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婦不好養 第七章
獨自駕著車子,往位于山上的趙家宅邸驅近。
好幾次,趙棠雍都想要來個三百六十度大回轉,繞回市區去看那個被他豢養的女人。
這些日子里,每次一踏出屬于傅筱安的空間,他的腦子就會不自覺被她的身影佔據,再者,幾次領教她對生活常識的嚴重不足與危機處理的遲緩後,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放心讓她一個人待在那偌大的房子里。
不想跟自己的擔心過意不去,只好開始天天向她報到,結果反倒搞得她都覺得他奇怪了起來。
「咦,為什麼你這陣子天天都來?工作不忙嗎?」
「放心,公司還沒倒閉,不用擔心我會太閑。」
「可是你之前說過有空才來的。」
「所以結論是什麼?你現在是想趕我走?」
「哪敢!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情婦。」
「那就表現出歡迎的態度。」
「可以。」她把頭往前傾向他懷里,淘氣的蹭了蹭,露出微笑的臉,「這樣夠歡迎吧?」
回想她頑皮的姿態,他就不自覺的笑了。
那個淘氣鬼,每次總要把他氣得半死才甘心,有時他都不禁納悶,他養的是情婦還是個女兒,老叫他牽腸掛肚的。
思緒一起,伸手便探向前方的手機,想要查勤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在做什麼,有沒有乖乖想念他?
忽地,埋智讓他及時住手。
又來了、又來了!最近這種近乎被制約的愚蠢行動出現頻率越來越高,別說他自己覺得夸張,就連張秘書都不住對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難道,他愛上她了?
不,怎麼可能?他是喜歡跟她在一起,因為她總有數不清令他莞爾的表現。
他是很喜歡捧在手心呵寵她的感覺,因為她會用那雙澄透的眸子,無私、崇拜的看著他。
這個女人放下了戰斗,學會了乖巧,滿足他身為一個男人的保護欲,也滿足了他被依賴的需要戚。
當別人都對他的慷慨視為理所當然時,只有她是那麼虔誠的對他懷抱感激。
他不是無私的神,大善人也不是他的人生夢想,他渴望開心,任何能夠引起他無上樂趣的人、事、物,他趙棠雍都會不惜一切去擁護。
而現在,傅筱安是他擁護的重心,是站在他心頭上的。
不過,他也更小心提醒自己,不該受她影響太深,因為,失去了原本的準則,只會讓現在的樂趣失衡。
做出結論後,他還是經歷了一番天人交戰,最後才決定徹底貫徹今天不見那小女人的指令,要自己乖乖的回到大宅,乖乖到老媽面前束手就擒。
這是每月一次的家族聚餐,所有趙家人都會回到這里,扣除了出嫁的堂姊妹,也約莫有二十來人的陣仗。
現在,兩位趙家大家長坐在主位上,欣慰的看著這一群兒孫晚輩,兩人吃得不多,卻笑得開懷。
趙棠雍是第三代里的老大,從小備受疼愛,出類拔萃的表現又最符合爺爺、女乃女乃的期望,難得現身一次,總是大家的注目焦點。
「棠雍,你多久沒回來看女乃女乃了?剛剛你回來前,女乃女乃才在跟大家說,別把公司的事都丟給你一個人忙,瞧,都耽誤了你的婚事了。」向來好說話的嬸嬸冒著被趙棠雍埋怨的危險,背負家族的重大期望,率先開出第一槍。
第一時間,趙棠雍選擇不答腔,只是不斷用笑容蒙混帶過,以免一開口反擊,就被大家的槍口打成蜂窩。
他偷看爸、媽一眼,果然,他們就像個沒事的人似的,一副置身事外的超然樣子。
陰謀,就說這種聚會都是陰謀,成天只想設計他被女人套牢!
當初他不願意接班,整個家族的堂兄弟聯手出賣他,說什麼趙家的事業發揚光大就靠他一人了,媽的!他拚了命的做到,結果咧?現在大家又巴望著他快點成家立業,好替趙家第四代的開枝散葉盡點心力。
世界上有沒有這麼「爽快」的事情啊?好康都別人搶,壞事都他趙棠雍來擔,他又不是救苦救難的大菩薩!
「雍雍,最近有沒有認識什麼好女孩啊?如果沒有的話,女乃女乃的姊妹淘家里有個二十出頭的小孫女……」
他拚命的吃飯,活像是餓了三天三夜似的,就是打算把女乃女乃的假吃飯、真相親提議當作空氣。
「棠雍,女乃女乃在跟你說話,你听見沒有?」
來了、來了,老媽果然補上一槍。
「听見了,可是我下個禮拜要去英國出差,女乃女乃的聚會我去不了,要不,棠頤去好了,反正他也老大不小了,去吃吃飯,應該沒關系吧?」他把子彈原封不動的送給了面前的堂弟。
「我?這種僭越的事情我可不敢做。」趙棠頤馬上撇清。
「對,不可以,千萬不可以的,長幼有序啊!」嬸嬸偷偷跟對面的兄嫂交換眼色,不忘替兒子解圍,子彈又馬上打包歸還給目標人物。
好、好、好,就是存心要他去死就對了啦!
「丁家的小姐是怎麼回事?」趙老爸受迫于桌下的那只嚴厲妻腳,不得不重新點燃戰火,「我看她還挺不錯的啊!落落大方,人也美麗。」
「沒怎樣,大家就只是朋友。」趙棠雍冷漠的說。
「是普通朋友還是女朋友?」趙老媽超愛演明知故問這檔戲。
趙棠雍翻了一記白眼。奇怪了,當初听到他跟丁莉嵐疑似在交往,老媽二話不說馬上跳腳說她太老,不適合他,怎麼現在又一副惋惜、悔恨的樣子?
「是前女友。媽,你不是說她大我三歲,會把我壓落底?還說她長得俗艷又霸道,一點都沒有女孩子的婉約之美?」他忍不住爆發。
糗了,趙家太子好像變臉了,剛剛忙著開槍的大家開始面面相覷、噤聲不語。
放下碗筷,他拿出傳聞商場的可怕形象,先是笑得大家一陣哆嗦,然後不容反駁的撂話。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擔心我結不結婚了?我鄭重跟大家宣示,我,趙棠雍不是同性戀,愛那些軟綿綿的女人,多過汗腺發達的臭男人,我會努力為集團開疆闢上,也會不忘騰出時間跟女人翻雲覆雨,所以,請大家不用擔心我性生活失調,如果你們只是想要一個小孩,我會在外面多養幾個情婦,集合眾人的力量多多增產報國,至于結婚,就免了。以上。」節奏明快,鏗鏘有力。
他一說完,一群堂弟們紛紛噗哧的笑了,唯獨長輩們各個表情尷尬。
「兒子,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你真要養一堆情婦?」趙老媽難掩驚恐。
「媽,你放心,我會安撫好她們每個人,讓她們一個一個都乖乖听話,絕對沒有人敢造次,營造出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的生態制衡,可以嗎?」他咬牙切齒的問。
趙母眼一翻,哀莫大于心死的倒在老公身邊尋求安慰。
但這並不是今晚的句點。飯後,趙棠雍被爺爺點召至書房。
「還跟大家生氣?」八十多歲的趙爺爺依然硬朗的泡著茶。
「沒有。」他撇撇嘴。
別人都說他是商場的狠角色,可是回到大宅,站在爺爺面前,他還是當年那個鬼靈精怪的小男孩,語不驚人死不休。
「氣呼呼的還說沒有。」爺爺笑著給了他一杯茶。
「爺爺找我有事?」
「喝茶聊天,一定得有事嗎?」
趙棠雍沒說話。反正他這個孫悟空,在爺爺這個如來佛面前也變不出把戲。
喝了半個小時,爺爺總算開口了,「情婦不用養太多個,道理就跟老婆不要娶太多個一樣,貼心的,一個就夠了,剩下的,都是興風作浪來討債的。」
「爺爺不反對我養情婦?」
「我反對你就不做嗎?」
知他莫若爺,他是怎樣的反骨性子,就數爺爺最了他,偏偏那是他的爺爺,不是他的女人,可惜唷!
又跟爺爺閑扯了些瑣碎事,趙棠雍才走下樓梯,剛剛差點遭到流彈波及的趙棠頤等在前方。
「什麼事?」
「醫院打電話來說,傅小姐的父親最近做了一次癌細胞追蹤檢查,結果剛剛出爐了。」
「然後呢?」
「要有心理準備,情況非常不妙。」
略微攏眉,旋即又松開,「那是你身為醫生的責任,跟我說有什麼用?」他佯裝淡漠的想要走人。
追上前,「我以為你會想知道的,畢竟她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嗎?」趙棠頤意有所指。
冷冷一瞥,趙棠雍依然維持從容,存心不讓人發現他心里的想法。
「你覺不覺得,她看起來就像是個死心眼的女孩,尤其是死心塌地那一種?」
「你什麼時候也會看相了?」嘴一扯,他笑得諷刺。
「如果不嫌棄,我也可以替大堂哥看看相。」
「請問趙半仙看到什麼了?」
「死心塌地的死胡同。」
趙棠雍凜凜的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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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醫生——」
趙棠頤回過頭去的時候,病弱的男人正拖著蹣跚的步伐朝他走來,他趕緊拉開腳步,迎上前去扶住軟弱的病體。
「傅先生,怎麼了?有什麼事情隨時都可以讓護士小姐幫你,你身體虛弱,不應該自己下床的。」
傅大維虛弱的喘了一大口氣,「身體狀況我多少心里明白,能拖多久都是听天由命,只是有件事情我不收心,所以一直想要找機會親口問問你。
張望了一下四周,趙棠頤扶著他朝最近的椅子走去。
「到那邊先休息一下,有什麼話,你可以慢慢說。」
坐上了走廊旁的椅子,傅大維等不及喘口氣,便一把抓住趙堂頤的手,「你跟筱安是朋友嗎?我听護士小姐說,這陣子你幫了我們家很多忙。」
「嗯,是跟傅小姐有幾面之緣。不過,由于傅先生的病不是我拿手的領域,所以認真說來,我也沒辦法幫上什麼忙,只是偶爾來了解情況而已。」
「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筱安?」傅大維單刀直入的問。
「傅先生的意思是?」
「筱安是個單純的孩子,要不是我這輩子過得太瀟灑,她跟她媽媽也不會落得如此淒涼,每次看到她沒日沒夜的工作賺錢,我就很自責。趙醫生,我知道我們家的債務很多,但是,只要筱安拋棄繼承就會沒事的,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
先是愣了下,接著趙棠頤才恍然大悟,旋即笑了開來,「傅先生,你誤會了,我跟傅小姐不是那樣的關系。」
「不是?那會是誰?筱安最近來看我的時候,感覺很不一樣,還說她覺得很幸福很快樂,如果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那是為什麼?」
「她或許是有喜歡的人,但是,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你知道是誰嗎?我想要見見那個男人,我知道自己的病拖不了多久了,只想要親口對他說,請他好好照顧筱安。」傅大維眼泛淚光,滿是乞求。
趙棠頤靜靜的想了一下,「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請他過來醫院一趟的。」
「千萬別讓筱安知道,這是我們男人間的秘密。」
他點點頭,無聲應允。
一個小時後,趙棠雍雷霆萬鈞的走入醫院大廳,神色緊張的搭上電梯,見到堂弟劈頭就問︰「她人呢?早上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昏倒?」
剛剛在高層會議上,一接到傅筱安被送進醫院的消息,他馬上撇下集團所有一級主管,風馳電掣的趕來醫院,整顆心都因為那個女人而慌得七上八下。
看到威風凜凜的大堂哥也有驚惶失措的時候,趙棠頤當場演不下去了,笑著對他說︰「嘿,原來傅筱安這張王牌這麼有效,我之前怎麼都沒想到呢?」
該死,這家伙竟然拿她的安危來跟他開玩笑!
發現被擺了道,趙棠雍愀然變色,揪起堂弟的衣襟就吼,「趙棠頤,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最好給我老實說清楚!」
面對盛怒,趙棠頤絲毫不以為意,輕輕撥開胸口的束縛,他好脾氣的說︰「傅先生要求見你一面,有些話想要親口對你說。」
「傅先生?」趙棠雍一愣。
「傅筱安的爸爸。走吧!」趙棠頤在前方領路,「我必須先跟你說,他的情況真的不大好,隨時都會陷入昏迷,待會講話盡量講重點,別浪費時間。」
「傅筱安知道嗎?」
「應該心里有數,畢竟她天天來,看著自己的父親一點一滴虛弱,她沒說不代表沒有感受到。」
「為什麼會突然指名要見我?」
他不認為傅筱安會對她父親提起他,畢竟,他是以錢遮天,砸了五千萬包養她的惡劣男人,她再笨也不會傻得跟父親提起這種事。
「他在他女兒臉上發現了幸福的蹤跡,以為是我。我可不想背黑鍋,所以覺得有必要由你親自來听他說說話,畢竟,你現在是傅筱安的『擁有者』。」
他沒好氣的一瞪。「趙棠頤,我突然發現你很愛賣弄一些雙關語,只是讓你在醫院里開刀看病,還真是小看你了。」
「是嗎?但是我很喜歡這種生活,多謝大堂哥抬愛了。」到了病房門口,趙棠頤停下腳步,輕敲了兩聲,推開房門。
趙棠雍這時的心情,只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有那麼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活像是個要拜見岳父的傻小子,竟然一整個手足無措起來,簡直超蠢的!
只是,他在不安什麼?他跟傅筱安不是一般男女朋友,不是什麼戀人,他們是金主與情婦之間的關系,不倫不類得很,這種傻女婿拜見岳父的心情,照理說應該不可能會出現在他身上才對啊!
「你就是趙先生……」听見聲響,病床上的男人睜開眼楮,勉強要起身。
「伯父,請別起身,躺著就好。」趙棠雍快步上前接住那只伸來的手,從被緊握的力道里,明顯感受到一股真誠的懇求。
「听趙醫生說你很忙碌,不好意思,還突然把你找來。」
眼前的男人真的太憔悴了,即便趙棠雍對醫學一竅不通,都不免有了最壞的聯想。
「沒關系。」他直挺著背脊,端坐在傅大維面前,「伯父有事情想要當面對我說?」
「嗯,對,一定要見到你才行,所以才冒昧的請趙醫生幫忙。」
「什麼事?」趙棠雍從沒如此緊張過。
傅大維仔細的看過眼前這名偉岸男子,滴水不漏的在為女兒的下半輩子幸福把關,舉凡對方的姿態、眼神,都謹慎的沒有遺漏,終于,他看得夠久了,大抵也心里有數。
不錯,這男人看起來不錯。
「你會永遠疼愛筱安嗎?」傅大維也不拖泥帶水,率直的問。
趙棠雍先是一怔,繼而望進那雙為人父親承載最後希望的雙瞳,心里好像有什麼地方被撞了一下。
「請你回答我。」
須臾,他篤定的點點頭,「我會。」
「那就好,那就好。」傅大維明顯松了一口氣,「多包容她,她很單純,也很固執,但是心地很善良,我不要求你給她富裕的生活,只希望你能疼愛她,拿真心來對待她,這就是我為人父親,最後的、小小的希望。」對著趙棠雍,他感激的低下頭來。
「伯父——」
傅大維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安慰字眼,「這不是喪氣話,是自己也有感覺,這一關我是過不了了,但是,筱安這孩子我放不下,如果能當面托付給你,我也心安了。」
趙棠雍擰眉,「伯父信任我?」
「跟你握手就知道了,很實在,而且你的眼神也很正直,我相信你。」
就這樣?一個眼神、一次握手,他就全然的信任了他?無法言喻的心虛蔓延在趙棠雍的心頭。
傅大維從枕頭下拿出一只古董懷表,「這應該是我們家最值錢的一樣東西了,就當是一份諾言。」抓過趙棠雍的手一擱,緊緊的握住。
這意味著慎重的托付,是終其一生的期限,他應該要冷漠的抽回手,置之不理的,可是他卻沒有,反而還握緊了那只意義非凡的懷表。
從病房走出來後,他一逕的沉默,開始覺得,自己其實是可鄙又可恨的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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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桌上的宴會邀請函,趙棠雍沉思須臾,食指按下內線。
「張秘書,今天晚上的宴會通知傅小姐空出時間來,下午先讓司機送她去蕾爾絲,請專人幫她打理。」
「副總裁,晚上的宴會主人是丁莉嵐小姐的父親。」張秘書提醒。
「我知道,照我說的去辦就好。」
「是。」張秘書不再有異議。
結束對話,趙棠雍扔開邀請函,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心里卻已經盤算過許多。
盡管外界還是流言不斷,一副隨時等著看趙丁聯姻大戲的樣子,但對他來說,分手已經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何必又拖泥帶水、藕斷絲連?
他深知丁莉嵐個性高傲,自然不會輕易松口承認分手的事實,再者今天這張宴會邀請函又來得奇巧,他不想奉陪搞撲朔迷離那一套,既然人家不想證實,那就由他親自粉碎那些無聊的揣測吧!
這廂,傅筱安顯然嚇了一跳。
「要我陪他出席宴會?等等,張秘書,應該只是我們私下去吃頓飯而已吧?」
「不,是公開場合的宴會,請您馬上空出中午過後的時間,一點鐘左右,司機會送您到造型工作室,將有專人為您打理準備。」
「……哦。」她一整個傻眼。
看來,這個宴會非同小可啊,要不然為什麼要一點鐘就開始準備?難不成還要走星光大道?
欸,別鬧了,她不過是一個被豢養的情婦,真的要這麼張揚的出現在趙棠雍身邊嗎?他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盡管她一直想把它定義為趙棠雍神經錯亂後的錯誤指示,要不了多久他應該就會清醒過來,然後及時打電話跟她取消,可當司機準時出現在車道前方時,她就知道,他是來真的!
滿臉困惑的搭上車,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橫豎情婦就是得听話,于是她樸素得像個丫鬟似的被司機送抵蕾爾絲後,總算徹底見識到,名媛真的不是普通人當得起的。
為了一個宴會,她從下午就被抓來美容按摩,接著又是造型、化妝,當她以為自己就快要累死的時候,真正的宴會根本還沒有開始。
她的頭發被盤成優雅的發髻,亮麗的飾品點綴著華麗,化妝師拉開容量驚人的化妝箱,開始飛快的在她臉上從容作畫。
明明同樣是刷睫毛膏,為什麼人家動作流暢又快速,效果好得不得了,偏偏她出手,就是搞出一個嚇壞自己的半獸人?
結論就是,她果然天生不是吃名媛這行飯的!
因為被伺候得太舒服,傅筱安整個人昏昏欲睡,混沌的換上了限量訂制禮服。平口蓬圓裙的小禮服將她年輕活潑的特質表露無遺,服務小姐甚至還蹲子,幫她的雙足套上了絕無僅有的美麗高跟鞋。
活了這麼多年,她從沒被這麼高格調的服侍過,她不可置信的站起身,看著鏡子里那美麗動人的身影。
那是她嗎?是那個前陣子才被債務折騰得不成人形的傅筱安嗎?是那個平凡無奇的傅筱安嗎?
突然,熟悉的腳步聲走了進來,她轉過身去——
趙棠雍眼中發出的驚艷,屏息凝望的專注,只怕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兩頰微微泛紅,小心翼翼的走向他,可不知道是太緊張了還是怎麼的,她突然絆了一下。
趙棠雍毫不遲疑的上前,從腰側緊緊抱住她。
「呼,嚇我一跳,好糗哦!」她漲紅了臉。
一抬起雙眸,他過分熱切的眼神就在她面前,她感受到他的呼吸輕輕拂向她的臉。
「很、很奇怪嗎?」她傻氣的問。
他低頭湊近她的耳畔,小聲說︰「不,很美,美得叫我想要一口吃了你。」
壓抑不住那股驚人的顫栗,傅筱安慌張的閉上眼楮。
「嘿,別閉上眼楮,那會讓我想要吻你。時間來不及了,也許等宴會結束後,我們再來向彼此索討積欠的吻。」
「你——」還真有臉說,這男人絕對是調情高手中的高手!
盡管羞怯,可是她心里卻覺得很開心。原來,在他眼里,她也不全然是沒有魅力的,只是,還是無法激起他佔有的……
挽著他的手,博筱安乍喜的心情突然跌入落寞的深淵。
這些日子都太夢幻,太美了,讓人彷佛置身夢中,是他的存在平衡了父親病危的憂傷,是他的存在,讓她覺得自己也能有幸福的一天。
可是現在她也更害怕,怕這情感的支柱有一天將不再屬于她,屆時,她將只剩孑然一身的孤獨。
她努力給他要的感情,可是卻管不住自己想要沉淪的依賴,寄生在他的羽翼下,想不愛上他,想不自私,真的很難!
「我是個完美情婦嗎?」她突然問。
趙棠雍一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後移開視線,唇角含笑。「不是。但是,是我喜歡的。」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她可以不奢望霸佔,只要他的一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