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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撩火 第五章

一走出海關,立即有一名氣質優雅的美女朝他走來,身後還跟了兩名西裝筆挺的男子。

步兵就站在原地,冷冷地望著他們。

「步兵大哥,容我自我介紹,我是梁潔心,爺爺特地要我來接你回家。」氣質優雅的美女聲若黃鶯出谷。

「見過少爺。」兩名男子異口同聲地道。

管他們是叫阿貓還是阿狗,他沒興趣知道。

他依然是冷著一張俊顏,狹長的單鳳眼里透射出凌厲的光芒,「別攀關系,我可不是回來當那狗屁少爺的。」

三人的臉色俱是一變,卻沒有人敢說些什麼。

「脈脈她人呢?」要不是為了她,他壓根兒不會走這一趟。

墨墨?梁潔心的臉色掠過一絲詭異,不過,很快地就恢復正常。「江先生也在家里。」

江先生?顯而易見的,他們還沒弄清楚江脈脈的性別!他也無意澄清,「我想盡快見到她,確定她沒事。」

那麼,他們又以為江脈脈和他是什麼關系?這倒有趣極了。

「好的,請跟我們走。」

他沒有異議地坐上他們的黑色凱迪拉克,任由他們帶他前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步家。

步氏企業在台灣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從食品業起步,打穩基礎之後慢慢地朝多元化經營,如今已跨足食衣住行育樂,而且,俱交出一張張璀璨亮眼的成績單來。

步家老爺子是眾所公認的經營之神。

但是,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步行雲或許是眾人贊譽有加的經營之神,可是對他那因意外去世的兒子而言,他卻是個不及格的父親。

他拘泥于兒子心愛的女人結過婚,又有一個小孩,他認為以他兒子的條件值得更好的女人,因此極力反對他們的婚姻,甚至為了逼迫兒子就範,他不惜決絕地道︰「你要是娶了她,我就跟你斷絕父子關系。」

即便是如此,他仍舊沒有留住兒子。

所以,他的兒子跟步兵的母親遠走法國,直到他們意外身亡,都不曾再踏上台灣的土地。

「少爺,到了。」

步兵瞟了瞟眼前豪華的別墅,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隨即又閉上眼楮。

司機直接將車子開進鐵門內,沿著車道直抵大門前。

早已在門口等候的僕人立即上前將車門打開。「少爺。」

步兵跨出車外,環顧四周,目光又調回梁潔心身上,臉上除了漠然還是漠然。「脈脈呢?」

雖然步兵並未怒目相向,但是,他身上的那一股漠然在周圍畫出一道鴻溝,讓人不敢輕越雷池一步。「步兵大哥,這兒是主屋,你……是不是可以先去看看爺爺?」

看?他可沒那個閑工夫去看個老頭子。「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有爺爺?」他的語調異常的輕柔,卻讓人膽戰心驚。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步兵的單鳳眼一瞪,所有的話都吞到肚子里去。

「帶路。」要不,他會把這兒翻過來直到見著江脈脈。

她別無選擇地帶他到江脈脈被軟禁的房間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听到沒有?」江脈脈在房間內大叫。「你們這樣子是犯法的!」

她的聲音听起來還挺有精神的嘛!他稍稍安了心,不過還是眼見為憑。「把門打開。」

禮貌上,他已經知會過他們。

「不……行的……」梁潔心頗是為難。

要是他打算帶著江墨立即離開的話,怕是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她怎麼跟爺爺交代啊?

「你們究竟想對兵做什麼?別白費心思,他不會上當的!」聲音听起來離門還有好一段距離。

她……她即使身處險境也還在為他的安危擔心!心中莫名地一動,衍生出一絲連他自己也陌生的感覺來。

這區區一扇門還擋不了他。

毫無預警地,步兵一抬腿就將緊閉的門踹開來。

「砰啪!」

梁潔心和另外兩名男子皆駭了一跳。

「少爺!」

「步兵大哥……」

房門應聲而開,他徑自走了進去。

房內的江脈脈如臨大敵般地瞪著門口,卻發現——是步兵!

「兵,你、你怎麼……」難不成他也被抓來了嗎?

他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沒事就好。」

她橫身擋在步兵的身前,死命地瞪著那陌生的一女兩男,「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捍衛他的意圖十分明顯。「你們最好快點放我們走,不然,等到警察找來,你們就吃不完兜著走。」

她這個模樣……是想要保護他嗎?

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件事還是由我自己來處理,你退開吧!」

他可不認為她瘦弱的身體有能力保護他。

梁潔心忍不住看傻了眼,原來步兵大哥笑起來這般好看,駭人的陰沉褪去一大半,深深攫住她的心。

江脈脈就是不肯移動半步。

誰知道這些人懷著什麼鬼胎?

「這件事和她無關,讓她離開,我會留下來把事情做一個了斷。」斂起笑,他開門見山地道。

「這件事我……」

「要走我們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她才不會丟下他一個人,那多沒道義啊!

我們?他和她什麼時候變成我們了?步兵饒富興味地挑起一道劍眉,「我在這里不會有事的,你先回去,免得伯父、伯母擔心。」

「我不走。」她頑固得像塊臭石頭。

一如她喜歡上他之後就不肯改變,固執得叫人頭痛。

門外忽地傳來僕人必恭必敬的問候聲,「老爺子。」

接著一個頭發灰白、面容嚴肅、身材精瘦的老人跨進房間,犀利的目光停留在步兵身上許久,眼中閃過欣慰。

他就是揚風的兒子……他的孫子啊!

步兵動也不動地任由他看個夠,無意開口。

反倒是江脈脈再度沖上前去,「你就是幕後主使者吧!你到底想對兵做什麼?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步行雲的眼神轉到江脈脈身上,厭惡立即躍上他的眸底,「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

在他古老的觀念里,男人就該是強悍、陽剛味十足的模樣,而眼前這個江墨不僅斯文秀氣,漂亮得不象話,還帶有一股女人似的陰柔,根本就是個娘娘腔,難怪會搞那種不正常的同性戀!

什麼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這老爺爺還真奇怪,她有沒有男人的樣子跟現在討論的事根本八竿子打不上關系。

更何況她本來就是如假包換的女人。

他的目光又轉到步兵身上,他不允許他的孫子是個愛男人的同性戀,他必須阻止這一切。「你剛剛說讓他離開,你會留下來,是真的嗎?」是該趁早把他們兩人拆散。

「我沒必要說謊,信不信由你!」事情該作個了斷,老是懸在那里也很煩人。

江脈脈再度重申,「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步行雲矍鑠的臉霎時黑了一半,朝身後的兩名男子吩咐道︰「你們兩個負責送江先生回法國。」

「是。」兩人異口同聲地領命。

聞言,她立即旋身,像只八爪章魚似地抱住步兵不放。「我不走,說什麼我都要和兵在一起。」

誰也不能拆散她和兵。

步行雲的一張老臉全黑了,不悅地斥道︰「兩個大男人這樣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步兵一臉滿不在乎地任由江脈脈抱住,沒有推開她的意思,也壓根兒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這個老爺爺根本就沒搞清楚狀況嘛,她瞥了步兵一眼,見他沒有出面澄清的意思,她也就沒有費事地去解釋。

不過,這個老爺爺究竟是誰?和兵又有什麼關系?

兩個男子上前要拉開江脈脈。

「不要拉我啦!我不要離開兵!」她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抱得死緊。

「放開她。要留下就留下吧!」他突然開口,前一句是對兩名男子下的命令,後一句是對江脈脈說的。和這些人比起來,江脈脈和步兵的關系倒還親近些。

步行雲怒道︰「我步家的子孫不許搞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他怎麼也沒有辦法接受步兵是個同性戀的事實。

我步家的子孫?江脈脈不由得一愕,這個老爺爺的意……他和兵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怎麼可能?就她對兵的了解,在兵小的時候父母就因意外而雙雙過世,她一直以為他只有弓箭表哥一個親人,現在卻冒出這個老爺爺來!

他會是兵的爺爺嗎?

步兵橫了他一眼,「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決定怎麼過,還有,自從我父母過世之後,我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直到我同母異父的哥哥把我接去一同生活。」提到弓箭時,他的聲音轉柔。

「你不是孤兒,是我步家的子孫。」步行雲慎重地道。「將來步氏的一切都是屬于你的。」

他絲毫不為所動,「那些誰要就給誰,我不稀罕。」

他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的孤兒,也習慣只有箭一個親人,沒有必要再冒出一個爺爺和其它阿貓阿狗的親戚來。

他只要有箭就好了。

江脈脈敏感地听出他言詞底下的過往傷痛,望著步兵冷峻有個性卻沒有表情的側臉,她的心也隱隱作痛。

步行雲聞言大怒,「這是什麼話?你身為步家的子孫就該負起應負的責任,將步家的企業發揚光大,怎麼可將一切拱手讓人?我要你繼承步氏企業,並且娶潔心為妻。」

繼承步氏企業、娶梁潔心為妻?他冷冷一笑,人啊!總是不會記取教訓,所以經常一錯再錯。

江脈脈傻住了。

見步兵不置一詞,步行雲誤以為他是默認了,又道︰「潔心和我們步家是遠房親戚,她的家世好、學歷高、能力強又識大體,將來勢必能夠在事業上助你一臂之力,更會是你的賢內助。」

江脈脈回過神來,立即跳出來阻止,「我反對!」如果兵要結婚,對像也該是她才對。

他朝梁潔心的方向一瞥,語帶嘲諷地道︰「既然你對她這麼滿意的話,何不自己娶她為妻?」

梁潔心難堪地漲紅臉。

步行雲顯然有些措手不及,怒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說過,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決定怎麼過,你憑什麼干涉?」他的話一字一句都像鋒利的刀刃。

「我是你的爺爺啊!」步行雲的聲音有些暗□。

「我沒有爺爺。」他一字一句地說,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他早已經過了需要親情的年紀,最苦的日子——他待在孤兒院的那一年,也已經過去了。

現在他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未來,有沒有爺爺和步氏企業都無妨。

「你……你這個……」

梁潔心趕緊上前去安撫步行雲,「爺爺,我想步兵大哥坐了一、二十個小時的飛機也累了,有事改天再說吧!」隨即轉頭吩咐僕人,「你們帶少爺回房間休息,也替江先生安排另一間客房。」

「是。」

然後她便拉著步行雲離去。

僕人立即帶步兵到他的房間,而江脈脈則是以她的執拗要到他隔壁的房間。???「你早就知道他是你爺爺。」江脈脈來到步兵的房內,語氣肯定的說。

他踱向房間內的小吧台,替自己倒杯酒,啜了一口,「我有說那老頭是我的爺爺嗎?」

她在床沿坐下,「可是你也沒有否認,對吧!」

雖然和親人見了面,兵卻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樣子。

任誰都需要親情的撫慰,她相信兵也不例外,但是,是什麼原因讓他耿耿于懷,不肯和親人相認?

「那又如何?」端著酒杯的手指有細微的顫抖,泄漏出他正在極力掩飾的激動情緒。

雖然步爺爺似乎嚴厲了點,行事霸道了些,可是,她看得出來他很在乎兵。「為什麼不和步爺爺相認呢?」

方才兵雖然說了那些無情、傷人的話,但她相信他的心里也不好過。

他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我為什麼要?」

「你們是血緣至親啊……」

他不耐地粗聲打斷她的話,「我只要有箭就夠了。」是箭照顧他,把溫暖帶進他的生活里。

「弓箭表哥是你的哥哥,步爺爺是你的爺爺,他們的身份不同,卻同樣都是你的親人,如果我是你,我會希望有爺爺也有哥哥。」這並不是單選題,他可以同時擁有。

他一口將酒灌盡。「你懂什麼!」

在他懂事之後,曾派人去調查有關父母親的事,想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其它的親人,因而知道步行雲的存在,也了解當初父母相戀所遇到的阻礙,但是,最令他耿耿于懷的是,他為什麼沒有在父親和母親發生意外之後找到他?反而是當時才十歲大的箭來接他去同住。

直到半年前才第一次找上他,說什麼認祖歸宗、繼承家業,二十幾年後才來認他也太遲了一些吧!

當初他舉目無親被送到孤兒院去,最需要親人照顧的時候,那個所謂的爺爺在哪里?

「我是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我相信血緣天性,是怎麼樣也割舍不掉的。」她只是說出心中的話。

在步家人還未出現之前,他不也過得很好!「我不需要箭以外的親人。」他的話里有賭氣的意味。

「分散了二十多年的親人能重逢相認是很幸運的事,你不覺得嗎?」心中有恨的人是不會快樂的。

但是,一想到他的父母會遠走法國,他會在孤兒院待上一年,全是拜他所賜,他就無法消除心中的憤恨,「好了,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他的態度擺明了到此為止。???一早,江脈脈起床梳洗完畢,打開門就瞧見一個約莫是十六、七歲的女孩站在門口,張著大眼望著她。

這個女孩看起來有些眼熟……啊!她記起來了,就在她被綁架到台灣來的第一天見過一面,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是梁潔心的妹妹……叫什麼名字她倒是不記得了。

她來找她有事?

「咳咳,」江脈脈清了清喉嚨,「你……是來找我的嗎?」

等了好半晌,女孩才開口,卻是不嗚則已,一嗚驚人,「江大哥,你真的是同性戀嗎?」

「為什麼問這個?」她不答反問。

「我先問你的,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告訴你原因。」整個宅子里上上下下的佣人都在傳——步兵少爺和江墨是同性戀人。

她思忖了一下,「不是。」

她知道步家的人都認定她是男人,而且和兵有不尋常的關系。

女孩小心翼翼地求證,「真的不是?」

她覺得有些好笑,「不是。」她是喜歡兵沒錯,不過,他們可不是同性戀,她是貨真價實的女人。

女孩喜上眉梢,「那我可以喜歡你了!」

喜歡我?江脈脈一陣錯愕,有點應付不來這樣急轉直下的情況,「等等,你……」

「我是梁淨心。」她笑咪咪地報上名字。

「淨心,你還不了解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就決定要喜歡我,你不覺得這樣太快了嗎?」

她退了一步。

當初,農夫大哥只教她假冒男人、跟女人搭訕,卻沒有教她怎麼拒絕女人的示愛啊!這下子代志大條了!

梁淨心的眼中閃爍著夢幻般的光芒,一眨也不眨地望著江脈脈。「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地了解彼此啊!」同年紀的男生經常是一身臭汗、粗魯的毛頭小子,她全都看不上眼。

江墨大哥就像小說漫畫里的男主角一樣俊美縴細,跟那些臭男生差了十萬八千里,她的心髒在胸腔里鼓噪著。

一定也是因為他太俊美了,所以才會讓人誤會他和步兵大哥的關系。

「淨心,你應該……」

「什麼?」她痴痴望著江脈脈。

江脈脈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怎麼跟梁淨心說她也是女人呢?

「江墨大哥,你今年幾歲?」她對他的事很感興趣。

她下意識地回答她的問題,「二十。」

可是……她開不了口啊!

嗯!差四歲,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梁淨心的眼楮一轉,「有女朋友嗎?」

「沒有……」回答得太快,她來不及更改,懊悔不已。

梁淨心更是雀躍不已,「你覺得我好看嗎?」

她認真地打量起她來,「好看。」以她的眼光來說,梁淨心是長得挺漂亮的,雖然年輕了些,卻和她姐姐一般出色。

因為江脈脈的稱贊,梁淨心微微紅了臉。

看到她臉紅的樣子,江脈脈更覺得頭大了。

慘了!慘了!她在不知不覺中挖了個更大的坑讓自己往下跳,這下子沒得救了啦!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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