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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不準失約 第二章

「呃,那個……既然你已經醒了,那上完廁所就快點回去睡覺吧,時間太晚了,我該回家了……掰掰。」

高-擺擺手道別,邁步準備溜了。

「話沒說清楚,別想走。」薛天放一把揪起她,丟到沙發上。她以為他會蠢到相信她那些鬼話嗎?

「哎唷,我是女孩子,拜托你別那麼粗魯。」高-揉揉不小心撞到沙發把手的手肘,低聲抱怨,抬眸瞥見那張寒鷙面孔,嚇得直打哆嗦,膽怯地垂眸回避他的注視。

她老爸真的就這樣跑了,不回來救她呀?嗚,真是太沒義氣了啦,討厭!

「那麼晚溜入我家,想偷東西?」薛天放雙手盤胸,居高臨下地瞪住她。

「-,當然不是啦!」高-瞠大眼,隨即否認,指著屋內的擺設。「你看看你家,這麼大的客廳里只有一張桌子、一張長沙發、一個舊鞋櫃,哪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好偷呀?」

「那-究竟來干麼?」他彎身湊近,左手壓在她腦袋後的椅背,炯銳眸子緊緊審視她。

他們兩人才見過兩次面,根本不算熟悉,她突然偷偷溜進他家,肯定有陰謀!

他靠得那麼近,灼熱的呼息不斷噴在高-臉上,惹得她心緒更加慌亂,低垂視線瞥見那片赤果的精壯胸膛,不禁臉龐微熱。

呃,這男人有胸毛-,真性感……

古銅色大掌扣住她的下巴,對上她的視線,撂下威脅。「再不說,我們只好一起到派出所一趟了。」

「不不不。」高-急忙搖手,努力在混亂的思緒中想出一個借口。「我到這來,是真的有話要告訴你。」

「別再說好心叫我起床尿尿那種鬼話。」薛天放沒耐性地低喝。

「不是啦,其實今天下午听到你和關思薇的愛情故事後,我想了好久,覺得應該來勸你及早離開『美麗小鎮』。」呼,終于讓她想出一個借口了!

听到關思薇的名字,薛天放的心刺痛了一下,臉色沈了,松開手。「離開這里?」

高-揉揉被捏痛的下巴。這男人很粗魯喔,對女生一點都不會手下留情。

「是啊,這里充滿你們相戀時的回憶,你在這多待一秒鐘就會多痛苦一秒鐘,我勸你應該離開台灣,四處去散散心,時間久了,你就會慢慢遺忘傷痛,恢復以往正常的生活,才能再去接受另一段新戀情。」

薛天放蹙眉,心中一片苦澀。

真有這丫頭說得那麼簡單嗎?

關思薇的身影駐留在他心底,不論他躲到哪,她依舊存在,他根本無法完全遺忘她。就算明知道他們不可能復合了,他卻還是舍不得離開這個充滿兩人幸福回憶的地方……

「別折磨自己了,听我的話沒錯,快閃快閃吧。」本來只是隨便找一個借口敷衍他,沒想到講到後來,一看到他憂郁的神情,高-反而真心地苦勸他。

唉,失戀已經夠慘了,現在還被媒體報導出來,鬧得人盡皆知,他只要走在小鎮上,別人就會用異樣眼光看他,他只會更痛苦,還是離開台灣最好。

薛天放深藏起傷心,質疑地瞅住她。「我們兩人毫無關系,-三更半夜不睡覺,特地跑來勸我離開?」

「呃……因為把話憋在心里,我會睡不著覺,所以才在這時候跑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現在我說完,要回去睡覺了。」高-回避他的目光,小緩緩往旁邊移動,企圖趁他不注意快速逃跑。

「-一向對陌生人這麼關心?」薛天放挑眉,一手扣住她的肩,粗糙的大拇指在她柔女敕的面頰摩挲,臉上噙著壞壞的笑容,只不過眼神依舊冰冷。

他的力氣好大,她掙月兌不開,強撐出虛弱的笑容。

「還是因為……-對我有興趣,所以才那麼關心我?」他拉近與她的距離,鼻尖觸踫她的鼻尖,嗓音低啞性感。

只要他再往前一點點,他的唇就會踫到她的唇,高-傻住,羞得臉兒燒紅一片,直視他深邃的雙眼,心跳無故加速。

從沒有男人這麼接近她,感覺非常……曖昧,她好不習慣呀!

這時,德國狼犬回來了,跑到薛天放身旁,嘴里咬著一塊黑布。

薛天放站挺身,接過黑布察看。

他退開,高-松口氣,拍拍發燙的臉。

薛天放用力扣住高-的手腕,怒聲問︰「-以為我會相信-的鬼話?究竟是誰和-一起溜進來的?」

壞了!現在只能拚一拚了。

高-突然跳起,用頭撞他。

「天殺的!」薛天放-著下巴,痛得眼眶泛淚,氣憤咒罵。

高-頭暈,搖搖晃晃,強撐著身子沖向門口。

狼犬惡咆,堵在門口,阻止高-離去。

「臭丫頭!」薛天放走過來抓住高。

「放開我!」高-急了,來不及細想,手伸向旁,拿起花瓶砸向他的後頸。

砰!

薛天放白眼一翻,倒地昏厥。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高-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伸手探到他鼻下。

好險好險,還沒嗝屁,還有呼吸。

狼犬低咆,緊張地在薛天放身邊徘徊。

瞥見薛天放脖子上的那條項鏈,高-伸手想拿,狼犬怒吠,作勢要咬她,她嚇得縮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拿……我馬上去找人來救他。」

見桌上擱著手機,她急忙撥打電話幫薛天放叫救護車。

接著,她偷偷躲在薛宅外,等了一會兒,確定薛天放被救護車抬走後,才安心回家。

一回到家,高-馬上氣呼呼地沖向高守的房間,一腳踹開房門。

「高守!你沒義氣啦,竟然丟下我──」

看到高守趴在床上哀嚎,身上的衣物破爛不堪,高-愣住。「你……」

「那條惡犬追了我好幾條街,咬破我的衣褲,還咬了我的後大腿一口,好痛哪!」高守雙目含淚,委屈地咬著枕頭。

火氣頓時全消,高-緊張地上前察看。「要不要緊?」

「放心,還死不了,只會痛苦幾天而已。」高守抹抹淚,偏頭望向她。「-呢?怎麼那麼晚才回來?那小子沒逮到-吧?」

高-坐在床邊,嘆氣。「我衰死了,被薛天放抓到,還被他逼問好久,最後我為了逃走,情急之下拿起花瓶砸他──」

「嗄?」高守激動地撐起上半身。「丫頭,-沒搞出人命吧?」

「他暈過去了,後來我有打電話幫他叫救護車了,我想……應該不會很嚴重吧?」高-語氣不肯定,頻頻咬指甲,擔心薛天放的傷勢,又擔心下次再遇到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男人脾氣挺暴躁的,等他清醒後,一定不會輕易饒過她的……

「沒鬧出人命就好。只可惜炎龍戒指還沒拿到手……」高守搓搓下巴,思考著下回該怎麼動手。

「不會吧,你今天已經傷成這樣了,還想再去偷?不管你說什麼,我都反對啦,你知不知道──」

「好啦好啦,這件事過陣子再說,我要睡了。」深怕她又-唆個沒完,高守趕緊拉起被子,閉眼睡覺。

「哎呀,慘了,我天亮還要上班,現在只剩幾小時了,我也要快點回去補眠。」高-急忙跑回房里睡覺。

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去做壞事的下場,就是隔天上班遲到。

上午十點整,高-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後,只花了三分鐘梳洗和更衣,旋即匆匆奔出家門。

「完了,要捱罵了。」她一邊跑,一邊急得頻頻看表。

醫院里的某位黃姓牙科醫生,平時不但老愛吃護士們的豆腐,脾氣還凶得要死,只要有人遲到或犯一點小錯,就會氣得當眾破口大罵。

唉唉唉,這下她肯定要被罵慘了!

十幾分鐘後,高-終于跑到「復生綜合醫院」門口。

赫然見到踏出醫院大門的薛天放,她驚得倒抽口氣,火速躲到一根粗大的石柱後,再悄悄探頭察看。

薛天放沒注意到躲在一旁的高-,臉色十分陰沈地攔出租車離去。

「好險他沒事。」高-慶幸地拍拍胸脯,旋即垮下臉。以後她出門要小心點,千萬別讓她踫到這個姓薛的索命幽魂啊!

「丫頭,上班都已經遲到了,還在這模魚?」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記,高-驚呼轉身,望向那名戴著眼鏡、身形微胖的男子。「嚇,李少爺,拜托你不要突然冒出來,會嚇死人喔!」

「做什麼虧心事,那麼緊張?」李盛達笑問。

「沒啦沒啦!」高-急急邁進醫院。

李盛達跟在她身邊。「晚上我們一家人要去吃日本料理,-也一起來吧,玉甄說好幾天沒看到-了,挺想-的。」

李盛達是「復生醫院」院長的兒子,現年三十三歲,小兒科醫生。在兩年前娶了她在護校里的死黨宋玉甄,兩人育有一子,婚姻幸福美滿。

高-上了樓梯,邁向二樓牙科部。「沒心情去啦!」遲到那麼久,等會兒一定會被罵到臭頭,她現在哪還有心情想到晚上的事。

「告訴-一個好消息,-肯定就有心情了-最討厭的那個黃豬頭要和老婆移民到澳洲,過幾天就會閃人,以後-不必擔心他老是乘機佔-便宜了。」

「哈,這的確是個好消息,這頭暴躁的色豬最好快快滾離台灣。」高-大喜。

「晚上有心情聚會了吧?」

高-點頭。

「晚上七點,老地方見。」李盛達揮揮手,走了。

晚上七點三十分,高-下了班,匆匆趕到市區的「紫櫻花」日本料理店。

一走進包廂,見到矮木桌上擱滿精致美食,李氏夫妻已經率先開動了,高-月兌去口罩和黑色漁夫帽,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啦,有些工作沒做完,才會遲到那麼久。」

「沒關系啦,還有人比-晚到喔!」宋玉甄笑呵呵地說道,單手抱著一歲多的寶貝兒子,另手挾起一塊花壽司喂進嘴里。

「高-,怕被人認出來啊?沒事戴什麼口罩和帽子。」李盛達取笑道。

高-干笑,坐在他們對面的位子。

是啊,現在她走在路上,就好怕會突然遇到薛天放,所以只好戴口罩又戴帽子,免得被他認出。

「玉甄,-剛說還有人沒到?誰啊?」

「盛達以前高中的學弟,他已經搬離小鎮好多年了,不過最近又突然跑回來,盛達就約他一起出來吃飯。」宋玉甄很三八地沖著高-笑問︰「對了,好幾天沒見到-了,最近忙什麼?忙著談戀愛?」

「又沒對象,哪有戀愛好談。」高-挾了一塊烤鮭魚吃。

「這樣好可憐喔,二十歲了都還沒有對象。」宋玉甄替好友煩惱,心里打算著有機會就要替她物色好對象。

高-睨她一眼。「是啦,誰像-那麼好命,一畢業就馬上嫁人當少女乃女乃,什麼工作都不用做──」

這時,紙門被拉開,一道低沈男音響起。「抱歉,我來晚了。」

薛天放?!

高-嚇得差點被口中那塊鮭魚噎死,咳了幾聲,努力吞下鮭魚,趕緊拿起口罩和漁夫帽戴上。

哇勒!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踫面。

「阿放,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說。來來來,快坐下來。」李盛達招呼薛天放坐到他的對座,也就是高-的身旁。

高-身子稍微側轉,不讓他看到她的正面。

「-干什麼?吃飯還戴口罩?」宋玉甄傻眼,瞪著好友。

「咳咳咳……我有病。」高-假意咳了幾聲,壓低嗓子說道。

「她是我老婆以前的同學,她從以前就是這樣怪怪的,別理她。」

薛天放淡瞥身旁的陌生女人,沒多說什麼。

「咦,薛先生,你的額頭怎麼了?」宋玉甄發現他額角泛著一塊瘀青。

薛天放抿緊唇,一把怒火猛然燃起。額上那塊瘀青是他昏厥倒地時不慎撞傷的,這全拜那丫頭所賜……

「今天凌晨阿放突然被一名女賊打昏送進醫院,沒想到他最近那麼倒霉,剛被人拋棄,又馬上受傷了。」李盛達瞥見薛天放凌厲的瞪視,驚覺觸痛他的傷處,連忙做出致歉的動作。「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奇怪,小鎮上的治安一向很好,怎麼會突然出現小偷?」宋玉甄疑惑。

「放心,我很快就會把那個小賊揪出來,好好的懲治她。」薛天放咬牙道,雙眸迸出狠戾光芒。

那個丫頭,半夜闖進他家,還敢打暈他,真的很該死啊!

高-渾身發寒,駭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咳,站起身想落跑。

「高-,-要去哪?」李盛達問道。

死了,他知道了……

高-一僵。

「高-?」薛天放迅即扣住她的手腕,一把扯掉她的口罩,看見那張漂亮臉兒,薄唇勾起陰狠的笑。「真巧啊!」

「是啊……巧巧巧……」高-四肢發抖,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次,她還能選擇打昏他,然後逃走嗎?

「你們認識?」李氏夫婦齊聲問。

「這丫頭就是──」他準備揭發她的惡行。

「啊,我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說。走走走,我們出去談。」高-使勁拖著薛天放離開包廂。

凌晨的事情可不能讓別人知道,要不然以後她和她老爸就沒臉繼續在小鎮上生活了。

站在走廊上,薛天放將高-壓向牆壁,毫不憐惜地緊扣小美人的下巴。「-真夠膽,竟敢打暈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時情急才會……不過後來我有幫你叫救護車,你能不能原諒我?」他剛硬的身軀緊壓住她柔軟的身子,高-一陣羞澀,伸手推他。

他的襯衫微敞,她觸踫到他健壯的胸肌,炙熱的體溫隨即傳遞到她掌心,嬌顏脹紅,連忙縮手。「你站開一點,不要貼著我,不要乘機吃豆腐。」

男女授受不親,他是沒念過書唷?

「吃豆腐?」薛天放扣著她的手腕,拉開距離,目光掃過她瘦小扁平的身材。「哼,-這丫頭只是一塊發育不全的臭豆干,哪個男人會對-有興趣?」

「你……」高-為之氣結,突然被他拉著往前走。「喂,你要帶我去哪?」

「派出所。」

「嗄?別別別,有話好好說,你不要沖動。」高-嚇到,一手抱住一旁的圓柱子,急了,只好全招供了。「好啦好啦,我老實跟你說啦,凌晨時我和我老爸偷偷溜進你家,是想拿回那枚炎龍戒指啦!」

自首應該無罪吧?

薛天放松開她的手。「這枚戒指是我花了五十多萬台幣在意大利買的,-的行為叫做『偷竊』,不叫『拿回』。」

「炎龍戒指本來是我們高家的傳家之寶,二十年前不小心被我老爸在意大利搞丟了,最後正巧被你在古董拍賣會上買到。但,你又說過絕不會賣那枚戒指,為了不想惹我們高家的祖先生氣,我和我老爸沒辦法,只好想出這個辦法拿回傳家之寶啦。」高-手腕紅了一圈,痛得猛甩手。

「既然-坦承犯罪了,那好,走。」他又想拉她往外走。

高-後退躲開,露出懇求的笑容。「別這樣,反正戒指還在你身上,你又沒損失,這件事就這樣算了,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了。」

「這叫沒損失?」薛天放低咆,指著自己額頭上不小心撞到的瘀青。她以為他是白白讓她打好玩的?

「對不起啦!你饒過我和我老爸這次唄,不然就算你把我帶到警局,對你也沒好處啊,大不了……大不了……」高-惱得猛抓頭,豁出去了。「大不了以後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咩!」

「什麼都答應?」薛天放-眼看著她。

「你別想歪,這件事不算在里頭,我很潔身自愛的……」高-瞪他,雙手趕緊遮住胸口。

薛天放冷哼,他還不至于饑不擇食!

「喂,你們兩個人究竟在談什麼?為什麼那麼久還不進來?」宋玉甄從包廂內探頭出來望向他們,高聲呼喊。

「你考慮得如何?」高-緊張地盯著他。他脾氣是有些暴躁、態度有些高傲,但不會那麼沒良心吧?

薛天放想了想。「也好,我正好欠個下人。」敢打暈他?看他以後怎麼折磨她,她精彩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那這件事就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別四處跟人家說我和我老爸到你家偷東西。」高-伸出小指,要跟他打勾勾。

薛天放又哼了聲,沒答應也沒拒絕,徑自邁進包廂。

「這家伙真是……」高-追進包廂。

「你們兩人很熟嗎?聊那麼久?」李盛達笑問。

「還好,昨天才見過一次面而已。」薛天放簡單回答,坐回原位。

「食物都快被我們吃光了,想吃什麼你們再點啊!」宋玉甄將菜單遞給薛天放。

薛天放反而將菜單丟給一旁的高-,喝了一口清酒。「念來听听。」

他的眼楮又沒瞎,竟然那麼懶!高-不爽地咕噥幾句,瞪向菜單。「有薛天放人肉拼盤、巴豆壽司、砒霜手卷──」

「嗯?」薛天放從鼻孔輕輕哼出一聲,警告意味濃厚。

高-頓了幾秒,腦袋垂得低低的,開始正經地替他念起菜單。

李氏夫婦直盯著他們兩人。

「他們兩個……怪怪的喔。」宋玉甄小小聲地對老公說。很少看高-對哪個男人那麼好,還幫他念菜單呢。

「怪也好,反正一個剛失戀──」

「一個也沒男友。」

兩夫妻對望,呵呵笑了。「很絕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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