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犯萬人迷 第六章
難得的輪休日,伍妮秋特地騎著她心愛的老爺車,在住處的附近繞上幾圈,一來她想更加熟悉環境,二來還可以找些新鮮事好打發這個假期。
當然,她也可以買張車票,直接坐上火車,回屏東老家找她阿母撒撒嬌,順便吃她阿母專為她烹煮的愛心美食。
可她仔細計算一番,回家一趟會花掉她不少的積蓄,算來算去實在不劃算,因此她不得不換個主意,以最為節省的方式度過這難得的假期。
時值秋高氣爽的好天氣,自由自在地迎風而行,享受這難得的空閑與秋意.讓她的心情大好。
倘若桃花、李花、杏花是代表春的氣息,那代表秋季的氣息就該是丹楓的飄香、蘆花的飛白以及楓葉的綻紅了。
不必去到郊外,單單逛這滿是人群車潮的熱鬧街道,也隨處可感受到秋天的氣氛。
這種感覺讓人變得有點多愁善感,更引人產生那似悵的秋思,也難怪古有人說︰「秋風、秋雨、愁煞人。」想來這時還真是貼切極了。
正當伍妮秋陷入秋的愁思時,突然一道女人的尖叫聲響起︰「有搶匪、有搶匪,有人搶走我的皮包,救命啊!」
呵!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朗朗乾坤,竟有人敢在白日當街行搶?
伍妮秋說什麼也不可能袖手旁觀,她趕緊把車子騎到那婦人的身邊問道︰「告訴我,搶匪往哪個方向逃逸?」
「前面,就在前面。」婦人神情焦急地說著。
「好,你別急,我現在就騎車去追那個搶匪。」稍稍安撫那婦人的情緒後,伍妮秋隨即用最快的速度往前直奔。
她一邊看著路況,一邊留意那搶匪的行蹤,一心兩用,根本沒注意到有輛黑色轎車正緊跟在她的身後。
就在這時,她突然看見一名男子拿著一個女人專用的皮包,往前猛奔。
不用問,她也猜得出這人鐵定就是婦人口中的搶匪,
「哈哈!總算讓我逮到你了,現在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腳快,還是我心愛的機車跑得快。」話落,她小手用力一轉,猛然加速,用不要命的方式亦步亦趨地緊追在搶匪後頭。
搶匪一看有人追他,跑得更快,甚至還聰明的鑽入小巷之中。
伍妮秋瞧那搶匪鑽入小巷,當下也跟著往里頭鑽。
一個在前頭跑得氣喘吁吁,另一個則在後頭緊迫不舍。
「糟了!」搶匪暗呼一聲糟,只因他正面臨前進無路,後退無門的死巷。「該死!」這次他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哈哈!這下子你可跑不掉了吧?」同樣看到這是條死巷的伍妮秋笑得得意非常。
所謂,狗被逼急了也會跳牆。這句話當真沒錯。
那搶匪一看前頭無路,後面又有個女人在猛追著他,他乾脆轉過身子,用一雙狠戾的眼直瞪著那不知死活的蠢女人。「來啊!只要你敢來,老子我就打得你鼻青臉腫。」
一听他這威肋,伍妮秋這才想到自己乃是個弱女子,怎麼拼得過那身強體壯的搶匪呢?不過要她現在就夾著尾巴逃跑,這種半途而廢的荒唐事她可不屑去干,說什麼也得與他拼上一拼,才能分出勝頁,不是嗎?
為了制伏那名搶匪,伍妮秋干脆把心一橫,抱著豁出去的決心,閉起雙眼,猛然加速,連人帶車直直往搶匪的身上撞去。
搶匪一看這女人當真不要命,心里慌得不能再慌,眼看車子就要撞上自己,他趕緊開口大喊︰「停!停!我把皮包還給你就是,你可千萬別做傻事。」
听他一喊,伍妮秋這才松了口氣,她也不想逞英雄,否則真把小命賠在這里,她家鄉的阿母第一個就饒不過她,真是幸好幸好!
「你既然已經投降,還不快把皮包給丟過來?」她努力掩飾心里的恐慌;故意用冷冷的聲音威肋他︰「要他乖乖把皮包丟過來。
「好,我這就丟過去。」
搶匪把皮包往空中一拋,伍妮秋隨即抬頭,伸出手就想接住那個皮包。
就是現在!搶匪一看她的心思已然轉移,當即飛身往她一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有個人從一旁的高牆翻守來,在搶匪還未撲上伍妮秋之前將他制伏。
伍妮秋僥幸逃過這場差點使她喪命的橫禍。
***
在一家餐廳的角落位置,一名男子睜著一雙極為猙獰可怕的眸子,狠狠地冷瞪眼前那垂著螓首、一臉心虛的小女人。
在狄文杰雙眼逼視之下,伍妮秋一顆頭垂得低低的,幾乎貼上自己的胸口。
嗚……她好冤喔!方才她可是在做好事耶,怎麼這男人一開口就罵她是個沒頭腦的大笨蛋?
沒錯,她一個弱女子騎著一輛機車,大街小巷到處鑽,為了逮捕那位搶匪先生,這種行為實在太不自量力了,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會不自禁地全身犯冷、打個寒顫。
「知道怕了嗎?」狄文杰忿然地問道,其實他心里比她更怕。
當他看到這不要命的女人竟追著搶匪不放,還大意到被搶匪引入無人的小巷中,他心跳的頻率忍不住加快,七上八下的,就擔心這不懂什麼叫作危險的蠢女人會做出傻事來。
在那種緊急的時刻,他也真佩服自己,竟還能冷靜地做出判斷,不去追那搶匪,反而繞過小巷,再爬上高牆,等著瞧伍妮秋會怎麼應付那個頑劣的搶匪。
當他看見她竟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猛催油門想和搶匪來個兩敗俱傷,他心底更加惶恐害怕,隱隱有股怒潮在心口洶涌澎湃。
那時,他差點按捺不住,想出聲警告這愚蠢至極的女人,若非搶匪先開口討饒,事情的演變絕不可能會如此順利。
她膽子真不是普通的大,難道一點都不怕嗎?
「我是怕沒錯,可我並不覺得自己有犯錯的地方。」這一點,伍妮秋誓死堅持到底,說什麼也不可能有屈服于他的婬威之下。
哼!這男人若以為他們倆的關系已進展到朋友的階段,他便可以隨意管她的閑事,還三不五時想教訓她,那可就大錯特錯。
「你沒錯?」這女人說的是什麼渾話?「當時若不有我的出現,你能夠想像可能發生的後果嗎?那人可能會先你,然後再把你殺害,並棄尸于那條無人的巷道;更可能一拳把你打昏,再把你賣到煙花場所,這些……你能想像得到嗎?」
「呃……當時我確實沒想那麼多,可是我相信只要有點正義感的人,都會和我一樣,做同樣的事。就像你,你剛才不也跟在那搶匪的後頭直追,就因為如此,我才能獲救的,不是嗎?」像他這種人就叫「只準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太過霸道了!
「女人,我告訴你,我是跟在你的後頭追,根本不是在追那名搶匪。」狄文杰一反他向來的斯文,大聲咆哮。
這女人當真有把聖人逼瘋的能耐,想他在不沒遇見她之前,是個溫文儒雅、凡事以和為貴的年輕人;打從認識她,他臉上的笑容常常消失不說,甚至還做出尖叫、嘶吼的糗事,這樣的自己,連他都快要不認識了。
而這一切全都要怪她,若不是她,他狄文杰又怎麼會如此失常?
「好啦;好啦!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不管你是追我也好,還是追那搶匪也罷,總之現在已經天下太平,我們還是趕緊點餐、吃飯要緊,不然你瞧瞧,整家餐廳的侍者都用懷疑的眼光在看著我們呢!」
他狄文杰不怕丟臉不打緊,她伍妮秋可非常愛惜自己這張小小的臉皮。
公眾場合要注意自己的行為以及禮貌,這道理相信連小學生知道,他這個大人總該不會不如一個小學生吧?、
「哼!算你說得有理。」不想讓自己成為眾人的笑柄,狄文杰不得不暫時按撩下滿腔的怒火,「你想吃什麼自己點,我跟你吃一樣的東西就好。」反正現在的他也不啥食欲。
「呵呵!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喔。」既然他如此大方,她當然也不會跟他客氣。
伍妮秋笑眯了雙眼,手指著菜單里頭最貴的幾道菜,存心敲他一頓,誰教他方才要罵她笨蛋。
哼!他活該、倒楣,只怪他不懂得,女人是絕對不容許別人欺負的。
不是有句話這麼說的——惹熊、惹虎,就是不能惹到恰查某。而她伍妮秋正好就是極「恰」的那種女人,嘿嘿!惹上她只能算他狄文杰倒楣。
***
狄文杰一下班立即開著車子,順著「心」的指示,往芷雲花坊的方向飛奔,他不想來也不該來,偏偏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這顆心。
老實說,這種情況已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總之是多到連他自己也懶得費心思去計算。
想他狄文杰可是個心思縝密的生意人,不管是公事也好、私事也罷,做任何事都有計劃,因此他才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然有序,過得自在瀟灑。
可打從遇上伍妮秋,她的一張容顏不時浮現于腦誨,他的心總不由自主地牽掛著她,就怕那脾氣沖動、個性倔強的小女人又會在什麼他看不見的地方,闖出無法收拾的禍事;更擔心一毛不拔的她寧願選擇餓著肚子過日,也不肯多花點錢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這樣的心情,他從不曾有過,以往與他交往的女性雖多,就是沒有任何一位能令他如此牽掛。
將車停在花坊對面的馬路邊,狄文杰遙遙遠眺芷雲花坊的大門,心中反覆思索著。
也許因為伍妮秋給他的感覺太過例外,他的心情才會產生正反兩面的沖突,一面是念念不忘想再見她,恨不得時時將她綁住在自己身邊;另一面卻心慌得想逃避;遏止自己繼續沉淪下去。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天天出現于芷雲花坊前,卻不曾下車找她聊聊,總是安靜地等著她下班,再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直到她踏進家門為止。
這樣的心情、這樣的行徑,連他自己也理不清,矛盾得使他幾乎接近發狂的邊緣。
不行!他再也壓抑不了想見她的心情。
這股沖動的渴望迫使他打開車門,踏出車外,一步步跨向芷雲花坊的大門。
暫停營業?
一看芷雲花坊大門上張貼了這四個字,狄文杰差點沒被氣得七竊生煙。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找伍妮秋好好聊聊,誰知竟會踫上這種令人想像不到的情況。這下該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直接驅車返家,不然又能如何?」一番喃喃自語後,狄文杰身子一旋就想回家去。
可他人才一轉過身,芷雲花坊的大門意外地被打開,走出來的人兒正是他一心牽掛的伍妮秋。
「原來你還在,真是太好了!」他這一趟不算白來。
伍妮秋蹙起一雙蛾眉、雙手抱胸,不客氣地說道︰「狄總經理,你今天來此是想向我們花坊訂花嗎?倘若是的話,那我得跟你說聲抱歉,今天芷雲花坊不營業。」
「我……」
狄文杰想解釋自己的來意,卻被從里頭走出來的周芷妤搶先一步開口︰「泥鰍,說話客氣點,狄總可是我們花坊的常客。」
她真是听不慣泥鰍這丫頭跟客人說話的態度。
「噢。」伍妮秋就算再怎麼囂張,也不敢在自己的老板娘明前耍帥,她輕應一聲,噘著一張小嘴,乖乖地退居幕後,把眼前這位「常客」,讓給自己的老板娘去處理。
「狄總,今日來訪可有要事?」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周芷妤說起話來依舊是一副輕聲細語、客氣非常的模樣。
「沒、沒有,只是……」
話才說一半,狄文杰便見花坊內又走出兩男一女,其中一位正是周芷妤的丈夫,也就是中漢集團的總裁紀岍希,另外一位則是小胖妞黃玉玲,至于另外一位男士……他並不認識。
「瞧你們這群人浩浩蕩蕩的,是否正要出門?」
「是啊,今天我老公突然特別慷慨,要請我們大伙兒一起上KTV高歌一曲,不知狄先生是否有興趣,一同加入我們如何?」
「芷妤姐……」一旁的伍妮秋听周芷妤竟對姓狄的提出邀請,忍不住開口,急著想舉反對牌。
「狄先生,你我在商場上也見過幾次面,並不陌生,今日機會難得,你不妨就一起來,加入我們吧。」紀岍希有禮地開口邀請。
這下可好!連出資的大老板都開口了,伍妮秋只好噘著小嘴,獨自生悶氣。
愛記恨的她可沒忘了那日狄文杰曾對她惡言相向,還擺出一張臭臉給她瞧。
「好啊!既然機會如此難得,我就跟你們一同前往,不過,我先聲明,這一次可得算在我的帳上才成。」這一點狄文杰可堅持得很。
「這樣不好……」身為主人的紀岍希當然不可能讓客人破費。
可一旁的伍妮秋一听有人想當冤大頭,當即大聲地搶白︰「這個好!既然狄總要請客,我們就讓他請嘛,畢竟這是他的一番好意,我們若堅持拒絕,可是會傷人家的心喔!」
「泥鰍。」周芷妤一臉嚴肅地瞅著她,警告她別亂說話。
紀岍希則是冷冷瞥了一眼,雖不開口,可那氣勢也足以讓人嚇得雙腿發軟。
對他們兩人,伍妮秋是一點兒也不忌憚,但當另外一位男士用不怎麼贊同的目光斜瞟著她時,她卻低下了頭,囁嚅地說道︰「好嘛,我不說話就是了。」
對這情況,狄文杰自是盡收眼底,他想不到當今世上竟還有人能制伏得了這難纏的女人。
這名男子到底是誰?他是否應該要好好的認識他呢?
***
「你是針,我是線,針線永遠黏在一起,人說補衣有針也要線,為何……」
狄文杰一雙眼楮好像要吃人般冷冷地瞪向坐在他左手邊的那對男女,耳朵里听的正是他們倆一起合唱的「針線情」。
他當然知曉這首歌乃是首情人對唱的情歌,他更知道點這首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姓伍名妮秋的可惡女人,他同時也知道那位正跟她一起合唱的男子名叫曹齊雲。
從方才周芷妤的介紹中,他知道曹齊雲不只是芷雲花坊的股東之一,也是家大醫院小兒科的主治醫生。哼!這男人與伍妮秋的關系還真是匪淺,他們倆認識的時間早在他之前,他看得出,伍妮秋對他很在乎。他冷眼狠瞪他們對唱情歌的那副甜蜜模樣,一顆心如火在燒一般,氣惱得幾乎想開口要他們別再唱了,更想直接拉著伍妮秋走人。
無奈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獨自唱著悶酒,一杯接一杯。
他感覺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一把火在悶燒著,那熾熱的程度讓他無法忍受;又好似心上壓了塊巨石,沉甸甸的,幾乎逼得他無法呼吸。
心情的激動已然月兌出他所能掌控的範圍之外,若非他雙拳緊握、牙根緊咬,他可能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再瞧伍妮秋用一雙崇拜不已的眼直瞅著她身旁的曹齊雲,他不由得自問,自己也替她做了不少的事情,為何就不見她用同樣的眼神待他呢?
他恨!恨不得把那姓曹的男人給殺了,再將他的尸體丟到大海,讓他永遠消失,再也無法干擾他與伍妮秋之間的關系。
他也想用條繩子把那可惡的女人緊緊捆綁起來,逼她正視他的存在,逼她知曉他的心情。
他愛她啊!
等等……愛?這是什麼字眼?他怎麼會突然用這等強烈的字眼來形容他對伍妮秋的感覺呢?
難道……他當真愛上那難纏、狡猾又倔強的小女人了嗎?
可能嗎?這可能嗎?
他猛地想起自己對她的在乎,想起親眼看她深陷險境時的心情……回憶就像走馬燈般,不停地從他腦海中流過。
終于,狄文杰再也無法否認,自己對伍妮秋的感情已深刻到「愛」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