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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柴烈火 第四章

她作了一個夢,被一個肉包子打中了頭。

為何知道是夢,因為被肉包子打到是不會疼的,可是她卻感到疼痛無比,還辣辣的、麻麻的,好似什麼燒著了似的。

肉包子為什麼這麼硬呢?不合理呀,所以一定是夢,可是、可是——如果是夢,又為何會聞到竹苟香菇鮮肉包香噴噴的味道呢?

奸香喔!她也要吃一口,同時也好疼喔!頭上像要裂開似的。

「好痛……」

柴巧絹被真實的刺痛給驚醒,倏地睜開了一雙雪亮的大眼楮。她呆呆地瞪著前方,發現有好幾只美麗無雙的眼楮也在盯著自己瞧哩,眼楮的主人們一個個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仙男,美得不染縴塵,帥得不合情理,而其中一位魁梧的男子,正大口咬著熱呼呼的肉包子。

「啊!」果然不是夢。

「她醒了耶。」若幽欣喜道。

「可憐,腫了一個大包。」凝玉搖頭。

「幸好不素偶。」咬著肉包子說話含糊的是天擎。懷孕的是妻子,食量大的卻是他。

凝嫣蛾眉輕鎖。「她沒反應呢,是不是腦子被打壞了?」

「出題目考考她便知道有沒有被打壞。」天爵說道,這是身為醫生的建議。

冠天賜對懷中的她命令︰「說出中國歷屆所有朝代。」

「黃帝唐虞夏商周秦漢三國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中華民國。」柴巧絹一口氣流利地背完,一字不漏。

「非常好。」

「哪里,謝——」

僵住!

她瞪大了眼,放大的瞳孔對上眼前一雙璀璨如星的俊眸,黑如夜的眼中閃爍著吊詭的光芒,充滿了魅力與邪氣。

她記得這雙眼楮,記得這雙——會「罵人」的眼楮。

是他?!

「怎麼會?」

冠天賜盯著她見鬼的表情,玩味地不答反問︰「怎麼不會?」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

「你不應該在這里。」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

這種沒頭沒腦的對話,听得旁人莫名其妙。

「你們兩個在說哪國的語言啊?」凝玉好笑地問。

這一屋子的人,除了眼楮會罵人的冠天賜,其他柴巧絹一個也不識得。

「請問我怎麼了?」

冠天擎一手搭著三哥的肩膀,一邊涼涼地解釋。「你暈倒了,為什麼會暈倒,是因為被人用東西打中頭,而打中你的人,就是這家伙——唔!」他的肚子冷不防被三哥往後頂的手肘給重重撞了一記,差點沒把吃下去的肉包子全吐出來,真是失策呀!

柴巧絹想起來了,記得進門時的確突然被一個東西打中額頭,接著就沒印象了,原來是暈過去。

她模了模自己的額頭,果真腫了一個大包。

「哎喲!」

才模一下就痛得低呼出聲,讓那秀氣的眉毛、黑亮的眼楮、小巧的鼻子和嘟起的嘴巴,全都擠在一塊兒,還有一滴閃亮亮的淚珠懸在睫毛上,令人見了心疼。

「笨,誰叫你踫它。」冠天賜低斥著。

「我哪知道?」

這人好沒同情心喔,K人的還好意思罵人。

「你干麼K我啊?」

「你干麼讓我K?」

她的眉頭擠成了山字形。「我哪有?」

「怎麼沒有,這里是我的地盤,你走到我練習投球的範圍,不就是要讓我當靶子K?」

她張著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應該說,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有意見嗎?」

她搖頭,聰明地閉上嘴巴,一是想到這人的邏輯觀念超強,二是想到自己根本惹不起惡勢力,所以只得把委屈往肚子里吞,謹遵國父遺言——「和平、奮斗、救中國。」

和平多偉大啊,她會努力實踐下去的。

當事者沒意見,倒是旁觀者一致用著看「土匪」的眼神盯著老三,原來他也滿賴皮的。

咦?

柴巧絹猛然一愣,這才遲鈍的察覺到,一直以為自己躺的是枕頭,沒想到是人的大腿,而且還是冠天賜的大腿。

也就是說,從暈倒到現在,她一直躺在他的膝蓋上。

遲來的發現令她全身開始僵硬,這真是太尷尬了,得離開才行。

「我、我回去了。」

才要起身,衣領又被不客氣地拉了回來,害她往後一跌,整個人靠在他胸膛前。

「別動。」他命令。

「沒關系啦,別管我。」

男女授受不親,她一臉慌張樣,但這些人怎麼都一副不驚不怪的態度呢?連冠天賜也是,抓住她的動作自然得跟什麼似的,還有他的胸膛好寬,明明上次見面時還是個瘦高的高中生,怎麼一下子就變壯了?

丙人這般靠近,讓她覺得自己好小喔!

「還在冷敷,我叫你別動就別動!」冠天賜咬牙警告著,這女人在亂動個什麼勁!盯著那紅腫的額頭,心下沒來由的生氣,氣她不好好躺著,氣她的表情活像在逃難。

想不到兩人會在此種情況下相遇,他表面上凶惡冷淡,其實內心抑不住的波濤洶涌。

她真的出現了,來到他的面前,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掩不住內心的欣喜,他發現自己竟然很高興再見到她。

細細盯著這張臉,她的長相沒太多變化,除了頭發長一些外,瞼蛋還是圓圓的,眉毛彎彎的,沒有經過人工的修飾。一看就知道這女人不懂什麼叫打扮,不像那些圍在他身邊的女人,個個濃妝艷抹,美得很工匠。

與之相較,懷里這張臉蛋實在遜色不少,但這樣的靈秀之美更是讓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來做什麼?來找他的嗎?還是……曖昧的猜測令他胸口再度撞了一下。

「不用啦,我自己搽個藥就行了。」柴巧絹試圖說服他,免得被他的手模到自己的臉,感覺多奇怪呀!

該死,這女人就不能好好听話嗎?

「你是嫌自己不夠丑,想要多一塊瘀青是不是?」

她呆住,差點忘了,這人說話一向讓人有血淋淋的感覺,她感到自己身中一刀。

「喂,你說話太毒了啦,人家是女孩子耶,傳出去可別跟人說我們認識啊!」凝玉忍不住數落三哥一句,並撫著臉頰感嘆道︰「奸殘忍喔,要是我才不會對人家這樣呢!你說是不是哪,若幽?」

若幽頭點得十分心虛。老板八成忘了自己以前是怎麼對付男人的,說到火辣美人冠凝玉,那豐功偉業可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不過這都是老板結婚前的事了,現在的老板呀,已經懂得體貼別人了。

「其實天賜哥的意思是希望你好好療傷,並不是真的說你丑,而且你長得很清秀呢,皮膚也很好。」善良的若幽,以婉轉的方式重新詮釋天賜哥的話。

「沒關系啦,我很有自知之明,美丑是天生注定的,我並不在意,自己看得順眼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她的美丑跟他不相干嘛!

這女孩很不錯喲!

大夥兒心中一致認同,她雖不是美人,但個性卻很好,听她說話可以安定人心,讓人不知不覺地想親近她。

第一眼的美麗的確很吸引人,不過好的個性就像一壺酒,越陳越香。雖然聊得不多,但是眾人已漸漸被她吸引,忍不住想多跟她說些話。

細心的凝嫣一開始就發現天賜對這女孩的態度有些特別,雖然表面上很凶,但可不冷漠。如果她沒看錯,剛才這女孩暈倒時,天賜的關心超乎尋常,何況「親自療傷」並不符合他的作風。

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很值得探討呢!

「天賜,我想你今天也沒心情面試了,我看無讓等在門外的那些女孩回去吧,不知你意見如何?」

天賜淡淡哼了一聲。「隨便。」

凝嫣唇角微勾,心下有了底,馬上叫五弟去處理。這是身為保鏢的五弟發揮最大功用的時候,身材高壯、不怒而威的他一出馬,相信沒有一個女人敢歇斯底里任性撒潑。

「你叫柴巧絹是嗎?天賜的朋友?」這位突然出現的貴客,頗令她好奇。

乍听到黃鶯出谷般的天籟之音,令柴巧絹目不轉楮地盯著冠凝嫣。好一個大美人啊,連身為女性的她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不是,我們只是國中同校而已。」

「不是」、「而已」,這幾個字讓冠天賜听得很刺耳。

「哇——好痛喔!」

「涂藥哪有不痛的?」

嗚嗚——她是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得罪他了?干麼這樣欺負人家嘛!

其實是冠天賜故意加重了手勁,因為不爽。冷冷盯著雙手護在額頭上的她,語氣更加深沉。「手拿開。」

一顆頭搖得可憐兮兮。

「拿開。」

貝齒輕咬的下唇無助地抖著。

「給、我、拿、開。」

她倒抽了一口氣,當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威脅別人時,真的真的很恐怖!她雖然怕痛,但更怕面對冠天賜凶巴巴的樣子,只好可憐兮兮地听從。

這一切……都是為了和平。

凝嫣偷笑在心里,她可以肯定這女孩對天賜而言是特別的,而其他人也終於察覺到了這微妙的氣氛。依老三的脾氣,若真的不高興,向來是一走了之,哪里還會繼續拖磨下去,更甭說還幫人家又冷敷又搽藥的。

有鬼喔!

「你怎麼會來這里?」凝嫣繼續問。

「我來面試的。」

她的回答令冠天賜一怔,冷然無波的心湖起了陣陣漣漪,但表面上仍維持冷靜。

眾人—听,十分欣喜。

「听到沒有?人家是來面試的,對人家好一點。」凝玉插腰道。

冠天賜雖然神情依然冷淡,但為她涂藥的動作不知不覺變得十分溫柔,並很專心地听著她倆的對話。

凝嫣總覺得有些不對。她的打扮和態度一點也不適合今日的場合,其他競爭者莫不濃妝艷抹、盛裝打扮,有如前來參加選美似的,而這女孩一身T恤、牛仔褲,臉上末施脂粉,頭發也只綁了個馬尾,怎麼看都不對。

「你可知道面試的目的?」她試探地問。

「知道啊,徵保母嘛。」

現場安靜了下來,連蒼蠅飛過的聲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股低氣壓正在形成,來自於一個叫做「冠天賜」的台風。

「誰說的?」不等冠天賜開口,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問。

「一位先生告訴我的,說這兒徵高薪保母。」

眾人的焦點,毫不猶豫地往天擎那兒集中,冠天擎一臉愕然地看看大家,突然心生不妙。

「等等——不是我說的。」

大哥搖頭。「你想會有人相信嗎?」

「真的不是我。」他是說真的,這件事連他也覺得奇怪,但是前科太多,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凝玉很同情地提醒。「有時間解釋,不如跑路重要。」

天擎的肩膀忽爾傳來一陣徹骨疼痛,上頭正被一只手掐住,是三哥天賜的。他心兒一涼,緩緩地住旁邊兩道熾厲的目光看去,森冷的威脅正從三哥咬牙的齒縫里一字一字地吐出。

「看、你、往、哪、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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