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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仙在懷 第五章

賈夢仙醒來後,像作了個渾渾噩噩的渾夢,記不清夢見了什麼,或自己曾做了什麼,只知道在破廟里跟惡鬼烤火,然後就……就咳嗽了,然後呢?

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只覺雙腿間一陣酸軟,連要下床都差點跌跤,只能虛軟的再次躺回床上。

他往下觸探著自己的身體,感到身子溫溫熱熱,股間卻帶著一股奇怪的酸疼,是怎麼一回事?那酸疼來自後面連他自己都沒看過的地方,仿佛被人給扳開過、用什麼東西磨礪

的深入過,連腰月復深處也還留著這股無法形容的溫暖。

是怪怪的,但是賈夢仙並不覺得惡心或討厭,反而還涌起一陣甜意留在心口處,好像剛才作了一個很好很甜的美夢,只是醒來後,忘了夢里是什麼。

此刻雖然全身慵懶無力,他的心情卻非常的好,好像吃了他愛吃的酥糖——不,感覺比那還好,好像自己到了情人身邊,得到他的疼愛與嬌寵,然後在床上雲雨了一次又一次

,擁有他無限的憐惜與愛情。

「噯,我在想什麼!是因為快成親的關系嗎……」一想到是因為快與喜兒成親而產生這種亂七八糟的感覺,賈夢仙羞怯起來。

小四這時推門而入,幫他送上了飯菜。賈夢仙小聲問道︰「我是怎麼回莊里的?」

「是耿公子送你回來的。」

「耿……耿公子是哪一位?」他又不認得什麼耿公子,這人怎麼這麼好心送他回山莊?想必他跟如霜哥哥認識吧。

「是那日嚇你的惡鬼。」

「原來……什麼?原來那惡鬼姓耿!」誰要他送他回莊的?賈夢仙噘著嘴巴,剛才的感激立刻消散了一大半,忍不住向小四迭聲抱怨︰「小四,那惡鬼好壞好壞,下了雨,他

在里頭生火,叫我進去烤火,我不進去,他竟然粗魯的捉住我的衣領,把我提了進去,還丟在地上,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我沒見過這麼粗魯可怕的人,他根本不是人,是個惡鬼!」

小四眉頭緊皺。就算耿易陰已經不是賈夢仙心中最愛的人,小四也不願讓賈夢仙以為,耿易陰真像是他口里那個惡鬼。

「耿公子只是裝著凶惡,他對你很好的。你看你上次被壞人欺負了,他不是趕著來救你?你淋了雨,他就趕緊生了火讓你烤火,以免你著涼受害,等雨停還把你安安全全的送

了回來。做了那麼多事的好人,你怎麼能口口聲聲喚他惡鬼?」

「才……才不是這樣。」

他口氣那麼差,態度又那麼凶惡,才不是小四嘴里說的好人!他是個脾氣暴躁的壞人,是個人見人厭的惡鬼!

「是這樣沒錯的。」小四很堅持。

「小四,你干什麼替那惡鬼說話?那惡鬼給了你多少銀兩,叫你編派他的好話?」賈夢仙氣道。小四干嘛護著那惡鬼?好像他賈夢仙不知好歹、昏庸胡涂,把好人誤當成了壞

人。

小四見他氣了,收斂自己的語氣,小聲道︰「夢仙少爺,你仔細體會,就感受得出。你不要用眼楮看,用心眼看,你就會知曉你以前不知曉的事情。」

「你打這什麼啞謎?我听不懂。」賈夢仙疑惑道。他不懂為何小四講話講得迷迷糊糊,讓他听得糊里胡涂。有什麼話就直說嘛,他又不是如霜哥哥,個性冷板板的。

「我沒打啞謎,我說的是實話。」

「總之你就是替他說話。」賈夢仙聲音盈滿不滿。他總覺得小四心里偏著那個惡鬼,專為那惡鬼月兌罪。

「我說的是事實。夢仙少爺,你細細體會,一定可以感覺得出來。」小四仍堅持著,送上熱巾讓他擦臉便告退離開。

小四這番話,畢竟讓賈夢仙有些在意起來,後來便刻意的去留心一些細節。

隔幾日,賈夢仙在街上絆了一跤,在腿上割出了傷口,才暗罵自己不小心呢,馬上就有路過的孩童叫賣金創藥。世事哪有那麼巧?賈夢仙買了藥膏,特意盤問那孩子是誰叫他

賣的,那孩子倒也單純,回道︰「一個很高的叔叔叫我拿來賣你,但不能說是給你的。」賈夢仙听著起了疑心。回莊的路上,故意往個坑洞的方向走去,洞還未到呢,那個「惡鬼」已經坐在路中間,一臉凶惡的瞪著他,賈夢仙只好換了條路。

再一次,他故意跌進溪水里,那水明明很淺,他卻故意尖叫得很大聲,那惡鬼瞬間就像鬼魅般的出現,急急忙忙的從水里拉起了他,看他無恙,又是一臉凶惡,沒說什麼就走

了。

賈夢仙一次次的試驗,每一次都讓他動搖得更厲害。他雖在身邊看不見這個惡鬼,但是他一定躲在暗處偷偷保護著他,不然哪能總是對他伸出援手?而且每逢月底,那惡鬼就

特別凶惡,臭著臉、陰著語調奚落他,非得把他氣回山莊不可。

這天,回到山莊的賈夢仙喝了小四給的藥茶,明明以前喝了藥茶後就能好眠,現在喝完後,心口卻是一陣說不出的煩悶,怎麼樣都睡不著,總覺得缺了什麼。

他感到四肢百骸一陣寒冷,胸口也像壓了巨石般的難受,為什麼再也感不到被惡鬼送回莊的那日,心間的滿足舒適?

那時縱然腿問酸軟,但是感覺卻那麼放松,讓他接連好幾日都心情十分愉快。

今晚夜色很美,賈夢仙走出房間透氣,走到涼亭時腳下一個打滑,驚險的攀住了欄桿。

寂靜的夜色響起了幾聲小小騷動。

賈夢仙一頓,接著恍然大悟︰那惡鬼不知正隱身在山莊的哪個地方!他見他跌倒,本想來扶,見他穩住身子又藏匿起身影。

他茫然了。這個惡鬼為什麼對他那麼好?他明明跟他素不相識,他為何那麼關心他、注意他,還常常幫助他呢?

偏偏這惡鬼從不流露關懷,出手幫他時總是擺譜,要不然就是嘴巴里說出難听的話兒,把他氣得七竅生煙;再不然就是隱在一旁,假他人之手相助幫他。

這樣明明不合常理啊。

沒有答案,賈夢仙再怎麼想也想不通,他想不出他跟惡鬼之間有何關系。他不識得這個人,也從來沒跟他有任何交集,為何那惡鬼卻總是對他臭著臉,卻百般照顧呢?

明月照亮大地,月色瑩白,灑下銀色的光輝。賈夢仙抬頭望著圓月,清風徐來,這美麗的月色是他與惡鬼所共有的,這樣美的月色,惡鬼也看到了嗎?

他的心里在此刻對那惡鬼產生了迷惑的感覺,而那感覺再也不曾消退過。

「真是見了你這頭發就氣!」

訂親近一年,剛開始的甜蜜與夢幻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些細碎無聊的爭吵。

鐘喜兒長得還算甜美可人,她引以為傲的一頭青絲也黑中帶亮,但是再怎麼也比不過賈夢仙發瀑黑柔,披散下來,襯著他那張出塵的臉蛋,竟像個絕世美人,所以鐘喜兒今日

心情不好,扯著他的頭發就嘀咕了起來。

「呀,好疼!你做什麼?」

鐘喜兒扯得他頭皮一陣發麻,頭發都快被她連根拔起,疼得賈夢仙差點掉出眼淚。賈夢仙拍打了她的手,她才吃痛放開。

可是鐘喜兒今日心情原本就不好,被打了手,心情更惡劣,怒道︰「你這頭發看了好礙眼!剪了吧!你若愛我,就剪了。」

兩人為了頭發的小事小吵不斷,賈夢仙本來也覺得煩心,前些日子也有意思要剪了,但是此刻她亂發脾氣,又扯痛了他的頭皮,讓他脾氣也上來了,沒見過有人這麼無理取鬧

的。

「你別鬧了。」

叫她別鬧?

鐘喜兒氣極了,她拿了剪子,二話不說便要剪他的頭發。拉拉扯扯間,鐘喜兒一個使力不及收回,銳利的剪子在賈夢仙的白女敕臉皮開了道口子,血流如注,她嚇得丟了剪子,

怕事的哭著跑回家。

賈夢仙在她後頭氣得破口大罵,小四急急忙忙拿來傷藥抹在傷口上。一會兒白如霜也來了,見他破相,臉色稍稍一凜。

這小倆口之間的吵架也吵得過頭了。

「怎麼鬧成這樣?」

「又沒關系,反正男人看的不是皮相,要不然老是被人講我長得像女人。」賈夢仙倔著性子說。

白如霜安慰他幾句就走了。

而賈夢仙話雖說得漂亮,其實心底對破相相當在意,每日攬鏡,總擔憂著留下疤痕。

因為鐘喜兒心虛,賈夢仙則是惱著未婚妻的嬌蠻,好一陣子兩人都沒再踫面。

這些天在莊里實在悶壞了,賈夢仙終于下山蹓達。

幾個討厭的村童這時圍了過來,譏笑他是丑八怪。連幾日的心悶,再加上真的擔心破相,賈夢仙罵道︰「走開!你們這些小討厭鬼!」

「哈哈,丑八怪講話了!」

「講話了!」

「臉上有疤像怪物!」

幾個大著膽子、個性頑劣的村童大笑。賈夢仙無可奈何,被這些孩子給搞得心情低落,眼看就要紅了眼眶,這時只見幾個泥巴丸子朝著那些野孩子從天而降,像是鬼神投擲的

,泥巴丸子沒砸在孩子身上,但擲在地上噴濺起的泥漿成了泥箭亂竄,幾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不敢久待,馬上就四散逃離。[融清]

賈夢仙來到小溪邊,見著水面映出來的自己,傷口又深又紅,像條丑陋無比的毛毛蟲爬在臉上,說有多丑,就有多丑。

他難過得哭了,這些時日強裝的堅強再也無法支撐。一張自小便人人夸贊的芙蓉臉落到被孩子嘲笑的田地,說他心里不在意,怎麼可能?

他難受的啜泣,抽抽搭搭的。雖然早就知道那泥丸子是惡鬼丟的,但是當水面映出站在他身邊的高人身影時,他還是失了平日的防備,壓抑不住哭泣聲。

「我變丑了,變得好丑喔……」就像稚兒向爹娘哭訴委屈一般,賈夢仙此時竟對惡鬼卸下武裝,哭得梨花帶淚。

「傷口很快就會好的。」那惡鬼沉吟了很久,也站在他身邊很久,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好了也會留疤的。」他蹲在地上又哭了出來。

惡鬼猶豫了一下,才拍撫著他的背,安慰道︰「不會留疤的,別哭了,別再哭了。」

八成是不知要怎麼安慰他,惡鬼翻來覆去就是一句「別哭了」,要不然就是「不會留疤」。賈夢仙認定他在敷衍,越听越火,任性怒喊︰「你知道什麼?像你這種惡臭的鬼怪

,又沒人會喜歡你!」

那惡鬼久不作聲,終于賈夢仙也覺得自己過分,他的行徑,跟那些野孩子有什麼不一樣?幼稚可笑極了。他淚眼汪汪的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罵你,我只是心情不好,」

「我知道。」

那惡鬼聲似包容。賈夢仙一會兒又小聲問道︰「你覺得真的不會留疤嗎?我討厭變丑……」

「你永遠都是那麼漂亮、可愛。」

這句贊美之辭,听在此刻消沉的賈夢仙耳里心里十分受用,他原本的哭泣止了,耳邊一陣發熱,總覺得這句話令人怦然心動,奇異的安撫了他,更讓他心情瞬間飛揚。明明那

道丑陋的疤還在自己的臉上,為何這惡鬼幾句簡單的話,就讓他心情大好?

「我真的漂亮嗎?」他再次問,聲音已經比剛才愉悅多了。

「是真的!」那惡鬼斬釘截鐵。

原本應該要厭惡這樣姑娘家的形容詞的,但是賈夢仙卻心上一喜,好像就連傷口也不痛、不疼了。

他偷覷著惡鬼,惡鬼的確臭臭髒髒的,但是在此刻瞧起來倒也俊帥順眼多了。

「嗯,多謝你,我心情好多了。」

不知怎麼的,一旦喜悅泛出心頭,心也安定了下來,剛才的難過就像過眼雲煙般消散了。為何陰霾會消逝得那麼快?連他自己也難以解釋。

賈夢仙坐在溪邊,月兌了鞋子,把腳浸在冰冰涼涼的溪水里,今天天氣晴暖,浸著溪水格外舒服。賈夢仙見那惡鬼直挺挺的站在一旁,嗔道︰「你做什麼像阿呆一樣?一起坐下

來吧。」

「嗯。」

他是坐了下來,但是卻坐在離他百來尺的地方。賈夢仙一愣,生起氣來,原來這惡鬼說的話全都是哄他的!他一定是嫌他現在難看,竟跟他離得那麼遠!他瞬間又羞又怒,指

著惡鬼就罵︰「你是嫌我丑,不肯跟我坐在一塊兒嗎?」

「我多日沒有洗澡,怕薰臭你。」

原來他竟是顧慮著自己身上臭味……賈夢仙這才又舒坦了些,但仍忍不住罵道︰「誰說你臭來著?過來這里坐著。」

明明剛才還說惡鬼惡臭,此刻倒是不嫌了,見那惡鬼還在猶豫,賈夢仙叉起了雙手。

「叫你過來就過來!還慢吞吞的。」

這凶惡的叫罵似乎很管用,惡鬼馬上就乖乖坐到他身邊。賈夢仙從口袋里拿出白巾,弄濕了巾子,喃喃嘀咕︰「你這麼大的人,連洗臉、洗身也不會嗎?干什麼把自己弄得臭

臭髒髒的,不是叫別人見了你要退避三舍嗎?」

眼看那濕巾就要抹上惡鬼的臉面,惡鬼將頭一擺。

「不用,我喜歡這樣子。」

賈夢仙性子一起,一手固定他的臉,硬是往他臉上抹去。沒見過哪個正經不瘋的人,把自己搞成這副叫化子德性的。

「誰管你喜不喜歡!不準動,讓我好好弄干淨。」

那巾子髒得讓賈夢仙嫌棄的在水中揉搓了好幾次,但是漸漸的,惡鬼高挺的鼻子不再蒙灰,英偉的兩頰也露出了原來的膚色,飽滿的天庭跟堅毅的嘴唇再也無所遁形。賈夢仙

心口噗噗跳動兩聲,這惡鬼長得挺英俊的嘛。

「我好像見過你……」

的確見過,就是他病愈那時,白如霜帶著他下山賞花。

耿易陰沒有回話,賈夢仙卻記了起來。

「你……不是之前那個……那個下流的公子哥兒嗎?」

「嗯。」耿易陰無法否認,只好含糊應聲。

「你怎麼變成這副惡鬼模樣?那日看你一副游戲人間的樣兒,你……你受了什麼刺激?」賈夢仙隨口亂說︰「噯,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耿易陰不回話,臉上神情卻黯然了許多,賈夢仙才知自己胡猜竟猜對了。他想想,自己再沒多久就要成親——只是跟喜兒吵架,還弄傷了臉——也算春風得意,說起來,他比

這惡鬼幸運了許多,不由得對他生出了一絲絲同情。

好好的一個人,竟然把自己弄得鬼不鬼、人不人,一定是受到非常大的傷害。

「你……你別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賈夢仙不知該講什麼安慰話,只好胡扯。

但是那惡鬼更沉默,空氣僵凝了起來,好似他講錯了什麼話。

賈夢仙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氣氛越形尷尬。明知道自己沒說錯,但是那惡鬼卻臉露悲淒,瞳孔中滿是絕望。

賈夢仙看著水中那惡鬼哀傷的倒影,忽然覺得心口一緊。

「你……你別這樣難過,讓人看了……笑話。」而且看得他心里也挺不好受的!雖然他跟這惡鬼初識,但是看著他的絕望,賈夢仙的心口也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悲傷,那個惡

鬼失去的人,一定對他很重要吧。

沉默依舊,賈夢仙忽地氣了起來,口不擇言地罵道︰「你這樣的死人嘴臉,又臭髒無比,哪個女人會看上你?是你自己不對,你要先振作起來!」

「承你金口,我會振作起來的。天色暗了,我送你回去。」

明明天色還亮得很,他卻催促他回去?賈夢仙心想,他一定是很難過,所以才想避開。

說要送他回去,也只送到山下而已。賈夢仙自行上了山莊,滿腦子卻盡是惡鬼憔悴的悲淒神情。這惡鬼雖愛凶狠的嚇人,其實心地很善良,說不定他喜歡的人成親了、或是不

理他,或是……或是死了吧。

一想到這里,賈夢仙的心里也幫他難受了幾分。他應該要幫助他才對,至少也要幫助他振作。

一整晚,賈夢仙轉著各種幫惡鬼振作的念頭,才剛天亮,他急著吃完了早膳,就趕著下山。

一到山下,賈夢仙連忙趕到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的惡鬼的宅院。再次立在門前,看見朱門斑駁,里頭還有一股惡心的霉味傳來,賈夢仙皺緊眉,心想惡鬼住在這樣的地方,怪不

得連性格也扭曲了,才一天到晚把自己弄得比叫化子還糟糕。

要改變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改變他的環境,這是賈夢仙昨夜翻來覆去想到的法子,他叩了門,是那位叫菊紅的女婢來應門的。

「你家少爺在嗎?」

「在……在,可是少爺他……他還在睡。」

「這個時候還在睡?這樣不行,再好的姑娘,也會認為他貪睡晚起、不夠認真。我去叫醒他。」

「什……什麼?」菊紅措手不及,就被賈夢仙給闖了進去。

賈夢仙用力的推開房門,連這寢房的霉味也重得讓他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他伸手一探被褥,發現也沾滿了濕氣,這樣蓋了一季,豈不是要得病了!這惡鬼怎麼這般不會照

顧自己的身體?

他將被子扯開,睡在床上的惡鬼,明明昨天才擦淨了臉面,今天一看,他又把自己弄得渾身臭髒,臉上也黑了,身上也臭了,這副鬼樣,怪不得人見人怕,鬼見鬼逃。

見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賈夢仙心里一陣不舒服。這惡鬼明明長相就是人中之龍,也太不會打理自己了。

他喝著菊紅,「去燒熱水,你家少爺要洗澡。」

「什……什麼?」菊紅望著這個忽然闖進來的人,手足無措。

「叫你去就快去,不準偷懶,快點。」

賈夢仙聲音一沉,還挺有氣勢的。小婢年幼沒膽子,听他聲音大點,就急忙乖乖點頭,趕緊去燒熱水。

被吵醒的耿易陰錯愕的看著眼前的賈夢仙,沒多久熱水抬了進來,賈夢仙試了水溫,點頭後就對耿易︰「快月兌了衣服,進桶里去。」

「我……你……」

賈夢仙不顧他的慌亂,聲音更嚴厲了些,像在罵自家的小孩一樣,聲調揚高了些。

「快些月兌!這麼臭髒,既難看又不潔,我不許你這樣。」

呆愕的耿易陰還來不及反應,賈夢仙踏向前來,作勢要幫他月兌衣。耿易陰步步後退,賈夢仙步步進逼,冷著聲調,手指冒著煙的木桶,要他快點進入桶中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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