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 (第一部) 第五章
描金龍鳳游紅燭,芙蓉軟帳掛雲床。
紅彤彤,艷燦燦,一派喜氣。芙蓉軟帳輕動,一雙白生生的身子半遮著大紅喜被,在雲床上扭動著。
「阿暖,阿暖,我的好阿暖。」壓在上首的俊秀男子,被染紅了的白皙臉龐上透著類似于痛苦與歡愉之間的迷醉,一雙手捧著身下絕麗的俏臉兒,喃喃地叫著那美麗的人兒。
處于下首的少年,同樣是一臉的迷醉,一雙藕白的雪臂只管攬著身上人的頸脖子,那秀氣的眉,緊閉的雙眸,俏挺的玉鼻,艷紅的小嘴,俱在那發絲間若隱若現,純真中又顯出幾分妖媚來。
「楚…啊,哥…哥……慢…慢……啊,……」
那少年的紅唇中不時吐出一些破碎的語句,軟媚甜潤的語音誘得那壓在身上的俊秀男子只是發著狠使力,一時之間,只听得怪異的撞擊聲聲。
恰是吊人心弦之時,那艷麗少年一雙粉女敕女敕的玉腿猛地踢開了半遮著身子的喜被,露出了喜被下被掩蓋的春色。卻見喜被下鋪著一方素淨的白緞子,這是用來承接新娘子新婚之夜的落紅之物,是討吉利的玩意。
阿暖張了眼,卻見雞卵大小的夜明珠正散發著幽幽的寒光,一時之間有些晃不過神,待得坐起身,卻見自個兒的身子正是光果果的一絲不掛,看著處濕透了的褥子,不由得漲紅了一張粉女敕女敕的俏顏,跪坐起身子,卻覺身後那羞人的地方有些異樣,顫悠悠地伸了手去撫,卻意外地被那流出的異物嚇了一跳,此時方回想起夢中情形,心下不由得更是羞煞了。
阿暖擁了被,只是不解。
世間玄妙之事又豈是人能想得開,阿暖只覺是做了一場春夢,卻不知他真個與那朝思暮想的楚家哥哥已是有了一夜夫妻情緣。這邊廂,那田蜜被那子敏憨傻的模樣一嚇,便不由得三魂六魄出了一半。那邊廂,阿暖繡那嫁衣時,將自個的鮮血染了繡線,在那嫁衣心頭繡了蘭花,此舉無非是一種痴念,卻在無意之間將自個的一半精魂繡了進去,這正是繡了嫁衣之後,阿暖迷迷糊糊一直病著的根本。此後雖由宮廷御醫救治而好了大半,可那半精魂卻仍是附在了那嫁衣之上。
那嫁衣上的精魂也是有了靈性的,那阿暖平日里對楚哥哥的執著痴念,那精魂是深切體認,便趁著那田蜜魂魄出了竅之際進了那田蜜的身子。
這精魂借體之事已是怪事,更怪的是這精魂竟能變幻形體,將那田密的玲瓏身段化作了阿暖那猶如水做的粉般身子。不過,這一事也虧得了楚子敏心中喜歡阿暖,而借了子敏的遐思,那精魂才得以完成此舉。
只是精魂雖有些靈力,卻怎奈終是見不得人,那子敏泄了陽精,沖了他的陰氣,便將他的精魂振出了那田蜜體內,招回了那飄離的魂魄。
那阿暖只當是做了場春夢,卻不知自個的身子已是給了那楚哥哥,也注定了他與子敏生生世世不解的情緣。也不怪那阿暖,那精魂只將好的給了阿暖,那破瓜之疼卻是全給了那嬌弱弱的田蜜,故而阿暖雖是得了子敏的陽精,卻是未有難堪之處。故而,說是阿暖做了一場春夢也是未嘗不可。
阿暖抱著被子羞愧萬分,卻不知他春夢正濃之時,靖陽王興致濃濃的端了一株西域進貢的上等墨蘭來送予阿暖,進得了門,見了阿暖情動的模樣,那妖媚模樣引得那靖陽王心癢難忍,情動非常,卻在情動之時听得阿暖媚言叫得楚哥哥,一顆心就似掉落了冰窟窿里一般,從頭涼到了腳,靖陽王終是明白了阿暖為何總是對自個不屑一顧的因由,不由地當場變了顏色,拂袖而去。
阿暖情動,終是不知為自個與那楚哥哥埋下了禍端。
靖陽王打小便是得寵之人,向來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更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哥哥撐腰,雖非跋扈之人,卻也是個霸道之人。他平日里對阿暖寵愛至極,卻在听得一心討好的人兒心中有了他人,當下只覺得自個被這俏人兒大大地愚弄了一番,不由地懷恨在心。
懷恨在心同時,更有一股妒火心中怒燒,他向來自視甚高,那阿暖水般的人兒,卻不喜他,喜歡勞什子的楚哥哥。他倒是要瞧瞧這楚哥哥是何等人物。若是比他出眾的人倒也罷了,若是不如他,他便是要讓這楚哥哥不得好果子吃。
只是,能比他出眾的人物又有多少呢?
論權勢,天底下除了那皇帝哥哥高他一籌,天下已無人敢與他比權勢。論才智,他朝中也是智勇兼備的人物,涉獵極廣,雖非樣樣精通,倒都是略通些皮毛。論武功,他把持著朝中兵權,于諸武將之一,打小便是馬上馬下,操練出來的。
更難得的是他出身于帝王之家,卻少沾那奢華氣息,這靖陽王府雖華麗,比起他諸多兄弟來,卻已是顯得簡陋。平日里也常做些善事,扶持貧窮人家。更是為他贏得了一片好名聲。
只是靖陽王有千般好,卻也是比不上阿暖命里的那個冤家,情之一物,終究是剪不斷,理還亂,糾纏不清,亂如麻。
這靖陽王心中明白,這天底下,縱是有比他出眾的人物,當著他的權勢也不敢與他鋒芒相對。這一想便又有些悵然。
那水般的人兒為何不喜他?他是真心喜愛于阿暖,千般討好,只為求得一笑,卻為何阿暖不喜他?
纏纏繞繞,心頭不覺又是怒,又是悲,又是苦。
有心想自那人手中奪過阿暖這俏人兒,伴著他共效那鴛鴦交頸,只是,縱是奪了阿暖強留在身邊,他也無法自阿暖心中除去那人影子,依了他的性子,他便要那人消失于世間斷了阿暖的痴念。若是那楚哥哥若是真心喜愛阿暖,便是不太出眾,他也願意把阿暖還給他。若不然……
便不怪得他了吧?
捏緊了雙拳,定了決斷,靖陽王便著人去了阿暖故里打听那楚哥哥是何方神聖。
輕輕地擺了擺手,幾個身著錦袍冷面男子便自黑暗處躍至他的跟前,且看靖陽王低聲吩咐了幾聲,那幾個錦袍男子便施禮退下了。
靖陽王看著下屬們沒有了蹤影,便坐在廳上的兀自用手支著下頷發著愣。
「王爺!」
小心翼翼地靠近的僕人,不安地叫著那沉醉在思緒中的俊俏男子,卻不見那沉醉在自己心思中的男子有任何回應,僕人緊張地吞咽了一聲,一雙眼楮小心翼翼地轉回頭看著身側那穿著一身明黃色衣裳的俊秀人物。
那人,有著風流的眉眼,雖非十分出眾,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使得見者俱是難忘。那人揮了揮手,讓那僕人離去,僕人急急地去了。見了僕人慌亂離去的身影,那人秀美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然後才把眉眼放在了那坐著發愣的靖陽王身上。
見靖陽王依舊是無甚反映,那人的眼底,便緩緩地顯出一種悲傷起來。幽幽地輕嘆了一聲,那人輕抬起白皙的手掌,輕撫著靖陽王冷凝的面容︰「靖,你怎地了?是何事讓你如此分神?」
靖陽王被那冰涼的手指嚇了一跳,猛地回神,一抬眼卻見了一身刺眼的明黃。神情間便顯出一份不悅來︰「你怎地離宮了?」
那人收了手掌,便在靖陽王的身邊坐了,低斂了眉眼,望著自個兒足上的明黃色靴子。秀美的嘴角泛起十分的不悅︰「朕听說你尋了個美人兒在家養著,便想來看看是何方美人兒,竟讓朕的王弟如此傾心。」
那人竟是當今的皇帝,烈皇。
烈皇,十三歲繼帝位,十五歲便平定了邊疆叛亂,十七歲,便以文治武功成為天下人景仰的明君,只是,烈皇自長成人之後便少了那份年少時的鋒芒,朝中事務多為烈皇同母胞弟所把持,時日久了。只是此話也只有朝中臣子敢在心底發發牢騷,卻奈何不了寵溺靖陽王到極致了的君王。而君王的英名是早已入了凡間百姓心里,便是烈皇長成之後沒有甚麼作為,只要是烈皇給了百姓平安,那麼他便是百姓心中的明君。
只是,百姓卻少有知道,烈皇也是個任性的人物,眼下便有一出。
這烈皇不顧諸多禁忌,也不顧出了禁宮,少了那十萬禁軍的護衛會發生何等意外,竟是一乘軟轎,幾位內侍,連那衣袍也不換便打禁宮里進了靖陽王府,難怪那靖陽王見了那身明黃便泛起不悅的神情來,實是因這瞬息間,能發生的意外實是太多太多。
「無甚美人,皇兄是從何處听得如此無稽之談?」靖陽的臉色微微一變,他不喜別人知曉阿暖的下落,也不容得有任何人見得那謫仙般的容顏,縱然此人是天下之主也是萬萬不能。
烈皇又是何等人物,只是一轉眉眼,便見得靖陽那雙俊眸若有若無地望向了後園子,心下明了那傳聞中的美人兒便是住在那後院,心下便不由地微起惱來,暗惱之余更是泛起一抹煩躁,煩惱究是何人,能讓這個素來眼高于頂的靖陽傾心呵護?
怕是個嬌弱的人兒吧?
想得前些日子御醫頻頻出入靖陽王府,烈皇的眼便又多了幾分幽暗,那時,尚以為是靖陽得了甚麼病,著實緊張了一陣子,後來自太監宮女的私下議論中得知了靖陽王府的傳聞,便不由地惱上了心。
明里暗里,在靖陽面前打探了良久,卻是未探得分毫內情。心里著實懊惱,心里想著那奪了靖陽心思的人兒,心里便是著了火般,灼得他又是疼又是苦,若不親見那是怎樣的人兒,烈皇心里著實不甘。
想著,便拂了袖,徑自往了那後園去了,靖陽阻止不及,便皺著眉兒任烈皇去了。
阿暖靜靜地坐在窗前的繡架前,縴細的手指輕輕地在素淨的白帕上游動著,他在靖陽王府素來便是個閑人,無事可做,便扯了房中的素淨帕子繡了些花兒草兒的,送了王府的丫環們。想不到丫環們喜歡的緊,一個個央著他來繡,他向來便不懂得拒絕別人,雖然身子還是不大好,還是強撐著繡了些帕兒討些人情了。
正繡著,忽听得輕輕的足音靠近,鼻尖又聞得淡淡的幽香,便以為是哪個丫環姐姐來向他討帕子了,便笑著回頭︰「姐姐,帕子還未好,莫急了……」
一抬眼,卻見了一身明黃與一張雅致的容顏,乍一望只覺此人貴氣逼人,卻也不是十分出眾的人物,細一望,便覺此人明艷不可方物,美得驚人,使得望者不能直視。那眉那眼,竟是風流到了極致,阿暖打量之下,竟覺此人似曾相識,似是曾在何處見過。
烈皇氣沖沖地進了後園,進了那廂房,一望見那抹縴瘦的白色人影,心里便少了幾分怒氣,只是更多了幾分郁悶,靖所藏的人真是美人兒呢,便是只見了背影,便被那抹柔弱的氣息所吸引,忍不住想要呵護,只是不知長得是何模樣,想必不是天香國色,也是一個美人兒罷,靖向來便是只喜美人兒的……
正想著,便听得軟軟媚媚的語音喚了一聲姐姐,甜潤的聲音媚得人幾乎酥了骨子,烈皇听得這音,心里的苦便又多了幾分,這般甜潤的聲音,難怪靖會傾心不已了。再一望,便見了一張麗顏,柳眉鳳目,瑤鼻朱唇,襯著雪膚冰肌,端得是人見人喜的絕世美人兒。這一望,烈皇的眉目間便泛起一份不悅來,不是沖著那俏生生的人兒,而是沖著自個發惱,惱早已逝了的父皇母後怎地不給孤家一張絕世容顏,若是有那絕世容貌,也不會自慚形穢了吧?
正自懊惱著,卻听得一聲軟媚語音怯生生地響起︰「敢問先生是何人?」
烈皇听了,心下又是一陣煩悶,原就是個長得天姿國色楚楚動人的嬌媚人兒,這聲音卻更是天籟之音,雖無女兒的嬌嗲,卻帶了女兒的嬌媚,少了男兒的雄渾,卻有著男兒的磁性,雌雄莫辨的語音,听起來,卻是勾魂的動听。
阿暖怯怯地站起身,望著那沉著眸冷望著自個的一身明黃衣裳的人物。這人應是極端的尊貴的吧?一身明黃,應是皇族中人所有,那衣袍上的盤龍,細細數來,竟有著九條,九龍盤舞……阿暖心下乍地一驚,九龍盤舞世間只有一人才能穿得,那人便是……
怪道初見這人,便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滋味,卻原來,這人便是當年賜了他天下第一繡之名號的少年君王。當年情景早已忘卻,卻唯記得那少年君王身上的九龍盤舞與耀眼的明黃,只因,那騰飛的龍,是那般的耀眼,那一身明黃妝裹著的少年,是那般的意氣風發。
心里明白了,不由地一陣慌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著突兀地闖入他的房間的君王。只得咬了牙,絞著手上尚未繡成的一方素帕,心下正自忐忑不安,廂房的門此時又是被推了開來,阿暖抬眼望去,卻是那將他留在此間的靖陽王爺。
平日里因是知曉靖陽王對他的心思,故而從未曾給過這個天之驕子一個好臉色,而今卻覺得這靖陽王著實是天下第一大救星,怯怯迎了上前,卻不知該開口說些甚麼。
靖陽王自阿暖那雙驚惶的眼眸中,自是明白了阿暖已是猜到了烈皇的身份,想烈皇這般的打扮,認不出來的人天底下又有幾個呢?擺了擺手,靖陽不著痕跡地將阿暖掩在了身後,皺著眉冷著聲對著烈皇低聲道︰「莫胡鬧了,快些回宮去,生了事,對你無甚麼好處。」
那靖陽王的興動,看在烈皇眼中,煞是刺目,心里怒極,嘴角倒是露出了艷麗的笑來,直看得靖陽王心底一陣急跳︰「我生甚麼事了,生事的怕是你吧。」
這會兒,靖陽不止是心跳了,連眼皮子便也開始竄個不停了,舍了「朕」這個稱號,自稱了「我」的烈皇,是生了氣了。這少年便登了基,得了天下,平了天下的君王,長他三歲,雖只長三歲打小卻便是個讓人猜不透的人物。想這些年來,烈皇對他的縱容,便是一個怎麼想也想不透的理。
「我生甚麼事了,我好好地治了國事,我又生了什麼事了?」靖陽仗著平日城烈皇對他的寵愛,便強壯了膽子,對上了烈皇那雙噴著怒火的眸子。
烈皇的眼,冷冷地逼視著靖陽那雙沉暗的眸子,心里著實發惱,惱自個兒平日太由著這個靖陽,今兒個竟然頂撞起自個兒來了。這個愣頭青子,枉他聰明一世,竟不知自個為何平日里恁般地寵著他。見了那躲在那偉岸身後的嬌怯身影,心下忽地有了主意,烈皇的笑容,竟漸漸的變得柔軟起來,緩緩地行至了靖陽的面前,伸出了白皙的手,輕撫著那俊朗的面容,柔聲道︰「罷了,你未曾生事,朕也不生事,朕只是想看看你,你怕朕有事,朕便回宮去罷,讓你安了那份心。」
靖陽著實有些發愣,心道,人說當今皇上喜怒無常,此話倒是不假。想著剛才那副模樣,雖是笑著,卻讓人由著心底發著寒,才心里打算著怎生對付,一眨眼的功夫卻已是艷陽高照,不知道烈皇心中打了甚麼主意。
「不送朕麼?」烈皇朝著靖陽說話,一雙眸子卻是緊緊地隨著那個嬌弱的影子轉,嘴角的笑意卻是更濃了。
低應了一聲,靖陽便隨著烈皇離了廂房,送烈皇回宮去了。
阿暖跪送著那一身明黃的貴人離開,待見不得那抹刺眼的明黃,方得喘了一口氣,心下正松,便覺眼前一陣子發黑,扶了門邊兒,順了順氣息,低了眼瞧,才見到手間那方素帕子竟已是濕透了,原來剛才竟緊張到了這般田地,不知為何,他總覺著那雙威嚴的眸子冰涼涼地沖著他射來,像是一雙冰箭,寒透人心,竟似透著萬般恨意。他素來與人無怨,更何況是這禁宮中的天子呢?是為了何事?
想不透,也猜不明,心下,卻是覺得不詳起來……
自打那日里,那原本應是遠在天邊的人來了一陣子後,阿暖心里便有了一些愁,也不知為了何事愁,總是郁郁寡歡,原本便是消瘦的身子,便更是不見了人形了。
「阿暖公子,你吃些罷,這上好的野參皇上賜了王爺好些年了,王爺也沒有舍得用,你便是不領王爺的情,你也該為你自個兒著想,吃些罷,瞧你這陣子,又瘦了……」丫環一身的女敕綠衣裳,有著幾分清麗,像極了春天初染的黛色,暖暖的,煞是好看。
阿暖有些看呆了,女兒家的美麗是他永遠也得不來的罷,心下又想起了那遠在故鄉的冤家,便又覺淒苦起來,不知楚哥哥可曾有些掛念他?他與姐姐可是相親相愛,心中欲發是疼痛起來。
「阿暖公子,你怎地哭了?不吃便不吃罷……」丫環見了那瑩白的臉上滾落了串串地珍珠,不由地驚了起來,不解這仙人般的人兒,為何總是那般地悲苦。
收拾了桌上的炖品,那丫環嗟嘆著,緩緩退出了廂房,合上門,一轉身,便被眼前那抹耀眼的明黃驚得一跳,識得此人的丫環,急急地跪了下來︰「陛下……」
那人擺了擺手,一旁便有人上得前來,狠狠地給了那丫環一擊,那丫環連叫也叫不得一聲,便倒了下去,手上的托盤,在落地前,便被人穩穩地接了住。那人冷冷地笑了笑,緩步上前,輕輕地推開了廂房的門,卻見得那瘦消的麗人兒兀自坐著,嘴角的笑便緩緩地斂去了。
阿暖听得動靜,緩緩地抬了眼,淚眼之間,卻只見一抹耀眼的明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