很縱容你，所以讓你覺得如果自己搗蛋就好像很對不起他，其實沒有必要道麼想，不搗蛋，就不像潔幽了。」
「喂喂，你把我形容的像世紀大災難，專門搞破壞。」潔幽咕噥。
「別想太多，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只要做你自己，不要勉強，不能讓你更快樂的戀愛，就不能算是一段好的感情，專情應該，但太執迷就不必了。」
「意思是，我想罵他還是可以罵，就算他會生氣？」潔幽有點明白了。
「對。」韋昕點點頭。
「那如果他想跟我分手呢？」
「如果向煒大哥會為了一點小事就氣得想分手，這種男人你還要嗎？」韋昕反問她。
「不要。」潔幽答得很順。
「很好，你還不算鑽牛角尖太嚴重。」
「可是……」潔幽忽然又一臉凝重，「我覺得我變笨了。」
「哦，那很正常。」
「正常？！」
「戀愛中的人，感情神經太發達，難免就減弱了智力發展，加上兩性荷爾蒙分泌過盛，眼里、腦子里除了彼此之外很難看得到其他事，綜合各家學者的結論，凡戀愛過程中必使人變笨。」但戀愛的激情過去後會變聰明還是笨，就沒有人研究了。
「昕，我發現你好像無所不知耶。」潔幽拉了一張有輪子的椅子滑到她身旁，雙眸亮晶晶地看著她。
「我只是多看了點書。」韋昕小心地回應。
當潔幽對一件事產生高度興趣時，就會有這種表情。
「今天我打格斗游戲的時候，輸給你設計出來的對手。昕，我們好像沒有真正對打過，對不對？」
韋昕的武術學到什麼程度，她突然好好奇哦。
「因為我打不贏你。」韋昕直接認輸。「我的專長不在那里。」
「是嗎？」
潔幽出其不意地出手，電話聲同時響起。
韋昕倏地連人帶椅向後移，準確移到電話擺放的位置，接起電話，動作流暢且一氣呵成。
「方韋昕。」
「韋昕……」電話那頭的人又急又驚，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話。
韋听听完後，語氣平靜的說︰「我知道了，蘭姊，我和幽立刻趕去。」
「發生什麼事了？」潔幽本來還想繼續玩，但一听電話是葉蘭婷打來的，她立刻停手。
韋昕轉首看著她，「向煒大哥……可能落進黃永聰手里了。」
潔幽和韋昕趕到千峻，從葉蘭婷那里知道所有的經過。
在潔幽離開公司後，陳延慶主動打電話找向煒認錯，請向煒給他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說他現在被黃永聰的人追殺，不敢明目張膽到公司，請向煒到另一個地方去見他，他要告訴向煒有關黃永聰的秘密。
向煒篤定陳延慶耍不出什麼花樣，而且地點又在公司附近，所以他就答應了，結果他出門一個半小時後，葉前婷就接到黃永聰的勒索電話了。
可惡！她不過才離開千峻兩個小時，向煒就被人給架走了，這也太離譜了吧？
但事實就是事實，潔幽再氣也沒有用。
「該死！」潔幽詛咒一聲，起身往門口走。
「幽，別沖動。」
「向煒在他們手里。」潔幽一臉的擔心，又氣又急。
這個呆子，這麼容易就上了別人的當！
「別怪他。」韋昕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麼。「如果換成是你，你也會去赴約，向煒不是那麼容易被制服的人，除非對方手上有致命的武器，例如槍。」
韋昕這麼一說，潔幽隨即壓下氣憤。
「現在該怎麼辦？」
「當然是救人。」韋昕冷靜的語調，向來有安撫人心的效果，她一派沉穩，手肘撐在辦公桌上，十指交握微抵下顎，分析道︰「黃永聰要求五千萬的贖金，那就表示他公司的電腦主機應該是沒救了，也發現他的犯罪資料外泄，所以他才會把主意動到向煒大哥身上，企圖拿到大筆金錢做逃亡國外的準備。」不愧是只老狐狸，在東窗事發後一點也不緊張，反而冷靜的在極短的時間內想出自保的方法。
「他休想！」潔幽忿忿的說，她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的確跑不了。」韋昕點點頭。「他要求今晚十點拿錢贖人，不準報警，地點九點半才通知，如果不是贖人地點離公司不遠，就是他打算換地點。」換地點是為了避免她們預先埋伏。「我在猜，比較有可能是第二種。」
「不管他要換多少地點，都休想逃得掉。昕，我去贖人。」她一定要親自去救人。
「當然是你去。」韋昕微微一笑，「向煒大哥和你關系匪淺，我不敢跟你搶這個解救情人的機會。」
潔幽一怔，臉頰隨即發燙。
「昕，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我玩笑。」
「我這是讓你放松。」韋昕打開手提電腦，接上電話線。「幽，要冷靜，銀色組向來不怕事，更不會受任何人威脅，也從來不會是輸家。」
「嗯。」潔幽深吸口氣，想到另一個問題，「昕，那錢怎麼辦？」都已經過了三點半，上哪兒去找五千萬？
「千峻有自己的銀行，黃永聰一定是料到這點，才敢獅子大開口，錢我會準備好，距離九點半還有三個半小時。你休息一下，養足精神，今天晚上才可以好好教訓那些人。」
「嗯。」潔幽點點頭，拿了向煒留在辦公室里的西裝外套窩到沙發上，聞著他外套上的氣味，想著他，她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他一定不會有事，因為她一定會救回他。
黃永聰在電話里連換三個地點，晚上十一點半，潔幽終于來到最後一個地點，那是上凌投資的一處工地。
潔幽一駛進工地，後頭便跟了兩輛車，她一眼就看穿他們的目的。
怕有人跟蹤埋伏嗎？膽小鬼。
她下車，只身走向前。
「敢一個人來，好膽識。」雖然之前被她氣得牙癢癢，但黃永聰不得不承認，高潔幽是他見過的女人當中，最有膽量的一個。
「我不像大叔得罪了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壞事，怕被人報復，出門還得跟著十幾個保鏢才放心，當然敢一個人來。」潔幽側靠在引擎蓋上，一臉怡然自得，出言諷刺道。
「這種時候你還敢對我這麼放肆，不怕我殺了陸向煒？」
「殺了他，你也休想拿到錢，如果你還想逃到國外過好日子，我勸你還是忍點氣，別跟錢過不去。」潔幽表面上有恃無恐，其實心里很擔心，但她才不會將弱點表現出來。
「我可以不殺他，但可沒說會把他完整的還給你。」黃永聰笑得極為陰狠。
潔幽鎮定的面具掉落了一點點，但她隨即穩住。
「敢傷他，我保證會讓你比他更痛苦十倍。」她眯起眼，冷冷地道。
「你沒這種本事。」先別說她只是個女人，在這里有他十幾名手下，她再會打，又能打得過幾個？「廢話少說，錢帶來了嗎？」
「向煒呢？」
「沒看到錢，你也別想見到人。」黃永聰並不笨。
「唆。」潔幽從車後座里拿出一只手提箱，放在引擎蓋上打開。「這里有一千萬，剩下的在車子里。」
「把錢給我。」黃永聰向前一步。
砰地一聲，她關上手提箱。「人呢？」
「先讓我看看手提箱里的錢，我才知道你有沒有搞鬼。」如果每疊鈔票只有第一張是真鈔，其他是白紙，那他不是被耍了。
「老人多毛病。」潔幽不以為然地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低級下流，只會用些三流伎倆嗎？我可以把這箱錢先給你，但給你之後，我要見向煒。」
黃永聰考慮了一下，「可以。」
潔幽也很干脆，二話不說地將手提箱丟到黃永聰腳邊，他立刻撿起來，仔細檢查箱子里的現鈔。
全是真的。
「諒你也不敢騙我。」黃永聰將錢交給身後的尚倫，隨即命人將向煒押出來。
在數名大漢的押制下，向煒緩緩走出來，他身上的衣服凌亂、髒污，臉上有瘀青，像曾與人動手過，唇角還留著血跡。
「向煒。」潔幽雙手緊握成拳，硬逼自己冷靜，千萬不能沖動。
「潔幽？！」向煒抬起頭，想走向她，卻受制于更在背上的槍。
「你這個笨蛋王子，老是要我這個美人公主來救你。」潔幽笑望著他，語氣輕松自然，仿佛面對的不是會殺人的槍。
向煒也微微地笑了，「沒辦法，我就是做不來小人，沒辦法預防那些小人招數。」
短短幾句話，她知道他很好，沒有大礙。
「廢話少說，其他的錢呢？」黃永聰打斷他們的對話，直接朝潔幽問道。
「錢錢錢，你是錢公啊！」潔幽再從後座提出一只手提箱。「怎麼換人？」
「四千萬全在這只箱子里？」
「大叔，你用一下腦袋好不好？一箱錢是一千萬，請問你五千萬要裝成幾箱？」這麼簡單的算數，連十歲的小朋友都會算，他是腦袋退化了嗎？這種問題還要問。
黃永聰強忍住怒氣，「那麼其他錢呢？」
「在車子里，先說怎麼換人，只要向煒平安，另外四箱錢自然是你的。」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兩不吃虧。
「可以，不過我只有兩只手，一次只能提兩箱，你要先把向煒交給我，我會再給你最後兩箱。」
「嗯？」黃永聰多疑地望向她。
「大叔，這里全是你的人，而我跟向煒只有兩個人，你在前面擋著，後頭又派手下堵著，另外兩邊都是牆，這麼前後包抄、左右無路，你還怕我跟向煒會飛天遁地跑了不成？」老人多毛病，真是一點都沒錯，人老了，性子就變得龜龜毛毛的。
「好，就依你的要求。」反正他們兩個今晚都別想活若離開這里。
潔幽不會笨到忽略他眼里閃過的那抹殺機，但她早有準備，提著兩箱錢，她緩緩走向前，黃永聰也命手下將人帶過去。
雙方在中間點交換，潔幽扶過向煒，解開他被縛在身後的雙手。
「還好嗎？」看著他受傷的臉，她低問的語音不自覺微微顫抖。
「應該沒大礙。」向煒望著她，給她一抹安心的笑容。
「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除了黃永聰，每個人都有動手。」向煒苦笑道。
「放心，我一定幫你報仇。」她扶著向煒走到車邊。
「高潔幽，快交出另外兩箱錢。」黃永聰催促道。
「真是錢鬼！」潔幽嘀咕，將向煒扶進車里坐好，低聲交代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下車。」說完，她關上車門，然後從後座提出最後兩箱錢。
「拿來。」黃永聰命令。
「好啊。」潔幽眉一挑，笑意盈盈地走到他面前，在把箱子邊給他時，迅速飛踢出招。
「啊！」黃永聰受痛地退後好幾步，「你……」他痛得說不出話。
「這是回敬你對向煒的「招待」。」
「來人，殺了他們，把錢給搶回來！」黃永聰氣憤的吼叫。
潔幽反應極快地將手上的一只箱子丟向那名握槍的人，打掉他手上的槍，再杷另一箱丟向想去撿槍的人，然後快速沖過去以腳撈起那把槍，再一個閃身動作避開另一人射出的子彈，隨即開槍回擊，動作一氣呵成。
她的槍法雖然沒有韋昕那麼出神入化，但至少還在水準以上，六發子彈打中五個人的腿，還有一個人的手，最後再把手槍丟向第七個人。
四十秒內解決，黃永聰看得目瞪口呆。
連同黃永聰在內只剩六個人，其中一個扶住黃永聰，是那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秘書，另外四人從不同的方向接近潔幽。
她看得出來這四名大漢身手不錯，比剛剛那些容易解決的肉腳難對付許多。
「潔幽！」向煒想開門，但車門早已被鎖住。
潔幽注意四周動靜，一手向後揮了揮，示意他不必擔心，但向煒卻很焦急，就是這四個人輪番上場讓他沒有招架之力。
「我想，真正令向煒受傷的，應該就是你們四個吧？」
「是又如何？」其中一人回答。
「那麼……」潔幽銳利的眼神掃視過四人的面孔，「你們將會嘗到比向煒更痛的後果。」
話聲一落，潔幽迅速出招，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四人在來不及防備下，各被打了一巴掌、肋骨被踹了一腳，五人隨即打成一團。
「即使面對四個大男人，潔幽依然打得有條不紊。」在暗處圍牆上，多了兩道縴細的身影。
「她在生氣。」這聲輕笑听起來很熟。
「唔，這些人把她搞得很火耶！」潔幽好久沒大打出手了。
「你想，尚倫表哥會不會是看呆了？」不然怎麼到現在都沒動作。
「不知道，但我想潔幽自己就可以應付的。」虧她和韋昕匆匆趕來，結果根本用不著她們。
短短十幾分鐘，那四個大男人已經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潔幽則是氣息微喘、面色紅潤，神采卻更加昂然。
見所有手下都被擺平，黃永聰開始恐慌了。
「尚倫！」黃永聰才打算拿錢走人，扶著他的尚倫卻忽然反手制住他，他頓時驚異住了。
「私藏槍械、逼良為猖、私設賭場、據人勒索，我以現行犯的條例！當場逮捕你。」韋尚倫笑得一臉燦爛。
「你……」黃永聰終于明白了。「原來你是臥底警察。」
尚倫不理他，銬好手銬後，立刻聯絡警局派人來處理這些人。本來警方是要在黃永聰想偷渡的港口將他一網成擒，沒想到卻在這里被潔幽全解決了。
潔幽走到黃永聰面前，「你應該要覺得慶幸，要不是你現在被手銬銬著。我會把你打成豬頭。」敢打她高潔幽的男人，真是不想活了！
「你到底是誰？」黃永聰瞪著她問道，沒有女人會有這麼好的身手，她不是普通人物。
潔幽懶得理會他的問題，逕自打開遙控鎖，接受向煒的瞪視。
「你居然把我關在車子里，一個人去冒險？！」如果眼光可以教訓人，潔幽現在已經被訓到臭頭了。
潔幽瞄了他一眼，「上了別人的當，被打得狼狽不堪的人可不是我。」
「小心！」
暗處牆上的人在射出兩道發光的東西、飛往不同的方向後，立刻跳下來，潔幽只看見黃永聰臉上詭譎的笑容，向煒直覺擋在她身前──
所有的事幾乎同時發生。
尚倫打掉黃永聰手上的迷你型手槍，卻為時已晚，兩顆光體一顆阻住黃永聰開的致命子彈，一顆射向那四名大塊頭其中之一，打中他的手腕，卻沒來得及阻止那顆射偏的子彈沒入引擎蓋。
潔幽開來的轎車瞬間起火，向煒只覺背部一片灼熱，他和潔幽同時被人拉開，雙雙趴在地上。
「轟」地一聲，火光頓時飛射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