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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霜城主 第五章

吉雅決定不著痕跡地向所有服侍過辛別月的人打探,有什麼方法能讓他喝藥?可結果讓她有點挫敗,因為辛別月自小到大極少生病,有也是一兩天就能痊愈。

果真如他所說的,強悍是狼族的天性,要在這片大地上生存,不讓自己有機會被打敗是基本條件。

「听說少主受傷了?」

此刻的吉雅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些辛別月的「紅粉知己」。她發現隨著他們的關系越來越親密,她漸漸沒辦法不去在意辛別月的風流韻事,尤其是在他為了保護她而受傷的現在。但正因為辛別月為了保護她而吃了那麼多苦,她更應該對他寬容以待,不是嗎?

吉雅客氣地和兩個穿著天朝服飾,一位綠裙、一位紫衫,模樣艷麗的女人打招呼,她曾經見過她們進出辛別月的書房。

兩個女人見吉雅的反應,卻笑了起來。「少主夫人究竟是小女孩不識情滋味呢,還是當真如此大方?何必跟我們姊妹倆客套?」

吉雅不明白她們為何取笑,只得道,「來者是客,兩位姑娘既然沒有失禮的行為,吉雅怎能怠慢。」

「奇怪了……」兩個女人開始在吉雅身邊繞圈子。就算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西域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她們都記得吉雅那日到書房,被「偽」狐狸精下馬威的事,對吉雅當日的反應只覺得這小丫頭自然是沒體會過情愛磨人的滋味,又尚未見過自己那位對女人有致命吸引力的夫婿,才會那麼淡定。

兩姊妹交頭接耳,嘀嘀咕咕,「該不會……終于有個人不買那大老爺的帳了?」接著兩人笑得花枝亂顫。

「兩位今天到訪有什麼事呢?夫君正在養傷,希望妳們體諒……」吉雅對她們竊竊私語的反應有些不自在,但隨即又想到,這兩位姑娘一定曾經服侍過辛別月吧?

吉雅看了看左右,仍是遣退了廳內幾名佣僕。畢竟這事關辛別月大男人的面子,堂堂狼城少主耍賴不喝湯藥,恐怕被下人知道了還無妨,辛大爺可能會惱羞成怒啊!

當然,其實吉雅也想過,說不定霜堡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辛別月這點小別扭,只是沒人能奈他何就是了。

吉雅有些扭捏不自在,低聲向兩姊妹請教,兩人听完均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辛夫人,妳這是在向煙花女子討教怎麼讓妳的男人听話嗎?」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或者這些邊疆兒女不拘小節,不興天朝那一套虛偽的規矩?

吉雅小臉紅透,「吉雅並沒有要夫君听我的話,只是希望他……」一再強調丈夫不喝藥,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辛別月知道了恐怕會很生氣吧!

「其實經妳這麼一說,我們才想起,少主好像真的不愛喝藥呢。」兩姊妹想了想,掩嘴竊笑。吉雅一陣尷尬,擔心自己是不是無意泄漏了丈夫絕不想被看透的小秘密?

「其實我們過去也沒成功過啊,不過呢……」

「我們為什麼要幫她?」綠色羅裙的女子扯了扯身邊的姊姊,不改煙視媚行的嬌柔姿態,有些不服氣地道。

紫衫女子嫣然巧笑,「別忘了老板的吩咐。何況少主若能早點痊愈,主人也可以放心。」

她看向吉雅,「其實,讓男人听話有很多種方法,看妳怎麼耍手段罷了。我們做不到的,不表示夫人妳也做不到;當然就算是我們做得到的,也要看夫人願意花多少心思听我們仔細說分明……」

「吉雅願聞其詳,可否請兩位姊姊入內廳接受我的招待?」

挺有心的嘛。兩姊妹相視一笑。這可比某個只會咒人的女人強多嘍!

入夜,吉雅捧著湯藥進房。辛別月在太師椅上自己默默拆起棉布條。

「我來吧。」吉雅阻止了他粗手粗腳的動作,小心翼翼且熟練地拆起他手掌上的包扎。

辛別月沒說什麼。原本他是不想某個嬌弱的家伙看到傷口又沒胃口。

都已經這麼瘦了,再不長點肉,怎麼生孩子?但是只有一只手是真的很不方便,而且被服侍的感覺還挺爽的,他也就懶得阻止了。

眼角瞥見她端進來的湯碗,他輕輕哼了一聲,撇開臉當作沒看到。

吉雅抿緊唇,不想笑意被發現,專心替丈夫換藥。她動作很輕柔細心,卻也相當利落,記得大夫的叮嚀,只拿布巾在沒受傷的部位輕輕擦過,然後灑藥粉,最後包扎時特別小心不綁得太牢或太松。

換過藥,她仔細清洗過雙手,對接下來的「大工程」沉吟著,耳根子微微泛紅。

她可不能退縮!大夫開的藥不只調理身子,也防止傷口化膿發炎,她一定得讓丈夫開始按時喝藥!

吉雅鼓起勇氣,才端起湯藥,辛別月裝作沒看到,起身回床上臥著。

「……」

吉雅不死心,把托盤端著來到床邊,坐在床畔,「喝完藥再睡。」

「不用了。」他翻身背對著她。

「你連聞到藥味都怕?」她故意道。

辛別月轉身瞪她,「我只是要睡了。」

吉雅舀起一口黑呼呼的湯藥,吹涼,在辛別月的瞪視下喝下那口湯藥。

好苦!她差點把藥給吐出來。

但她皺起臉的模樣似乎逗樂了某人,吉雅瞪著辛別月咧開的頑劣笑臉,鎮定地吞下那口藥。還真不能怪他不喝,這藥也太苦了吧!

「妳愛喝就讓妳喝吧。」他哼笑道。

吉雅又含進一口藥,這回她傾身貼向辛別月……

「……」辛別月瞪著她貼近的嬌顏,聞到她熟悉的、讓他迷戀的香氣。他對她耍這膚淺的手段嗤之以鼻,但如果他要取笑,恐怕得先笑自己竟然為著這麼膚淺的手段猶豫了!他明明能躲開的,卻盯著她的唇失神,僅僅片刻的掙扎,男子漢的堅持兵敗如山倒。

她的唇踫上了他的,更沒面子的是,他張開嘴,伸舌想舌忝吻那柔軟美麗的唇瓣,讓吉雅將嘴里的湯藥喂進他口中。

「……」真的很苦!辛別月好看的眉打成死結,硬是纏住她的粉舌,非要吻個夠本才肯罷休。吉雅好不容易起身時,他又是一副冰山冷臉,好像他堂堂大丈夫對那點苦根本不以為意。

「下次我問問大夫,能不能加幾味甘草或梅子,讓藥不那麼苦。」吉雅安撫道。

說得好像他很怕苦似的。辛別月一臉不屑。

還有下次?下次他就不買賬了!

但是,那碗藥,吉雅還是一口一口地喂光了,這中間為了怕嗆著,他還乖乖坐起身。每次將藥吞進肚子里時,他都忍不住在心里咒罵連連,但下一刻妻子湊上前來,他還是不爭氣地把她嘴里的藥喝掉。

當然,多親幾口小嘴,多吃幾下豆腐,是一定要的。

藥碗總算空了,辛別月的臉卻更臭了。吉雅也不怪他,喝光那麼一碗苦藥,確實讓人開心不起來。好在她熬了碗蜜水,她直接舀了一口喂給辛別月。

嘴里的味道實在惹人厭,辛別月沒有抗拒地喝下吉雅喂來的蜜,吉雅為他總算肯配合,忍不住笑了。

「我加了點梅子熬的,味道好嗎?」

如果在平常,辛別月一定會回答︰我不喝這種女人家的東西。但他乖乖喝下了。在吉雅喂來第二口時,他左手扶向她後腦,讓吉雅貼向他,然後學著方才她喂藥的動作,將嘴里的蜜,溫柔地,喂進她嘴里。

不知為何,那一刻,吉雅感覺到喂進她嘴里的蜜,也喂進了心里,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然後一顆心甘願淪陷他讓人猜不透的溫柔與霸道當中。

這男人明明那麼討厭苦味,卻在她喂光他一碗藥後,回報她滿嘴的甜啊。

他們忍不住忘情地吻著彼此,那交纏的呼吸和氣息,已比蜜更甜……

隔日,霜堡上下暗地里火熱討論的話題是──難搞少主竟然把藥喝光了!少主夫人真是太神奇啦!

辛別月知道吉雅對行刺者的審判相當關心,對害他受傷一事耿耿于懷,但那日在人群中見到應該在天朝太子司徒爍身邊保護著的黑若澤時,他已經猜到大概。那名行刺吉雅的工人只是個普通人,卻突然間如有神力一般讓幾個功夫底子不差的守夜人吃盡苦頭,這分明是鬼域妖術師的手段之一。尋常人中了妖蠱之後,能夠化身為刀槍不入、孔武有力的戰士,但是不出一個時辰就會七孔流血,全身僵硬而亡。依據辛守辰的說法,那名工人確實也死在監獄當中,死狀和他猜測的不謀而合。

他和辛守辰特意瞞住吉雅這件事,只丟出幾件半真半假的消息︰這工人是日前被辛別月削去一臂的鐵礦工人家屬。

復闢大計在即,司徒爍自然是給了他一個最起碼的交代,重懲下蠱的黑若澤,並且把她調回中原。辛別月暫時放心了。

按時喝藥,再加上吉雅細心照料,辛別月身子向來也壯朗,恢復速度比預期好很多。

「那家伙想把妳毀容,好報復我,讓我下半輩子都對著個丑八怪,我才不會讓他如願。」他陰險地冷笑。

「……」這里由真鬼扯。吉雅心里多少明白他們兄弟倆有事瞞著她,但反正狼城的一切律法刑責是他們男人的工作,既然他們說已經結案,她一個女人家自然是不會多嘴的。

大夫指示過,傷口別踫溫泉水,但可以清水煮沸冷卻後輕洗。這工作她自然不想假手他人,一來是不放心交給別人,二來是她家老爺也不讓別人伺候。

吉雅跟大夫討教了許多照顧傷者的知識,再加上她出閣前也常到神塔去幫忙,一些要緊的環節她還是明白的。神塔巫女們相信凡間的一切事物都是不潔的,必須經過烈火與聖山泉水的洗禮儀式,才能用在傷員身上;大夫則說那是為了把接觸傷口的物品上所有紊亂不潔的氣清除掉,才不會干擾正在復原的傷體,而清洗過的水絕不可再使用。不管是大夫或巫女,他們的知識有異曲同工之妙,吉雅猜想就如同食物入月復必須清洗煮沸,人每日必須沐浴一樣吧,只是水與火有潔淨和不潔之分,用在人身上的當然必須都是潔淨的水與火。

她端來干淨的水替丈夫仔細清洗傷口,最後以干淨的布巾拭干。

「等我老了,你還不是得日日對著個老太婆。」她的語氣里有些小小的埋怨。

女人家就是小心眼,他不過隨口說說,她偏要鑽牛角尖。辛別月瞪著她,「那就趁現在多生幾個孩子吧。」

她難道要他說出「就算妳變丑八怪,我也不在意」,或是「就算妳老了,在我眼里也是個美人」這種肉麻話嗎?他就算死也說不出口!

這跟生孩子有什麼關系?吉雅有些沒好氣地睞了他一眼。其實這幾日下來她也模透了他不愛講好听話的脾性,他會那麼說,無非是不想她再自責吧。

「你想要幾個孩子?」她不和他辯,但他的話卻忍不住讓她想起過去和妲娃及蘇布德在小築的湖畔,三個女孩子說著對未來的憧憬。

她想為心愛的男人生兒育女。

吉雅低下頭來,故作專心地將他臂上的棉布條綁了個不松不緊卻別致的小結,掩飾她泛紅的臉蛋和甜甜的笑意。

曾經那麼傻氣,以為已經遙不可及的願景,想不到就近在眼前了啊。

她還說不出究竟愛不愛他,這男人有時真的很教人生氣。剛嫁來時,她一想起他,惱怒中有股曖昧的微醺,一見到他,一顆心忍不住吊了起來,想裝作不在意,卻又想表現給他看;如今想起他,她總得偷偷地藏起臉上的笑意,連清風拂面而來都覺得風里有股甜膩。

而且,她喜歡待在他身邊,但卻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情,要不這男人會有多可惡的反應,她可不想領教!

「越多越好。」

吉雅愣住,正覺好笑之際,他又改口,「算了,妳這身子,我看就兩個吧。」

「你瞧不起我?」

辛別月臉上還是那嘲諷的笑。吉雅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又或者這狼城的水,喝了會讓人眼楮不正常?以前總覺他這種笑臉很討人厭,現在卻心兒亂顫。

都怪他太可惡,讓她看清他那些嘲諷的笑容背後,是大男人的心軟啊!害怕她不夠強壯,害怕她適應不了,害怕她……

吉雅故意傾身向前,溫柔地吻住他的唇。

男人驕傲又惡劣的笑,緩緩褪去。

他怎會甘願被動承受?她的吻多麼甜美,他迫不及待地化身貪婪的野獸,不知分寸地想要掠奪。

吉雅因為擔心他的傷口而推拒,辛別月心里惱怒,念頭一轉,眼里卻悄悄浮現頑劣的笑,他故意悶哼一聲,懷里的人兒果然停止任何抗拒的動作。

「沒事吧?」她一臉擔憂。

他不理她,繼續單手在妻子身上不安分地游移,急切的吻變得充滿色欲,緩慢地在她嘴里挑逗著。

「……」他簡直像故意的!但吉雅又不想讓丈夫傷口惡化,她不敢再有任何抗拒的動作,卻無法專心在他的親吻上。

辛別月宛如餓了許久的狼,一點也沒有因為受傷而收斂,他單手撩開妻子的長裙,愛不釋手地在她腿上撫模著,濃烈的吻也肆無忌憚地朝她芙頰與圓潤的耳珠子進犯,然後鼻尖在她頸窩處搔得她想笑,吉雅卻不敢有任何大動作,甚至不能挪動身子躲避。

「妻子服侍丈夫,不只有起居作息之間,對吧?」他竟然喃喃地在她耳邊暗示道,聲音里有著慣然的,頑劣的笑。

吉雅听懂他的暗示,整張小臉連脖子都紅透了。

「可是你受傷了……」

「所以妳要自己來。」

她十分肯定自己听見他聲音里不懷好意的笑。

但吉雅也想起那日,那兩名來自天朝的藝妓教過她如何服侍男人。雖然只是口頭傳授,但也夠她听得瞠目結舌,坐立難安了。

她們說過,知道怎麼做是一回事,重要的是她又肯花多少心思?他身為丈夫,從來不吝給予妻子快樂,那麼身為妻子的視主動獻身為羞恥與罪惡,只肯閉著眼楮享受,這又是什麼道理?一向每晚總要溫存過才肯休息的男人,這幾日確實忍耐得挺辛苦的。

吉雅深吸了一口氣,怯怯地,輕解羅衫,而這過程里辛別月始終沒將視線自她身上移開,他的眼里還是那種讓她心窩又熱又暖又疼的笑,然後漸漸的隨著她出雪臂開始,笑意緩緩褪去。

吉雅真不敢看向丈夫,但她垂下眼,眼前所見也沒有因此就讓她不害臊。

……

他是如此迷戀她在中浮沉的妖嬈模樣,比任何毒藥都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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