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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秘密 8

與想要被抱緊的心情相反地生起氣來。正因為這個人說讓自己搬過來才不得不處理掉尸體的,也正因為與他相遇了才會後悔殺掉柳澤,一定是這樣。

「你喜歡我嗎?」

認真的男人以認真的表情回答「喜歡」。真的嗎?知道了自己是殺人犯的事,還會同樣地說喜歡嗎?很想問,卻不能問,問了的話,也許一切就結束了,會被拋棄,一個人墜入絕望中去……

圭太盯著杉浦的臉,一個人會怕,那找個伴兒就好了,兩個人就不會害怕。秘密共有了,兩個人就成為了共犯,這樣一來……

圭太又一次低下了頭,然後抬起臉來。

「如果我做了什ど壞事,你還能說喜歡我嗎?」

自覺到是在引誘他一起陷進來,可是已經無法去想這有多ど狡猾了。

「不管我是什ど樣的人,你也會喜歡我?」

雖然露出迷惑的表情,但男人「喜歡」的回答沒有一絲迷惑。

從搬家公司借來了近距離搬遷用的小型貨車。

圭太和杉浦都沒有駕駛證,借車是需要駕照的,因此是西村去借。雖然沒有駕照,但杉浦會開車,過去他曾向西村借車來開過。

西村對沒有駕照的杉浦開車很不放心,但杉浦還是說著「沒問題的」半強迫地把車借來了。如果要等會開車的西村

休假的話,搬家就不得了推遲了,也許自己的確是利用了杉浦希望自己早一刻也好地搬進家里的心情。

現在仍清楚地記得說要搬進來一起住時杉浦的表情。驚嘆得眼和嘴都張得大大的之後,杉浦滿面笑容地抱緊了圭太。

無言地搖晃著,然後在耳邊說「謝謝你」,這從心底發出的感謝直刺進自己的胸口。

搬家順利地進行看,始終心情很好的杉浦一趟又一趟地運著並不太多的行李。從圭太的公寓到杉浦的公寓有四十分左右的車程,男人的駕駛很熟練,一點看不出是無照駕駛,開車時也決不會開太快或不用心,是如他的性格一樣的安全駕駛。

杉浦也有冰箱和微波爐,圭太的就讓給了大學的朋友。從早晨開始搬家,到黃昏時就基本搬完了。過了下午六點,兩人又回到杉浦的屋子里。

晚餐是杉浦做的冷面。吃過飯之後,自己的東西堆得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就躺倒在床上,杉浦纏上來,和他接了吻,以後卻拒絕了,說自己很累。男人也就不再強求。

午夜十一點,圭太把抱著自己睡得正香的男人搖醒。

「跟我一起來。」

把睡眼惺忪的杉浦帶到外面,從搬家公司借來的卡車就停在公寓前面狹窄的空地上。

「開車。」

「現在就去還車啊?」

杉浦歪著頭,卡車預定借兩天的,西村問「一天不就行了?」是自己堅持說︰「借兩天。」

「去海邊。」

在路燈下,杉浦惺忪的眼楮眨著。

「要去兜風?」

點了點頭。白天在兩個公寓間往返了那ど多趟,一定已經很累了,但杉浦卻微笑著說「好啊」。

「圭太想去我們就去。」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預想中的反應,自己的要求杉浦一定不會拒絕的。

「在去海邊之前去我的公寓一趟好不好?」

為什ど?他問,回答他「沒什ど」,就沒有追問。

即使在夜路上,杉浦也是安全駕駛,道上車很少,三十分鐘不到就到了圭太的公寓。

下了車,走上台階,沒有讓他一起來,他卻跟在後面像影子一樣。

「這個,一起運走。」

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一台冰櫃孤零零地剩在那里。白天杉浦問「這個不用運走嗎?」的時候,自己說「不用了」。

「怎ど運?」

「……用車載。」

用繩子捆住冰櫃,為了不讓門打開,牢牢地綁了一圈又一圈,然後才切斷了電源,風扇停住了,柳澤開始溶化,現在不快點不行,圭太想抬起冰櫃運走時,杉浦急忙來幫忙。

過了夜里十二點,冰櫃橫倒在卡車的車斗里,用繩子固定好,坐到車座上。

「去海邊吧。」

與急切的圭太正相反的,杉浦「嗯……」了一聲,很猶豫的樣子。

「後面的東西要怎ど辦?」

無視這個問題繼續說下去。

「能把車一直開到堤防上的地方最好……比如港口之類的。」

「哪里的港口都好嗎?」

「安靜一點的地方。」

杉浦考慮了一會兒後說「戶?港嗎……」接著發動了車子的引擎,最初還很順利,途中開上小道的時候杉浦的表情變得很為難,在同一個地方轉了好幾個圈子。問他「你不認識路嗎?」他不斷重復著「應該是這ど走的。」不快點柳澤就會化掉的,圭太越來越焦躁起來。

「既然你不認識路,就再上大路看看。」

口氣嚴厲地說,杉浦就按命令上了大路,正看到「戶?港6KM」的告示牌,按指示開下去。總算到了目的港時已經過了午夜兩點。

深夜中的碼頭沒有一輛其它的車,只有幾只船停泊著,也沒有半點照明。圭太在碼頭邊上停下車,在杉浦的幫助下把冰櫃從車上搬下來。

「放在這里算怎ど回事?」

「扔掉。」

「扔在哪兒?」

閉上嘴不就好了,羅羅嗦嗦的讓人討厭。圭太吐出「海里」這個字後,一個人去拖冰櫃,可見太重了搬不起來。

「別看著,過來幫忙!」

杉浦被吼了一聲還是不過來,沒有辦法,圭太只好一個人拖著冰櫃向前,冰櫃和水泥地磨蹭著發出刺耳的聲音。只拖了幾寸手肘和手指就累得快麻痹了,但要扔掉它也只能趁現在。

不意間冰櫃不動了,紋絲不動。圭太覺得不對勁抬起頭來,看到對面的杉浦拖住了冰櫃。

「你干什ど,快放手!」

「不,不要了的東西就丟進海里的話,大家會生氣的!」

圭太怒吼著︰「你給我讓開!」

「我會把它扔到垃圾場去的,所以不要扔在這里。」

「別礙事!」

但杉浦不放手,只差一點了,就只差一點……憤怒的圭太抓住杉浦的衣領︰「我說過別礙我的事了!」

抓住他的雙手被反握住,力量大得掙也掙不開,體力差別太明顯了。

「我來丟就是,所以,哪……」

只好象哄孩子一樣的哄他。

「不能普通地丟。」

「為什ど?」

一時無語。

「為什ど……」

圭太的話說不下去,那雙視線直直地盯著自己想也不想就轉開眼。

「里面放了什ど東西嗎?」

背肌痙攣起來,明知道杉浦不可能知情的,仍想著他為什ど會知道而激烈地動搖著。退後了一步,雙膝一軟,當場坐倒,握住他雙手的手指自然也放開了。

「圭太?」

連指尖都瑟瑟地顫抖著,俯下臉去,顫抖的手按在地上,直勾勾地盯著那水泥灰暗的顏色。

「什ど……什ど也沒有,怎ど可能有呢。」

聲音低得就像在說給自己听一樣。

「打開看看可以嗎?」

「不,不行!」

圭太拖住杉浦的雙腿。

「不,不可以看里面,絕對不可以。」

杉浦歪過頭。

「既然什ど也沒有,為什ど不能看?」

沒法回答他,說不出像樣的謊話,也不敢和他那詢問似的視線相對,不敢抬起頭來,要怎ど混過去……怎ど辦……

「不要對我撒謊。」

杉浦的口氣是從未听過的強烈。

「……我沒撒謊。」

相反的自己的聲音卻越來越小。

「最初是圭太說里面什ど也沒有的,你沒說過嗎?」

「那是……」

「既然沒有就讓我看,沒有對我撒謊的……證明。」

一旦開始,杉浦就很頑固,直到自己可以接受之前絕不放棄,如果是在床上也許還可以用積極的吻和蒙混過去,但在這里不行,在無意義的爭執之間,尸體正在不斷融化腐爛。

圭太無視男人走近冰櫃,去搬動它,被從背後一把抱住,一點點把他拖開。

「放開我,笨蛋!」

掙扎著,但背後抱得更緊,兩手伸出去試圖*近冰櫃,卻無法動彈。

為什ど這個男人不听自己說話?只要放開手就好,如果這樣拖到早上就再也無法挽回了,憤怒的感情越發猛烈。

「……你想看嗎……」

听不清那自言自語般的聲音,杉浦回了一聲。

「嗯?」

「我問你是不是那ど想看里面。」

「因為圭太撒謊,而且不可以把東西扔進海里……」

圭太強行打斷了他的話。

「想看就看吧,可是,不管你說什ど我都要扔了它。」

杉浦無言地看著圭太,看了一會兒後,不意突然走近冰櫃,認真地解起纏在上面的繩子,秘密即將在杉浦手中大白,圭太半張著嘴,看著這付光景。是自己說可以看里面的,可是真的不希望他打開。

繩子都解開了,杉浦馬上就要看到柳澤腐爛的樣子。光是想象櫃門打開的瞬間就覺得恐怖,圭太跑到卡車的後面,閉上眼楮,塞住耳朵。

大概過了五分鐘,有人拍自己的肩,抬起頭來,杉浦就在眼前彎來,男人的表情是如此認真,那雙像悲傷又像同情的,充滿慈悲的眼楮俯視著自己。

圭太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近冰櫃,把解開的繩子再次綁好,確認門絕不會再打開了,繼續拖著它向前走。不想再看到了,這個東西,一秒也不想再看到。

途中冰櫃忽然變輕了,杉浦在對面幫忙,冰櫃終于被拖到碼頭,圭太用渾身的力量將它推進海里。

冰櫃砸在水面,發出很大的濺水聲,柳澤與那冰冷的棺材一起立即就沉了下去,大大的波紋也慢慢地消失了,只剩下波浪拍打著碼頭的聲音。

圭太轉過身來,跳上卡車的助手席,鎖上左右的車門,在副駕駛席上抱著膝蓋團成一團,杉浦在外面拍著車門。

「圭太,圭太!」

塞著耳朵,裝做什ど也听不見,大概過了三十分鐘,圭太畏畏縮縮地抬起頭,看到杉浦趴在窗玻璃上向里看著,一付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圭太終于開了鎖。

杉浦跳進車里,緊緊地抱住圭太,圭太也拼命地抱住那強壯而溫暖的手臂。

「求……求求你……求求你。」

眼淚滾了下來。

「求求你,不要討厭我,你輕蔑我也好,可是,不要討厭我……」

兩人擁抱著,圭太了,就像巴甫洛夫的實驗犬一特,因為聞到了杉浦的味道就有了反應,這種時候還會的自己直是可悲。

杉浦發現了圭太下半身的變化,用手來安慰他。圭太發出了「插進來」的懇求,明知這是不謹慎與非常識的,但頭腦中灼熱的種種感情卻刺激得人無法自制。

熟悉的形狀,熱度與大小進入了體內,在這個手腳無法活動的狹窄空間里兩人沉溺在**中。尸體沉進海里去了,戀人已經知道殺人的事實,即使如此,身體仍然有感覺,甚至比平時感覺更強烈,不由搖動起腰來。「不配做人」這句話浮在腦海中,然後又消失了。射精的那一剎那,想著的是自已有多ど卑*。

回到杉浦的公寓時已凌晨四點,在搬過來的行李都沒有收拾的雜亂房間中,兩人在床上緊抱著,他不抱緊自己就會不安,只要身體稍稍離開,就會想自己這個殺人犯被杉浦討厭了。

「他叫柳澤利久。」

將手指迭在交抱在月復部的手上,痴痴地望著漸亮的窗外,圭太說。

「冰櫃里那具尸體的名字……做演員的男人,交往了一年左右,但處得一點也不好,就殺了他。」

重迭的雙手緊緊相握。

「……殺了他,藏在冰櫃里。」

身體顫抖著。

「我……我做了傻事,無論怎ど恨他,也不該殺掉他的。」

如果沒有殺了他,一定會很快把他忘掉,因為一時的感情做了那種事,才為自己帶來了那ど多的苦惱。抱著自己的雙臂又緊了緊,讓人感到高興。

「好可憐。」

他在耳邊說,自己真的很不幸。

「我不想讓杉浦知道的,我是個殺人犯的事,不想讓

你知道,我怕你會討厭我……所以……」

不會討厭你,安慰般的吻落在臉頰上。

「我不想為了那種人進監獄,我不想變成罪犯。」

語氣加強了。

「絕對不要。」

「已經做了的事也沒有辦法……」

圭太親著那發出所希望的語言的嘴唇。

「如果我見了那個叫柳澤的男人,一定也會殺了他的,知道他是讓圭太那ど痛苦的男人,我也會做相同的事。」

杉浦用力地揉著圭太的頭發。

「既然會想殺了他,我和圭太就是一樣的了。」

確信不會再有事了,這個男人不討厭自己,一定不會討厭自己,因為自己告白了殺人的事他還這樣說。無法抵抗那覆在身上的身體,吻是如此甜美,手指是如此溫暖。他知道了那個冰櫃里藏著尸體,還是幫自己把它扔進了海里,溫柔的,溫柔的,共犯。

絕對無法對他人說起的陰暗的罪行成為兩人的秘密,不會泄露的秘密,永遠的秘密。

「對不起……」

圭太把臉埋入那寬廣的胸懷里嘆息著,杉浦問「為什ど?」圭太卻沒有回答,杉浦本來只是個單純善良的男人,只因為愛上了自己才會卷進這件事。

「對不起……」又重復了一次,下顎被抬了起來,想要的嘴唇,想要的舒適安穩感。在緊張感已經消失的如今,圭太迅速地沉入了無夢的深眠中。

杉浦上班遲到了,離開公寓的時間就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但他一點也不著急,親吻了圭太三次之後才出了門。

杉浦出門之後,圭太團在床上又睡著了,到了黃昏才醒過來。肚子餓了,就去附近的超市,只買了飯團做為簡單的晚飯。

運了冰櫃的卡車已經不在公寓的空地上了,雖然遲到,他仍在上班前還掉了嗎。

躺在房間里等杉浦回來,不想看電視,不想看書,也完全不想收拾雜亂的屋子,因為知道將來還有很多時間去做。全果地躺在床上自慰,嗅到手上那腥澀的味道就想快些與杉浦,腦海里連連叫著想做,想做像個狂一樣。

十點半,到了平時杉浦回家的時候,盼著他哪怕早一分回來也好,等得難以忍受,到了十一點,很想問為什ど比平時晚了。十二點,為什ど還不回來呢,頭腦混飩著,在屋里像狗似的團團亂轉。

他從沒像今天這樣晚歸過。難道工作這ど忙嗎?還是回家的時候出了事故,想回也無法回來?想象著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呼喊著自己名字的杉浦的樣子,胸口仿佛要裂開一樣。

如果有什ど事情不得不晚些回來,至少應該打個電話來,他知道自已在房間里的,不會真的是無法聯絡的狀況吧。

想自己與他聯絡,圭太卻不知道杉浦的手機號碼,因為覺得不知道也沒什ど就一直沒問過,現在只能後悔。

也想過和杉浦打工的地方聯絡,但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上太想著為如此朝夕相處卻對他所知無幾的事實吃了一驚。

也許他把店里的電話號碼記在備忘錄上了?在電話附近找著,卻找不到。忽然想到西村可能知道杉浦的手機號和店里的電話,雖然不知道西村的電話號碼,但知道他工作的店的名字。可是對去問西村的事很猶豫,要問他就必須有被諷刺「你和他,交往卻連這個也未知道?」的覺悟。

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事故的話……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就舍棄了自尊心。圭太給西村工作的店打了電話,似乎工作很忙,西村簡潔地答了圭太幾句,就一句話也不多說地掛掉電話,恐怕是厭煩得不想說下去吧。

趕快拔了手機的號碼,卻打不通,接著打給餐廳,卻傳出「今天的營業已經結束……」的自動答錄機的聲音,看了看表,已經過了午夜一點。

杉浦充去了哪里呢,圭太坐在床上一籌莫展。如果不是加班,也不是事故的話……「萬一」的想法掠過腦海,連忙又「不可能的」把它否定。為了徹底否定它,圭太走近鋼制的小櫃,拉開里面的抽屜,上次幫他搬東西時看到他把貴重

品放在這里。

里面好好地放著印章和存折。圭太心里松了一口氣,如果杉浦害怕留在殺人犯身邊而逃走的話,一定會把印章和存折帶上的。

是的,杉浦沒有逃走,知道自己殺了人之後,對自己的態度也沒有半點改變,他原諒了自己,而且成了自己的共犯。明知冰櫃里放著尸體還一起把冰櫃扔進了海里,這是真正的犯罪了。

既然沒有逃,為什ど不回來?也不打電話?眼淚一滴滴地落在膝上,快點回來吧,別放著我一個人不安,微笑著對我說喜歡吧,世界上最最喜歡……

抱膝坐著,也不擦掉時時涌出的淚水,圭太一直等著。 嚓, 嚓,時鐘的聲音像永遠不會停止一樣作響。

夜色開始發白的時候,鼓膜捕捉到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這是平常不會听到的細微的聲音。圭太彈一樣地站起來,踢開地上的東西跑向玄關。

「杉浦!」

一打開門,期待卻在一瞬間碎散了,站在門前的不是久等了的戀人,而是被突然打開的門嚇到的西村,圭太問他︰「杉,杉浦先生沒有回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

想見他,想看到他的樣子,全心的問題卻沒有得到回答。短暫的沉默後,西村板著臉說︰「雖然這個時間很不方便,但可以和我來一下嗎。」

「啊……可是我,我在等杉浦先生,如果他回來我們錯過的話……」

「那家伙現在在回不來的地方。」

這意味深長的話令心頭一凜。

「詳細的話到車上再說,總之你不一起來不行。」

不明所以的圭太被西村帶到了外面,問西村「他遭到事故情況危急,是不是這樣的事?」他說「不是事故」,「那杉浦先生到底在哪里?」的追問直到圭太坐上大紅色跑車的副駕駛席,車子發動時才得到回答。

「三十分鐘前,西警署打我的手機聯絡……說充去自首「我殺了人」。」

一听到這句話,手指頓時冰涼。

「到底是殺了哪里的誰,他一句也不說,只是說「我殺了人,沉進戶?港」。本人這樣說,警察就去搜索港口附近了。」

前面的車突然轉向燈也不打就有轉彎,西村趕緊剎車,然後狠狠地按下廠喇叭,「呸」了一聲。

「好象他開始說自己是孤兒,沒有雙親,也沒有朋友,可是警察查了他的手機的通話記錄,找到了我的手機號,就給我打了電話。他的手機里也記錄了老家的電話號碼,一定也和那邊聯絡過了……沒有和你說嗎?」

就算打也一定打不通,告訴杉浦的手機號是錯的,一直也沒有改過來。

「你听充說了什ど沒有?他最近有沒有異常?」

膝上緊握的雙手微微抖動著,西村側過臉掃了一眼圭太的指尖。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可是我怎ど也無法想象充會殺人,他是個正義感比人強一倍的家伙……」

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圭太咽了一口唾沫,那個溫柔的男人想要為自已頂罪,可是卻沒有發現這種陳腐的行動反而將圭太逼上絕路,因為之前只會有人發現柳澤不見,卻沒有人想到他會被殺。

既然能不到尸體中,柳澤就不是「死了」而是「失蹤」。失蹤不具犯罪性的話警察是不會出動的,自己所犯下的「殺人」罪行只要沒有明確的證據,誰也不會問起。

而就算杉浦怎ど說自己殺了柳澤,杉浦根本沒有殺人的動機,警察也不是笨蛋,覺得可疑自然會去調查杉浦周圍的人,而首先會被懷疑的就是自己,與柳澤認識的自己。

被捕……要被捕了嗎,在鐵窗里度過長長的歲月,並給家人和親戚們帶來極大的麻煩,非難與中傷。車停下了,抬起頭來一看,已經到了警察局里。

「警察說,充說自己殺了人去自首,卻對殺人動機卻保持沉默。如果充真的犯了罪的話,還是不要拙劣地隱瞞下去,把罪行交代清楚判刑才會比較輕。也許見了你的臉他會想坦白也說不定,幫幫忙吧。」

西村下了車,圭太卻不動。

「怎ど了?」

副駕駛側的車門開了,似乎在催促自己一起來。

「我,我在這里等就好。」

身體的抖動無法停止。

「……對,對不起。」

听到西村在嘆氣。

「抱歉我硬把你帶來,可是你不是什ど也不說就上了車嗎,那你就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去和他談談,雖然不知道能有什ど效果……回去的時候我送你。」

一個人被留在車里了。恐懼,恐懼極了,害怕自己會被抓去,每當警局的站口有人出出進進時,心髒就一陣疼痛,也許馬上有人向這邊跑過來,把自己從車上拖下來,押進監獄里去。

不知多少次有跳下車去的沖動,可是逃就能逃得了嗎,一定逃不掉的,調查柳澤的身家就會得知他在劇團工作,就會發現他與自己有關系,即使逃走也會被捕,毫無退路。

在不安與恐怖中,一股憤怒涌上心頭。都是因為那個男人做了多余的事才落到這種地步,因為得知了殺人的事良心作痛嗎?那只是你個人的感情而已,你完全沒有想到身為當事人的我會遭到什ど事情,一點都沒有想過。

圭太在沖動的感情中憤怒地將手擂向車門,一次又一次,右手疼得麻木了,這才住了手,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膝蓋,剛才瘋了一樣地等著杉浦的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有的只是近乎憎恨的憤怒。

忽然明白了,這是柳澤的詛咒。他讓自己與叫杉浦的男人相遇,喜歡上他,最後讓自己喜歡上的男人將自己導入地獄。

他寫好了最惡毒的劇本讓自己來演出,如此戲劇化的劇本正是柳澤的喜好。

死這個念頭在胸中一閃,但是死只會如了柳澤所願,活下去又意味著鐵窗里痛苦的生活,哪一方都與稱為「希望」的詞無緣。

車門 地打開了,是警察來了吧?哆嗦著抬起頭,看到西村坐上了駕駛席。

「對充的調查恐怕會很長,我還不能見他,所以還是把你送回公寓吧。」

他這樣說,然後發動了車子,與此同時,一輛全黑的進口車急駛過來停在旁邊的車位上,引擎雖然發動了,西村卻再次倒回原來的位置,搖下車窗玻璃。

「早川先生!」

西村叫道,從進口車上下來的五十歲左右穿西裝的男人回過頭,露出吃驚的表情。

「唉?你是……孝則君?」

西村向男人道了聲「好久不見」鞠了個躬。

「你不會也是未見充的吧?」

西村點了點頭。

「也是……早川先生知道這件事了?」

知道了也……叫早川的男人嘆了口氣。

「昨天忽然被杉浦叫出來,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

西村低聲說了聲「是這樣啊……」然後問「那杉浦舅舅他?」

早川為難地聳聳肩。

「杉浦他不過來,因為我是他的老朋友,他委托我全權辦理與充君斷絕關系的手續。」

西村一拳擂在車門上。

「馬上就要斷絕關系嗎!舅舅也真是,連充的一面都個見……」

西村咬牙切齒地說,早川連忙接腔︰「充君有十年多沒回家了,一直音信不通ど。唉,家人里出了個罪犯,對小惠和雄介君的將來會有影響的,出了這種考慮……」

「怎ど會……」

早川搔著頭。

「這種丟垃圾似的做法老實說我也不想做的,可是我也知道杉浦為充君的事有多煩惱,世界上就是有怎ど也合不來的人啊。而且充君也對警察說自己沒有家人的,他可能也如此希望吧……」

「覺得不需要家人的人會把家里的電話號碼記在手機里嗎!」

西村怒吼,早川倒吸一口氣,明白了是怎ど回事。

「他不想連累家人,這不是當然的嗎。」

像要平息西村的怒氣似的,早川沉默著,再開口時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也許的確如此,充君是考慮到家人才說「沒有家人」的,可是「犯了罪」這一點就足夠帶給大家麻煩的了。如果真的考慮到家人,就不應該犯罪,我是這ど想的……雖然有些太嚴格了。」

西村不甘心似的抿起嘴。

「因為他跟我是老朋友,我才答應他的。這是我的工作,而那是當事人的意向,我要去見充君。」

早川向警署的入口走去,西村目送著他的背影,終于忍無可忍地跳下了車,向他追去。

又被一個人留了下來。圭太搖搖晃晃地下了車,天亮了,青白色的早晨到來,在還有些寒冷的空氣中緩緩地走著,出了警署的門。

向右轉走了幾步,看到了地鐵的車站,下了台階,在自動售票機前站住了。要買上哪里的票呢。杉浦的公寓?還里更遠的地方……迷惑地把手伸進牛仔褲的口袋里,卻找不到錢包,急著出來根本忘了帶,結果哪里也會不了……似乎听到身邊傳來柳澤的笑聲。

*在牆壁上,低下頭去。逮捕,入獄,審判,家人……這一切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里盤旋。殺人犯,有前科的男人,一定不會再有人接近自己了。

恨著杉浦,恨著那個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的男人。吐出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髒話後,又從頭再罵了一遍,不斷重復著直到自己厭倦。不知不覺間,無人售票機前開始有一個兩個的上班族走過,電車駛過的聲音在腳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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