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拉警報 第八章
‘你醒了?要吃點東西嗎?’浩彥穿著睡袍，面無表情的站在陽台旁抽菸。那冷漠的口氣、疏離的眼神，似乎完全變了另一個人。
一瞬間，桔梗竟有一種感覺’’她不認識他！
‘浩彥……’這是怎麼回事?這里是一間臥室，意識到這一點時，桔梗瞪大了眼，兩地身上覆蓋著一床舒適柔軟的被子。
浩彥竟然在牛女乃下了藥！桔梗臉色發青，血液似乎倒流，全身不停的發顫。
不！她不敢相信，浩彥竟然會……
‘為、為什麼?’她發出破碎的問話。
‘因為我愛你！’浩彥回頭冷冷地看著她，‘我不會把你拱手讓人，更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你……’不！不會這樣的！不應該會這樣的！
桔梗驚慌的坐起身來，被子順勢滑落，她發現自己竟然赤果著身子！
‘不’’’她發出絕望的低吼，快速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淚水同時迸落。
老天！事情怎麼會這樣?她要如何去面對徹啊？
桔梗抓緊棉被，發出傷心的悲鳴。
‘啊……’她的聲音听起來悲痛欲絕。
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浩彥心痛如絞。他不想傷害她，從來不想！看到她哭泣，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痛，可是，現在的他只有這個法子可以將最心愛的她保留在身邊，如果他不這麼做，就會失去她，永遠的失去她！
‘桔梗，不要哭，好嗎?’他一如往常那樣溫柔的安慰她，並伸手試著要觸踫她。
但他的手才輕踫到她的肩膀，她卻如遇鬼魅般驚慌失措的彈開。
‘不要踫我！’她悲戚的嘶吼著，‘你走開！我不要見到你！你走！你走！’
浩彥的臉色當場刷白。
都是那個男人害的！如果不是他，桔梗也不會變心！如果不是他，桔梗現在仍會是那個一心等待著婚禮的可人兒！而他，則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井、冢、轍！他絕不會輕繞過他的！
‘桔梗！’浩彥倏地粗魯的泄住她的雙肩吼著，‘只有我，才是唯一能娶你的人，只有我，才是你今生的依靠！’
徹！救我。
‘不’’’桔梗緊抓住被單，只能被動的任浩彥抓著。‘放開我、放開我！不要踫我……不要踫我……求求你……放了我……’她淚眼婆娑，苦苦哀求。
浩彥看了遍體生寒！
‘你不要忘了，我們有婚約在身，我是不會放了你的！’說罷，他壓抑著滿腔的憤怒離開房間。
當桔梗听到門關上的聲音時，她的腦海里立刻升起一個念頭’’她不要留在這里，她不要留在這個航髒又讓她痛苦的地方！
她倉皇的爬下床，胡亂的撿起地上的衣服套上。她的淚始終沒有停過，當她狠狠的沖出房間時，卻被浩彥一把抱住。
‘不要走，桔梗，我好愛好愛你，我受不了失去你！’
‘放開我’’’她發狂的用手捶打他，用腳踢他。‘放開我！放開我！’
浩彥痛得低呼，就在此時，桔梗掙月兌了他的鉗制，飛奔向大門，就在大門打開的那一剎那，鎂光燈閃得讓她頭昏眼花。
‘伊集院小姐，請問你和未婚夫何時舉行婚禮?’
‘你從昨晚就留宿在這兒，是否已經同居了?’
‘你們計畫去哪里度蜜月?’
‘未來想生幾個寶寶?’
一大堆的記者媒體蜂擁而至，一個個對著桔梗露出張牙舞爪的嘴臉！
桔梗仿佛臉色慘白的定在原地不動！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些人，這些記者，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浩彥走了過來，輕攬著她的肩，恢復一貫溫柔的笑容道︰‘各位、各位，我可不希望你們嚇壞了我的寶貝未婚妻，請你們先回去，過兩天，我們會舉行記者會的！’
他說的是什麼話?
桔梗緩緩的轉過頭看著他’’不！她不認識這個人，眼一的這個人是個魔鬼！
揚起手，她狠狠的賞了他一巴掌。
四周響起驚訝的低呼聲，她不再看他一眼，快速的離開人群……
***************
‘小桔，是你吧?你在哪里?’
她望著電話，好想大聲喊道:徹，我在這里、我在這里！可是，她喑啞的喉嚨卻喊不出一絲聲音。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望著電話發愣！
現在的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走下去了，她的身子是殘破的，她再也沒有臉見徹了，再也不能了……
‘小桔，我知道是你，你說說話好嗎?’電話傳來井冢徹心急的聲音。
不！她再也不能見徹了！她的身子再也不潔了，她……好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她無聲的啜拉著，淚水不停的淌落。老天，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上帝為何要如此懲罰她?如果她注定無法和徹廝守一生，那麼，五年前的她就不該苟活下來！
她錯了！錯得離譜，錯得可笑！
‘小桔，我會保護你的！告訴我，你在哪里?’
徹！對不起。
桔梗無言的切斷電話，耳邊傳來電話嘟嘟嘟的聲響，刺得她好心痛！
現在的她究竟要怎麼辦才好?她像跌落深夜的大海中，四周黑漆漆的，沒有半點燈光，也找不到半點方向，而她……快要溺斃了。
身後的紙門輕輕的被拉開，進來一位穿著和服、氣質典雅的女性，她，就是幸子。
‘要不要吃點面?’她把托盤輕輕放下。
桔梗搖搖頭，目光一直落在榻榻米上。
一旁的木幾上有面紙，上頭印著三個字’’楓之湯。
這里就是箱根，那個她和徹有著甜蜜回憶的地方！昨天，當她奔出浩彥的公寓搭上計程車時，它的腦海里只想起一個地方’’箱根的楓之湯。
‘你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幸子不禁嘆口氣。
昨天再度見到小桔時，真是嚇壞她了！那狠狠的模樣、悲痛欲絕的神情，仿佛她不馬上垃她一把，她就會立刻倒地斷氣死去！
小桔那茫然淒絕的模樣，她只見過一次，就是小桔失去徹，又出車禍導致流產的那半年，她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不哭、不笑也不說話！
直到她想不開投海自殺，卻被浩彥救回了一倏性命。
‘自從四年前，你被接回伊集院家族，我們就沒再見面了。’幸子的神情充滿憐惜。‘雖然，我們只偶爾通通電話、寫寫信，但是在我的心里，你一直就像是我的妹妹一般重要，小桔，你能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嗎?’
能說嗎?這種事情……她要如何啟口?說浩彥下藥強暴她？！她一直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但事實擺在眼前，她的心好痛好痛，她如何能自欺欺人呢?
不！她說不出口，她說不出口啊！
她搖頭喃喃道:‘我……想出去……走一走。’
桔梗像是幽靈般飄出楓之湯，毫無目的的往前走，不知不覺竟來到了蘆之湖畔。
這兒仍如她記憶中一樣的美，綠草如茵，湖面輕煙梟梟，輕風拂面吹來，夾帶著清新的草香味，讓人覺得舒爽。
如果，這風能吹去她滿身的污穢就好了！
如果，她能夠忘了一切，那該有多好?桔梗蹲子，用手撥弄著地上的小草。
‘小桔姊姊。’遠遠地傳來開心的呼喚聲。
桔梗回頭一看，一位扎著兩條麻花辮的小女生朝她直奔而來。她就是小莞，已經十一歲，小學五年級的她，仍擁有一張可愛的隻果臉。
‘呼’’我以為追不上你了呢！’小莞張大口拚命的喘氣。
桔梗輕拍她的背。小莞長得好高，都快到她的下巴了！
‘你現在多高了?’
‘一百五十三。’小莞仍喘著氣，臉蛋紅撲撲的。
‘好高喔！過兩年就會追上我了。’是啊！這兒的景色沒變，唯一變的是人。
也許，她和徹命中注定無法相守一生！
桔梗神情落寞，靜靜的望著湖面，站在一旁的小莞不停地拿著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她。
倏地，小莞月兌口說︰‘你好不快樂！’
‘呃?’桔梗訝異的回頭看她。
‘你根本一點都不開心嘛！’小莞撇撇嘴，‘前一陣子，听媽媽說你快要結婚了，要結婚的新娘子應該是很幸福很幸福的，每天笑得像白痴一樣，可是在我記憶中，以前的小桔姊姊比較快樂！’
是啊！以前的她和徹經常帶著才六歲大的心莞四處玩，甜蜜的像是一對新婚的小夫妻，當時真的好幸福……她能再找回往日的幸福嗎?
桔梗輕輕嘆了一口氣，回頭笑道︰‘我們回去吧！不要讓幸子姊姊擔心了。’
‘嗯！’
小莞很自然的牽起桔梗的手，那小小的掌心，頓時讓她感到一絲絲溫暖。
當她們回到旅舍，幸子一臉訝異，‘小桔，你回來啦！’並急切的將手中的東西藏到身後。
‘哦’’媽媽，你藏了什麼啊?’好奇心重又淘氣的小莞立刻撲向幸子。
‘小莞，你不要淘氣了。’幸子亟欲閃躲。
‘給我看、給我看嘛！’
幸子顧得了這頭，卻防不了那頭，手一松，掌中的秘密隨之滑落到地上。
那是一份報紙，上面赫然刊登桔梗衣著狼狽的從浩彥的公寓走出來。
桔梗全身血液瞬間凍結住，臉色一片慘白。
她早知道會這樣，她早就知道，可是，當她親眼看到時，那一份難堪與羞辱，卻震得她幾乎站不住腳。
‘小桔……’幸子擔心的看著她。‘你還好嗎?’
‘我……’她喉頭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輩子，她從未如此的強烈地希望自己從地球上消失！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因為不這麼做，她覺得自己就要暈厥過去。
‘桔梗，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兒！’她身後倏地響起如鬼魅般的聲音。
桔梗此刻真希望是自己听錯了，當她一回頭，看到的果然是浩彥後，她歇斯底里的怒吼著
‘你滾！你滾！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桔梗，你不要這樣！’浩彥試著逼近，桔梗卻節節後退。
‘你走！你給我滾！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我這一輩子再也不要看到你！’她用盡所有力氣嘶吼著。
浩彥一把攫住她的手臂。‘桔梗，你听我說。’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放開我！’桔梗發狂了，她甩開浩彥的鉗制，慌張且狠狠的往屋內跑去。
她拚命的跑、快速的跑，仿佛她不跑快一點，就會被魔鬼抓住，拖往地獄的深淵。
終于，就在她要奔回房間時，身後緊追而至的浩彥卻一把抱住了她！
‘不要’’’她發出淒厲的嘶吼，絕望的淚水同時崩落。‘放開我！不要踫我！放開我……’老天，誰來救她?她再也不要見到這個人，再也不要了！
‘我不會放你走的！你永遠都是屬于我一個人的！’浩彥雙眸泛紅，緊緊抱住她。
‘不要’’’
徹！救我、救我！
‘不容得你不要，我們之間有婚約，你是我的，我永遠都記得昨晚的你是多麼的甜美。’浩彥露出邪惡的笑容。
‘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桔梗淚如雨下。但任憑她如何掙扎，卻怎麼樣都擺月兌不了浩彥的鉗制，他像是一條吸血的水蛆，緊緊的困住了她。
她覺得自已快要死了！
‘不！你要听，你一定要听！你知道我是多麼的愛你，我不能失去你呀！昨天晚上對我而言，是多麼甜美的一刻，你知道嗎？’
‘不！不要再說了！’桔梗急喘著氣，喃喃低語︰‘徹……徹……’
那淒淒切切的低喚，徹底打擊了浩彥殘存的自信與自尊。倏地，他雙眸暴露噬血的寒光，加強力道，指甲嵌入桔梗的肌膚里！
‘不要叫那個臭男人的名字！’他發狂的吼叫，‘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你在我面前叫那個男人的名字！’
‘不！我不是……’桔梗快沒力氣了，她只能拚命的搖頭。不，她不是浩彥的！
‘是！你是！’浩彥怒吼，強拉著桔梗入房。
她驚慌失措的吶喊，‘不要！你放開我！徹’’’
‘放開她！’平地響起一聲怒吼，如叢林中的猛獅般的駭人。
徹！是徹的聲音！桔梗抬起淚眼，在茫然的焦距中拚命的搜索著。
發狂的浩彥仍沒有停下腳步，背後驟然響起一道怒吼’’
‘我、說、放、開、她！’
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桔梗感覺到浩彥松開了雙臂的同時，身子往地面跌去！
雙手著地時，她感到刺痛感，前方不停傳來怒罵和痛毆聲。
‘王八蛋，你這豬生狗娘養的混帳癟三！你敢欺負小桔，我非宰了你不可！’
‘你就是井冢徹?你這奪人所愛的小人，我就是死也不會把桔梗讓給你！’
‘我听你在放屁！’
井冢徹和浩彥互相抓著對方的衣服，雙方你來我往，毫不客氣的猛K對方。
桔梗腦中一片渾沌，淚眼迷蒙的看著眼一是這一幕，一切似乎是那麼的不真實！
一雙溫柔的手接扶起桔梗，‘桔梗，你好傻！在你這麼需要朋友安慰的時候，為什麼不來找我?’
桔梗抬頭一看，竟然是理惠。
‘傻女孩，你當不當我是朋友啊！’理惠有些生氣的嘟著嘴。
連……理惠也趕來了！桔梗的淚再次模糊了視線。
‘你們都……知道了?’她惶惶不安的蠕動雙唇。
難道徹已經知道了？！不！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都在取笑她，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讓徹知道！
這下，全都完了！
桔梗的臉色逐漸發白，心中絕望的黑洞漸漸擴大再擴大……不！她再也不要留在這里！她不要看到徹對她露出輕蔑的眼神，她一定會痛不欲生的！
不！她不要！她不要！她搖著頭，身子向後退去。
‘桔梗，你要去哪?’理惠心慌的要抓住她。
‘不’’’桔梗發出細微的悲鳴，一轉身便往外狂奔出去！
‘桔梗！’理惠正想追上去，突然肚子一陣收縮。‘哦……老天，我的肚子！’
眼見桔梗消失在她的視線中，理惠看著兩個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的兩個男人，沒好氣的大吼’’
‘人都跑了，你們還打個屁呀！哎喲……快點……幫我叫救護車……
健，你人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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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仍是一樣的藍;風，吹起來好冷好冷，鼻息間嗅進的全是海風的堿澀味道。驀地。嘴角有了濕意，味道也是堿堿的，這是淚水還是海水，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那一片的湛藍看起來好舒服好舒服，如果她徜徉其中，是不是所有的痛苦和煩惱都會忘記呢?
她好累好累，好想安安靜靜的睡上一覺，什麼都不去想！
桔梗茫然的往海中走去，冰涼的海水逐漸淹過她縴細的腳踝、小腿，正往上蔓延……
她覺得好涼、好涼，好舒服喔……
桔梗閉上眼，張開雙臂，任冰冷的海水包圍她疲憊不堪的身軀，她的嘴角不禁揚起一絲歡愉的弧度，很快的，她就會忘了這所有痛苦的一切！
她要解月兌，她要從這一切的痛苦中解月兌，再也沒有傷心難過……
‘小桔’’’
一聲淒厲的怒吼聲震破了她寂靜的世界，將她震在原地，無法動彈。
那是她多年來魂牽夢系，卻也是此刻她最不想听到的聲音啊！
不！此刻殘破的她無法面對徹！她不敢，也不能啊！
‘不……’
她喉間擠出破碎痛苦的低語，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股力量，讓她開始盲目的向前奔跑。
‘小桔，回來！你給我回來！’
她感覺到徹快接近她了，她發了狂似的繼續往前飛奔。‘不！不’’’
冰冷的海水無情的蔓延過她的頸子，一股蠻力驀地狠狠攫住她縴細的手臂。
‘小桔，你不要做傻事！’
他的聲音听起來好生氣、好生氣，她不敢面對他，只能不斷的掙扎。
‘你不要管我！你不要理我！’
驀地，她腳下一滑，身子往湛藍的深淵下沉……
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