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了又何妨 第2章
白玉容的訂婚宴過後，蔣淑女特地將白綺芮叫到自己的房間談話。
「媽，妳找我有事嗎？」
「綺芮，過來，坐在媽媽的旁邊。」蔣淑女拍了拍純白色真皮沙發椅墊，示意她坐在旁邊。她臉帶笑容，心情似乎頗為愉快。
「媽媽心情好像不錯。」她乖順地落坐。
「玉容的婚姻大事解決了，當然開心，只是……」她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什麼？媽媽還有什麼心煩的事嗎？」
「媽最擔心的就是妳的終身大事啊！」她輕嘆一口氣。
雖說是領養的小孩，但綺芮乖巧懂事，能力卓越，從來沒有讓長輩操心或失望過，但就是因為她任勞任怨地替白家經營事業，讓她對她更為心疼。
她什麼都不要求，從未替自己打算過，沒有交過男朋友，也不參加時尚派對，反而讓她很擔心她的未來。畢竟她是女人家，將來總是要找個有力的肩膀依靠。
「媽，我不是說過，我將來不要嫁人，我要永遠待在妳的身邊孝順妳嗎？」她的眼神飄忽，不敢直視她。
她從未將自己喜歡莫修齊的事對任何人說，包括家人。
「傻女兒，哪有女人家不嫁人的？媽可不想當破壞妳姻緣的罪魁禍首，再者，妳的條件那麼好，也不是乏人問津，干嘛不嫁人？」她輕斥。
她明白女兒的孝心，但她還是希望女兒能有好歸宿。親生女兒在事業上幫不上忙，她一個女人要經營規模龐大的跨國企業集團，實在很辛苦。
「可是，我就是不想嫁……」她有口難言。
無法嫁給心愛的男人，那她寧願選擇不嫁。
她與養母雖然很親，但這種事她還是不好啟齒，而且，就算兩人再怎麼親，她的心一定還是向著親生女兒的。
「綺芮，媽在想，王媽媽介紹的那位韶先生看起來人品不錯，妳要不要試著跟他交往看看？」她對韶司宸的印象挺不錯的。
「媽，我才不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絕。
想到自己兩次在他面前出糗，她實在沒有勇氣再面對他，而且，他的臉上總是帶著閑適的笑容，好像什麼事都在他的掌控中，這讓她覺得很不習慣。
「綺芮，媽看韶先生對妳一往情深，呵護備至，這樣的男人不可多得啊！」
「這人的心思很狡詐，不像妳外表看起來的那樣。」她忿忿不平地反駁。
「但是，他不是在妳被噴水池的水淋濕的時候，在最快的時間內將妳抱回房間休息，讓妳免于尷尬的場面，如果他真的如妳所說，是個心思狡詐的男人，那他大可不必理妳呀！」她理智地分析。
「這……」她遲疑了一會兒。
母親說得沒錯，如果他真的不安好心眼，他怎麼會好心地幫她？還將昂貴的西裝外套借給她，也不怕外套被她弄髒。
「綺芮，韶先生的外套已經洗好了，不如妳就趁這機會親自將外套拿去還他，以表誠意，畢竟人家真的對妳很有心。」看女兒的態度有點軟化，她趁勝追擊。
「可是，我真的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牽扯。」他可是握有她把柄的男人。
「看在王媽媽大力推薦他的分上，妳就勉為其難去見他一面吧！就當是給王媽媽一個面子，這樣王媽媽對人家也比較好交代。」她婉言勸說。
她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才做出決定。「既然媽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去一趟光億集團的總公司拜訪他吧！不過，妳不能逼我一定要接受他。」她附上但書。
「好好好，妳肯單獨去見他一面，媽就很開心了，至于感情的事就隨緣吧！」雖然說她表現出看得很開的樣子，事實上，她還是希望女兒能夠接受韶司宸。
如果韶司宸能當她的女婿，那一切就太圓滿了。
蔣淑女的臉上滿心歡喜，但白綺芮卻是一臉心事重重。
為了真正了解韶司宸在光億集團的表現，她沒有事先知會一聲，就突然出現在光億集團的總公司里。
如果外界對他花心大少的稱號是假的，那麼她對他的印象或許還會改觀。如果他真如外界所言，是個到處留情的公子，那麼她以後絕對不再與他單獨見面。
她不喜歡花心的男人，就因為莫修齊對妹妹很專情，才更顯示出他與一般男人不同之處，而他這項難能可貴的特色，也是她之所以如此迷戀他的主要原因。
經由櫃台接待小姐的通報，光億集團的現任總裁，也就是韶司宸同父異母的哥哥韶子昂親自前來迎接她。「不知白副總裁大駕光臨，失禮之處請見諒。」
韶子昂眉宇間的神韻與韶司宸有點相像，只不過，他的外表看起來更為世故練達，不似韶司宸那般閑適與隨意。
以她識人的眼光來看，她對他的第一印象不壞，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這種八面玲瓏的人，她在商場上見多了。
「韶總裁不必這麼客氣，我今天來訪純粹是為了個人私事，跟公事無關。」她笑應著。身在商場，應對進退的手段她也不差。
她雖然不喜歡韶司宸，但至少他的外表跟他的個性搭得起來，讓人較好捉模，而韶子昂就像是一只笑面虎，看似無害，實則內心陰沈。
當然，這只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實際的情形如何她並不知曉。
「想不到白副總裁竟然與舍弟有交情？」他挑高眉頭，狀甚驚訝。
白氏集團的副總裁白綺芮一向潔身自愛，從未與任何男人傳過緋聞，他不解弟弟是如何與她搭上線的？
「不算有交情，只是見過面而已。」她簡言帶過話題。
她並不是特別厭惡韶子昂，只是覺得他臉上虛偽的笑容很假。
他對她很客氣，很有禮貌，甚至算得上巴結，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這讓她有種錯覺，彷佛結識她將會替他帶來很大的商業利益一樣。
「既然如此，我勸白小姐最好不要與舍弟走得太近，因為他的心性不定，交友情形也有點復雜。」他的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
他相信白綺芮是聰明人，應該一點就通才是，不需要他花太多心思解釋。
「韶總裁似乎與令弟感情不太好？」她正色地反問。她雖然與妹妹沒有血緣關系，但兩人的關系一向良好，從來沒有與對方明嘲暗諷的情形出現。
「我只是不希望白副總裁受到傷害而已，喜歡上花心的男人注定要承受一些莫名的壓力。」他故意輕描淡寫，實則暗示他弟弟很花心的事實。
「我猜，韶總裁鐵定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沒有喜歡上令弟，我與他連朋友都談不上了，更遑論喜不喜歡？今天來訪的目的，主要是家里的長輩希望我來還個人情，僅此而已。」她眉頭緊擰，面色不豫。
「既然如此，我馬上帶白副總裁去見舍弟。」他爽快地應允。
得知她與弟弟未曾深交，他悄然吁了一口氣。
從小到大，他與弟弟的感情一向不親，甚至還會互相較量，不論在學業上、事業上，甚至交友上，都非得拚出個高下不可。這幾年來，弟弟無心于事業，交友情形也越來越復雜，剛好稱了他的心，讓他得以掌管光億集團的事業。
「麻煩韶總裁了。」她放松眉頭，吁了一口氣，她實在巴不得趕緊擺月兌他。
與他一比，韶司宸的言行舉止自然多了。不知為何，她竟然有點期待與韶司宸見面。而且，她現在心跳得好快，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在帶她到韶司宸專屬辦公室的路上，韶子昂泰然自若地轉頭交代。「待會兒如果白副總裁看到什麼不合宜的場面，請妳不要大驚小怪，因為這在司宸的辦公室里是司空見慣的事。」
「韶總裁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覺得他似乎話中有話。
韶子昂只是扯唇一笑，並沒有多加解釋。
來到弟弟的辦公室，他故意不敲門，便堂而皇之地推門而入，果然，白綺芮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跳。
韶司宸的懷中躺了個女人，女人主動將縴細的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兩人坐在辦公室桌上，狀似曖昧地調情。
她認得那個女人，她是最近竄紅的名模呂文莉，身材高挑窈窕，臉蛋也頗具古典美，是集合天使與魔鬼特質于一身的女人。
沒想到韶司宸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
她不自覺地握緊拳頭，眼楮直瞪著他，像是想用眼中的怒火將他燒穿了似的。「想不到韶董生意做這麼大，連藝人都成為你的客戶？」
膽敢公然在辦公室里與女人調情，韶司宸花心大少的稱號果然名不虛傳。
她覺得很氣、很惱，一股怒氣在胸口繚繞著，揮也揮不去，她不解自己究竟在氣什麼？
看到哥哥也在場，韶司宸馬上了解到哥哥是故意要讓他出糗的。
反正，托哥哥的福，他的名聲已經臭得不能再臭了，也不差這一次，他涼涼地回道︰「白副總裁真是了解我，我最近的確對演藝事業挺有興趣的，想成立一間經紀公司。」
他臉上的表情很鎮定，處變不驚，唯獨他的眼神泄了底，透露出一絲憂心，只是，怒火正熾的白綺芮根本沒注意到。
連她都很訝異自己為何對他如此在意？他的交友情形她根本管不著啊！
「白副總裁，既然妳是專程來找司宸的，那我們這些閑雜人等就先出去了。」韶子昂的話中透著幾分戲謔，臉上的表情很愉快。
被撞見公然在辦公室與名模調情，這下弟弟恐怕有理也說不清了。經過這次的事件，白綺芮跟弟弟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韶子昂離開後，女名模也識相地離開，還將門給帶上。
「綺芮，真開心妳親自來找我。」韶司宸扯唇，笑容滿面。
他知道此刻她正在生氣，因此，他更要擺出討好的笑容面對她。
「我只是來還你西裝外套的，喏，拿去吧！」她的口氣很沖。
她將西裝外套丟給他，旋身就走。早知道會撞見他如此花心的一面，她就不該來。
「等一下！既然來了，何不先坐會兒？不必急著走吧！」他急急地伸出大手攔住她，眼中寫滿焦急。
「很抱歉打擾韶董的好事。」她睨著他揶揄道。
他就站在離她有點近的地方，由他的身上輻射出來的熱度，讓她覺得全身的溫度漸漸升高，喚起玉容訂婚宴那天的記憶，當時的他，用他那雙溫暖的大手，將她扶回房里。
仔細端詳著他，她覺得他的確很有男性魅力，連她都有點無法招架，難怪那麼多女人與他糾纏不清。
「妳在生氣嗎？」他打趣地問。
兩人幾次見面，她都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火藥味十足。
他不是故意要惹她，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想逗逗她而已。
一個女人要管理龐大的跨國企業，壓力之大可想而知，她不希望在他的面前，她還得壓抑自己的真性情。
「你少自以為是了，我才不會多管閑事。」她用力地甩開他的手，漲紅著臉，不加思索地予以駁斥。
她不可能會在意他的事，絕對不可能。
只是，胸口處傳來一股悶悶的感覺，卻又讓她感到莫名的心慌。
在他的面前，她總是會忍不住失控，失去平時從容沉穩的良好形象。
「妳說謊！妳的表情明明顯露出妳很生氣，如果妳對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今天又怎麼會專程前來找我？」他自信滿滿地凝視著她。
她羞窘又嗔怒的模樣風情萬種，讓他百看不厭。
如果不是怕徹底破壞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他真的好想進一步要求與她做朋友。
「是我媽希望我來的，只是為了交差了事，你不要想太多。」言下之意，是不希望他往自己臉上貼金。
「妳敢說妳真的不想再見我一面？」他緩慢地朝她靠近，動作優雅。
濃烈的男人味飄進她的鼻端，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臉頰上，帶來一股麻癢又奇異的感覺。
她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直到她的臀部抵到辦公桌的桌緣，她才不得不止住腳步。
「對！我是不想再見到你。」她暗自咬牙。
她巴不得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他這個花心大少。
怕嚇跑她，韶司宸不敢再逼近，與她隔著一小段距離凝視著她。
「真的嗎？」他挑眉，一臉狐疑。
她是他第一個想要真心對待的女人。
「當然是真的，這還用問嗎？你的私生活不檢點，還是不折不扣的狂蜂浪蝶，我怎麼可能會想跟你有來往？」又不是腦筋秀逗了。
就憑他剛才與那名女模的曖昧輕狂模樣，她就想馬上與他劃清界線，免得無端惹來一身腥。
「剛才的我不是真正的我，那不是我的本性。」他徐緩地解釋。
她的個性比較急躁，如果硬踫硬只會壞事，他必須鎮定，才有機會慢慢地扭轉她對自己的壞印象。
「你少來這套，明明就好，還想找借口搪塞？」她低哼一聲。
他明明就不像是個敢做不敢當的男人，為何不敢大方的承認？
「很多事情不是像妳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他抿唇思索著該怎麼解釋自己目前的處境，才能讓她比較了解他的無奈與苦衷。
讓不同的女人在他的辦公室進出，只是表像，為了做給哥哥看而已。
「不然是怎樣？請你說清楚一點好嗎？」她稍微揚高音量，擰眉握拳睨著他。
此刻，她覺得有點懊惱，又有點嗔怒，問題是，這種奇怪的情緒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腦中？
她壓根沒想過自己會在意他的事。
她正了正自己的心神，還挺直背脊。
「妳應該知道我是情婦生的小孩，而且，我的母親是日本人。」他的視線看向前方，黑眸看起來有點迷離。
「那又怎麼樣？情婦的小孩也是可以有所作為的。」她不以為然地輕哼。
她是養女，但她從來沒有自甘墮落的念頭。反而有股傲氣，認為自己不能輸給身在正常家庭的小孩。
「因為我的母親是傳統的日本女人，她一直都逆來順受，也要求我凡事不能強出頭，就算我有心在事業上闖出名堂，礙于特殊的身分地位及母親的處境，我只能選擇以不思振作及花心的負面形象在這個家庭中生存下去。」他慨嘆一聲。
白綺芮很難想象他也有如此失志與無奈的一面。
他的外表及個性給人的感覺，好像有著天塌下來也有他擋著的氣魄，似乎沒有什麼事能夠難得倒他。
即便心里已經有一點點同情他，因為他似乎挺有孝心的，但她仍不願意在口頭上給予他一些肯定。「你不要以為我會相信你的片面之詞。」
想起剛才他與女模特兒親昵又煽情的畫面，她就沒來由地一肚子火。
好就坦白一點承認，竟然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唬弄她？
「到底要我怎麼做，妳才肯相信我？」看她一臉不相信的模樣，他的心就涼了半截。
如此看來，想要扭轉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他可能得多加把勁了。
「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吧？」充其量，他們兩人只是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而已，怎麼樣也談不上熟識，他何必如此在乎她的想法？
「不！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是真心想結交妳這個朋友。」他正色地直視她，黑眸中閃爍著晶亮的光芒。
從來沒有女人像她一樣，能夠吸引他所有的目光。
她的想法、理念、觀點，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多謝你的抬愛，我承受不起。」她撇撇唇，非常不賞臉地別開臉。
「請妳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那麼快就否定我。」他鍥而不舍地勸說。
還沒有努力就放棄，一向不是他的作風。
「我……」她遲疑著，覺得自己對他的態度實在太嚴苛了點。
就在她即將心軟的時候，秘書按內線電話進來通報。
「董事長，會客室有一位小姐說有急事找你。」
秘書的大嗓門，連距離他幾步之外的白綺芮都听得一清二楚。
韶司宸的臉色頓時變得有點尷尬。
「跟她說我現在有客人，不方便見客。」可惡！這一定又是哥哥在暗中搞鬼，目的是要破壞自己在白綺芮心中的印象。
但仔細想想，他在她的心中早就已經沒有任何形象可言了。
「韶先生，我該告辭了。」她旋身，往前走了兩步。
「綺芮，等一下！噢……」頭部突然一陣劇痛，他一手扶著辦公桌，一手揉按著太陽穴。
白綺芮馬上趨前關心。「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昨晚應酬，喝多了，頭很痛。」他據實以告。
「你要不要去看醫生？或買個止痛藥吃？」她的語氣輕柔，神情充滿擔憂。
她很明白那種宿醉的痛苦。
韶司宸雖然臉龐有點扭曲，但他仍然勉強對她揚笑。「綺芮，原來妳也是關心我的。」
她分明就是嘴硬心軟的女孩。
白綺芮漲紅了雙頰，然後趕緊別開臉。
「我才不會關心你，少來這招苦肉計了，再見。」她亳不留情地大步離開。
韶司宸搖搖頭，自我解嘲地低喃。「看來，要博取妳的好感及另眼相看，我還要多加把勁才行了。」
他在心里暗暗發誓，絕對要扭轉自己在她心目中的既定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