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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唇哀歌 8

「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不過,明天就要出院應該也不必了。文和,很抱歉我想先回去了。雖然把你一個人丟在醫院很不好意思,但是聰的狀況好象不太穩定,我怕他今晚氣喘病又會發作。」

「請回吧!」

「不好意思,我明天再來。」

森村陪了自己快兩個小時,繼母才來十分鐘就要離開。雖然時間不能用來換算什麼,不過那種暗示的意味倒是非常有趣。

看到文和輕笑,繼母盡管疑惑也就這樣回去了。

在獨自一人的房間里文和想著藤井的事,想到在更衣室被眾人恥笑的事。之前,他從來沒有把跟藤井的事告訴過任何人,他不想說,也沒人問起。

那些一知道自己喜歡的是男人就非難且中傷的眼神,讓文和初次有了疑問,自己做的事難道是錯的嗎?但是,強烈去愛一個人有什麼不對呢?

文和向學校請了兩天假。住院隔天就準備出院,等繼母來辦出院手續的文和,等到的卻是繼母的弟弟。他說聰的氣喘病又發作,繼母已經跟到醫院去照顧了。

繼母的弟弟把文和送回家後也稱說有事先走。回到家中身上那種火燒的感覺似乎還沒褪盡,文和回到房間立刻躺在床上休息。昏昏沉沉睡了半天後因為饑餓而醒來,吃了還在醫院照顧弟弟的繼母事先準備的冷凍食品,又回到床上睡覺。

文和出院隔天繼母曾經回來過一次,受不了饑餓的文和坐在廚房里啃面包時,听到繼母停車的聲音。急急忙忙進門的繼母,經過廚房門口發現兒子坐在里面才吃驚地站住。

看到文和坐在廚房里的繼母雖然吃驚,卻只是站著凝視而不進來。

「文和,你身體怎麼樣呢?」

繼母在遙遠的地方問著。

「已經退燒了。」

「是嗎?太好了。你今天也向學校請假了嗎?」

「是。」

「那明天能不能去上課呢?」

文和閉上嘴,感覺繼母似乎是為了沒去上課而責備著自己。他不想再度昏倒在更衣室里,經過慎重考慮之後才決定多休息一天。但是,繼母听到他說「已經退燒了」就以為身體也跟著好了。

「聰的情況還是不穩定,因為不知道還要住院幾天,所以我必須一直陪在醫院里。幸好你的燒已經退了,一個人在家里應該也沒有關系吧?」

如果不說自己已經病得快死了的話,她大概不會有反應吧!

「請便。」

文和把吃到一半的面包放在桌上走出廚房回到自己房間,接著不到半個小時就听見繼母開車離去的聲音。文和靠在床頭上茫然地听著車聲。

無聊至極的文和從書架上隨便抽出一本書翻閱,雖然不好看卻可以打發時間。看著看著,一直到天色開始昏暗影響視覺之後,文和才把書丟到一邊又上床睡了。

他做了惡夢。不知道被什麼追逐,自己則害怕得拼命奔跑,等醒來時全身冷汗。樓下傳來電鈴聲。心想不知道是誰的文和本來躺在床上不動,後來想到整個家里就只有自己一個時才下樓開門。門外是穿著制服的森村。

「咦,文和?」

森村歪著頭。

「你家里沒人嗎?」

「沒有。」

森村咋了一下舌。

「那就不好意思了,你是不是在睡覺啊?我又沒什麼事,應該過幾天再來看你才對。」

「我無聊,所以在睡覺。」

「什麼?」

森村哈哈大笑。

「對了,不知道你明天會不會到學校,我還是先告訴你好了。明天有英文小考,這是要考的範圍和今天教的筆記拷貝,還有慰勞品。」

跟著拷貝一起遞到文和手上的,是在便利商店真的零食和漫畫。

「大家都在擔心你啊,連那個內田也跑到教室來問你的情況怎麼樣了。」

森村說完之後,踮著腳尖看著文和的背後。

「你家里真的沒人哦?都到哪里去了?」

「我弟氣喘病發作,我媽到醫院照顧他。」

「你不是也生病了嗎?」

弟弟所住的醫院請了完全看護,根本就不用親人陪伴;不過,如果提出申請的話,醫院是會批準的。

「你家好大哦,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高檔煉瓦的房子呢!」

好大,寬廣,好漂亮……這是來訪的人必說的口頭禪。

戶外的風吹散了文和肌膚上的熱氣,他顫抖了一下,打了個噴嚏。

「你會冷啊?那還是快進去。我也該走了。」

他不想森村回去,同時也對有這樣想法的自己感到吃驚。

「你明天會到學校來嗎?」

「會。」

「那好,明天見。」

文和目送友人直到看不見背影才進去。兩人雖然才說了幾分鐘的話,寂寞卻比森村來訪前暴增了數倍。

討厭室內的黑暗,文和把走廊上每一盞燈打開。進了客廳之後走到電話旁邊。

他很少打電話,因為沒那個必要。文和把放在電話旁邊的電話簿打開,立刻就找到藤井清隆的名字。上面有更改過的痕跡,是因為藤井大學畢業之後,就換了住所和電話號碼。

想听藤井聲音的文和顫抖著手指打電話。

響沒幾聲就接通了。

「藤井……」

響應文和的是機械式的錄音機。他沒有听到最後就把電話掛了。

他忽然好想有人陪在身邊,什麼都不必做,只要陪在自己身邊就好。文和像貓咪一樣縮在客廳的沙發上。其實不是誰都可以,不是誰都好,他想要的只有藤井一個人,好想被藤井擁抱。

文和從沙發上起來,低著頭走上二樓,鑽進只有自己汗味的被窩之中。閉上眼楮,把臉埋在枕頭里。

文和覺得自己好象已經快被這個家壓迫窒息了。

倒下去第三天,文和的燒已經退了。身體一旦輕松,就不覺得有那麼寂寞。他搭上電車,像平常一樣到學校去。才一踏進教室人聲就嘎然而止。

雖然覺得忽然變靜很奇怪,但文和不在意地走到自己座位上。一走近才發現桌上有寫字的痕跡,是大大的「HOMO」。

文和把書包放在桌上,像平時一樣拿出課本準備放進抽屜,但是塞了半天總是塞不進去。他訝異地低頭一看,抽屜里竟放了幾本雜志。那比課本厚上好幾倍的雜志封面是兩個果男相擁的圖畫,翻開內容也都是男人。沒想到除了果女雜志之外還有果男的。

「你怎麼帶這種書來?」

有人在背後說話,文和沒有回頭。

「這不是我的。」

文和拿著書走出教室,到了辦公室後尋找導師的蹤影。導師正在自己的位子上跟其它老師談笑。

導師看到文和進來就關心地問他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我已經退燒了,早上一來學校就發現抽屜有這個。這個東西不是我的,可能也違反校規,所以拿來交給老師。」

導師看著文和拿來的雜志皺眉。

「你是不是被同學作弄了?知不知道什麼原因?」

「不知道。」

誠實回答之後的文和離開辦公室。回到教室發現自己的課本散亂地擺在桌上,他一本一本收到抽屜里去。

「喂,三宮。」

後面不停傳來叫聲,文和不耐地回頭。那是他不知道名字,也從沒交談過的同學。

「你是同性戀吧?」

听到問題,文和陷入沉思。對于自己喜歡藤井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具體去思考過。如果喜歡男人就是同性戀的話,那自己就是吧!不過,文和不了解那名詞的真正定義。

「同性戀具體來說是什麼?」

「就是指喜歡男人,愛男人的意思啊!你不就是同性戀?」

「你討厭自己的父親嗎?」

「你干嘛這麼問?」

男同學表情訝異地說。

「喜歡父親就是喜歡男人,那你也是同性戀啊!」

「我才不是同性戀!你別亂說。你別自己是就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

男同學非常生氣。說別人是同性戀那麼高興,自己被說就勃然大怒。文和瞪了那男同學一眼後就轉向正面。那男同學也沒有再跟文和說話。

森村在上課前十分鐘進教室,還沒走到自己位子就先到文和身邊。

「你看起來不錯嘛!」

看到文和點頭,森村笑了。

「你沒來這幾天我快無聊死了……咦?你桌上寫了什麼啊?」

把文和的手推開的森村看了黑字後臉色蒼白,接著跑到後面的打掃工具箱里拿出一塊抹布後,奔回來狂擦桌面。個字是用油性筆寫的,怎麼也擦不掉。

「你怎麼放著不管啊?」

「對我上課沒有影響。」

「嗄……」

「還能寫字就好。」

森村苦笑著說。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在第一堂下課時間,森村去跟老師借來了甲苯把文和的桌子擦干淨。被甲苯擦過的桌子看起來比以前白。

今天就算下雨也不奇怪,因為整個天空都布滿了灰色雲層。過高的濕度讓襯衫好象要黏在皮膚上一樣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哪個隊友傳出去的……在樓頂吃完午飯後,森村猶豫地說。文和跟男人的事隔天就傳遍整個學年。跟森村交情不錯的學生甚至跑過來打听傳聞真假。

森村撿起水泥地上的小碎片丟向柵欄外的灰色天空,但是碎片卻踫到鐵絲網又彈了回來。他咋了一下舌。

「其實你沒有必要那麼說的……」

「沒必要……」

「是啊,不說出來也沒關系啊!」

森村口氣有點激昂。

「是嗎?」

「是啊!」

雖然自己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但先問起的是對方,而且事情已經結束了再追究也沒用。一滴水掉落在文和低俯的類間,雨真的開始下了。

從天空落下的雨滴在水泥地上形成黑點漸漸擴張,文和還沒看到最後就被森村給拉進里面。

「其實……」

拍著被雨淋濕肩膀的森村抬起頭來。

「就算說出來,我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話是沒錯……」

森村低頭噘嘴。

「但是會被人嘲笑啊!」

下起雨來就不能回到樓頂了。不想回教室的森村就在入口靠門坐下。

「我只是喜歡藤井而已,為什麼會被嘲笑?」

「喜歡男人本身就很奇怪啊!」

森村毫不猶豫地回答,然後困惑地抬起頭來。

「你喜歡男人嗎?」

「我喜歡藤井。」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就算不是藤井你也喜歡男人嗎?」

藤並是他第一個喜歡上的人,之後的情形無法想象。

「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

「我只喜歡過藤井。」

森村抿起嘴。

「當時你不是還是小學生嗎?一個小學生會喜歡上大人?」

文和想起痛不欲生的第一次經驗。

「第一次的時候我不願意,但是他強迫我。」

森村瞪大了眼楮。

「那更奇怪啊!是兩人心甘情願的事,怎麼會是被強迫的呢?而且,一般的大人不會對小孩子起邪念啊!」

「很奇怪嗎?」

「你該不會被性騷擾了吧?」

听到森村客觀的意見,文和想到藤井以前對自己所做的事。

「藤井沒有說是性騷擾。」

文和的反駁讓森村搖頭。

「哪有人會光明正大地說我在對你性騷擾?一說出來對方就跑了啊!」

「但是…藤井他……」

他一周必定會有兩次到家里來擁抱自己,一開始只有痛苦的行為漸漸習慣之後也變得舒服。只要忍著痛苦扭腰或舌忝他的性器,藤井就會模模頭稱贊自己是「好孩子」。文和非常喜歡被模頭的感覺。

「那個叫藤井的人有問題。」

藤井很溫柔。只有他肯理從來就沒人要的自己。……文和忽然想到,藤井是自己的家教啊!他每次來都只會,從來沒有教過自己功課。

既沒有那個必要,文和自己也沒有提出要求,因為他覺得,藤井來跟自己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到現在才發現,家教似乎不是專程到家里來的工作。

文和不解地歪著頭,藤井要是家教的話,繼母一定有付他薪水,那薪水是針對什麼而支付的呢?藤井明明只來跟自己而已啊,難道那是的代價嗎?繼母每個月都付給來家里的藤井薪水嗎?文和越想越覺得不舒服。

如果繼母不付薪水的話,藤井也不會一周兩次來跟自己吧?不,藤井是喜歡自己的,不收錢也應該會來才對。但他明明是因為喜歡自己才,眼楮卻看著弟弟。兩人都在一起那麼久了,他居然絕情地說辭掉工作之後就不再見面。

文和無法停止思考,腦子里充滿了對藤井的疑問。藤井辭掉家教之後文和就開始到他的住所去,他的態度也是從那時候起有了大變化。

曾經他是那麼溫柔地疼愛自己的身體,現在卻連踫也不踫一下。

原本滿口好孩子好孩子的,現在也變成了不要不要,趕快回去之類,還可以毫不在乎地說喜歡上別的男人。

然而,文和還是選擇無視藤井拒絕自己的話。

兩人相處的那段歲月讓文和原諒了藤井的為所欲為。非常珍惜過去的他,一直告訴自己是被藤井喜愛的。

「會跟我,他……不討厭跟我做。」

那是自己跟藤井之間唯一的牽絆。

森村悲傷地凝視著文和。

「你們的身心並沒有聯系吧?」

突如其來的沖擊讓文和說不出話來。他凝視著自己的掌心然後握緊。

「心和身體的界線在哪里?」

「我怎麼知道?」

好象有一團火焰在文和胸口燃燒。他喜歡藤井。藤井非常溫柔,只有藤井會看著自己。

「或許我這麼說你會生氣,但是……我覺得藤井那個家伙有問題。一個大人會去對小學生性騷擾絕對不正常。你才是正常人,是被那個家伙染指後才以為自己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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