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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秘密 2

殺死戀人的那一夜,把教科書、筆記本和錢包塞進挎包里就飛也似地逃出了公寓。很害怕一個人呆著,于是去了朋友家。自那晚開始,圭太就被惡夢困擾著,每夜都夢見臉色慘白的戀人在追趕自己。自己無論逃到哪里,那充滿憎恨與惡意的眼都會追上來,然後殺了自己,砍短手腳,吃掉內髒,侵犯已經成為一堆肉塊的自己。

那是個有著戀人外貌的怪物。

從惡夢中醒來,環視著四周,想找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參照,就算不是心靈相通的人也好,自己不是一個人就足以從心底感到安心了。這是現實的是,剛才只是惡夢而已,自己不斷地對自己重復著。

如果不離開那房間的話,一個人每晚都做著這樣的夢,一定會發瘋的。

朋友,一開始還高高興興招待自己的朋友,時間一長就對自己越來越冷淡了。只能在為數不多的朋友家里換來換去,如今已經沒有其他可去的地方了。

沒有住處,只能一個人不停地走著,想著誰都可以的剎那間,也許只是希望無論是誰多好,只要有個人陪在自己身邊。

恐懼、寂寞、恐懼、寂寞,形容得像小孩子一樣幼稚,但這是罪惡感吧,這些都是罪惡感。這種感覺很不普通,可是殺了人這種事畢竟不能歸納在普通範圍里吧。

洗好身體關掉了熱水,圭太一時迷惑要不要穿衣服。覺得什麼都不穿就出去未免太露骨,最後還是穿上了。

走出浴室的時候,男人好像交換似的進了浴室,圭太以冷冷的眼光目送著那急切的背影,不想一個人睡才找了他來上床,但是現在看來還是一個人最安心。

坐在床上,一下陷了下去,床墊十分柔軟,床單觸感也很舒服,閉上眼楮,聞到陌生人的氣味。

一直不曾好好地睡過,無論是殺死戀人之前還是之後,夜里不停地醒來,而後又是淺淺的睡眠和周而復始的惡夢。

雖然是活著的那一方,但殺人給自己造成了深重的影響,從頭到腳,以及心底。圭太微微地,空虛地笑了。

困倦席卷上來,圭太眨了幾下眼楮,沒有做保持清醒的努力,就這樣服從了本能。

睡了也沒關系,反正那男人出浴室之後會叫自己起來的,圭太這樣想。

……惡夢沒有重來。

從床上支起上半身,圭太在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的秋天的晨光中抱膝而坐,腦細胞還沒有清醒,作出判斷花了很長的時間。

有尿意,從床上站起來,想要向衛生間走去,踏出的右腳踩到了什麼硬東西。

「疼……」

吃了一驚,圭太向後退去。腳邊的毛巾被悉悉索索地動了動,邊上露出一只人腳,看到這個揉著小腿的男人的臉圭太才想起來,店里的搭話,上床的約定,可是自己從倒在床上以後就沒有記憶了。

「對不起……」

仍然皺著眉的男人說了聲「沒關系……」然後不動了,又重復了一句「真的沒關系……」

凝視著自己的視線,只是看著,卻什麼也不說。

「昨天很對不起,我、我好像睡著了……」

圭太無意識地搔動後腦勺。

「那個,你可以把我叫起來的。」

「我叫你你也沒醒,看你好像睡得很香的樣子……」

房間里雖然很暗,但從窗簾縫里透進來的陽光很明亮,薄薄的牆壁穿來旁邊房間早間新聞節目的聲音,自己已經沒有半點想做的心情了,可是還是要負起約了別人的責任。

「現在開始,做嗎?」

大大的電視上放著的時鐘指著上午七點三十分。

「我不去上班不行。」

男人慢慢地站起來。

「啊,是哦。」

「你也要去大學吧,一起走好嗎?」

「嗯。」

男人在圭太面前換上件牛仔褲和黑T恤,最初見面是覺得他很瘦,但是這樣看來他並不太瘦,背上的肌肉很結實,形狀也很好。

兩個人胡亂洗了把臉,走出公寓,通往車站的路上很多上班族和學生在走著,圭太緊跟在男人身後,昨天曾想與他的,不應該說雖然不想與他,但自己最後睡著了。

那個挺得直直的黑色背影分開人群快步走著,他雖是個笨手笨腳不擅與人相處的男人,但他沒有把睡著了的自己叫醒硬要與自己。

男人站住腳轉過頭來。

「吃點什麼嗎?」

他指著快餐店,圭太早上從不吃東西所以並不餓,可是也許男人想吃些什麼,所以答應了。

店里沒有太多東西,對方問三明治套餐怎麼樣,圭太說好,就要了一份,男人一語不發。圭太想他可能是因為沒跟他上床所以在生氣,可是如果做了,空氣會更緊張吧。

三明治的渣子掉在腿上,圭太輕輕把它撢掉,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投。

「很抱歉。」

道歉的話自然而然地月兌口而出,對方弄不明白似的側過了頭。

「你為什麼道歉啊?」

「昨天我睡著了。」

男人的表情柔和了起來,笑了。

「不用在意的。」

「可是……」

「真的沒什麼。」

對方的這種態度讓自己也不知該說什麼,一時沉默下來,周圍的喧囂忽然變得很刺耳。

「大學有意思嗎?」

唐突的問題,好像是多年不見了連長相也不記得的親戚的客套話。

「……還行。」

對方既然問起自己,就形式化地回答。

「做什麼工作?」

「我?」

男人指著自己。

「我是打工仔。」

還以為他有固定工作,可是仔細想想看,上班族怎麼會穿T恤牛仔褲去工作呢。

「我還以為你是公務員。」

「我看起來那麼聰明嗎?」

男人很高興的樣子,所以圭太沒法否定。其實並不是聰明,而是那種認真的感覺,看來像是那些頑固得像石頭一樣的公務人員。

男人看看手表,而後瞄瞄圭太的餐盤,問他「可以動身了嗎?」也許是上班的時候快到了,圭太「我吃飽了」,然後站起身來。

走出店,上了人流混雜的大道。圭太在車站售票機前買了票,但男人只是看著,並不買票。

「你不坐電車?」

對方答「到工作的地方還是公共汽車方便一點」,看來他是專程把自己送到這里,他一直看著自己,不忍心就這麼進站去,而圭太心中又浮出一個問題。

今夜怎麼辦,要去誰的家住呢?

抬眼看著男人,雖然他很笨,但又認真又誠實,自己在他那舒適的唱上沒有再做惡夢,得到了無夢的深眠,如果這些都是附屬物的話,那他做為性方面的伴侶也是毫無問題的。

「今晚有空嗎?」

男人歪過頭。

「做昨天該做的事,好嗎?」

「昨天該做的事?」

對方重復著,既然沒什麼理解能力,那就換個說法好了。

「昨天沒有結果吧,所以作為代替,今晚怎麼樣?」

話終于進他的腦子,男人表情變得很驚訝,右手遮住臉,……似乎連耳朵都紅了。

「可以嗎?」

「……可以。」

「真的?」

「嗯。」

確認之後,男人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討厭我呢,所以我非常,非常地開心。」

男人打工結束是過了夜里十點的事,于是圭太與他約好十一點在他的公寓見。

進了檢票口,男人還在那邊看著自己,最後一次回頭時他仍在看,就像忠實的狗一樣。

邁向通往站台的台階,圭太想到那男人到底有多大。他思考和說話的方式都顯得很幼稚,雖然他看上去老些,說不定其實和自己差不多。

想著男人的事情,忽然察覺到一個問題,記得店員說過一次他的名字,但自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推開掛著文藝部牌子的門時,一股沉郁的空氣撲面而來,開著門,圭太向對側的窗子走去。

拉開褪色的窗簾,打開窗,蟬聲不絕于耳地傳進來,前發搖晃著,通過的風找到了入口,徑直向那門撲過去。

這是一個周圍放滿書架的六疊大房間,圭太在中間的沙發上坐下來,把不知是誰的書移到桌子上,然後躺倒在露出了海綿的椅墊上,第三節課不去上了。說到涼快的地方,還有圖書館、咖喱廳等許多去處,而自己選擇連冷氣也沒有的這里,是因為沒有別人會來。

從兒時起就喜歡看書,長大些後,不只是看,更想寫了,成為作家這個念頭很自然地流了出來。

高中的時候認真地計劃著十幾歲就在文壇揚名立萬,可是總是寫到一半就停筆了,不能寫出如自己想象一般的東西令他覺得很討厭,未完成的原稿塞滿了桌子的抽屜。

這樣下去不行,怎麼會這樣呢,想著想著就已經高中畢業升進大學了。進了文藝部,和有志一同的朋友們一起,但為什麼就是連一部作品都寫不出來呢。

上上周時滿了二十歲,十幾歲文壇出道的夢想最終沒有實現,想要做些什麼卻什麼也做不到,但時間仍然無情地流逝了。

額頭浮起汗珠,天氣太悶熱了。圭太用手指拭去汗水,再把那只手高高地伸向天花板。不一般的手,殺人犯,犯下重罪的罪犯。

被殺的男人柳澤利久是劇團的演員。文藝部的前輩池田和朋友劇團的腳本作家合作戲劇的時候,圭太來幫前輩的忙,于是和他認識了。

第一印像是「開朗的男人」,他愛說話,也很愛笑,在這個年輕的劇團里,二十六歲的柳澤從年齡上來說在十五位團員中排行第三,總是擔任氣氛制造者的角色,他的一句話就能讓戲的氛圍發生改變,即使在戲劇門外漢的圭太看來也覺得非常有意思。

強烈的個性,不會改變的自我,柳澤的人格深深地吸引了圭太,但是這並沒有超過憧憬的範疇。

公演的最終日,殺青的夜里,沒有去喝第二家的圭太與柳澤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在沒有人影的路上,柳澤有點醉了,激動地說著自己對演戲的看法。

現在想起來,那只不過是嘴上說說的理想論而已,但在那時,自己卻為直接真摯的思想而深受感動。

說出喜歡是在分別的時候,這是不是有戀愛感情的意味在,看他認真的眼神就知道了。在對男同性戀產生厭惡感之前,被同性告白的興奮感就先沸騰起來,對未知世界少數派的憧憬感,隨之而來的說不清的奇妙的優越感。比起喜歡這種感情是否存在來,他那壓倒性的存在感已經將自己吞食了。

在尚未知道女人的情況下,那男人教了自己所有的事,與人肌膚相觸的感覺的強烈刺激令圭太無比熱衷,即使是疼痛多于快感的性也在愛情的意念下忍耐住,不斷重復中身體習慣了接受男人,連以口腔性器,騎乘位中擺動腰等等都記了下來。

柳澤越來越常泡在圭太的公寓里了,同居般的生活持續了半年,自己才發現這件一直沒有注意到的事。

柳澤總是不斷重復著︰「總有一天要去美國,成為一個世界性的演員」的夢想,但是為了實現這個夢想而去學英語,收集海外的資料什麼的,這些具體的行動從來沒見他做過。他想揚名世界不是謊言,但他一點也沒有想讓它成為現實。

對人開始親切,很快就厭煩,打工也沒有做得長的,總是缺錢花,他對圭太也說「借我點錢」,從沒說過不願意就借個一兩千給他,但他亦從來沒有把錢還給自己。

劇團團員要負責賣一定量的公演門票,圭太把柳澤負責的那些賣給大學里的朋友和熟人,賣不掉的就自己買下來,反復地去看同一出公演。當熱戀的時期一過去,想要成為世界級演員的戀人在舞台上看起來就顯得很小。

發現自己只是沉醉在同**這個禁忌當中時,圭太仍沒有放棄那個只會在口頭上談夢的男人。了解他的長處和短處,理解他的一切的自己一定能改變他的,圭太這樣認為。

討厭他人干涉的年長男人完全無視圭太的想法,雖然不喜歡這樣做,但為了他也只有一再重復,招來了戀人的憤怒。從此,兩人間出現了裂隙。

二月快結束了。那一天,圭太起床時就覺得頭重腳輕,白天去大學的時候還好,晚上開始打工時覺得很冷,身體都哆嗦起來,咳個不停,看得不忍的店長說「你可以回去了」的時候,是晚上八點稍過。

想坐出租車回家,可車錢太貴,于是還是坐了電車。總算回到公寓前時腳都站不穩了,抬頭看到自己的房間亮著燈,是柳澤來了。他說要集中精神做公演練習,一別十天沒見到他,雖然圭太說過想見他的話,但今晚沒有這個意思,只想先躺下。

門沒有鎖,柳澤常常不鎖門,所以圭太沒在意,但在玄關處看到了一雙沒見過的鞋,比柳澤的號要小。

自己不在的時候把熟人帶進屋了嗎?圭太為有別人在而厭煩著,走過廚房,進臥室時就啞然了。對面的電視里發出笑聲來,為眼前的光影添上一朵朵白花……戀人正在圭太的床上,另一個男人趴跪成他最喜歡的姿勢,他拼命地動著腰。

聲音都發不出來。戀人根本沒有發現圭太的存在,直到另外那個男人看到圭太「哇」地大叫一聲才明白過來。

柳澤慌慌張張地抓起毛巾被遮住仍然的部分,叫道「你、你不是去打工了嗎?」醒悟到他是確認了這一點後而肆無忌憚時,圭太憤怒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無言地把那個男人從床上拖下來,趕出門去。

然後在與柳澤對視的同時怒吼︰「你在我的房間里做什麼!」

「做什麼,我……」戀人臉色黑黑地低下頭。

「我問你,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做了些什麼!」

對叫著的圭太,柳澤皺著眉聳聳肩。

「抱歉,我該去旅館的。」

不是這個問題,為什麼有了自己還要和其他男人上床,這才是最重要的,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懂?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柳澤沒有回答,視線在空中飄著,焦急的圭太怒吼「說啊」之後,終于開了口。

「我們兩個已經完了吧?」

圭太因為發熱而混亂不已的頭仿佛遭到了一記重擊。

「為……為什麼……」

一瞬間立場逆轉了,冷冷看著雙腿無力坐在地上的圭太,柳澤滿不在乎地在床上坐下來。

「我和圭太在一起根本沒有好處,演戲都得不到靈感……」

在一起是可以計算得失的事嗎?好處這個詞刺痛了圭太的心。

「……不要。」

咬住嘴唇,圭太低聲說,

「我、我不要分手。」

視線相交的瞬間,胸口一震,柳澤慢慢地*過來,緩緩地吻了圭太,接著撫模身體,月兌掉衣服……想起,剛才他和陌生男人的光景圭太想要拒絕,但被他強行箍住。

「別那麼小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吧。」

自語的同時,股間被緊緊握住。

「我、我發燒了……」

顫抖著後退,柳澤卻只是哼了一聲,臉上顯出反正運動一下燒就退了的不屑。

男人的東西連套子也沒戴就要進入,圭太厭惡地反抗,被一巴掌打在臉上,自從記事以來,還從沒有被人打過的。在因被人毆打而過度震驚時,那東西強硬地頂進來,開始前後抽動。

在最後一班電車的時間,柳澤回去了,而圭太則整整兩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到第四天時,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的柳澤突然又找上門來,仍然是二話不說地月兌圭太的衣服,露出反抗的神色就拔拳打過來,把圭太剝光後就刺進來,還是連套子也不戴,俯子的圭太哭泣著,戀人只丟過來一句︰「既然我喜歡你就該讓我為所欲為。」這與喜歡完全相反,是徹底的欺凌,圭太明知這關系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卻不能反抗,繼續著在身體和金錢上任他予求。

柳澤真的喜歡自己嗎?這個疑問時常浮現胸中,但最初的溫柔,和強硬接觸時的溫暖令人忍耐著,如果……他不像上次那樣出手打自己的話……

毆打的行為伴生出的是服從與憎惡,身體順從了,心卻在反叛。在完事後總是早早回去的那男人有一夜累了睡在自己身邊,看著他的睡臉,殺意頓時涌了上來。

如果殺了他,他就不會再睜開眼了,那雙手不會再毆打自己,嘴也不會再辱罵自己,只有留下來了,成為自己一個人的。

在頭腦中無數次地殺掉了柳澤,推下懸崖,用廚房的菜刀刺,沉浸在斷斷續續喘著氣,哭著求饒的男人求他開恩的優越感中,但現實不像想像一般輕松,只有痛苦在心中越積越重。

圭太買了冰櫃,妄想的現實,眼前的冰櫃和安眠藥……有了這些東西就可以簡單地實現計劃,凝視著這粗暴男人的背影,想著你的命就捏在我手心里,至少心情會快樂一點。

那一天的性沒有一絲快樂之處,只有加倍的粗暴,圭太射了一次,但這之後再不見任何快感,只有被沖刺著搖晃著到結束。

前一天太悶熱了,根本沒好好睡過,圭太在完事後感到極強烈的睡意,一小時後他醒來,看到柳澤赤身果休地躺在床上讀著什麼東西,以為是舞台的劇本,仔細看發現是自己的小說。

用原稿紙寫了十張就不寫了,想著如果是短篇的話應該不會中途厭倦吧,結果還是老樣子。

「你看什麼?」

出聲之後,柳澤把原稿紙啪地甩掉,白色的紙散落一地。

「一點意思也沒有。」

丟下一句話後,他抽起煙來,圭太用力咬住下唇,把原稿紙收到一起。

「我也不認為你會理解。」

這句話惹惱了他,圭太背後遭了一腳,向前撲倒下去,臉磕在地板上。

「像你這樣只能寫乏味無聊文章的人也敢說什麼把成為小說家當成目標,真是這樣就先讓自己變得有意思一點。說到底,你不過也是個一般人罷了。」

圭太站起身來,緊握著原稿的手在顫抖。

「你說我這說我那的,可你自己又怎麼樣?說要寫小說,一次也沒投過稿,從頭到尾只是沉醉在「我要做小說家」這種狀況里,既然有那個閑工夫寫那些沒用的東西。為什麼不認真去找個工作?」

牙齒發出喀喀的聲音來。柳澤看著自己的眼楮充滿了嘲笑。

「我就說你不行的,人該懂得死心,我看你做個上班族說不定會意外地合適?」

背肌痙攣著,穿著西裝,每天在同一個時間去公司上班,就像齒輪一樣的生活,墳墓一般的生活,絕對不要,比起這個來寫文章要好得多,寫小說……

身體俯著,不經意間襯衫下擺處的被握住,被用力地牽拉著。圭太的腰不由弓起來,整個人向前蜷縮著,形成一個奇怪的姿勢。

「沒有任何長處,至少該強一點吧?你那早泄到底有完沒完,弄得連我都沒意思了。」

「放開手。」

「你喜歡的吧,我要含進去,過來。」

腰被硬拉過去,東西被含進口腔里,俯視著鼻孔張得老大的蠢臉含著自己,把手指伸進自己後門的男人,圭太心里想著,去死吧。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男人放開自己之前,頭腦中只有重復著這句話,沖動的浪尖襲來,妄想將成為現實,圭大用襯衫下擺擦了擦被唾液沾濕的,為了做出摻了安眠藥的咖啡向廚房走去。

在 噠 噠的聲音中醒來,圭太坐起身,書架前的男人道歉說︰「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是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又矮又瘦,大家都帶點冷淡地叫他「初中小鬼」的池田前輩。

「你怎麼在這麼熱的地方睡覺啊。」

圭太聳聳肩苦笑一下。

「這里好安靜……對了,最近都沒怎麼見到前輩呢。」

是嗎?池田歪歪頭。

「為找工作在忙啊,不過總算獲得商社內定了。」

你明年也這個樣子喲,池田威嚇似的眯起一只眼,雖說這樣,但圭太一點也沒有自覺,不過找工作這個詞本身就是一種威脅,大學畢業的時候自己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小說……小說要怎麼辦?」

池田向出版社投過許多次稿,結果一篇也沒被選上,圭太讀過他的投稿作品,老實說來一點意思也沒有,根本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一邊工作一邊寫唄,現實里光*夢想可是活不下去的,什麼時候能當上職業作家就好了……」

他會這麼施施然也真是不可思議,對自己來說,大學時寫小說就已經遲了……

「說不定機會就在明年呢,他們問我要不要一起寫劇本,就是以前合作過的那個劇團,你也參加了吧?」

劇團……這個詞讓心髒抽搐了一下。

「上一次可真有意思,我原本想腳本這東西寫一回就夠了,可是听了他們的話又想干了,這回似乎是個輕喜劇呢。」

殺掉他是多少天前的事了……劇團團員們也該對柳澤的缺席感到奇怪了吧。

「要不要考慮考慮一起來啊?」

圭太搖搖頭。

「我對要劇本根本不熟悉,而且不好意思,其實我不是太喜歡劇團的人,真的……」

池田說了一聲「是嗎,」便不再強勸他。看著前輩找到要找的書走出部室之後,圭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坐回沙發上。

第四節課結束之後,去太在附近的書店里閑晃了一個小時,買了一本很厚的文庫版小說,在洗衣機洗衣服時讀了起來,衣服洗完已經是晚上過八點了。肚子餓了,進咖啡店里要盤通心粉。趁著客人不多,又要了杯咖啡慢慢地喝。

過了晚上十點後,圭太開始越來越不踏實了。明白今天的是必然的,但離約好的時間越近反而越猶豫起來。和不認識的男人,和不喜歡的男人的抵觸感。現在才跑出來。早上明明還沒什麼問題的……

自己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手機號碼也沒告訴他,只有去他的公寓找他。他住的地方很遠,社會人和學生也沒什麼接點,偶然踫到的機率更是小得可憐。

不去的話雖然好,但今天該住在哪里就成了問題,朋友的家都住遍了,又不想一個人住酒店,結果還是要去找個不認識的人家來住。

比起再從頭找人來,還是昨天那個誠實的男人來得更好些,和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等下定決心的圭太終于沉重地站起來時,已經到了約好的十一點了。趕上末班電車,坐了三十分鐘,出站時新的一天已經開始。這里到男人公寓的路很簡單,所以圭太還記得,眼前出現那棟五層樓的建築,嗯了一聲後爬樓梯上去,站在男人的房間前。

顧慮到兩邊鄰居,圭太輕輕地敲了敲房門。

門那邊傳來模糊不清的聲音︰「來了……」

「對不起遲到了,是我……」

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報了名他也不會知道的,所以圭太只說是我。門慢慢地打開,男人直直地盯著圭太的臉看,臉上的表情不知是悲還是喜,這一定是因為自己遲到的緣故。

「抱歉這會兒才來。」

高個子的男人俯著身,垂著眼。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其實本來不想來的,但這話不能說出口。

「我看書看得太入神,忘記時間了,很對不起。」

男人的左手一直搭在門把手上,臉低得都看不見了。

「……回去吧。」

聲音很小,但卻听得很清楚。

「我現在不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和任何人一起。」

男人抬起頭,表情看來很疲憊,圭太吃了一驚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啊,可是沒有車了……」

男人眯著眼,眉間起了皺紋。

「你不回去?」

不能回到自己的公寓去,如果不能住在這里的話,那只能去找旅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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