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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愛 第八章

"你說他離開了?"平靜的聲音教前來通知的科林听不出說話的人此刻的情緒。"去哪里?"

"舊金山。"科林照實回答。

他離開靖城了?仇愛抓住離自己最近的扶手,整個人的重量集中其上搖搖欲墜。他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把她丟在靖城?

"仇小姐……"這是什麼反應?是表示她在乎老板的離去,所以大受打擊?

"他還有說什麼嗎?"真的是在乎老板了。從她發顫的語調中科林找到答案,遲疑了會兒,他搖頭。"沒有,老板只交代我安排你的生活起居,其他什麼都沒說。"

"無話可說嗎?"是啊,她和他幾乎每次見面就針鋒相對,怎麼會有話說呢?怎麼會……有話說呢?

"你還好吧?"看起來臉色蒼白得嚇人。科林小心翼翼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從樓梯上摔下來。

"我很好。"她收回被攙扶的手臂,茫茫然往自己——不,是索靖讓給她的房間而去。

"仇小姐。"反常,太反常了!科林謹慎地跟在她後頭,雙眼端詳眼前的女子的動作。這麼安靜實在不像平常的仇愛。"你要回房嗎?"

仇愛像失了魂魄的空殼,呆呆地點了頭,走進房拿出皮箱開始整理起衣物。

"你在做什麼!?"上帝,不會吧!老板才剛走她就要蹺頭?

"他不在靖城我也沒理由再待下去。"她該趁這機會離開靖城,離開拉斯維加斯。"我要離開。"離開靖城,像他離開她一樣地離開這里,離開有他氣味的地方,離開這……有他和她同處的房室——她要離開!

"老板交代要你留在這里不準離開。"果然被老板料得神準,老板前一腳才離開,她後一腳馬上就要走。"仇小姐,請你不要讓我這個做下屬的為難好嗎?"科林拉住她,倒出皮箱里的衣物後將箱子丟到門外。"仇小姐……"

仇愛瞠大美目瞪視面露為難神色的科林斥喝道:"他可以離開我,我為什麼不行!"這一句話說得像是質問,質問索靖憑什麼可以自行月兌離開就離開而把她囚在這方世界。

"老板很快就回來了。"上帝,想不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科林開始懷念她以前平淡教人模不透表情了。"老板只是去舊金山辦點事,很快就回來。"

"我不在乎!"所有情緒就在這一瞬間爆發。

她反手抓住科林的雙臂前後搖動。"告訴他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在靖城,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很快就回來,我、不、在、乎!"

不在乎?科林抬頭看著天花板,專注得好像天花板上頭有什麼值得看的東西似的,一手掙開仇愛的鉗制抽出左胸裝飾用的手巾遞到她面前。

"干嘛!"仇愛不懂他莫明其妙的舉動,還有抬高頭看天花板的怪異動作。

"你哭了。"上帝,她連自己在流眼淚都不知道嗎?哭?仇愛只手探上臉頰,再移至眼前,手上一片濕濡。

她……哭了?仇愛情然望著掌心的透明液體,呆愣在原地。

"我……我先退下了。"科林將手巾塞到她手上,保持抬頭看天花板的姿勢退出房門。"如果有需要,叫我一聲,我就在門外。"砰的一聲,是他走路不看路撞到牆壁的聲音。

噢,他的頭!尷尬地退場,科林仍細心地為她關上房門。

仇愛握了握手上柔軟的手巾,再看向另一手遍布濕意的掌心。

她真的哭了睽違十年的淚水在今天為之決堤?為了什麼?因為他的離開嗎?不,不會是,絕不是!她在心中強烈地否認,說什麼也不肯承認自己是為這件事而落淚。

不會的,她不可能會因為他的離開而流淚,不會……不會"痛……"只手揪住胸口,莫名的悸痛由體內擴散至外,痛得她倒臥在床上蜷縮成一團。

她的心髒……好痛好痛!為什麼會這麼痛呢?有沒有人能告訴她…

***

夜晚的舊金山露重如霜,不若白天的燥熱高溫,反倒是嫌冷的低溫;"一日四季"是居住此地的人給予舊金山的形容——早上近春的溫煦,下午似夏的酷熱,黃昏若秋的微涼,夜晚如冬的冰冷,這就是舊金山氣候的特色。

獨自佇立暫住公寓的頂樓,索靖俯視其下稀疏的燈景。

"嘿,一個人在這吹風呀!"身後傳來柏仲開朗的聲音,黯淡的光線中依稀還能看見他笑得一口白牙;相對于索靖的郁悶,他實在是快樂過頭的讓人刺目。"如何,舊金山的月亮可有比較圓?"他抬頭,一手放置額角向天幕四處觀望。"沒有嘛!這里的月亮沒有特別圓呀。"

"要看月圓到西雅圖去。"索靖沒好氣地回道。

"如果你存心看我笑話就下去,免得我一拳打上你那張傻子似的笑臉。"他邊說邊從西裝暗袋抽出一根煙,含住濾嘴。

"說傻子太過分了吧,靖。"柏仲嘴里嚷嚷,同時也極有默契地從褲袋取出打火機為他點煙。

"沒有抽煙的習慣就不要帶打火機。"索靖呼出一口白霧,立刻被頂樓的強風吹散。

"這可是特地為你才隨身攜帶的。"柏仲像回憶起什麼似的笑了開來,將打火機在掌心拋玩著。"已經成習慣了,改也改不掉。

索靖抽煙卻只帶煙不帶打火機,他則是帶打火機卻不要抽煙——周輸黃蓋配得剛剛好。

"怎麼了?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幾天下來的觀察,柏仲才決定將心中的關切問出口。"在那個墮落天堂也能讓你不愉快?"

"有太多事要做,何來的愉快之說?"

"那不是讓你滿臉郁悶的主要原因吧?"如果看不出他故意隱瞞的神態,那他柏仲不就枉為至交了。

"在拉斯維加斯出了什麼事讓你心煩意亂?"

"女人,一個頑固不通的笨女人。"

"呼呼——"柏仲輕呼出聲,呵呵笑道:"溫柔鄉是英雄琢,靖,想不到你也會有掉進去的一天。"

"嗯。"他坦然承認,在柏仲面前他向來不隱藏任何事,包括他臉上傷疤的來由。

"我還以為經過蓓姬的事情之後,你會視女人如蛇蠍避之唯恐不及。"呵呵,柏仲笑接他投來的白眼。

一道風吹來,拂開索靖遮住右臉的黑發,露出狹長的傷痕。

"還會痛嗎?"柏仲關心問道。

他搖頭,探手踫觸早已習慣的傷痕,指月復間傳來的觸覺與撫模仇愛背部傷痕時雷同,只是他沒有她的傷痕累累。

"人總是物以類聚,不是嗎?"他突兀地道,對自己之所以執著于仇愛的原因逐漸明朗。

"所以我們才會湊在一塊。"柏仲手伸迸他口袋探索。"老毛病啊,月兌離不了煙酒。"當他收回手時,掌上多了一小瓶酒。

"柏仲。"

"嗯?"柏仲邊仰頭飲酒邊應聲。

"你認為傷患需要什麼?溫柔細心的照顧嗎?"

"什麼樣的傷患?"他反問,頑劣地猛眨眼,存心要索靖說出最最不可能說出的兩個宇。

"你明知道我在指什麼。"索靖沒好氣地別過臉。

"不要逼我。"柏仲輕輕聳動肩膀。"我很傻,所以猜不出你指的傷患為何。"

索靖抿緊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不甘不願地說:"愛情傷患。""

哦——"柏仲拉長尾音應了聲,故意讓他下不下台。

"柏仲!"喔哦,不能再逗了,人家可生氣嘍,呵呵!"因人而異吧。"柏仲收回陽光般無害的朗笑,雙手連同整個人往後傾靠欄桿,隨性仰頭看向璀璨星空。"有人認為柔能克剛,再怎麼千瘡百孔的傷只要有人溫柔以對、處處呵護就能痊愈;也有人認為剛能斷剛,受過同樣傷害的人聚在一起相互叫罵,舌忝舐彼此的傷就能結痂月兌落。"

"你以為呢?"他要的是絕對的答案而非選擇題。

柏仲收回仰望的視線回到索靖身上。"和你一樣,我們都是剛能斷剛的信奉者。你等的就是這答案不是嗎?"

"是的。"他出乎柏仲意料的坦率。

"我就是在等這個答案。"兩人相視莞爾一笑,同時仰頭共賞夜幕繁星。

舊金山之行最主要的目的已達成,接下來就是他自己的事了,索靖在心里作了決定。

明天,他將飛回賭徒的天堂——拉斯維加斯。

***

一個人在靖城的日子似乎沒有仇愛想像中那麼難以度過,甚至可以說是悠閑得像在度假一樣,沒有壓力、沒有逼迫,輕松得教她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種安適度日的一天,不用擔心李斯.佛藍多的手段,也不用拚命壓抑自己對索靖日漸沉迷的眷戀。

這樣的日子再輕松也不過,更何況還有天真單純恍似天使的水晶陪在她身邊,淨化她一身的灰暗,雖然一開始萊安請她代為照料水晶時她顯得有些為難。

偶爾會浮現的陰郁自索靖離去益發地冒出頭,在仇愛心里添人莫名苦悶的痛楚。

"花環,送你。"水晶好喜歡這個姐姐,是以患有自閉癥、對人極度防備的她主動編了只花冠送給仇愛。

花材,當然出自于靖城後院的溫室。

仇愛接下水晶遞來的花冠,笑著看她嬌小的身子再次鑽進花叢中。

她終究還是沒有離開。

不是因為科林的監控嚴密讓她逃不得,而是她無心離開靖城。

起初,她給自己的理由是要等索靖回來逃給他看,作為一種示威的抗議;但,隨著索靖一天不在、兩天不在,她明白這樣的理由薄弱得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索靖的離開比起他在的時候所設下的牢籠更具有束縛力,強而牢固地束縛著。

當她察覺到時已經無力抽身,滿腦子全是索靖的臉,心中回蕩的盡是他的聲音。

她想他,真的想他!明明知道這樣無疑是將自己推向愛情的泥沼中,但她已來不及拔腿逃開,因為早在與他對峙時已深陷其中,只是自己不肯接受這事實。

在得知他離開賭城的消息時,她因此而落的淚是她覺悟已然深陷的開始。

接下來,便是無止境的思念,一天多過一天。

"姐……姐姐!"水晶一陣尖聲的驚呼和突然撲向她,迅速繞到她背後不知道在躲什麼的恐慌喚回仇愛的思緒。

"水晶?"水晶指著原先奔來的方向喘息呼道:"壞……壞……"壞人來了!仇愛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美目中露出不敢置信的訝然,呆茫站起身已做不了其他動作,只是瞠著一雙烏瞳,與闖進這方溫室天地的來者遙遙相望。

水晶從仇愛身後探出頭,看清來者後頭跟著的人時,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勇敢沖出來向前奔去。

"萊安!"

"小不點。"萊安繞過前頭擋路的同行男人,張開雙臂接住猛沖而來的水晶,臉上依然是醉人的溫柔笑意。"在這里玩得開不開心啊?"

水晶用力點頭。"開心!"她抱住萊安的頸子,說什麼也不放手。

"把你的小娃帶回去。"說話的同行男人是甫搭機回來的索靖,一對琥珀晶眸自進溫室起便不曾離開過與自己相跑略遙的仇愛。

"就這樣回去會錯過一場好戲。"萊安揚起和善溫文的笑,盡是一臉看好戲的戲謔神情。

"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多余的人。"逐客之意再明顯也不過。

"那我們只好走了。"這句話是對水晶說的。唉,可惜了一場好戲。

萊安抱著水晶離開,將溫室留給目前最需要獨處的兩人。

***

"水晶很怕你。"遠遠的,仇愛的聲音像開啟閑聊話題似的響起。"她說你是壞人。"

"我的確是。"索靖配合著說,弄不懂她開啟的話題。

"你是嗎?"

"在你眼里,所有的男人都是壞胚子,不是嗎?"他反問,投注在她身上的是柔和的金褐燦眸。

仇愛楞了楞,緩緩搖頭。

索靖眯起眼,不了解她反常的回應。

"男人很壞,他們完全不顧女人的心情,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一切只為自己想,只有在行有余力的時候才會撥出一點點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她頓了頓,像在做什麼艱難決定似的,最後終于決意踏出一步,但也僅止一步。"女人很傻,完全不管自己因男人而起的痛苦,只想要愛,只想被愛,明明已經被榨干一切,卻還是甘心陶醉在愛情殉教者的角色中,徒惹旁人笑話。"說完,她不自覺地向前踏了一步。

索靖沒有動作,只是開口附和她的一字一句。

"男人很壞,女人很傻。"在她的心里,男人女人難道就只有這兩種分別嗎?索靖頓覺苦澀。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從舊金山回來,早立意不放棄與他注定相契的她,如今乍然見面卻踏不出步伐也張不開雙臂,這時候他反而羨慕起萊安與水晶,如果她也能像水晶視萊安為唯一地看待他該有多好。

似乎是不可能了……索靖維持默然的沉靜,任酸酸澀澀的情緒腐蝕心頭,痛得幾乎快沒了感覺。

"對,男人壞,壞在他們只肯付出部分卻要女人全心予以回報,他們就像算準投資報酬率的企業家,花一筆小錢便妄想賺取巨額利潤;對感情,永遠拿它當議價品,沒有價值就不上了台面,就該只能成為他們隨興所至的玩物,永遠無法取得平等的地位。"說完又前進了一步。

"女人傻,傻在明明知道男人的心態卻甘心沉淪,為了男人一點施舍性質的關注,她可以舍棄全世界、包括她自己,就像是撲火的飛蛾,寧可火燒致死也不願意放棄親近光源的機會;對感情,永遠拿它當生命唯一的絕對,不專一、不犧牲就不叫愛不叫深情,以男人的臂彎作依靠,以男人一點的關愛當報酬,心甘情願處于永遠差一級的地位,好傻好傻。"她再度往前拉近彼此的距離。

至此,索靖終于明白她對他說這些話的真正用意——她正在對他坦白,她在對他說明自己的心態。

雙手伸進褲袋,他不想讓她看見他因激動而緊握微顫的拳。

她在對他坦白啊,他不想有任何舉動破壞她難得的剖白。

"為什麼?"再跨出一步,已近得能讓索靖感受到她說話時吐納的氣息,彼此的視線也因此而交集;她看見他晶眸中的不舍,他看見她眼中難以取舍的掙扎。

"為什麼要把男人弄得這麼壞,把女人弄得這麼傻?公平嗎?"她復問。

難以取舍的是過去的仇愛與一旦坦白後勢必改變的仇愛;掙扎的是該不該任由自己的心緒驅使,做出理智絕不容許她做的決定愛他,這個理智絕不容許她選擇的路。

"如果將世界顛倒,男人女人的角色互換,是不是會比較好?"雙眸游移在他神色流轉之間她似乎想在他的表情上找到一點答案,或是——一點認同。

但她找不到,因為他的神色始終如一的不變,只有眼楮……即便只有左眼有視覺能力,仍然牢牢地鎖住她的視線,瞅得她好緊。

"不是嗎?"她選擇以反問的方式質詢他的答案。

"我以為如果能互換,至少我不會傷得這麼重。"是的,她不會傷得這麼重、這麼久。

他搖頭,終于說出自己的觀感:"並非所有男人都如你所想的那麼壞,也不是每個女人都那麼傻;壞的女人和傻的男人同樣存在于世上。"

仇愛垂下視線,避開他突然變得清澈足以透視她所有丑陋的眼楮。"不,我不要為這幾近于零的可能再度嘗試會令人一敗涂地的感情,我……我沒有蛻變的能力,我不可能變成壞女人,我……"我沒有勇氣再度輕嘗,我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敗!她在心底吶喊著。

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盡管只有一周,她卻發現少了他的日子過得好苦澀、好艱難。他的強制、他的霸道、他的善辯、他的專制、他嚴格要求她每件事……都讓她好想好想念。一個禮拜來她反覆思量,明明是渴望自由不是嗎?為什麼少了他的存在、沒了他霸氣的命令,她會過得如此難受?終于,終于在他復又出現在她眼前的一剎那,她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她想他,真的想他!而自己也因為這一份思念而淪陷,陷入最不願深陷的處境。

"抬頭,讓我看你。"索靖發出命令。

仇愛首次順從他的命令沒有反抗,抬起頭與他對視。

索靖伸手探上她稍嫌蒼白的臉頰。她的掙扎他看得見,她的脆弱他也明白,但她何須為此憂心忡忡,他並非抱著征服的意念面對她,他只是將她視為同類、視為能相契相合的伙伴,所以才會對她如此執著,她明白嗎?不,她並不明白,否則不會有這些掙扎與反抗;所以,他必須親口告訴她。

"看著我。"他握住她的手,拉抬到他右臉貼上他茬外人面前隱藏得極好的傷疤,感覺到觸上他臉時她指尖的顫抖。"怕嗎?"仇愛搖頭。

"我們是同類,仇愛。"一句話,便輕而易舉地震懾仇愛。

"同類?"她吶吶地開口,吐出連自己都不相信的驚喜語調。"我們是同類?"

"同類。"索靖篤定的語氣透露出不容質疑的意念."正如你認為男人很壞一樣,女人之于我何嘗有多好的評價。以愛為名緊緊束縛住一個已明示過不會愛她、不屬于她的男人,這樣子就能將自己歸類于犧牲者,將錯誤全推給男人,逼得男人不得不因此而留,然後女人便得寸進尺,一步一步要求更多——這是女人的傻嗎?我以為這叫卑鄙。"

"索靖?"

"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就算得不到也要毀掉不讓別人得到……"他將她的手壓貼在右眼。

"你要將這種過度的獨佔欲稱為什麼?愛或執著?"

"我……"

"女人不一定傻,如果你硬要將這種足以傷人、害人的執著當作是愛,我也沒有多說的必要;但你會嗎?仇愛,你會因為自己是女人而不分青紅皂白地認定所有的錯全得歸咎于男人嗎?"

"我……不會。"她想逃避他如此深邃的凝視,但不知不覺選擇了說實話,像被他的目光催眠似的。

"跌倒的不是只有你一個,同樣的,因此而受傷退卻的不單只有你。"他松開鉗制她的手,任她不自覺地以指尖滑進他五官停駐于傷痕之上。"我們是同類,你有過的掙扎我何嘗沒有過;但我寧可前進,你呢?你又會如何抉擇?"

仇愛抬頭,手始終舍不得離開他的臉,拇指指月復像著迷似的來回撫觸他因女人莫名的過度獨佔欲所導致的傷痕,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漲滿的充實感是為了什麼,但是——感覺好溫暖、好舒服。

良久,她才開口:"給我個理由。"

"仇愛?"

"給我個理由,讓我做出你所想要的選擇。"索靖了悟地一笑,淡淡道出:"我不是壞男人。"

仇愛愣了下,露出他從未見過的璀璨笑靨,主動欺近他的唇。

是啊,因為他不是壞男人。多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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