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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君莫愁 第四章

玻璃杯里的液體看來頗具吸引力,淡淡的琥珀色冷凝著幾塊晶瑩剔透的冰塊,融化的液體在杯子里流轉,散發著一種無法形容的香氣。莫愁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覺瞬間充滿她的胸腔,成功的奪去她呼吸的能力。莫愁猛然低下頭,急急將酒杯放回桌上,雙手握著脖子,猛烈的喘著氣。

「你要謀殺我。」她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指控的瞪著岳昊極,那雙大眼楮還有著因為嗆咳而產生的淚水。看著他滿不在乎的喝下一杯酒,莫愁不禁懷疑他的味蕾是否已經麻痹。

昊極按了內線電話,示意肯亞再幫莫愁端杯果汁過來。

「你喝不慣烈酒嗎?」

「我這輩子踫過最濃的酒精是我媽媽煮的麻油雞,那里面加的米酒就足夠把我擺平了。」莫愁嘗試挽回一些形象,端莊的在沙發上坐好,卻發現自己的腳踫不到地板。

踫不到地板也好,莫愁實在不太喜歡腳底踩著冰冷大理石的滋味。

「我想要見陳安瑞。他那天雖然乖乖的跟我回去,但是沒上幾天課,他又蹺課了。我想你應該知道他的下落吧。」她直視著站在窗邊的岳昊極,固執的眼神像是不接受否定的答案。「我那天應該堅持跟他回家去見他的家長,但是當時陳安瑞的表現太好,所以我疏忽了。」她有些自責的說。

那天陳安瑞除了偶爾流露不耐的表情,整體上看來簡直是個乖寶寶,不論莫愁說什麼,他一律點頭答應,莫愁一時大意忘記跟著他回家,跟陳安瑞的家長好好的談個話,竟傻傻的縱虎歸山,落得如今還要再度上門來要人的窘境。

「你怎麼能確定陳安瑞一定會回到我這里來?」他側著頭看她,這個嬌小的女人渾身散發著挑戰的氣息,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懼怕。

「他的同學告訴我的,況且那天我要帶走他的時候,你不是也說你會『處理』嗎?不用多加猜測,那個孩子一定是懼怕你的惡勢力,所以一月兌離我的掌握,就連忙跑回來幫你為非作歹,連自己的家都不敢回。」她憤怒的揮揮粉拳,誰知道揮動的幅度太大,猛然打到某個有如石頭般堅硬的東西,她疼得哀號出聲。

有如巨人的肯亞無聲無息的出現,手里端著一杯柳橙汁。無端端被這個小女人打到,他卻一點表情都沒有,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啊!法國面包先生。」她不自覺小聲的喊出來,被旁邊的昊極听到。

肯亞沉默的看她一眼,緩慢的把果汁放到她身旁的桌上。「小姐的果汁。」聲音低沉得像是一聲悶雷。

莫愁喃喃的道謝,她的手還在隱隱作痛。老天啊,要怎麼樣才能鍛煉出這種肌肉?一塊塊的糾結鼓起,看上去好不嚇人。想到這里,她的視線不由得轉到岳昊極身上,剛剛在庭院,岳昊極扶她起身時,她也感覺到他那身隱藏在西裝下的強健身軀。她試著想像岳昊極身上的肌肉,然後很快的,她的臉紅得像是熟透的番茄。

「看到肯亞會臉紅的女人,你倒是第一個。」昊極緩慢的說,很好奇這個小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莫愁連忙把頭轉過來,卻因為轉得太急,險些扭傷脖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已一直在這個男人面前出糗,笨拙得像是個幼稚園小女圭女圭。莫愁的臉頰還呈現高溫的狀態,看上去就像是某種正等待人采擷的可口水果。

「不要談題外話,我今天來是要待帶回陳安瑞的,這一次我一定要把他安全的帶回家去,然後跟他家長談談,徹底讓他月兌離你這個邪惡的家伙。」她過度激動的說道。

昊極看著她好半晌,不太能確定這個女人的腦袋是如何運轉的。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做壞事了,嚴格說起來,他還在暗地里執行正義,要是政府知道他的義舉,可能都會感動傳頌勛章給他。而眼前這個君莫愁,壓根兒就認定他是個壞胚子,听她的口氣,他就像是那些小報記者所描寫的一樣,把壞事做盡做絕,還想染指未成年少男。

「君老師,我想你有些反應過度了,我可是一個正當的商人。」得知她的身分是一項驚喜。昊極原本以為她只是個好管閑事的社工,為了東方滅明所托付的事情,他去調查綠水國中二年級特別班的一切,卻意外的發現君莫愁就是新上任的導師。

她的身分沒有帶給他困擾,經過深思熟慮,君莫愁反倒在他現在的計劃中佔著一席之地。不過眼看她如今的激烈反應,以及對自己的深惡痛絕,昊極已經有些心理準備。這個小女人,怕是不會太合作了。

「正當的商人?」她從鼻子里哼出她的不相信。「我才不管你要自稱什麼,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把陳安端交給我。」她站起身,朝他逼近一步。

「這有些技術上的問題。」他緩慢的說。好玩的發現,自己的聲調愈是緩慢,她的怒氣就愈高張,像是受不了他如此滿不在乎的悻度。一且激怒她,那雙眼楮就會閃耀火花,昊極發現自己的心里已經有些接近惡作劇,他愛極了她眼楮冒火的模樣。

「不要跟我打哈哈,只要你把那孩子交給我,我就不再煩你。」看見他張嘴想說話,莫愁毫不客氣的揮手打斷。「不要想跟我解釋你們必須講義氣那一類的話,我不會相信你的,那些話可以騙騙小孩,騙騙那些跟著你招搖撞騙做壞事的人,但是騙不了我。」她驕傲的挺起胸膛。

他的雙手交疊在胸前,沒有感覺到一絲怒氣,只覺得好玩。「你太戲劇化了,黑社會片子看多了嗎?」

「該死的你。」她咬牙切齒的撲向前,就差沒有張牙舞爪。「把那孩子交給我,不然我就……不然我就……」她挫敗的停住,說不出什麼比較有分量的威脅。

「要我把孩子交給你也行。」

「什麼?」他說得如此容易,莫愁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只能呆呆的對著他眨眼楮。

他靠近她的臉龐,呼吸輕柔的吹拂著,「我不但可以把陳安瑞交給你,還可以保證他天天準時去上課,不過前提是你必須答應我的要求。」他仔細的看著那張小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那雙眸子里有著困惑與吃驚,濃密的睫毛扇啊扇,溫潤的紅唇微微的張開。

莫愁愣了幾秒鐘,然後急急的深吸一口氣,猛然跳開他伸手可及的範圍。她的臉上開始流露懼怕的神情,雙手握住自己的衣襟,一面搖頭一面還不停後退,眼神變得又慌亂又著急,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不到幾秒鐘那雙大眼楮里已經蓄滿了淚水,險些就要潰堤而出。

「你這個邪惡的男人!」她倒吸一口氣,雙手防衛的擋在胸前,憤怒而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把他當成惡狼般防著,像是他只要敢越雷池一步,她就會馬上從旁邊的窗子跳出去。「你怎麼能這樣威脅我?」她不停的眨眼楮,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讓他看出自己有多害怕。

「威脅?」這次輪到昊極一臉的茫然。他只是提出要求,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出要求的內容,何時曾經威脅她來著?

「你這個不要臉的男人,難道真的要把我當晚餐吃掉嗎?我還以為你多少有點理性,能夠好好的溝通,結果事實證明你跟報章雜志上寫的一模一樣,甚至比那些記者描寫的更邪惡。」她早該听父親的勸告,多用腦袋想,而不是一味的只依靠沖動,現在落入這個邪惡男人的手上,她已經怕得有些神智不清了。「你真的要把我留下來嗎?看清楚點,我真的沒什麼肉。」她胡亂的說道,再看見他站起身,她已經嚇得快昏過去了。

他要怎麼對付她?想到自己從一進門就對他不假辭色,毫不客氣的大放厥詞,岳昊極從來都身處高位,誰敢對他這麼吆喝?她是不是把他逼到極限,現在這個男人已經惱羞成怒了?

昊極哭笑不得的看著她,發現這個女老師的想像力簡直令人嘆為觀止。她的身子此刻正在不停發抖,萬分驚懼的看著自己。他發現自已每靠近一步,她就深呼吸一次,但是等他走到她身邊時,她只能呆呆的看著他,完全忘了要呼吸。

發現他伸出手握住自已冰涼的手臂,莫愁嚇得動彈不得。惡魔不該有這麼溫暖的手掌吧?她胡亂的想著,發現自己已經失去逃走的機會。他會怎麼對付自己?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

再也忍不住了,莫愁扁扁嘴,然後不客氣的放聲大哭。

昊極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這個哭得烯哩嗶啦的女人,在心里回想,何時曾經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哭得如此放肆?女人的眼淚他不是沒見過,多少美麗女子都用過這一招,想用眼淚攻勢打動他的心。在速食愛情充斥的社會里,眼淚變成一種手段,許久之前他也會為這些眼淚心折,直到他認清楚女人的眼淚不值得他付出任何感動,因為很多時候眼淚往往代表著極高的要求。現在的女人都太聰明,懂得利用自身的武器來控制男人,昊極已經把這些把戲都看透了。

但是,遇上了眼前這個女人,他卻意外的只感覺慌亂,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鎮定。

君莫愁的哭泣可不同於他所熟悉的那些女人,她絲毫不顧形象,像個孩子似的雙手捂著臉,不停發出哀號的聲音,听起來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兒,大量的淚水滲透指縫,順著光滑潔潤的手背往下滴流;這跟昊極熟悉的那種女性化哭泣完全不同,反而讓他一時傻了眼。

居然有女人是這樣哭的?昊極有些不可思議。

女人哭泣時不都是低垂著頭,先是美目中波光蕩漾,一臉欲言又止之後,萬千的情感凝結成珍珠般美麗的淚水,緩慢的流下臉頰,讓旁人看得心痛到極點,徹底騙光所有人的同情心。

而君莫愁居然連最基本的演技都沒有,哭得毫無美感,幾秒鐘之內就變成了一個又吵又濕的淚人兒。

昊極不知道該怎麼做,一雙手在半空中晃啊晃,無法決定是否要擁抱她,怕自已一旦踫觸到她,她會哭得更大聲。

「不要哭了,我沒有要傷害你。」他無奈的說著,皺著眉頭彎下頸子。昊極開始後悔剛剛那樣逗弄她,現在她哭成這樣子,他該怎麼收場?他覺得像是回到以前求學時代,自己還是個調皮男孩的年紀,把女同學捉弄過頭,弄哭了人家,只能拚命的想法子止住對方的眼淚。

她只是繼續哭著,像是沒有听見他的話,縴細的肩膀不停的抖動著,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你不要反應過度,我不會對你有什麼非分的要求。」他誘哄的說道,覺得自己的耳膜有些受不了。她不是安靜的悶聲哭,而是發出極驚人的聲量,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哭聲,昊極覺得家里的玻璃彷佛都在震動,只差幾分貝就會出現裂痕。

昊極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自從他加入「鬼魂」,幾年來經手的任務何其復雜與詭譎多變,好像還沒有遇過這麼頭痛的事情。

「不要哭了。」他束手無策的哄道,伸手拉開她捂住臉的雙手,強迫君莫愁直視他的眼楮。

這個孩子似的小女人仍舊在哭,斗大的淚滴不停的從那雙水汪汪的眼楮里流泄,輕眨幾下睫毛,淚水就落得更急了,整張臉上都是淚痕。是因為她的眼楮比他所見過的女人都大,所以出水量也特多嗎?昊極忍不住猜想。

莫愁掙月兌他的手,顫抖的抬起頭,溫潤的紅唇也在發抖,深吸一口氣想恢復情緒,卻只能制止住哭聲,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拚命滑落。

「我沒有要欺負你,你不要哭得這麼淒慘,我屋里的佣人听見還以為我獸性大發襲擊了你,這樣我已經千穿百孔的名譽又要遭到破壞,說不定那些人明天就集體遞出辭呈,嚇得不敢替我工作了。」他無奈的搖搖頭,搖搖她的肩膀。「冷靜一些,好嗎?」

她顫抖的吸著鼻子。「你不會把我當成晚餐?」對於第一次見面時他所說的威脅她還謹記在心。

「不會。」他保證的說,眼光卻不听話的瞄過她嬌小卻玲瓏有致的身軀。她的確沒有什麼肉,但是這種身段無疑能帶給男人最綺麗的幻想。自已真的不會把她當成晚餐吃掉嗎?當昊極做出這項承諾時,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

「你沒有打算要威脅我當你的情婦,然後對我始亂終棄?」她指控的問,雙手掙月兌他的掌控,又牢牢的護住自己的衣襟。

昊極閉上眼楮,先在心里從一數到十,再大吼一聲,「沒有。」他胸腔里的空氣不夠了,憤怒與挫敗像是一把火,把他胸腔里的空氣燃燒殆盡。「我該死的沒有想要你當我的情婦,我該死的也沒有要把你當成晚餐,听清楚了沒有?」老天,這女人是上帝制造出來用來考驗男人耐性極限的,昊極覺得太陽穴正在劇烈的闞痛。

莫愁害怕的退後一步,喃喃說道︰「喔,天啊!我沒有意思要惹你生氣。」她偷瞄著眼前這個大男人,女性的直覺讓她知道,岳昊極正處於很想把她的頸子扭斷的憤怒狀態。

「你為什麼以為我在生氣?」他瞪著她。

「因為你對我吼叫。」從她跟岳昊極初次見面以來,莫愁只看見他冷靜的表情,講話的聲量不會超過一定的分貝,簡單的說,她知道岳昊極是一個很自制的人。就連報章雜志都給了他一個「冷面殺手」的封號,足見這個男人的撲克牌臉有多出名。

莫愁開始覺得脖子涼涼的,彷佛感覺到死神輕柔的呼吸。

昊極嘆了一口氣。他也有些吃驚,自己居然會失去自制。都是這個莫名其妙、行事不按常理的女人,她先用那些謬論模糊他的思想,再用淚水弄得他的理智潰堤。他又長嘆一聲,不情願的想起自己已很久沒有這麼激動了。

不高興的瞪了她一眼,昊極發現她又半威脅的張開嘴巴吸氣,彷佛只要他一開口罵人,她就絕對會故技重施的放聲大哭,而看她吸氣的氣勢,這次的哭聲絕對會把他的耳膜震破,把客廳的玻璃震裂。

該死的!昊極在心里罵著,卻只能把怒氣吞進肚子里。對著一個滿面淚痕的女人,他也實在罵不出什麼話來。哼!君莫愁,到底是哪個家伙替她取了這個名字?這種制造麻煩的女人,叫做鬼見愁都不為過。

「擦擦臉,我們都冷靜一下再談。」他抽出口袋里的手帕,塞進她的手里。

看他似乎不再滿臉殺氣,眼神也不再灼灼的看著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吞進肚子才能泄憤,莫愁放心多了。她乖乖的用手帕把臉上的淚痕抹乾淨,之後揉揉手帕,好奇的模著上面精美的刺繡,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她又把手帕拿到面前,這一次,她毫不客氣的拿那條手帕擤擤鼻子。昊極在心里申吟,可憐自已的手帕竟然落到這種下場。

「這條手帕我帶回家洗乾淨了再還給你。」她說道,看見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冷靜下來了嗎?」經過幾分鐘令人不耐的沉默之後,昊極的聲音再度響起。

莫愁點點頭,對於先前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

「很好,我們重新再談。你有任何疑問就提出來,不要胡思亂想好嗎?」

莫愁過度乖巧的用力點頭。

「好,我先說明一下,我只是對你有一些要求,做為交換陳安瑞回去上課的條件,你答應的話對我們兩人都有好處。我不會有什麼非分的要求的。」昊極冷靜的說道,不太高興的發現自已的酒杯已經空了,他走到莫愁身邊,不客氣的拿起她只喝了一口的酒杯,大口的將酒吞入肚里。此刻的他極度需要酒精鎮定神經。

看見他喝著自己曾經喝過的酒,想像那些曾經觸踫過她雙唇的液體滑進他的身體,莫愁感覺怪怪的,莫名其妙的開始發抖,不太能理解自己的反應。她連忙甩甩頭,專注於兩人目前的談話。

「不會有非分的要求?」她懷疑的問,大眼楮里流露出不相信的神情。「但是你是混黑社會的啊,你們不是為非作歹慣了,還喜歡強搶良家婦女……」看見他逐漸發黑的臉,她不敢繼續說下去了。「算了,把你的要求說出來吧!」她見風轉舵的把話題轉入正題。

昊極瞪她一眼,卻拿她沒有辦法。這麼一個小女人,用武力嘛,那一身沒幾兩重的身子怕是連他一根指頭都承受不住;罵她嘛,他又對她驚人的「哭功」招架不住,只好盡力把怒氣壓制住。

「我要到你的班上去上課。」他那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什麼?」她猛然跳起來,直勾勾的望著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希望他再說一遍。「我沒有听錯吧?」她發出不自然的笑聲。

「把陳安瑞帶回學校的條件是,我也要到你的班上去上課。」他重復自己的要求,看見她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我哪個字說不清楚,需要重復的?」

「你開玩笑的吧?」她深呼吸好幾次之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個黑社會老大要到她班上當學生?那豈不是會嚇壞她的學生?更可怕的情況是,這家伙說不定還會帶壞她天真可愛的學生,等他不想上課,想回來「重操舊業」的時候,恐怕她整班的學生都已經成為黑社會幫派的小嘍羅了。

莫愁邊想邊皺眉頭。不過她壓根兒沒想到,她那班學生也不是普通的國中生,比起其他的孩子,綠水國中二年級特別班的學生絕對跟天真、可愛這兩個形容詞扯不上關系。

「不是開玩笑,這是我的條件。」他觀看著莫愁的表情,嚴肅的告訴她。真是的,他何必如此屈就?他早就月兌離求學的年紀很久了,本來他還打算直接動些手腳,取導師之位而代之,親自下海去當那班學生的老師。偏偏他的身分太過顯眼,外界很容易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這樣執行任務無疑是打草驚蛇。

「你還想回到學校來讀書?」莫愁有些為難的問道,得到他一個搖頭的動作。

雖然她在大學里修教育學分時,教授百般叮嚀她,絕對要遵守「有教無類」的準則,不能拒絕有心向學的人,但是當對方是一個被人傳說成冷面無情的黑社會老大時,這條準則還適用嗎?莫愁陷入兩難的局面。

他哼了一聲,「是教書,不是讀書。」

「學校方面會答應嗎?」她不抱希望的問。她心里也清楚,岳昊極這種人,若想要達到目的,是不會把任何障礙看在眼里的,要是他有心要到她的班上來上課,學校的校規根本管不到他。

「那不是問題。」他簡單的說,發現君莫愁的臉皺得更難看了。

「你要跟我搶飯碗嗎?這可是我踏出校門之後第一份教職。再說,你要來教書?你能夠教些什麼?教那些孩子打打殺殺,或是黑杜會的幫規嗎?」她當他腦袋有問題似的瞪著他。

「我有些麻煩,必須要避開一陣子,所以想暫時離開公司,到你那間學校去消磨時間。」他流利的說著謊言。

「消磨時間?你以為教學生是件容易的差事嗎?請閣下不要小看教育的重要性。」她不高興了,氣岳昊極把自己的工作看得如此容易。

「關於這點,我們不需要討論。其實我跟本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學校方面我會搞定,他們不會拒絕我。我只是禮貌性的知會你一聲,你要是真的不能忍受與我共事,那麼恐怕就只能請你另謀高就了。」他撂下威脅。

「卑鄙。」她咬牙切齒的罵著。

「你不是一直認為我是個無惡不做的家伙?」他反問,很高興自己終於佔了上風。

「你放心吧!我只是需要個地方讓我待著,不會真的去教那些學生,我會要求學校,讓你我兩人一同擔任特別班的老師,不過我只掛名,關於課程上所有的事情,全都由你處理,我不會插手。怎麼樣,你考慮得如何?」

「我有考慮的余地嗎?」

昊極愉快的搖頭,「當然沒有。你答應就好了,不過我有一個附加的要求。我在你班上教書的事情,請你暫時保密,就算別人問起我的身分,也請你不要泄漏。」多一個人知道他的身分,他的行動就多一層阻礙。他能處理好學校方面,要他們好好閉嘴,不過對於眼前這個小女人,他忍不住要多叮嚀一下。

「我知道啦!這種事情給人家知道對我也沒好處。你要躲避到學校里來,肯定是要避開仇家的追殺,我不會多嘴的去大肆宣揚閣下的身分。要是讓你的那些仇家知道,恐怕他們會殺上門來,替我的學生惹來無妄之災。」她無奈的答應,知道自己的麻煩只是愈來愈大,絲毫沒有解決。雖然成功的再度帶回陳安瑞,卻附帶來了個想教書的黑社會老大,莫愁的眉頭打著結。

想著想著,她也在心里懷疑,岳昊極真的以為自己能成功的混進國中當老師,在里面待上一段時間嗎?就算在特別班這麼特異的班級,他的氣勢還是太明顯,哪個老師會有那種銳利如刀劍的眼神?別說學生不敢作怪了,說不定一看到他就嚇壞了。

側頭想了一下,她又開口,「不過我也要說明一點,你要來教書可以,不過千萬不可以帶壞我的學生,要是讓我發現你有什麼不軌的舉動,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可愛的小貓,在對著一只無動於衷的大獅子揮動小爪子。昊極有趣的想著。

「那是當然的。」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很認真。

「不準傷害我的學生,不可以帶著他們為非作歹。」她叮嚀著,很不高興要跟這個男人分享導師權。他太危險、太不可測,雖然他對自己沒有什麼非分的行為,嚴格說起來,他對自己還挺溫柔的。想到這里,莫愁忍不住又臉紅,但是她強迫自已正視眼前的問題,把對他奇怪的感覺撇到一邊去。

「只要你不哭,一切好談。」他正經的回答。

「那麼,」她不情願的伸出手。「我想我們將會相處上一段日子,希望能相處愉快。」

嬌小的手掌被溫熱的大手包裹住,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在她全身流竄,莫愁輕微的顫抖著,不明白為什麼一踫到他,自己就好像快喘不過氣來。當他的溫度包圍了自己,她的心跳速度就會加快,讓她覺得口乾舌燥。他們真的必須要相處上一些日子嗎?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自己細白的手掌消失在他古銅色的大手,她心中有些不安。

她是不是做了一個很糟糕的決定?莫愁開始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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