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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狼心情人 第三章

邵司睿拿著挫刀鑿著小提琴的背板,配合著刨刀,精準地挑出光滑的切面與造型。

邵家四兄弟各有所長,邵司禮的音樂才華、邵司肇的那顆發明腦袋、邵司衡的那雙醫生之手,而邵司睿則是當代小提琴工匠中的頂尖人物。

他所制作的小提琴,從沒有使用過名琴模板。

自從他成功的破解史特拉底瓦里面漆的秘密,解決再制的小提琴音色不夠圓潤的缺點後,他所制作的小提琴便在歐洲各國走紅,不少樂團和演奏家都希望能夠由他為自己制作小提琴。

邵司睿堅持從樹木的栽種,木材的切割、封存,到整個模板,都親手制作,所以至少必須耗時兩年,但是訂單仍絡繹不絕,因為他注重小提琴的結構力學工程,面漆的化學工程,音響聲波的物理工學,小提琴響板的木材材料學……全都親手來,他才能將小提琴的能力提高到極致的境界。

在工作上,他是固執、堅持,且沒有二話的。

對他而言,制琴是體力的勞動,靈性的修練,模著小提琴會有和諧的安詳,所以即使對徐哉松大聲咆哮,說要把琴丟給艾莉兒制作,但是氣頭一過,他還是模模鼻子,自己親手制作。

這把琴他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制作,也用了一年的時間調正它的音色,若沒有達到讓他滿意的境界,他怎麼也不肯交貨。

他仔細檢查是否有木屑摻雜在小提琴里,深怕木屑會影響到小提琴的音色。

一旁的徐哉松知道主子正在做最後的檢查,不敢打擾他,害怕有個萬一,會被主子當場殺了,畢竟他制作小提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失誤。

突然,邵司睿把琴弦拉斷,錯雜的琴聲在空氣里回蕩,訴說著他的不安,無法靜下心的他抬眼看了徐哉松一眼,嘆了口氣,抓著琴弦,卻未再將弦纏上,反而發起呆來。

徐哉松不禁愣了下,擰起眉頭,不解的看著他。

「怎麼了?」跟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他從沒見過他嘆氣。

邵司睿轉頭看了他一眼,沉思三秒,再度拉上琴弦,語氣無奈的說︰「沒事。」

徐哉松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從不把情緒帶進工作室的人會發愣?!他看著手上的琴,不知道該不該遞給主子。

此刻邵司睿面前擺了三把半成品,剛剛裝好琴弦,又替另一把琴上漆,一下子又拿刨刀刻琴頸,非常的不專心。

「主子……」徐哉松遲疑的出聲。

光是要木頭里的水分和空氣濕度平衡可用,鋸下來還得靜置約五到八年才能下刀,這是為了保護木頭不會因為繼續失去水分縮小,在琴身形成龜裂。雖說楓木和樅木都是他們威尼斯的莊園自己栽種,但是也得愛護這些材料。

邵司睿看了徐哉松一眼,「干嘛?」

他心里亂得很,這是頭一次坐在工作室里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而煩亂的根源來自何處,他很清楚。

他就是不懂,為什麼花玲妤可以笑臉迎接其他學生,卻對他惡言相向?難道他會比別人差?

不公平!

為什麼對他這麼不公平,可以對別人笑,卻不能給他一個笑容?

他想看見她的笑容,那麼他的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但是她就是吝于對他露出笑容。

「不公平!」邵司睿生氣的放下刨刀,正在雕刻的琴身應聲碎裂。

「怎麼了?怎麼了?」徐哉松面露驚恐的問。

「沒事。」邵司睿看了徐哉松一眼,把碎裂的木材丟進垃圾桶,又繼續裝琴橋。

他怎麼說得出口?!

他,萬人迷邵司睿,為了一個不給他好臉色的女人生氣,這件事若是傳出去,教他的臉往哪里擺?

還沒發現自己對花玲妤的注意力已經大過其他女人,邵司睿放下琴橋,沒理會不知所措的徐哉松,走到吧台櫥櫃前,拿出最愛的麝香貓咖啡豆。

他將咖啡豆倒入研磨器磨成粉,放進蒸餾咖啡壺里,點燃酒精燈,稍微移動酒精燈,控制溫度,希望借著飄散在空氣里的咖啡香安頓心神,降低煩亂。

徐哉松看見邵司睿嗅聞著麝香貓咖啡香,慢慢舒緩情緒,知道他有心事,卻不敢問出口,只好看他喝口開水,聞聞咖啡香,又煮第二杯麝香貓咖啡,品嘗咖啡的甘醇,再煮第三杯。

喝完咖啡後,邵司睿精神振奮的拍了拍手,拋開剛剛的滿月復辛酸。

「好了!工作!工作!」

徐哉松一頭霧水。「到底怎麼了?」

邵司睿一臉迷惘的轉頭看他,「沒有啊!」

「騙人!」徐哉松才不相信呢,跟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他總是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如果不肯說,一定是什麼丟臉的事情,這更加深徐哉松想知道原委的。

邵司睿才松懈的神經又因為徐哉松而緊繃,腦海里閃過的是花玲妤對著其他人的笑語嫣然,還有與他的沖突……

他甩了甩頭,揚起自信的微笑。「我看起來像騙人嗎?」

「看起來像身心受創。」徐哉松直覺的回應。

邵司睿突然沖到他的面前,抓著他的肩膀,死命的搖晃,幾乎是爆怒的問道︰「我哪里像?!我這麼高,這麼帥,這麼有才華,只是不會開車而已,哪里像身心受創?」

他快被那個女人搞到失控了!但他並未探究為何自己的情緒會如此輕易的被花玲妤挑動,只覺得自尊心受損。

這是他有生以來受到最大的一次挫折,比起被那個不近人情的老禿驢關在深山里磨練成為男子漢的「道」,花玲妤不買他的帳這件事顯然打擊更大。

徐哉松連忙點頭,結巴的說︰「對不起……主子,我錯了。」

邵司睿驚覺自己又失控了,趕緊放開徐哉松,松松領口,清清喉嚨。

「你要不要換個……教練?」徐哉松試探性的問。

「不可能!我跟那女人杠上了!非拿到駕照不可。」邵司睿說得咬牙切齒。

徐哉松听到關鍵字,這才明了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啊!難怪他的情緒會這麼不穩,這面子大于一切的男人怎麼可能甘願栽在女人手上?

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你的教練……是女人?」徐哉松神色怪異的問。

果然,邵司睿又抓狂的抓著他的肩膀,生氣的說︰「在家里不要跟我提到她!」

「我沒提啊!」徐哉松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卻暗自決定要在邵司睿去上課的時候,躲在一旁偷看。

不搞清楚怎麼回事……太不甘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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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問題。」邵司睿開著車行駛在直線加速道上,不情願的听到警告器發出聲響。

坐在副駕駛座的花玲妤看他一眼。

這兩天上課他挺乖的,學習的狀況也不錯,因此她的心情也很愉快。

「好,你問。」

他們難得的和平相處,兩天上課沒遲到加上努力學習,漸漸進入狀況的邵司睿讓她刮目相看。

他的學習能力還算不錯,會不想開車應該只是懶。她這麼想著。

「為什麼我老是壓到右邊的線?」邵司睿在平交道前停下來,等候通行。

花玲妤笑了笑,輕松的說︰「因為我太重了,所以你老是壓到右邊的線。」

「好,那下次我把東西放在左邊好了。」邵司睿輕松的轉了個彎,沒發現她滑稽的表情。

眼前這個擁有好幾輛名車的男人對車子的了解怎麼那麼單純?花玲妤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他的冷笑話。

邵司睿思考著,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我的車子也常常載很多東西,為什麼不會偏一邊?」

「等你開到直線加速道,我再告訴你。」

望著邵司睿認真學習的側臉,花玲妤不由得微揚唇角,也許是第一印象太過強烈,使她對邵司睿多了一份不耐煩,但是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漸漸地對他改觀了,只是她還是下想太過親近他。

學生之于她,都是過客,不論是誰,一個月後他們拿到駕照,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也許有的學生會變成朋友,但是畢竟不多。

與其如此,不如盡本分教好學生,讓他們順利拿到駕照,就此一拍兩散,對她來說還比較輕松。

在直線加速前,她踩下煞車,並告訴他不會壓線的方法。

邵司睿听話的照做,平安的過了直線加速道後,睨了她一眼,懷疑的說︰「你剛剛耍我?」

「我?」花玲妤無辜的看著他。「剛剛只是開個小玩笑。」

邵司睿微挑眉頭,抓著方向盤,生氣的抗議,「你是教練,我這麼用心學,你怎麼可以跟我開玩笑?」

听見他的指控,花玲妤又笑了出來,「上課不開點小玩笑,多無聊。」她拍拍他的肩膀,「大男人這麼禁不起一點玩笑?」

她說的是男性本色嗎?邵司睿陷入沉思。

可是他比較崇尚男性本「色」……看了她扁平的胸部一眼,如果她不介意,他也是可以吃得下去的。

花玲妤看他瞄著她的胸部,雙手環抱胸前,生氣的問︰「看我的胸部干嘛?」

他佯裝沒事,繼續開車,不經意的說︰「你雙手交抱在胸前,也不見得會變大。」

她訝異的瞪大眼楮,從沒想到會有人敢堂而皇之的批評她的胸部,怒氣沖天的瞪著他。「我胸部大小,關你什麼事情?」

邵司睿這才意識到自己講了什麼,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無辜的聳了聳肩,一本正經的說︰「本來就不關我的事情,但是以後你的小孩要喝母女乃……很不方便。」

花玲妤的雙頰瞬間染上紅霞。

邵司睿偷偷的看了她一眼,有些竊喜。這個男人婆還是有女性化的一面嘛!然後他擰起眉頭,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為這種小事情感到高興。

「小孩方不方便,也用不著你關心。」她極力平復情緒,不想被他牽動,大義凜然的說︰「胸部大小跟女乃水沒有關系,我相信佛祖會保佑我的女乃水充足,不會餓到我的小孩。」

「是啊!現在市面上有那麼多種女乃粉,就算佛祖不保佑也沒關系。」邵司睿笑說,注意到花玲妤的臉色發青,頓時心情愉悅,「還有,你男朋友或是老公沒抱怨過你的胸部太小嗎?」

「不用你多管閑事,而且我也沒有男朋友或是老公,你少在那邊給我打嘴炮!」她深吸一口氣,深怕一個不小心會把拳頭揮在他的臉上。

得知花玲妤目前身邊沒人,邵司睿的心情更加愉快了。

這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趕緊接听。

看著她的手機,邵司睿微揚眉頭,又發現這個女人的另一項特點了。

老舊。

在她周邊的所有事物似乎都是老舊的,像是寫書法、手機、她說話的口吻……這完全不像是一個生活在現代的女性,卻出奇地吸引他的目光。

這種感覺邵司睿從未有過,而他也發覺到她似乎常常有意無意地回避著他。

「爬山?」花玲妤听了朋友的邀約,眼楮亮了起來。「好啊!」

爬山?這女人要去爬山?

一旁的邵司睿狀似專心的開車,其實正豎起耳朵偷听。

「……嗯,我知道了。」

花玲妤拿出筆記本,記下上山和集合地點,沒留意到邵司睿正偷瞄著她的筆跡。

「好,那就星期天早上六點見。」她高興的掛斷電話,發現邵司睿沒有她盯著也開得很好,于是稱贊道︰「不錯啊!我沒管你,你也可以開得很好。」

「你在回避我嗎?」邵司睿直截了當的問,不想跟她拐彎抹角,想知道她隱晦的目光之下,還有什麼可以挖掘的?

花玲妤愣了下,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登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

「你……你在說什麼?」她不自然地別開目光。

「我說,你是不是在回避我,還故意整我?」邵司睿看見花玲妤的頸項有一抹淡紅,有個沖動想親上去。

這個想法讓他愣了一秒,隨即退卻地轉移注意力到她的字跡上,那端正的字體讓他回想到第一天見面時,她專注揮毫的模樣。

關于書法,他懂得不多,卻是第一次覺得看人寫書法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出現在花玲妤身上的特例太多,讓他有些不適地皺了下眉頭。

「你干嘛?」花玲妤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會再追問下去,于是岔開話題。

「不關你的事。」邵司睿直覺反應。

「好!那我就不管。」她因為他反射性的回話而生氣,更有一種受傷的感覺,「你明天早上不用來上課,後天再來。」

她決定讓他停課一天,把時間讓給後天要考試的學生,同時緩一緩心神,省得一看見他又氣到快吐血。

「為什麼?為什麼停我的課?」邵司睿不服氣的問。

這女人也太卑鄙了吧!一個不順她的意,她就隨便停他的課,她不知道這幾天他為了準時上課有多辛苦嗎?

現在說停課就停課,他為了來上課所做的一切調整不就全都白費了?

「後天要考試,別的學生要練習。」花玲妤看見他還要開口,馬上出聲,「不用跟我叫,等到你要考試時,也會佔用別人的時間,每個人都一樣。」

「我才上了幾天的課,你就停我的課?」他停下車,質問她。

他實在不懂,為什麼這女人把他當成……當成什麼?

邵司睿受不了這樣的對待,直想抓住她的肩膀大力的搖晃,要她好好正視他的存在。

「我說了,每個人都一樣。」花玲妤看了下手表,「時間到了,你下課吧!」

邵司睿被擊敗了。

這女人……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對她而言,他只是學生,沒什麼不同的學生。

這讓他有說不出口的濃厚失望。

說穿了,他就是受不了自己沒被花玲妤擺在第一位。

邵司睿這時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眼前這個缺乏女人味,胸部平坦得跟飛機場一樣的女人產生了一點不一樣的情愫,但是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眼里不只沒有他,相反地,她還想努力的逃離他。

生平第一次,他栽在一個女人的手上,這麼痛,這麼不服氣,這麼想要征服她……

「不來就不來,你以為我很閑嗎?」邵司睿不情願的拉手煞車,排空檔。突然,他意會到什麼,興奮且恍然大悟的問她︰「我那天沒辦法開車追上你,是因為手煞車的關系?」

「嗯,很好啊!這麼快就發現了。」花玲妤漫應著,其實他不笨,只是太習慣被伺候了。

邵司睿看見她下一堂課的小男人學生走過來,想將他打昏繼續開車的沖動彌漫在胸臆,又想到剛剛被她停課的不滿,他馬上下車,摔上車門。

「後天再來是吧?」邵司睿咬牙切齒的問。

「嗯哼。」花玲妤佯裝沒有察覺到他的怒氣,一如往常的點頭,不想透露情緒。

邵司睿瞪著花玲妤好一會兒,氣呼呼的轉身離開。

他輸了。

她沒有改變心意。

活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這麼不受重視……

一向在女人堆里要風得風的他,栽了。

但是這不過是戰爭的開端,最後鹿死誰手,還未見真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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