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兒俏 第三章
單-的居所位於單府東邊，位置僻靜，苑內有個荷花池，居所就依著荷花池而築，池中有個角亭，有曲橋連接至池畔。
而居內分別有琴房——即使常常傳來斷弦殘音、繡房——里頭的繡花針全都生銹、書房——算盤的汰換率極高、臥房。房與房之間是相通的。
單-快步走入居所，往臥房而去，闔上房門前還四下張望，確定沒人才闔上，一個轉身，立即迎上一雙詭異的金眸。
「餓死了，餓死了，餓死了……」一名約莫十歲的小孩子漂浮在半空中，有著一雙金眸，連頭發也是金色的，捧著肚子，哭喪著一張小臉直嚷嚷。
「吵死了!」單-推開它，鼓趄腮幫子，老大不高興的踩著重重的腳步往內室去。
那腳不著地的小孩子就這麼跟在她身後飄進內室，見單-彎身背對它在鏡台的暗格里找出一個香爐。
那香爐型樣是古拙的狻猊，雕著紋飾，材質是現今無人用的青銅，若不明說，搞不好丟在地上還無人能認出它是個香爐。
它看起來年代久遠，爐蓋上還凹了一塊，像是原本瓖在上頭的東西被人硬生生撬開拿走，除卻它的年代，其余不可考。
這是單-不知第幾代的爺爺在一次偶然機會中得到的，因為不值錢又賣不出去，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他們單家的傳家寶，不過這不受重視的傳家寶是單-在八歲那年自家中某個角落挖出的。
那時誘引她挖出這香爐的——便是跟在她身後的這名小孩子。
「你啊，從以前到現在就只會喊肚子餓。」單-當時一直听到有人在喊肚子餓，循聲找到它。
天生膽大的單-立刻找來大人，卻無一人能看見它，單-還反被斥責一頓。
「肚于餓是天性啊，就像你們肚子餓了也會想吃東西一樣。」它雙手合抱，跟著單-轉著。「而且當初我要是沒喊肚子餓，到現在我仍是被埋在土里，哪有現下這般快活自在呢?」
「歪理一堆。」
本不想理會它的單-，在得知只有她一人能看見它的結果後，被纏得受不了，只得趁夜黑時將他的「本體」挖出來。
自此，它便一直陪伴著單-，未曾離開過。
「嘻嘻。」它嘻嘻笑，不以為意。
單-將它放置於窗前屏榻的小幾上，自懷中掏出個香盒，取出幾塊香木片，點燃，再蓋上蓋子。這未經加工研成碎末的香料馬上散發出香氣，白煙自蓋子上的空洞緩緩冒出。
那孩子飄到小幾上，狠狠吸口焚起的香煙，舒適的噓口氣。
「呼……今天是檀香呀，真不錯，嗯啊嗯啊……」那孩子說著說著，香爐的煙不一會兒就全被它吸進肚子里。它吐吐舌頭，饜足的往小幾旁的榻座倒去，漸漸化成一只獅子的模樣。
爾後，原本幾欲闔閉的妖眸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睜開，圓滾滾的金眸直盯著坐在小幾另一邊榻上的單。
誰也沒有說話，房內一片沉寂。
「小-?」帶著童稚的嗓音輕輕響起。
「還不飽啊!」單-回過神來，習以為常，仿若這只獅子的存在是天經地義般。「今天我沒有多帶香回來，大都賣光了，劣香你也不吃，好香人人都要，想要留下來讓你吃又不能留太多，將就點唄。」
但就旁人所見，僅能聞得單-一人對著香爐說話，瞧不見它。
「我吃飽了啦!我是覺得你今兒個怪模怪樣的，才出口問你，不然我管你是生是死……啊!」話還沒說全，它即被單-壓住。「別壓我啦!別壓啦!」
「再說啊!你再說啊!我可是你的再造恩人、衣食父母，不秤秤自己的斤兩，還敢在本姑娘面前說這種要命的話……看我今天不好好治你這只狻猊，我就跟你姓!」單-一邊壓著它軟柔的身軀，一邊惡聲警告，最後還空出手來搔它癢。
「呵呵呵……啊哈哈……別……別啊……你欺負我啦……欺負我吃飽動作不……啊哈哈……不靈活……哎喲……哎喲……小-……別呵了……好……哈哈哈……哈哈哈……」它笑到全身無力，連討饒的話也是說得七零八落。
單-抱住它，將臉埋進它的肚子，蹭了蹭，「小猊……」
「小-，怎麼了?」獅子再次變回孩童的模樣，肥胖的小手環住單-的後頸，微微喘息地問。
「心情不好。」短短四字道盡單-的心境。
「銀兩被偷當然會心情不好，尤其是一百五十兩如此大的數目。」它奸笑兩聲，落井下石地追問︰「對了，你丟的是紋銀還是白銀呢?是白銀的話，也難怪你會如此傷心難過……哇……啊……小-，你又壓我，我才吃飽，你要壓扁我呀!」
「瞧你這樣子，真是跟傳說中的完全兩樣，傳說中的『猛獸』妖精狻猊，怎麼會是一個小孩子呢?」單-全身重量都壓在它身上，綻放粲然笑靨「贊嘆」。
「我就是小孩模樣，不行呀!我高興是孩童模樣，怎樣?」狻猊張狂叫囂，反正听見的人只有單。
「不怎樣，橫豎我見你『不長進』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單廂雙手一攤，翻身離開狻猊。
對她而言，狻猊是兒時玩伴、青梅竹馬，絕不是什麼傳說中的猛獸，更不是妖精。
說起妖精……單-心思一轉，近來好似有听到朝廷放出什麼有關要捉妖精龍九子的風聲。若是小猊知道的話，搞不好可以海撈一筆。
「小猊，你可知龍九子?」
「龍九子?那是什麼?新品種的香嗎?記得帶回來給我試試味道。」
單廂翻翻白眼，丟了銀兩、遇上個渾人、錢未順利討回，讓她也沒心思繼續追問下去，倒是狻猊以為龍九子是新品香，頻頻追問，招來幾個爆粟子後，它含淚躲到屏楊一角，望著圓形窗外的園景。
金眸溜轉，直瞧著夜空點點星辰，突地皺眉。
「小廂，你近日出門可得小心注意些。」
「我當然會小心注意，錢袋丟一次就夠了。」單-以為狻猊是在提醒她別再丟錢。
「不是，連日來，我察覺到氣有改變。」狻猊嘟起嘴，收回視線，見單-拿起香爐，便往她背後趴去。
它不能離開香爐很遠，是以若是它想到外頭玩要，還得讓單-拿著香爐走。
「氣?什麼氣?」若是「錢氣」有改變，最好是變往她這兒。
「我不會說，可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悶悶的、重重的，明明沒發生什麼事，一切都很平常，卻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麼大事會發生。」
狻猊活了這麼久，歷經朝代更迭，照理說該懂得很多事物，可因無人能見到它，而即使化為人身，也是孩童模樣，讓它備覺無趣。而且活了太久，很多事情它都因無人傾吐而遺忘，就連它「本體」——香爐蓋上那凹下的一塊原本瓖著什麼，它也不復記億。
像單-這般卓絕，能見著它、听見它說話的人，還是千百年來頭一個。
「你有說等於沒說，任何事就算能預先得知，也下能阻止它的發生，就像……就像我今日午後被扒錢袋的事一樣。」明明知曉碼頭偷兒多如牛毛、秩序亂如污泥，可她千防萬防還是丟了錢袋，害她買不到那支發釵。
她夢想了半年的發釵，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攢錢買下的。
「真不懂，一支發釵有什麼好的，你買還得考慮半年，而這半年中競無一人看中那支發釵，這麼不搶手的貨不要也罷。你今日錢袋被扒，證明那支發釵與你無緣，還不如將銀兩花在香上，多帶些異香回來給我吃還比較實在。」狻猊滿腦于除了吃，還是吃，它打個大大的哈欠，困倦含糊的說。
「為了吃，你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瞟眼背上的狻猊，單-沒好氣又帶點傷感的說，「那支發釵半年都還沒賣出去是跟我有緣，我攢錢買下它有什麼不對呢?你說啊，說啊!」
這狻猊，明知她生性「儉樸」，還拿話刺激她。
「嗯嗯……」狻猊漫應兩聲，沒多余動作。
單-一听便知它大爺吃飽-足，到夢里去找周公下棋去了。
她搖搖頭，將香爐擱上臥房床楊旁的幾上，身子一轉，原本趴在她背上的狻猊被她甩上床，掏出香盒再燃上幾塊原香木，便沭浴更衣去了。
未經加工研碎成粉的香是狻猊日常的主食。
單家主要進口香木，兼營初步加工，純香木賣予中下游的商人們再加工，制成富賈、文人雅士、皇親國戚愛用的薰香、香屬、香餅、香珠、香煤、香藥、香灰、香茶等物。
當然也讓工匠寄賣香盒和香爐，另自南洋引進雜貨、食用香料。
「小姐。」敲門聲響起，小婢未經允許，不敢進房，在門外候著。
「單紅，啥事?」換上一襲輕巧的家居服，單-打開房門，房內薰染的香氣溜出房外，見小婢候著，遂問。
「小姐，晚膳已備妥。」小婢聞到這清而雅、郁而不濃的香氣，不禁多吸了幾口氣。「小姐又換薰香了嗎?」
單-周身的香氣向來是獨特的，但她從下讓人知曉她是如何配香，更不願將配方公布大量生產，許多商人想盡辦法欲得到香的配方，卻總下得其門而入。
「是檀香。」單-簡短回道。
奇特的，任何香木放進狻猊的香爐里燃燒，經它一吃光，漾出的香氣總是與眾不同。
也許她挖了個不得了的妖怪。常常有這個認知的單-面對有關的問題時，總是選擇三緘其口，為的是不讓小猊的存在被人發現。
「好，咱們走吧。」單-覷眼房內安睡的狻猊，小心闔上門扉，同單紅一道至池中的亭子用膳。
風輕襲，幽香盈袖，滿室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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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風高揚，日高照，賺錢的好日子。
「砰、匡」兩聲，物品落地的聲音在初初開店、客人末上門的鋪子里听起來格外清楚。
「哎呀，哎呀，哎呀……」單-心痛的連叫好幾聲，連忙下木梯，蹲在被她不小心揮落地的香爐「尸首」前，小心地捧起斷裂的香爐到方桌上，小手改捧著自己的臉頰，愁眉苦瞼的盯著它。「真慘，這麼一摔，一個博山香爐就這麼毀在我手上，銀兩又飛了……嗚嗚……」
這香爐雕成個人盤坐，只手撐著刻成火焰狀的爐，現下一摔，那人的手臂斷了，好好的香爐斷成兩截。
「拿膠來黏合，算半價，應該還能賣。」單-靈眸一溜，想著補救之方，拿來黏膠欲沾合。「咦?」
單-發現那火焰狀的香爐里頭好像有什麼東西，於是打開蓋子，里頭乾乾淨淨的，一點也不似托賣人所說是「二手香爐」。
「怎麼會是二手的呢?我瞧像全新沒用過的香爐。」這是單良在單-不在時收下的托賣香爐。
據單良所說是二手的，人家用過，現下下喜歡了，拿來托賣，不求高價，但求公道。
「這單良也真是的，該問清楚呀，否則怎麼賣?」單-一個不小心，蓋子被她掰開，這下子香爐由兩半成三截。「噢，老天爺，我單-向來不做虧心事，也從沒將劣品高價賣，怎麼我一連兩日倒楣呀!」單-心痛的下是香爐壞掉，而是這下這個香爐的價錢又得折半。
他們單家的寄賣香爐向來價錢公道、來源清楚，客人、工匠都十分放心購買、寄賣的。
「好唄，只好我花錢買下它，誰教我將人家給分尸了。」單-想到要花錢買個她不用的香爐就難過。
呃?單-眯起眼眸，看著左手拿著的香爐蓋，一翻，臉色微變，起身將它拿到窗口，藉光看個清楚，那隱約顯現的白色不像是銅制香爐會有的東西。
「玉?怎麼會有玉在蓋里頭呢?」單-拿了抹布將蓋里擦乾淨，赫然發現蓋里瓖了塊白玉，她輕輕一掰，那玉立即月兌落。
那白玉微沁郁綠，光澤細柔油潤，像豐脂般。
「好玉。」單-眸二兄，閃著銀亮的光芒，見著這塊玉，就似見著白花花、閃亮亮的白銀一般。「這塊玉價值不菲。」
這真可謂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老天爺還是眷顧她單-的。
單-綻放絕麗笑花，用條帖子將白玉收好，放入懷袋，心情大好。
「有人在嗎?」外頭傳來詢問聲。
單良被她支去監看工人裁香木，整個鋪子只剩她一人，她連忙應道︰「-，客倌兒，人在這兒呢!」
她抬手掀起竹制珠簾，淺笑盈盈地迎了出來，一仰首，笑容僵住，唇角有些抽搐，新仇舊恨全涌上心頭。「喲，公子，你專程送錢來的嗎?真是不好意思呵，還勞煩你跑這麼一趟。來來來，請坐請坐，本姑娘可不想被人說我不懂待客之道。」
她定向鋪子里供客人歇坐的桌椅，翻杯倒了兩杯茶。
「姑娘，我想你誤會了，在下不是來送錢的。」低沉的嗓音毫不隱瞞訝異與怒意，蒼-陝大方坐下，朝單-露出個冒火的笑容。
怎麼也想不到冤家路窄，昨日才不歡而散，今日又踫頭。想他問明小二哥何處有識香爐的能人，小二哥頭一個便指向單家商號，於是他用過午膳後前來，卻沒想到……
又見這姑娘。
「不是送錢來?那你來做什麼?」單-板著俏臉，瞪著蒼挹-，見他不客氣的拿趄茶杯喝茶，一雙黑瞳更是險惡的眯起。
哼，見他那沉沉鈍鈍的模樣她就有氣，要不是他擋了她的路，她也不至於追不回錢袋。
昨日放他一馬，今日他立即提頭送上門來，教她怎麼不「鳳心大悅」?可他一句話就將她滿心的喜悅澆滅了。
「單家主子呢?我有事找單家主子。」蒼挹-挑眉，無視於單-的火氣，逕自問道。
「單家主子……」單-揚高眉，睨著蒼挹-，臉色干變萬化，最後匯成一朵笑靨。
「是，單家主子，在下有事相詢。」蒼挹-不願與單-再起沖突，否則他有預感自己又將會欠下一筆壓根兒不必付的「巨款」。
「找她相詢何事?」單-裝模作樣的坐下，輕柔問道。
「姑娘，在下昨日與你的嫌隙，可否暫且擱在一旁，在下找單家主子有要緊事——」
「你欠我一百五十兩銀子就不是要緊事嗎?」單-一听，差點拍桌翻桌。「公子想找單家主子，行，一百五十兩銀子先交出來，再加上本姑娘的跑腿小費十兩銀，還有利息，共兩百兩。」
「姑娘，你……」蒼挹-難以置信的看著嬌俏的單-，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
「你別太過分了!」
兩百兩引明明就是她硬拗，這小妮于是他見過的女子中最不可理喻的一個。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蒼挹-此刻卻有股沖動直想給單-一點教訓，讓她知曉何為為人之道!
「我?我怎樣?一句話，你不賠錢給我，單家主子就不會出現，你的要緊事兒……對我來說，又不要緊。」單-朝他扮鬼臉、吐舌頭，得意洋洋的說。
「你……」蒼挹-為之氣結，想起他的任務，兩相權衡之下，大嘆其氣，「算你狠!」
「我這麼可人又嬌美，哪里狠來著?」單-笑嘻嘻地看著蒼挹-自袖袋中掏出銀票和碎銀，點清將之收妥後，她又倒了杯茶水。「來，公子請用茶。」
「姑娘，單家主子呢?」蒼挹-只希望單-快從他面前消失，否則不知又會被坑多少銀兩?
錢財乃身外之物，但他不是散財童子，專門散財給她。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單-嬌笑，「公子怎麼稱呼?哪里人呀?來泉州探親還是做生意?打算待幾日?家里有無妻小?」
一串問語溜得似水般自她紅艷櫻唇滑出，听在蒼挹-耳里卻猶如落石山崩，砸得他想立刻放棄，起身離開。
可他不能!三個月了，他都已追到這個地步，說什麼也放棄不得。
「在下姓蒼，蘇州人。」蒼挹-沉聲回道，「單家主子到底身在何處?」
「就是我呀，蒼公子。」單-喝口茶，挑明招出。
「姑娘，別玩了，在下已給了你銀兩，你不該不守信諾。」蒼挹-皺起眉，冷冷說這。
他不該相信她的!這小騙子!
「開玩笑!本姑娘姓單名-，就是單家的主事者，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可以到外頭隨意捉個路人探詢我單-的大名，相信他們給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單-見多了像蒼挹-這類的人，看準他的「要緊事」可掙得比較多銀兩，因此面對他的質疑也就下以為意。
蒼挹-不語，思量該下該開口問?
「公子啊，你有話就快說，本姑娘很忙的。」單-還想著要把里頭被她摔壞的香爐修黏好，掙幾塊錢。
「單姑娘，且慢。」唉，姑且死馬當活馬醫吧!
「真是的，你是不是男人啊?婆婆媽媽的!」單-看準了蒼挹-不擅與人爭辯，偏愛在口頭上欺壓他。
「在下若非男人，姑娘不就不是女人羅?」蒼挹-聞言淡笑，緩緩回道。
這小妮子性子倒急切，一刻也不得閑，嘰嘰喳喳地似只活蹦亂跳的雲雀兒，若非她出口要錢的本事高超，不失為一名可人兒。
「我當然是女人!」單-咬牙反駁，「有這麼美的男人我也認了!」
「單姑娘能言善道，在下甘拜下風。」蒼挹-見單-這麼有自信，不禁失笑，滿肚子被單-欺壓的火氣也消了不少。
若不是為了傳家寶玉，他何必讓她調戲?
「蒼公子此言差矣，說吧，何事相詢?」單-樂得呵笑出聲，但也懂得適可而止，拋了個媚眼給蒼挹-，將話題轉回。
仔細端詳這男子，見他器宇軒昂、不卑不亢、談吐有物、出身不低，單-靈眸一溜，盯著他的面容，久了，倒是發現他不若江南男子的面若桃花，也不似北方男兒的剛猛強勁，倒似南北的融合，勁柔同在，忒是有趣。
瞅著瞅著，單-的雙頰一紅，連忙別開視線穩住自己急跳的心，暗罵自己競發起痴。
蒼挹-無視於她的媚眼，自懷里取出一紙畫，上頭繪有香爐的模樣。
「單姑娘可曾見過畫上所繪的香爐?」
「待我仔細端詳。」單-取過畫，一見上頭的香爐，俏顏蒙上一層陰影。
這……這不是她方才摔壞的博山香爐嗎?單-心下暗自喊槽。
「怎麼?單姑娘是否曾經手過這模樣的香爐?」蒼挹-見單-臉色有異，遂問。
「呃……這個……」總不能同財主說那個香爐目前正橫「尸」在里頭的桌上吧?
「單姑娘有話下妨直說。」只要玉還在，香爐的完整與否他下在乎。
「這是博山香爐嗎?」單廂衷心希望他回答不是。
「是，是博山香爐。」
「欽，蒼公子，鋪子里是有幾個博山香爐，但是——」
「單姑娘，在下要尋的這香爐有一點特別，就是它從未有薰香的痕跡，不知是否加深了你的印象」
單-的神色更加閃爍，瞄眼蒼挹-，「嗯……也許……」
「讓開!讓開!別擋官大爺的路!」
店鋪外忽然傳來宏亮的叫喚聲，夾雜幾聲哀叫和物品傾倒的聲音，讓單-和蒼挹-不約而同的看向門口，就見幾名官差遠遠的直朝店鋪走來。
單-皺起眉頭，這群官差又來了!
蒼挹-先行將畫拿回收妥，鎮定的執杯就口，神態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