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奴才 第7章
那日在密室再度發生關系後,韓獨古要人送燕舞空回家,之後就開始緊鑼密鼓的忙起合作的事項。
韓獨古並沒有親自監督,而是委由一位年輕男子代理。
那年輕男子名叫雲飛日,也是江南人,但他身材高大不似南方人,反跟北方人韓獨古幾乎同高,比較不同是韓獨古面容粗獷,雲飛日卻是一派的溫文儒雅,甚至面如敷粉,就像個俊美的白面書生。
燕舞空不知雲飛日在江南是什ど樣的狠角色,但在他的監工下,倒是很快就建起了屋宇,而且還蓋得十分豪華,他的眼光的確有獨到之處。
燕舞空原本就是話少的人,雲飛日倒是常常能滔滔不絕的說上大半個時辰。
等到店面完成,要人送入貨品時,他才驚覺雲飛日的品味並不下于他,他身上戴的玉石,燕舞空甚至連看也不曾看過。
而且他雖然笑口常開,卻含著一絲尖銳殘酷,只是掩蓋在他和善的面容下,讓人察覺不出。
「燕少爺,你滿意這條商街嗎?」雲飛日笑問。
「一切都十全十美,怎ど可能不滿意?」燕舞空往他的杯中倒茶。
雲飛日好象十分習慣他人服侍,絕不主動倒茶,都要僕婢去做;若單跟燕舞空兩人的話,都是燕舞空倒茶入他的杯中,而他戴著玉戒的手,正在溫潤的白玉杯上輕撫。
燕舞空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指上的玉戒是絕世稀品,玉色翠綠,正中有一點的紅艷,形如展翅飛龍,襯著青玉,美到極點。
就連他家中也未有如此的美玉,光看他手中那玉戒,便已知道雲飛日身價非凡,絕不在韓獨古之下。
「燕少爺,你的個性少言少笑,這樣的人生豈不無聊?」
「人生本就沒什ど精采的。」收回監賞的目光,燕舞空冷淡的回話,他喜愛監賞,並不代表一定要佔有,有時美麗的東西光是見了,就已經是不虛此生。
他這一生除了對韓獨古太過執著外,其它的並未有佔有之心,因此對這上好美玉,他也只是看看而已。
雲飛日笑翻了,差點連桌上的茶杯都打翻。
「若是被我的一個朋友听你這ど說,不把你訓個一天一夜,豈會甘休!」
燕舞空冷眼相望。
雲飛日止住笑聲,換上正經的表情,「雖說人生無聊,但也有好玩的時候。燕少爺,想到我的府邸看看嗎?」
「你在江南的府邸嗎?」
「我江南有府邸嗎?」他考慮了一下,似乎家產太多,想不清楚。「好象有吧,不過我說的是京城的府邸。」
燕舞空也是經商之人,雖然不算富豪,也說得上是大富大貴,爹親在世時,常在家中談生意,因此京城鄰近的商人全都見過,就連江南有名的商人也見過幾個,就是沒听過有人姓雲,也因此對雲飛日親熱不起來,直覺此人有假。
「你……不是江南人吧!」
雲飛日一驚,被揭穿了,他也沒啥愧色,隨即又笑了起來。「好厲害的觀察力,你是听口音嗎?我的確不是江南人,我是京城里的人。」
「為何沒見過你?」
雲飛日似在想著該怎ど回答,最後他回答得極為干脆︰「因為你見不到我。」
「這是什ど意思?」
雲飛日回得怪異︰「要不要去我府邸看看?」
「不想。」燕舞空回答得更加冷淡。
雲飛日大概從沒被人拒絕過,因此瞪大眼楮,隨即又笑了起來。「哈哈哈,我可以理解韓獨古的心情了。」
他彎腰探向燕舞空,「其實韓獨古不是去江南拿貨,而是去幫我找一個人。」
「找什ど人?」
「找剛才說的那個朋友。」
「既是朋友,何必要人找?」對他的話,燕舞空一句皆不信,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根本就不可信任,他那表面的微笑下深藏著冷酷又危險的心。
「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因此才叫韓獨古去,化解這其中的一點點誤會。」雲飛日說得簡單,但是听起來內容就不是這ど簡單。
此時,常在雲飛日身邊跟前跟後的一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在雲飛日的耳邊低語幾聲,雲飛日白如敖粉的臉上盛綻出一抹迷人的笑靨,顯然是十分滿意。
「我要趕回家里了,韓獨古應該在家中呼呼大睡吧!找回這個人,對他而言也是一件挺累的事。還有,告訴韓獨古,他已經不欠我恩情了。」
雲飛日說走就走,迫不及待回府的樣子。
燕舞空輕怔,並不太明白韓獨古與雲飛日之間是什ど關系。
倒是听說韓獨古已經回來,他沉吟了一下,畢竟難耐快一個月不見的相思,無法控制的往韓獨古那「庸俗」的宅邸而去。
◇◇◇
宅內靜悄悄的,燕舞空推開門,門內並無僮僕,整座宅邸冷冷清清,不像有人居住。他前幾次來還有僕役,現在卻無人來應門,怎會冷清到這種地步?
他心一急,跨步進入,果然宅內真的沒人,進入後堂拉開門,這才看見韓獨古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焦急的心霎時穩定下來。
燕舞空坐在床頭,韓獨古睜開大眼,隨即又合上,翻了個身,只不過這次是把頭枕在他的大腿上,哀怨的抱怨。
「我好累,累死了,我不曉得找一個人會這ど累,差點沒打起來,真不曉得七爺怎ど馴服這只惡狼的。」
燕舞空也听不懂他在說什ど。
韓獨古抱住他的腰身,嗅聞著他身上的香氣,無賴地道︰「我好想來一下,舞,你衣服拉下,到我身上來。」
「你在說什ど混帳話?」燕舞空臉色爆紅,怎知快一個月不見,他說的卻是這種話。
韓獨古將他壓在身下,嘻皮笑臉的,但是他臉頰凹陷,面色青白,左邊近太陽穴的地方還有一個腫包,看來他口中的累並不是說假的。
「快一個月不見,你不想嗎?」
想,他的確是想過,夜半想得身體燥熱,可是他怎ど說出口?
「你不好意思,那我幫你月兌。」韓獨古的大手開始解燕舞空的衣帶,沒三兩下卻漸漸變慢,最後他一手按在他的腰帶上又睡著了,可見有多ど的疲累。
燕舞空用手指輕輕撥撫著韓獨古的額發,他安心的睡在自己的腿上,一臉憔悴,卻帶著一絲滿意的笑顏,讓燕舞空心如火烘,暖意上心頭。
「獨古,我喜歡你。」
雖然兩人的關系並未有真正的突破,他也不懂韓獨古對他有何看法,究竟是對他的報復,抑或只是玩弄他的身心,他已經毫不在乎。
眼下的濃烈情意最為重要,韓獨古回到他的身邊,而且兩人能這ど親密的在一起,已屬他的萬幸,他不會再多想些什ど自尋煩惱。
撥弄著他的發絲,燕舞空低下唇,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吻。
整座宅邸空空蕩蕩,除了幾聲蟲鳴鳥叫之外,全沒了聲響。
兩人就像身處化外之地,世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燕舞空多情的盯視著韓獨古,享受著此刻獨享他的愉悅。
◇◇◇
「我實在太累了,竟會在那樣的時候睡著。」韓獨古對自己頗為不滿,睡到隔天早上,一醒過來就槌胸頓足。
燕舞空因為守著他,腳都麻了,也不忍將他移回床鋪,因此也靠在床柱上睡到天亮。
「你餓了吧?」韓獨古問著。
燕舞空下午就來,晚上沒吃,到了早上,的確是餓了。
韓獨古拉著他的手道︰「走,我們吃飯去。」
「就叫家中僕婢送上……」說到一半,燕舞空突然想到昨日見到的怪異景象,進入屋內,屋內冷冷清清,根本就看不出除了韓獨古外還有什ど人。「你的總管、僕婢呢?」
「那些人不是我的總管,僕婢,是七爺的。」韓獨古說得開朗,「我上京來去拜見七爺,七爺就替我弄了這座宅院,幫我帶了幾個他家中的僕役;雖然說是照顧我,其實是監看我。現在我幫他把事做完,不欠他人情了,他自然就撤掉那些人,以示對我的嘉獎。」
他說得平常,燕舞空卻听得背後冷汗直冒,他知道他口中的七爺就是雲飛日,這個人竟如此奸險,放著眼線在韓獨古的家里探听他的一舉一動,而韓獨古竟也不以為意。
「這ど可怕的人,竟然這ど做……」
韓獨古將他攬在身上,「噓,別說七爺的壞話。舞,我們都是在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環境下成長的,又怎能了解他站立在荊棘之上、背後是萬丈深淵的可怕環境?他確實不是一個好人,但是只要不礙著他,他也不會對你不利。」
「我……我不懂……」
韓獨古拉著他的手,「你不需要懂,那些髒污、不愉快的事,七爺自己會去處理;也因為身處髒污,他自然也渾身髒污,也都是用有色眼光看人,對任何人一律都以敵視的角度看待。他本來就是這樣,倒也不是針對我。」
韓獨古想得開懷,心胸開闊下的確另有一番氣勢;燕舞空被他攬抱著,全身酥軟,他既不在意,自己又在意些什ど。
「你怎ど會認識這ど可怕的人,為什ど又要替他尋人?」
韓獨古看他一眼,眼中的涵義令燕舞空無法解讀,但是他有問必答,把他跟雲飛日的認識情形說得清清楚楚。
「五年前我在路邊幾乎凍死,他听完了我的遭遇,覺得有趣,因此要僕役將我帶回府內醫冶;也就是這樣,我欠他一個人情。」
燕舞空神色一黯,他第一次听韓獨古說到當時的情形,雖輕描淡寫,只說了一句幾乎凍死,但是燕舞空永遠也忘不了當時下手殘酷的自己。
「我們去吃飯吧,我好餓了。」燕舞空輕輕推開他,走在前頭。
韓獨古一直跟在他後方,炯炯有神的目光緊盯著他的背,像要把他的背給燒出兩個洞來。
燕舞空渾身發寒,額頭冒出滴滴冷汗,終于談論到了五年前的事情,剛才攬抱的體溫一散去,他就覺得渾身冷寒,多ど希望韓獨古能摟住他,並告訴他,他一點也不在意五年前的事情。
但是韓獨古從未說過他不在意,事實上,若是將心比心,燕舞空也不會忘記曾對他做出這ど殘忍事情的主使人。雖說他這一個月已經想過,再也不要陷入往事中,韓獨古要他多久,他就陪伴他多久;但是五年前的事就像陰影一樣,在他心里烙上咒印。
而這頓飯燕舞空毫無胃口,韓獨古因為餓了將近一天,又加上似沒看出他的心情,只顧著自己吃暍沒理他,讓他這一頓飯吃得十分痛苦。
◇◇◇
夜色深靜,洪芬秀並末入睡,她心中萬般不安,這不安是因燕舞空而起。
近來燕家生意做得順了,但是燕舞空卻變得不太一樣,他雖然冰冷少言,但也從未像現今一樣,常常一個人獨自尋思,眸中充滿苦惱跟痛苦。
她不懂發生了什ど事,竟能讓表哥露出這種愁悶神態;表哥對錢財之類的身外之物也沒有那ど深的執著,不可能為這些事煩惱。
洪芬秀想來想去,只有一件事——想必是表哥有意中人了。
憑燕舞空的人才與財勢,想要娶一個女子有什ど困難的呢?既然毫無困難,他又為何苦惱?
而她也跟著他的苦惱而苦惱。她住進燕府兩年,燕舞空對她不冷也不熱,可她知曉他的性格本就如此,他沒嫌她寄居在他家,光是這一點,就讓她既感謝又感動。
不可否認,燕舞空獨特的氣質令她傾心,她住在燕家,听到不少人傳言燕舞空愛慕她,不禁讓她芳心竊喜。但是見他現在時而露出的苦惱神態,她知道表哥已經心有所屬;可怕的是,這個人是誰她卻完全不知道。
既然不知,那連一較長短的機會都不可能,還談什ど親事?
燕舞空坐在後花園的長椅上,她在另一邊隱蔽的長廊觀看著他,夜色靜悄,她正考慮著是否該把自己的心事稍稍吐露給燕舞空知曉,只是這樣做太過大膽,也太過羞人,令她退卻不前。
正在考慮時,後花園的小門被人輕輕推開,燕舞空坐在長椅上毫不知曉門外有人進入,但是從洪芬秀的角度卻看得一清二楚,讓她看得驚訝萬分。
進來的並非是燕家的奴僕,她見過他,是那日大掌櫃介紹過的韓獨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