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浪子情 第五章
但方慕白多慮了,被拉到他住處的司冠什麼也沒做——不,或許就是因為他什麼也沒做才更讓人擔心。
沒有發脾氣、沒有破口大罵、沒有粗手粗腳踢東西氣……什麼都沒有,安靜得不像是平常隨便一激就動怒的司冠,在窗邊盯著玻璃,從他背影讀出的是茫然無奈的訊息。
方慕白走到他身後,略高的身影映在窗上,正好將司冠完全罩在里頭,然而這時他卻發現司冠比他剛認識他時長高了些。
「你看,剛認識你只到我肩膀,現在已經到我耳邊了。」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被堵在窗戶與他之間的司冠仍然一聲不吭。
方慕白深深嘆了口氣,張開雙臂環住他前胸壓向自己。「夠了,司冠。我不會安慰人,我也不覺得你是脆弱得需要被安慰的人,不準再這樣什麼話都不說,听見沒有?」
須臾,方慕白的雙掌感受到司冠前胸的起伏,听見他說話的聲音,用仿佛有很多疑惑似的語氣問他︰「你要我說什麼?」
「說什麼都可以,就是不準什麼都不說。」
「你要我說——說我這個人壞透了,連自己的老媽都不相信她生下來的兒子不會偷東西?還是要我說我活該倒霉,就是平常打架打多了才會落到沒有人相信的下場?你要我說什麼?」胸口又漲又痛,仿佛有什麼活的東西寄生在他胸腔里,現在長大了,正蠢蠢欲動想鑽出他的身體得到自由,鑽得他痛苦難當,整個胸腔就像快爆炸一樣。
「你要我說什麼!」低啞的喃喃自語忽而變成暴躁的怒吼。
好痛!好難受!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每個人都把他當作壞孩子看待!他有什麼地方做錯?他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挨一群不相干的人的罵?為什麼連自己的老媽都不相信他這個兒子?為什麼他要挨別人的白眼?就因為他家里有個愛賭博的老爸、有個喝酒陪笑的老媽?有一天到晚吵不完的架?有一個叫作什麼破碎的家庭?
這跟他有什麼關系!這又不是他願意的!
「司冠!」
方慕白的呼喚就像引信,讓情緒崩潰、控制不住自己的司冠轉身揪著他大吼︰「我有什麼錯!為什麼每一件事都怪到我頭上?我是心甘情願出生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嗎?不是啊!被生下來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控制的事,但為什麼偏偏只有我?只有我是別人不要的東西!既然不要我就不該生下我!為什麼?」
「司冠!不準說這種話!」將他扳向自己,方慕白扣住他雙臂,含怒的目光鎖住他激動的神情。「我不準你再說這種話。」
司冠揮臂甩開方慕白的手,狠狠的瞪他。「你要我說的不就是這些嗎?」
「我要你說話,但不是要你自憐自艾!」
「放」司冠推開他,往後退直到後背踫上窗戶,想起鄰居兩極化的態度,年少方剛的血氣就覺得憤恨不平。「少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念法律了不起啊!憑什麼對你的態度好像在看神一樣,看我就像在看過街才能鼠嫌髒嫌臭!我是做了什麼?搶劫?放火?還是電視上的通緝犯?他們憑什麼像看見蟲一樣的看我!」
鄰居長久以來那種側目、厭惡的態度是種無形的武器,平常倔強的他絕不承認自己會被這種可笑的態度傷害,但是長期的日積月累下,一旦心中強自壓抑的怨懟決了堤,就怎麼也無法力挽狂漾,導致年少不知道該怎麼排解這份怨恨的司冠失控地拼命怒吼。
「誰想要一個只會賭博打老婆的老子!誰又會要一個在酒店上班的老媽!我不要啊,可是有沒有人替我想過?我能選嗎?我可以選擇自己的老爸老媽嗎?我可以選擇自己投胎到哪個家里嗎?我不能啊!為什麼他們要把那個亂七八糟的家算在我頭上?為什麼要看不起我?為什麼——?」
「夠了!」抱住他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的方慕白大聲喝止他似乎永無止境的怨恨。他積累了多少不平、多少怨恨?為什麼就是沒有人能發現他內心深處壓抑的痛苦?難道他們這種不被期許的生命就活該受這種精神上的折磨?「不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相信你!你還有我啊,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相信你嗎?」
叩叩!門板在方慕白說話的時候被人在外頭敲響。「慕白,是我李拓啦,你在不在家?」傳進來的聲音並沒有人理會。
「我相信你什麼都沒做,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你絕對不會是別人不要的東西!我不準你這麼說!」
門鎖發出被傳動的聲音,接著門被打開,李拓不請自入並質疑︰「喂,你怎麼沒鎖門,要是……」
「不要再裝好人的模樣!我看了惡心1」被傷得徹底的司冠,已經痛到拒絕任何好意的地步,封閉著自己不肯去想方慕白話中的真誠,及過去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任由失控的憤怒操縱一切,吼出滿心積壓的不平︰「你這種被自己老爸疼老媽愛,在幸福家庭里長大的人怎麼會知道我有多痛苦、有多恨?我恨為什麼自己會有那種老爸老媽!我恨那票三姑六婆在我背後指指點點!我恨這世上所有的人!我恨……」
「你去恨啊!」方慕白同樣被激起怒氣,不同的是,他的怒氣含著哀傷,除了朝他大吼,也氣出了淚。「你再恨啊!恨這個世界不公平、恨每一個人、恨我啊!隨便你怎麼相怎麼做,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了!」
「不管最好!」司冠毫不客氣地頂回去。
「你……」方慕白轉身,這才看、見站在門邊的李拓。
「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他只想來借一本書,想不到會遇見這畫面。「我是不是該掉頭離開?」
「‘我們’都該離開!」方慕白氣得忘記這里是他家,回頭瞪司冠一眼便奪門而出。
留下李拓站在門邊,樣子看起來很呆拙。
「那個……」他是不是該說點什麼?他差別自己,然後決定開口︰「我第一次看見慕白發那麼大的脾氣。」
「關我屁事!」火氣正旺,司冠才不管這里是哪兒,這個人是誰。
「你是司冠嗎?慕白常提起你。我叫李拓,慕白的同學兼好友,你要說我們是死黨也成。」慕白總是笑著說他隔壁住了只小刺蝟見人就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這小鬼簡直像山豬,見人就撞,真虧慕白能和他相處這麼久。「我不知道你跟慕白在吵什麼,不過你說錯了一件事。」
「媽的!你吵什麼吵,滾啦!」
「你這小鬼……」脾氣真火爆。李拓搖頭,壓下怒氣,這種時候跟他一般見識不就顯得自己沒肚量了嗎?「我告訴你,慕白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爸媽長什麼樣子。」
一句話,讓司冠錯愕地轉頭看他。
這小鬼還挺在乎慕白的。李拓看著他臉上表情的轉變得到這個結論,暗自慶幸朋友這個呂洞賓還算沒被狗咬得尸骨無存。
「你說清楚一點!」
態度真差。「簡單的說,慕白是被父母親丟掉的孩子,在各個親戚家來來去去,沒有一個親戚願意長期養育他,每一個都巴不得他早走早好,也虧他能念到大學,個性還這麼好。我敢說,慕白最懂你的心情,畢竟他也是這樣長大的,所以我才說你說錯了一件事。」他……他……」他是父母親不要的孩子?司冠垂下頭,心里懊惱極了。
李拓一直看著司冠的表情,也因為司冠藏不住情緒的臉,所以看出他現在火氣已消,只剩滿坑滿谷的懊惱後悔。
「我想,慕白應該是跑到我那兒去了吧!」說來好笑,因為要打工養自己的關系讓方慕白沒什麼機會交朋友,讓他這個朋友從高中到大學一當就是好幾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把他接回來?」
司冠看著他好一會兒,最後終于點頭。
「那我們走吧!李拓揚起笑臉說道。
果然跑到他家來了。李拓佩服自己的鐵口直斷。「嘿嘿,我可以去擺攤子算命了。」
「少胡說。」大月復便便的邵雪彈了丈夫鼻子一記,迎他進門的同時看見在他身後的男孩。「拓,他是……」
「把咱們好脾氣的慕白氣哭的元凶。」
「司冠嗎?」邵雪看看他,漾起溫柔的笑容。「你好,我叫邵雪。」
司冠沒有搭理她的自我介紹,打從一進門,他的視線就被坐在背對門的沙發上的背影定住,眼界里只容得下這個背影的存在。
從來沒有道過歉也不會道歉的他就這樣站在原地盯著方慕白的背影。
「呃……小雪,我們是不是該出去散散步,運動一下?」
「散、散步?「邵雪先是一楞,而後在李拓的擠眉眼下了悟。」哦!對喔,散步有益胎兒健康,我們散步去。」
「是啊是啊,散步。」李拓干澀笑道,好像自己才是客人一樣地說道︰「不打擾兩位了,我們會慢慢散步的。」
「是啊,慢、慢、散步。」邵雪配合道,在丈夫的攙扶下走出自家大門。
「你們慢慢談、慢慢談。」李拓關門前不忘招呼,「慕白,冰箱里有什麼錦粥,肚子餓就自己弄來吃。」
最後,還不放心地推推站在玄關的司冠。「小子,要好好跟慕白道歉。」
「我知道啦!」司冠困窘地道,天曉得他從來沒道過歉,怎麼道啊!
小小的一道聲響,門被關了起來,只剩他們兩個人。
靜謐的氣氛仿佛將會持續一個世紀那麼久,向來沒耐性的司冠卻連打破沉默都不敢,呆站在玄關處連一步都沒有跨出去。
最後還是方慕白嘆氣出聲︰「有什麼事嗎?」他說話的語氣已沒有初見面時的熱絡,冰冷冷的讓司冠不能適應。
「我……我……」
「還有話想說嗎?」他沒有辦法幫他,沒有辦法拉他離開自憐自艾的泥淖,深深的無力感讓方慕白听不出司冠遲疑的口吻中的懊悔。
「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管你,隨便你愛做什麼就做……」
「不要不管我!」司冠心急地大吼,驚慌失措跑到他面前。「你不能不管我!唯一相信我的人就是你,你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我不管!」
「你不希罕啊,司冠。」方慕白難掩傷心的眼眸瞅著嗆。「還記得你之前說什麼嗎?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司冠覺得自己被他看得好難受,整顆心像被人用手緊緊捏成一團般,疼痛萬分。
「你知道我最難過的是什麼?」
「是、是什麼?」
「是你把我的好意看作虛情假意,拒絕在你的心扉之外。」
心扉?司冠疑惑地看著他。「我不懂。」
方慕白虛弱地扯了記苦笑。是啊,他才十五歲,怎麼能懂。「心就像一道門,人就是這道門的主人,要打開讓別人的好意走進你心里,還是要關起來拒絕別人,把對方擋在門外都是由人決定,我所說的意思是——你拒絕讓我進入你的心,司冠,這一點最讓我難過。」
「我、我不是故意的。」司冠囁嚅道。他不知道自己是關門還是開門,也不知道怎麼樣才算關門,怎麼樣才算開門;總之,只要他說他關上心這道門,那他就是關上門。
此時此刻……不,是從今以後,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他都城會相信,絕對不會懷疑。他是這麼關心他,是這世上惟一一個懂他的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不會明白無意中傷人才是最傷人的道理。方慕白搖頭苦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真的很難過,我以為自己是你的朋友,到頭來卻發現在你眼里我跟其他人沒有兩樣。」濃重的挫敗感混合一種連他也說不上來的失落,這才讓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有多在乎眼前這名少年。
然而,這時的方慕白並未深思這份在乎意味著什麼。
而司冠滿腦子淨是開門關門的問題,此時的他迫切想知道的是,要怎麼樣才能讓方慕白不再難過下去。「如、如果我開門,你就會高興了嗎?」
「開門?」這會換方慕白不懂了。「開什麼門?」
「你說心就像一道門。」
「我曾經期待過,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你不但關起門,還上了道鎖,根本不準任何人接近。」
「我、我要你接近我!」司冠緊張地叫道。「我開門!只要你叫我開門我就會開!不要不管我!除了你之外沒有人相信我、在乎我,我、我……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你生氣,你不要不理我!」道歉的話說得這麼順利連他都覺得訝異,更何況是方慕白。
「你……在跟我道歉?」訝異盈滿他的眼,不敢相信地看著抬頭與自己對視的司冠。
管他是不是道歉,他只知道不能讓方慕白不、管他。「別不管我。幾千幾萬個對不起我都會說,只要你別不管我!」激動地蹲,司冠雙手壓在他膝蓋上。「方慕白,你不能放著我不管。」
听見他的話,方慕白為之錯愕。
會不會要無意間,司冠已經解下心中那道鎖,讓他得以接近?他在心里問自己。他的話明白顯示他對他的依賴,如果不是願意讓他接近,又怎會說出這種依賴的話?所以……他突然有了領悟。難道今天這場意外的吵架反而讓司冠願意接受他的關心?
「方慕白,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這時候才知道被人一聲不吭、沉默對待的滋味有多難受,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感覺好難受。「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我、我從來沒跟人道歉過,所以如果我說錯什麼話,你……」司冠太過專心想著令他傷透腦筋的道歉,沒注意方慕白的舉動,轉眼間被抱進微熱的胸膛,腦袋里想的和嘴吧上說的,全都斷了線,接也接不上。
可是眼眶卻該死的覺得一陣酸熱。方慕白的擁抱暖得讓人想掉淚。
「你什麼都沒有說錯。」方慕白抱著他,臉藏在他肩頸,悶笑。「什麼都沒說錯。」
「那個人說我說錯了一件事、你跟我都是……」想了好半天,他還是找不出適當的詞。
李拓把他的事跟他說了?方慕白抬起頭,松開環住他的手改握雙肩。「你都知道了?」
「嗯。」
「但是司冠,我跟你不一樣。」他說完,看見司冠仰起的臉淨是不解神色,于是加以說明︰「你爸媽仍然在你身邊,你沒有被遺棄。」
「但是被放棄和遺棄沒什麼兩樣。」垂下臉,他低低說道。
方慕白托起他的臉,要他看他,堅定地告訴他︰「不一樣,還在身邊就能挽回就能改變,至少你還有機會改變些什麼,我是連開始的機會都沒有。」往事重提,對他而言仍是血淋淋的傷痛,即便是日子已久,再刨開它仍然會痛得撕心裂肺。
瞧著他痛苦的模樣,司冠心里酸酸澀澀,痛得莫名其妙卻也隱約知道是因為他才有這種感覺,只是並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年少的心深思不了太多感情上的問題,單純地只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讓他不要苦著一張臉,讓自己看了也莫名其妙的難受。
「管他有沒有機會,既然你沒有,我就沒有,我不要這個機會,我跟你站在同一條船上,所以你就不要再擺一張臭臉,我看了也難過。」
方慕白愕然抬頭,像是無法接受他的「安慰」,又突然笑出聲。
這一笑,讓司冠覺得困窘。「你、你笑什麼?」
大掌按上他的頭揉亂黑發,方慕白盡力收笑哽道︰「你是個好孩子。」
這回司冠竟然沒有辯駁,乖乖地接受方慕白與眾人對他的睥睨、鄙視截然不同的贊美,只覺得臉上冒火。
「你的臉可以拿來燒開水了。」方慕白好笑地捏著他臉頰,覺得他這時候真有說不盡的可愛,平日的乖戾暴躁此時此刻根本看不見一點蛛絲馬跡。「這樣子一點都不像那個火爆浪子司冠了。」
「誰、誰說我是什麼見鬼的火爆浪子了?」
他指著他。「這麼容易發脾氣還不叫火爆浪子?」
「我……」一時答不上話,司冠張口結舌瞪著他。
「怎麼樣?」方慕白冷不防丟出任誰也接不了的話。
「什麼怎麼樣?」
「知道我的事情之後難道不會看不起我嗎?」
「怎麼可能工巧匠」司冠大吼大叫,活月兌月兌像只從侏羅紀放生的暴龍。「你是你!就算從石頭蹦出來還是你!我為什麼要看不起你?」不過就是沒有老爸老媽而已,就算有,要是像他家那兩個還不如沒有!
方慕白聞言,先是一楞,而後會心一笑,「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司冠就是司冠,不管你有什麼樣的雙親或出身什麼樣的家庭都還是你,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淺淺的笑容里放進多少溫柔和暖意他並不自覺。
但看在司冠眼里卻是錯愕震撼與……不知名的心跳加速。
他怎麼……覺得他這樣很好看?媽的!他在想什麼?
「司冠!」方慕白急忙伸手扣住司冠的雙手,「你沒事敲自己腦袋干嘛!」
「我怪怪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只能這樣回答,總不能告訴方慕白他突然覺得他看起來很漂亮吧?又不是想死在他空手道之下。
「怪怪的?」方慕白不明所以,跟著用一臉古怪的表情瞧他。什麼叫怪怪的?
司冠再次移回視線看向他的臉——該死!那種怪怪的感覺又來了!啐!」
「還敲!」方慕白再度出手阻止他繼續凌辱自己本來就不怎麼聰明的腦袋。「再打就救不回來了。」
救不回來?「什麼救不回來?」司冠無法會意,傻傻開口問。
方慕白敲他腦門一記,揶揄道︰「已經夠笨了,再敲下去變得更笨就回天乏術了,小笨蛋。」
笨?他說他笨!
吼——火龍出柙,威力全開。「你說我笨!」司冠站起身卷起袖子,一副大開戒的氣勢很是凌人,但看在方慕白眼里只覺得好笑。「還笑得出來!」
止住笑聲抬眼,方慕白一臉「等你找上門」的挑釁。「我怎麼笑不出來?」
「你……」火氣不知怎地,在見到他揚唇微笑就失了一大半,再听見他含帶笑意的說話聲音又消了一大半,火龍回柙,乖乖窩在主子心里睡大覺。
消了氣的司冠一雙眼楮呆呆瞪著方慕白置于膝上的手。
「司冠?」方慕白被他的舉動嚇一跳,也在同時因為錯愕而順著他拉扯的勁力站起來。
「回家了。」牽著他的手,司冠搶先走在前頭。「我肚子餓了。」
「李拓這里有什錦粥可以……」
「誰要吃他煮的東西!」他只吃得慣他煮的,其他人……嗟!就算是什麼魚翅燕窩他也不放在眼里。「走了啦!還窩在人家家里干嘛,回去做飯啦!」
「但是……」欲說的話在睢見前頭的人紅似火的耳根之後緊急收在喉嚨里轉了圈,改口道︰「別說我沒告訴你,小雪做的什錦粥非常好吃。」
司冠沒有回聲,顯然牛脾氣發作,一勁兒只想拉他回去。
對他來說,就算是天天吃菜色一樣的咖哩飯也比任何山珍海味要好,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就是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