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翼殺手 第四章
「李嬸,-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紀凌盯著站在房門外的李嬸,她正緊張地絞扭著雙手,神色似乎有些慌張。
「小姐,-的繼母他們來了,說是要見。」李嬸不安地回答。
她還以為那個三不五時就向她報到的宿語昂又來了!紀凌轉頭面向計算器屏幕,看著法蘭陸續傳給她關于英國最新動態的數據。「告訴他們我沒空,不見。」
「可是──可是他們硬闖進來,而且口氣很不好,現在就在樓下,-說怎麼辦?」
「喪家之犬就是這副德行。」她懶懶地關機整理好重要的數據,起身披上外套,打算盡快打發這些惹人嫌的親戚,不想讓李嬸為難。「李嬸,去告訴他們我馬上下去。」
「小姐,這不太好吧?紀大少爺似乎很生氣呢!萬一他們聯手欺負-怎麼辦?-還是避一避比較好,我去向他們說-不在家。」李嬸憂心地回道。看慣了紀家人仗勢欺人的姿態,她不能不防著點。
她拍拍李嬸的肩,「沒用的,李嬸,到時他們會沖上來找我,-別費事了。」
李嬸僵硬地點頭,突然想到了一個救星,連忙退出房外撥電話,然後再下樓通知紀家的人。
在樓下等得不耐煩的紀炎見紀凌步下樓,粗聲粗氣地吼道︰「紀凌,-好大的排場啊!
見-還得三催四請的,需不需要掛號?-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不速之客。」她冷淡的響應。
「-──」紀炎的火爆脾氣當場就要發作,萬彩芝急忙伸手按捺下沖動的兒子,對紀凌陪著笑臉。
紀凌對萬彩芝的動作起疑,萬彩芝向來不會阻止自已的兒子對她發火,今兒個卻如此反常,可見來意不單純。
她靜坐在他們的對面,不帶任何表情地問︰「紀夫人,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干?」
萬彩芝思考了很久,困雜地開口,「紀凌,-知道-爸爸的公司出事了吧?銀翼殺手兩個星期前突然買去了公司大部分的股權,現在-爸爸極需一筆錢周轉應急,我今天來是代他向-借點錢。」萬彩芝第一次在紀凌面前低聲下氣地說話。
借錢?!紀凌幾乎想大笑了,虧他們想得出來這條路,居然會找她借錢?他們肯定是被宿語昂逼得走投無路了,才會不情不願地找上她。看紀炎臭得發酸的臉和一旁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的紀緋,想必他們很反對找她借錢。
「對不起,我可能有點耳背所以听不清楚,紀夫人,-方才說什麼來著,能否麻煩-再重復一遍?」她掏掏耳朵傾身向前,臉上一副不解的神色。
紀炎火大地吼︰「紀凌!」
「干嘛?叫魂哪!」她回他一句,繼續向萬彩芝問道︰「紀夫人,-剛剛說什麼?」
萬彩芝心頭百般不是滋味,明知紀凌是故意讓她難堪,還是忍下這口氣向她重復,「我們要向-借錢。」
紀凌微微一笑,「向我借錢?我是只無所事事的米蟲,都快養不活自己了,怎麼有錢借你們?」
「-是沒錢,但-外公寒嚴有,-可以開口向他借。」萬彩芝說出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紀凌玩弄著今早李嬸自花園剪下的百合,嗅著淡雅的香氣,淡冷地回絕︰「我和他不熟,要借,請你們自己去借。」
「什麼叫和他不熟?-和他在英國住了六年,又是他唯一的外孫女,-說的這是什麼鬼話?」紀炎拍桌叫道。
「我只是去英國讀書,並未和他同住,他做他的有錢外公,我當我的窮酸孫女,除了和他有點血緣關系之外,基本上我和他是陌生人,因此你們借錢找錯對像了,我在他心目中並無地位可言,他不會借錢給我的。」她一口氣地說出事實,信不信就隨他們了。
「不可能,他只有-這唯一的外孫女,怎麼可能不重視-?那以後他的風雲科技要傳給誰?我看-是不肯出面幫忙,才這麼說的吧!不然那六年-在英國怎麼生活?」萬彩芝叫道。
「靠自己。」她很老實地回答。
紀緋不信地看著她,尖酸地笑著,「-又懶又笨,長相又難看,就憑-自己怎麼能在英國生存?何況那時-才十二歲而已,騙人也要打草稿,不要以為我們那麼好騙。」
「隨-怎麼說,忘了告訴-,我沒有向人伸手要錢的壞習慣。」她驀然陰森地笑看紀緋。
「-敢笑我們?」紀緋又羞又氣地謾罵。
「我指名道姓了嗎?」紀凌轉頭看向窗外。
紀緋不依地扯著萬彩芝的衣袖,嬌聲地告狀,「媽咪,她欺負我們。」
萬彩芝全副心神都擺在寒嚴與紀凌的關系上,沒時間理會女兒的撒嬌。
「紀凌,就當幫-爸爸一次吧!好歹他也養育過-,現在他正需要-的幫助,-這個做女兒的總該盡點孝道,替他減輕經濟方面的壓力。有了-外公的借款,-爸爸就能買回股權,重新經營他的事業,-是他的女兒就該為他設想,一家人互相幫忙共渡難關,以後我們會把錢還給-外公的。」萬彩芝退一步改以溫情軟化她。
紀凌的反應只是挑挑眉,將萬彩芝的低聲下氣當成廢話。
「請不要隨便攀親搭戚,誰和你們是一家人?我可不要這等福分,你們自己留著慢慢享用,別想和我沾上關系。至于紀先生曾養育過我?這倒是新聞。」她托腮沉思。「-說的是他當年定期寄給我的幾毛錢是吧?不好意思,那是他的義務,我沒欠他什麼,少拿這個來向我要人情,我也很為自己是他女兒感到不幸。這樣吧!-叫他斷絕我跟他的父女關系,如此一來,我快活、他輕松,省得大家都麻煩,而他要借錢,叫他自己去跟寒嚴開口。」
萬彩芝按捺不下滿腔的怒氣,尖刻地質間︰「-明知寒嚴恨他入骨,絕不可能借錢給他的,要他上門借錢,豈不是故意讓人看笑話?」
「那就別跟寒嚴借嘛!台灣沒有銀行嗎?」紀凌狀似不經意地回道。
紀炎惡形惡狀地拍打木制桌面,並砸壞一旁的花瓶,以流氓的姿態威脅,「就是借不到才會來找-,廢話少說,-到底幫不幫我們?」
「不幫。」她簡潔地回答。
「-這個賤貨。」
紀凌冷眼看他。「紀大少爺,請勿本末倒置,這名稱應是屬于你和紀大小姐的吧?當年你們不就是不倫之下的產物嗎?我都不吭聲了你還好意思說?正牌貨是我耶,不像你們是地下工廠制造再加以包裝的,怎麼?少爺日子當久了就忘了本來的身分?要我提醒你‘私生子’這頭餃嗎?」
萬彩芝臉色當場刷白。
紀緋立即尖叫道︰「-這只狐狸精不要亂說話,-跟-媽媽一樣不要臉,愛搶別人的男人,上次-還在酒會上勾引我未來的男朋友,大庭廣眾之下和他親熱,紀家的臉都被-丟光了,-是潘金蓮轉世投胎的,天生水性楊花,-下流、不要臉!」
「請問-未來的男朋友指的是誰?」她什麼時候搶了花痴的男友啦?
「宿語昂。」紀緋理直氣壯地吼,「都是-,-破壤我們的感情,本來他會是我最耀眼的男友的;沒想到-專搶人家的男友,把他還給我。」紀緋忿忿地向她要人。
「請問-有收據嗎?」紀凌慢條斯理地問。
「他本來就該是我的。」紀緋大言不慚地說。
萬彩芝想起那晚宿語昂曾與紀凌在角落談話,馬上聯想到紀凌可能會做的手段。
「紀凌,是不是-煽動宿語昂做這些事的?」
「我沒煽動他什麼。」她據實以告。
紀炎一听更加火大,「一定是-,不然為何-們談完話後,第二天他就向我們萬業集團開刀?-向他說了什麼使他要如此害我們?」
萬彩芝拉過紀炎,生氣地問︰「紀凌,-是想報復我們,所以叫他收購萬業集團嗎?」
「報復?你們做了什麼需要我報復?說來听听好讓我參考。」
「我──」萬彩芝一時反而語塞。
眼見母親又輸在口舌之下,紀炎逞凶狠地為母親出氣,「說,是不是-叫他做的?」
紀凌的細眼眸直視這不成才的紀炎,耐心慚失。「你們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要借錢還是扣上這莫須有的罪名?」
「我們要-去向那冰塊做的寒嚴借錢,也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紀炎壯碩的身形來到她面前,低頭命令她。
「辦不到。」
「-欠扁,賤人!」紀炎氣紅了只眼,舉起手掌完全不控制力道地甩下一巴掌。
「啪!」紀凌被那驚人的力道甩離坐椅,狼狽地跌在地上分不清東西南北。
「小姐!」李嬸失聲大叫,飛奔至她的身側跪著將她摟入懷。「小姐,-沒事吧?看看我,不要嚇我呀!」李嬸老淚縱橫地捧著紀凌的臉龐,用衣袖拭去她嘴角的血。
紀凌茫茫然地抬頭看著李嬸的臉,耗盡氣力地安撫她,「我沒事,不要哭,李嬸不要怕啊!」
「讓開,老女人!」打得不過癮的紀炎在母親和妹妹的默許下,打算一次將紀凌揍個夠。
李嬸用自己的身子護住紀凌,一如當年般,不讓紀炎有機會再傷害紀凌。
「給我滾,別妨礙了老子的好事。」紀炎抬起腳猛踹李嬸。
雙眼恢復視覺的紀凌看清李嬸臉上的痛楚,怨恨交加地大喝︰「住手!紀炎,-再踫她一下試看看!」
紀炎被她雙眼迸射出的恨意嚇得一怔,隨即又露出凶態。
「我怕-啊?我不只踫她,我還要踹她,怎麼樣?-來阻止我呀!有辦法就來呀!」
他又抬起腳就要踹下,紀凌接住他的腳用力往上提,紀炎重心不穩地向後跌去,不小心撞上了茶幾的一角,額際開了一道血口。
「哥哥!」紀緋見狀,尖聲大叫。她扶起紀炎朝紀凌罵道︰「惡毒的女人,-想謀殺我哥哥是嗎?-不但下賤還是個凶手,凶手!」
紀炎按著額際的傷口,站起身來發狠地吼道︰「媽的,賤人,我打死-──」
這時從門口傳來憤怒至極的聲音──「把你的髒手拿開,再踫她一下,不只萬業集團,你們三個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宿語昂字字句句在房里構成狂燒的火焰,震懾住每一個人。
「宿語昂?」萬彩芝驚愕地喚道。
紀緋一見到心愛的白馬王子,馬上化作嬌柔無依的小女人向他奔去。
「宿先生──那惡毒的女人欺負我哥哥──」兩行清淚戲劇化地掛在她臉上,哽咽地向他訴苦。
宿語昂嫌惡地格開紀緋,冷聲命令道︰「楚歌,把這瘋花痴丟出去。」
「是。」
站在宿語昂身後的楚歌立即拎起紀緋朝外頭丟去。
「宿先生──哇──」紀緋花容失色地大叫。
紀炎看妹妹被楚歌粗魯的丟出,火冒三丈地大吼︰「王八蛋,你敢欺負我妹妹!」
「炎兒,快住口。」萬彩芝緊捉住紀炎,深知唯有宿語昂是萬萬得罪不得的,尤其他還掌控著萬業集團的生死。
宿語昂夾帶著更狠的殺氣開口,「我就照你說的好好欺負她。」他向身後的楚歌吩咐道︰「楚歌,我不想再看到那張花痴臉,你看著辦。」
「收到。」
楚歌走出屋外,拎起紀緋陰森地笑道︰「記不記得我說過不介意打女人的?今天就讓-開開眼界。」仿效紀炎的火辣巴掌,隨著他的話尾一掌掌地落下,紀緋的慘叫也隨之響起。
「救命──啊──不要打我的臉──哥哥救我!」
「宿語昂,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你算什麼男人?有種咱們倆來單挑。」
听著妹妹的慘叫聲,紀炎握緊拳頭想與他較勁。
宿語昂揚起英挺的劍眉掃視紀炎與萬彩芝。「一個?也對,我只欺負一個女人是不公平的,你不但傷了我的女人,還傷了她的管家,好!我就成全你。」他又向身後的方凱翔吩咐道︰「凱翔,把另外一個也扔出去。」
「沒問題。」
方凱翔捉住躲在角落的萬彩芝,打開窗戶直接就朝外扔去。
「炎兒──救──啊──」萬彩芝驚恐地尖叫。
「混蛋──」紀炎張口大罵,掄起拳頭就朝宿語昂揍去。
宿語昂閃過紀炎的一拳,拉過他的衣領劈出一記手刀,紀炎頸部受痛地彎子,宿語昂又朝他的腰側左右各給一拳,紀炎痛得跪倒在地,宿語昂提起他的領子,俐落地朝他門面擊去,斷了鼻梁的紀炎傾刻間血流如柱。
宿語昂揪起紀炎的頭發,神情有如惡魔般地低下頭亮出雪白的牙,「傷我的人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你好好體會一下,別忘了!因為以後你再也听不見任何語音,這是你需要償還的代價之一。」語畢,他張開手掌不猶疑地朝紀炎的雙耳猛力拍去,猝不及防的紀炎頓時兩耳噴出鮮血,當場聾了。
「宿先生,請你住手,再這樣下去你會打死他的。」李嬸看著滿面鮮血的紀炎央求道。
宿語昂扭頭看向李嬸,再看向紀凌,紀凌只是望著地板,眼瞳里沒有任何光彩,像只受傷的蝴蝶,羽翼盡折。
「老大,大美人好象不對勁。」方凱翔小聲地提醒他。
宿語昂走向紀凌,蹲在她面前小心地抬起她被打腫的臉蛋,而她就像尊白瓷女圭女圭般,眼神幽遠又迷離,深陷在回憶里走不出來。
「紀凌,看我,看著我。」
他摟著她的雙肩貼近她的眼,見她沒反應,他覆上她雪白的唇,直接以唇溫暖她,為她注入一股暖流。
好半天,她原本空洞的眼眸眨了眨,這才清楚宿語昂正吻著她,她下意識的伸手捉緊他後背不放。
「凱翔,送李嬸就醫治療,楚歌,把那三個弄走。」宿語昂抱起紀凌坐在躺椅上說道。
方凱翔換上一臉和樂的笑臉扶起李嬸。「來,李嬸,-一定很疼吧?我先帶-上醫院檢查傷勢好不好?」
「小姐?」李嬸不太肯定地問。
「沒關系,-去吧!」紀凌抬眼無力地說道。
方凱翔一把抱起李嬸往外走去,對她的頻頻回頭了然地勸道︰「-安心,-家小姐有我老板照料,她不會有事的。春天到了,人家在談戀愛,咱們不該做電燈泡對不對?」
「他好凶。」李嬸小聲地在方凱翔的耳邊說。
方凱翔樂得仰頭大笑,「他只凶壞人,不會凶心上人的啦!」走出門外後他又小小聲地說︰「-也認為他很凶對不對?我們這兩個手下好可憐喔!每天受他的‘苦毒’,有一餐沒一頓的,李嬸,-把-家小姐養得那麼好,一定有很好的手藝對吧?有空幫我們補一補好不好──」方凱翔的聲音漸行漸遠,連哄帶騙地,最後成功地帶著李嬸離開。
宿語昂拿條冷毛巾在紀凌被打腫的左臉冰敷,輕柔地撫著她的發,「疼不疼?」溫柔的語調輕輕響起。
紀凌張開眼看著憂心的宿語昂,舉起小手想模他的臉,半途就被他緊握。
「怎麼來了?」
「他們一到,李嬸就通知我了。」他輕吻她的手。
「你收買我的管家?」她不滿地質問。
見她恢復點血色,他欣喜地俯身淺啄她的唇。
「我是為了預防紀紹榮會祭出人情戰術上門找-,因此才先和她溝通一番,怎麼說是收買?如果她沒通知我,-因此而受到更大的傷害,我會更加憤怒、更內疚的,紀炎也不可能活著離開。」
「你的愛將們特地來幫你的?」
她第一次見著法蘭口中的楚歌和方凱翔,他們倆就像是宿語昂的貼身待衛,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毫不猶豫的執行宿語昂的命令,太忠誠了,令她好生佩服宿語昂的魅力。
宿語昂不悅地蹙眉道︰「錯,太閑了,想湊熱鬧,一直嚷著要見-,都歸功于-太會做人,拿萬業的錢收買他們,說什麼都要來報答-的恩澤,拖拖拉拉的才誤了時間。」紀凌挨了一巴掌全因他們倆的延誤,回頭他們倆可要小心了!
「別找他們算帳,他們也是好心。」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會牽怒,她先發制人地開口
代他們求饒。
「-真了解我。」他贊賞地吻她。
紀凌執起他厚實的手掌細看,有繭、有疤,回想起他對付紀炎時驚人的架式,並非一般尋常人的掄拳亂打。
「你是練家子?」
「學過一點皮毛,主要是護身,談不上練家子這殊榮。」他拿開毛巾看她稍微消腫的左臉,轉而問她︰「他們常打-?」
紀凌嘆道,「不,這是頭例,我也沒料到紀炎會對我出手。狗急會跳牆,加上紀紹榮又不在,第一次讓他有機會對我動粗,是我太大意了,怨不了誰。」
「還有他例嗎?」想必她在紀家吃了不少苦頭,言語上或許還能佔上風,但這瘦弱的身軀就難說了,她女敕白的臉蛋還留存著紀炎的掌印,那家伙的這一巴掌打得真重,讓他全身而退太便宜他了。
「你想殺光傷我的人呀?」
「對。」
「我自己來就行了。」他的作法太過暴力,還是采取陰柔戰術比較妥當。
宿語昂握住她女敕白細致的小手。「這只手我不要它們沾上血腥,它們要永遠如此潔白無瑕,有罪我來扛,-不屬于地獄。」
「你的佔有欲還是那麼強,我說過,那會是你的致命傷,今日你傷紀炎甚重,以後呢?
傷人者人必傷之,如果他人也用如此的心態來報復你,你又該如何?解決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種,不必用到暴力,哪天他要是拿槍對付你那該怎麼辦?」
「-在擔心我?」宿語昂反而開朗地笑了。
「你希望嗎?」她對他的笑容很不以為然,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很高興-會作如此想,但我寧可要-的笑容而不是愁容,我要-快樂。」他扶起她,敞開外衣將她裹入懷中。
熟悉的溫暖和心跳喚醒了她身體的記憶,自動地找著舒適的姿勢,她靠著他輕聲喃道︰「那就不要給我有擔憂的機會,這種感覺我還很陌生,也不想去習慣它,真要我快樂就不要用這種方式,我不知從暴力中能得到什麼快樂,我只知它帶來晦暗和傷痛。」
「紀炎他們找-做什麼?」
「借錢,要我替紀紹榮向寒嚴借錢,好買回萬業的股權,大概是被你逼得走投無路了,才會找上我,向我求情是他們母子三人最不願做的事,但為了萬業,他們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宿語昂冷漠地開口,「早知道他們會找上-,楚歌先他們一步安排好了,那些賣出的股權他們永遠也買不回,因為沒有人敢賣回給紀紹榮,若是不听勸執意讓他買回,那麼賣的人也會有紀紹榮的下場。」
她離開他的肩頭正眼看他,小手撫上他的臉,「我看見你傳說中的另外一面了,和現在的面孔差異極大。方才是那麼狠心不留情,此刻卻又溫柔萬千,你變臉的速度還真快,真的很難適應這兩極化的不同。」
「嚇著-了?」
她對這可笑的問題搖頭,「不,至今我尚不懂害怕這無用的情感,縱使紀炎再多打我幾下,我也不會感到害怕或是向他求饒,我會累積怒意還給他,形式不一定,但他敢做就要懂得擔當後果;只可惜被你搶先了,你做得太徹底,直接訴諸武力,要我,我會改用其它的方法做得不露痕跡。」
「我懶得對那種人費頭腦,是他先卯上我的,豈有不奉陪之理?尤其是在他傷了-之後,他能走著出去算是很幸運的了,再有下次,他不會單單是失去雙耳而已,更殘、更絕的事我都做得出來。」宿語昂抱持著反對的觀點,不認為對紀炎需有婦人之仁,他是罪有應得。
紀凌躺回他懷中,閉上眼不予置評,窩在他胸膛上悶悶地說︰「別為我做。」
「為什麼?」
「我不想欠別人。」
宿語昂摟緊她,「我不是別人。」
「現在氣虛,不和你爭辯這問題,你頑固得像顆硬石,說不通。」她無力地靠著他,不想再提起關于他那過強的佔有欲,她真不知道他將她當成什麼了。
他關心地低下頭,「還疼嗎?」
「只是頭暈,不礙事,從我八歲以後就沒人敢再打我了,隔了十二年再溫習這滋味,怪難受的,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丑是不?」
「不丑,很美。」他小心地避過她的傷處,碎吻遍布他鐘愛的粉臉,像個朝聖的人,以他的唇虔誠膜拜。她怎麼會認為他會有嫌棄她的時刻?即使傷了臉,她仍如美玉一般白潤無瑕。
「紀緋她說的不同。」她恍惚地感受他的憐惜,不能集中意識地開口,「她笑我又丑又笨,居然還敢搶她的男朋友,罵我不要臉,像潘金蓮那種蕩婦,我是該高興還是生氣?」
他的熱吻陡地中斷,臉色陰晴不定。
「-有男友了?」
老天,他在吃醋!紀凌捧著他的臉不停地吻著,但宿語昂可沒這等好心情去享受她的主動。
「-還沒回答我。」宿語昂俊臉寫滿醋意,酸溜溜地開口。
「沒有,我也沒搶過任何男人,只有你這野蠻人來搶我。紀緋的男友不是別人,就是你,宿大帥哥!她迷死你了。」她撫著笑疼的臉頰,指著他的鼻尖說道。
「我?」宿語昂愣愣地看她。
「就是閣下,她在酒會那晚就相中你了,還說你會是她最耀眼的男友,怎麼樣?你的男性自尊心補回來了沒?」她嬉笑地給他一記響吻。
「那個花痴?我干嘛要她來補強我的自尊心?我的目標是-,才會蠻搶橫奪地接近-,憑她?下輩子再排隊看看,我要的是知己、是情人,只有-才有本事撼動我,那個見到男人只會發春的女人,我想楚歌鐵定揍得很開心。」他報復地在她縴細的頸項又咬又啃,白喝了一缸醋,結果竟是和自己吃起醋來,真冤!
紀凌被他啃得酥癢發麻,連忙討饒地左躲右閃,差點跌下躺椅,幸好宿語昂眼明手快,及時將她撈回來,抱在懷中一起躺在椅上,一手讓她枕著,一手則環緊她的腰,免得又出意外。
她喘息地躺在他懷中,想起明天有事要找法蘭他們商量,照紀炎出手的力道看來,她臉上的掌印不知明天來不來得及消失,給他們看見這等情況,麻煩又來了。
「怎麼了?」
「我被打這件事若被法蘭和約希知道,他們說不定會宰了紀氏一家,而且會要求我一定要和他們同住。從我一回國他們就很反對我再和李嬸獨居,法蘭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而約希則是想死了李嬸的拿手好菜,現在被紀炎一鬧,我的問題可大了!」
「搬來和我住。」他直接開口。
「等風雲的事了結再說。」
「-怕我?」
「不是,在風雲之事未結束之前,我不想讓自已心有旁,你答應過你會等我的,不要逼得太緊。」她平靜地說著,內心卻因為他的要求而有點緊張。她對現狀很滿足,但同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還沒有準備好和他一起度過人生。
宿語昂抬起她的頭與她唇舌交纏,讓她沒空胡思亂想,直到兩人不得不呼吸新鮮空氣時才分開。
「我不是急色鬼,我擔心的是-的安危-待在我身邊,我才有真實的安定感沒有顧慮。並非我信不過-那兩名得力手下,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美,-的美足以讓人犯罪,他們有足夠的能力保障-的安全嗎?」
「我哪兒也不會去,但我會叫法蘭和約希盯緊紀家,再不成,我會請些保全人員驅離他們,放寬心吧!」
「就這樣?」
「反正還有你呀!」她理所當然地說。
「我不是神仙,今天只是運氣好,下次就沒有那麼僥幸了。」他不像她那麼樂觀,她太不重視自己的安危了,也許得暫時找些可靠的人來保護她,而又不打擾她的生活。
「過一天算一天,不要想得那麼遠,你看,我現在不就好好的嗎?」
宿語昂輕踫她臉上的指印,「剛才的情況-怎麼解釋?」
「什麼情況?」
「-見到血跡後便發呆出神叫不醒-,這是怎麼回事?」他固定住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避,嚴肅地問。
「不知道。」紀凌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的神色。
「-有事瞞我。」宿語昂?細了眼眸,腦子飛快地轉動,「是紀紹榮還是紀炎?他們對-做了什麼?回答我。」
「都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就算你要追討曾傷害我的人也來不及了,事情已經過去,你就別問了,我想說時自然會告訴你,現在不是時候,不要問。」她拍開他的手埋入他的胸膛拒絕回答,同時也拒絕回憶。
「紀凌?」
「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兒,抱緊我好不好?等我睡著你再離開,不要留下我獨自清醒地面對這空蕩的房子,還不要離開我,好嗎?」她偎緊他,第一次對人說出這種話,自從有了他之後,她好象再也不能忍受孤寂。
「我不走,不會離開-,安心睡吧!」他心疼地抱緊她,不再逼問。
直至紀凌平穩的呼吸聲傳來,宿語昂低頭看著她熟睡的小臉,輕巧地抱她回房安睡。
臨別前他眷戀地俯身吻她,在她耳畔喃喃道︰「不離開,我不會放下-,給過-這誓言,我就永不收回,對我、對-都要有信心,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