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西邊升起 第九章
小旺對玫玫說道,「前天,我在大街上見到屈展卷了。」
「真的?」
「是,他出來買東西,屈先生在商店里,好多人回頭看他,他人又高又帥,穿西裝戴眼鏡,那一身的書卷氣,擋都擋不住,我向他打招呼,他很親切的和我說話。」
「啊,好羨慕,我就沒有這樣的機會。在哪里見他的?」
「超市,他去買用品,好象是要出差的樣子。」
「去哪里?」
「不知道。」
袁和也不由心中一動。
稍微動了點心思,袁和也就知道了實際情況。原來,屈展卷受邀,代表市立圖書館將要去津滬兩地,參加一個圖書館的業界會議,商討圖書收藏和出版的事宜,為時兩周。
想了想,袁和也還是把事情告訴了金夕仁。
「他要出差?」
「是。」
金夕仁長嘆一聲,「這下,人都不見了。」表情更加的憂郁。
莫亦凡看看袁和也,再看看金夕仁,「和也,你把這個告訴美仁,如果被建築檢查署控告,那可不太好。」
金夕仁一頭霧水,表情茫然。
「笨蛋果然就是笨蛋。」
金夕仁一把拉住袁和也,「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什麼意思?」
袁和也溫和的說道︰「我也知道這樣做對屈先生來說不公平,但是,我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總還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放心好了,凱琪有相熟的建築裝修公司,不會有什麼問題。」
「要給我裝修嗎?也對,展卷不在,不會吵到他。可是不是已經裝修過了嗎?還裝什麼?」
莫亦凡在金夕仁額頭重重地敲了一記,「笨蛋,和也的意思是要稱著屈先生不在,在你客廳里多裝一扇門,這樣,你什麼時候想去拜訪鄰居,就什麼時候去,他不給你開門你也能去他家。」
金夕仁如夢方醒,一把拉住袁和也,「謝謝,謝謝。」又大力和袁和也擁抱,「和也,我最喜歡你了。」
袁和也推開金夕仁,「得了,要感謝我,就好好工作。」
金夕仁抬手敬禮,「是。」
裝修公司馬上上門,在金夕仁的客廳的一面牆上,又開了一扇門。這件事情做的很小心,並沒有驚動大廈的物業以及其它鄰居。
金夕仁可以大大方方地公然進入鄰居家里,袁和也安排把門裝的向金夕仁這邊開,鑰匙也由金夕仁保管,也就是說,金夕仁什麼時候想去屈展卷家,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而不想去也可以不去,主動權在金夕仁手中。
小旺等幾個金夕仁身邊的助理亦有份參與此事。
玫玫不無擔心,「人家可以告我們的。這會判刑嗎?」
袁和也胸有成竹,「不會,我們到時表現的好一點,應該是被判社會服務令,勞動若干小時。屈是君子,他會覺得困擾,會生氣,但是,告我們還不至于,除非仁做的太過分了。放心,屈的忍耐度很高。」
「如果真告我們怎麼辦?」
袁和也瞄了瞄金夕仁,「那也沒法子,我們一眾工作人員統統去警署陪仁好了。」
小旺愁眉苦臉的和玫玫對視,「自從仁喜歡上屈先生之後,我覺得我怎麼老在做苦力?」
屈展卷不在家的期間,金夕仁仍是夜夜睡在屈家的沙發上。他只要收工回家,就馬上通過客廳的門,進到屈展卷的房間里,看電視,休息,有時在陽台上看海,或是去書房挑幾本書翻看,在屈展卷的房間里,時間似乎過的快了。
***
結束會議,屈展卷飛回香島,第一時間來向館長做匯報。
「那批藏書的問題,解決了嗎?」李博文,市立圖書館的館長,笑著問屈展卷。
「是。已經同意由我們來收藏。不必送到北京去了。本市亦應有這樣級別的藏書。但是我們也需要再重修一下藏書室,改善恆溫設備,以更好的保護那些古書。」
「好。那麼經費問題,還需要你出面同市政府爭取了。」
「我會的。我馬上著手辦理。」
李博文望著眼前的助手。李博文曾在香島大學兼任講師,屈展卷亦是他的學生,留學之後回來,成為他最有力的助手。李博文視屈展卷如同兒子一般。近年來身體明顯不好的李博文,十分希望未來可以由屈展卷接替他,故而給屈展卷許多機會,工作上十分信任他。
「出差辛苦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屈展卷笑笑,「不辛苦,我覺得很有收獲,已有兩家市立圖書館同意與我們交換藏書做展覽。出去一趟,真是覺得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歐洲一呆就是四年,你還沒有走夠嗎?」
屈展卷笑了,黑色的眼眸顯出溫柔的光彩,「那是不夠的。可以看可以學的實在太多太多。」
「你才回來工作不到兩年,可不許走。本市培養了你,起碼給我服務個十年八年再說。」
「是,老師。」
李博文打量一下屈展卷,「年輕人果然還是不能關在家里。前一陣你的氣色不太好,也沒精打彩的,像是心事很多的樣子,我就想,讓你出去走一趟應該就好了,果不其然。」
屈展卷掩飾地微笑,「沒有,可能只是有點累。」
「是,快回去休息。」
帶著小小行李箱,屈展卷回到寧靜路上自己的住處。
一打開門,屈展卷有一種久違了的熟悉感。
在臥室放下行李,屈展卷走進廚房,打算燒水做咖啡,突然發現水池邊隨意地擱著空啤酒罐,拿起來看看,丟進垃圾筒,不由自語︰奇怪,我不是收拾好了才走的嗎?「
突然,一個充滿欣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啊,你回來啦!」
屈展卷嚇了一跳,猛回頭。
金夕仁,那張著名的面孔就出現在自己身後三步遠的地方,一臉陽光般的笑容。
屈展卷看了半天,思忖著,自己什麼時間放他進來的呢?沒有啊?
金夕仁已經走近了,「煮咖啡嗎?我也要喝,好久沒喝你煮的咖啡了。」說著,跨坐在廚房的椅子上。
「你,你什麼時候,我是說,我什麼時候……」屈展卷嚅囁道。
金夕仁豎起姆指指指身後。
順著方向看過去,屈展卷看到了,客廳一面牆的正中,赫然有一扇門,半開著。
「我不記得,我是說,我並不記得有這一扇門。」
終于,屈展卷反應過來了,「你干的,你在我不在的期間,打了一扇門?」
屈展卷覺得真不可思議。
金夕仁帶著無辜的表情看著屈展卷,「是啊,誰讓你不給我開門。」
屈展卷一臉的難以置信,「你,你太,你實在是……」
金夕仁一臉的笑意,看著屈展卷。
屈展卷忍無可忍地沉聲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可以告你!」
金夕仁帶著乖巧的表情點頭,「知道。和也說了,不用坐牢,只會接受社會服務令,做若干小時公益勞動。」
屈展卷氣得閉上眼楮。
放下手中的東西,屈展卷走過來,拉起坐在椅子上的金夕仁,「請你出去。」
「不。」
「這里是我家,請你出去。」
金夕仁搖頭,「不。」
屈展卷干脆拉著金夕仁就往門邊走。
金夕仁一把甩開屈展卷的手,他的力氣比屈展卷來的要大。
隔著眼鏡的鏡片,屈展卷黑色的眼楮沒有任何感情,像冰一樣的望著金夕仁,「你不走,我要報警了。」
「可是,我想見你。」
望著金夕仁帶著炙熱情感的深褐色眼楮,屈展卷一時竟然無語。
金夕仁嘟起嘴巴,表情委屈,「你干什麼這麼生氣,你不是一向都好脾氣的嗎?」
「我在你家牆上開道門你願意嗎?」屈展卷不由沉聲喝問。
「願意。」
屈展卷氣的直嘆息。
「可是,我想你,我想見你。你又不給我開門,我就只好這樣了。」金夕仁軟軟的語氣,撒嬌般的表情,都讓屈展卷無奈。
「你是不是一定要讓我趕你走,一定要讓我做絕你才會不糾纏我?」
「你為什麼要對我冷冰冰的,」金夕仁控訴般地說道,「第一次見你,你就對我不理不采,之後也是,老是對我的態度冷冰冰的,可是,你又會照顧我,煮飯給我,和我說話,你到底要怎麼樣,你這樣一起一伏雲里霧里的,我快受不了了。」
「我說過了,如果我的行為令你誤會,我很抱歉。但是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所以,請你離開,不要再來打擾我。」
「要是我說不走呢?」
屈展卷站立半晌,看看金夕仁,一轉身進了書房,關上門。
金夕仁在沙發上坐下來,得意地笑,「我就知道,你啊,即使生氣,說話的聲音也不會提高。和也說,你留學英國,沾染了那邊的作風。對了,你還要不要喝咖啡,我不會煮,但是可以泡給你喝?」
書房內一片安靜,沒有響應。
金夕仁自顧自爬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
接下來的時間里,只要金夕仁結束工作,就會回到屈展卷的家里。
屈展卷覺得處自己已經快神經衰弱了。每天,都必須面對金夕仁,這讓他很痛苦。明明知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戀愛,但是金夕仁緊抓不放,屈展卷不喜歡這種強迫中獎般的感覺。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假如,身邊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又真心喜歡自己,也許,是有發展下去的可能性。
但是,金夕仁不行,他是大明星,高高在上的一顆巨星,屈展卷認為他本身就不具備好好與人相戀的資格,並且,這段戀情一旦曝光,後果會很嚴重。
苦惱不已的屈展卷轉而向袁和也求助。
「這個我恐怕沒有辦法。」袁和也說的很坦白,「他很固執,你知道,他是被寵壞掉了的人,初出道時倒還好,紅起來之後就一直是說一不二了。我們這一行很怪的,人紅的時候,別人都是大力死忍,不論紅人做什麼都是對的,一旦不紅了,就一腳踢入陰溝,再也翻不了身。其實仁算是不錯了,任性是很任性,但他工作是認真的,也並不驕傲。」
屈展卷肯求道︰「可是,你知道的,我和他,沒可能的。」
「現在問題是仁並不這麼認為。」
「到底要我怎麼樣說他才會明白?」
袁和也笑著安撫屈展卷,「我想他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
屈展卷皺眉,「現在還不算過分嗎?」
袁和也低下頭,「對不起。我很抱歉。」
「啊,我並不是在怪你。」
「不。原本讓仁和你住鄰居,是我的安排。我調查過你的背影,覺得你學識好,人品佳,是位君子,你與仁為鄰,不會搞出什麼明星私密生活大曝光之類的事情,並且仁可以向你學到很多東西。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屈展卷環顧一下四周,「我想,我應該搬走。」
袁和也擺手,「他會找到你的。凱琪有相識的私人偵探社,他要找你,並不是難事。」
長嘆一聲,屈展卷語氣茫然,「我該怎麼辦?」
「也許,你再和仁談一次。他一直听你的,他認為你講的道理都是正確的,也許,再談一次你會說服他。」
屈展卷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當晚,屈展卷再一次與金夕仁長談,試圖說服他。
听完屈展卷的自白,金夕仁沉默了。過了一會,他低著頭說道︰「你就這麼討厭我?」
「不,我並不討厭你,我們可以做朋友,但是,其它,不可能。」
金夕仁抬起頭,看著屈展卷,抿一下唇,「你是我認識為數不多,不會利用我的人。很多人結識我,是因為我有利用的價值,我當紅,我有名,但是你不會,我相信你。我沒多少朋友,我一直是一個人,我很寂寞。認識你之後,你對我關心體貼,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你,我想留在你身邊,想和你在一起。我錯了嗎?」
屈展卷看著金夕仁漂亮的臉,金夕仁有著深深的面部輪廓,臉部的線條十分完美,長睫毛下的大眼楮明亮,眼波流轉,閃爍有光,挺直的鼻梁下是線條分明的粉色的唇,微微開啟著,這真的是一個很英俊很漂亮的男人,如果,如果他是一個普通的人,也許,也許,但是他不是,他是亞洲知名的當紅模特兼演員,他走到哪里都會被認出來,不可能的,不可能。
但是,屈展卷還是讓步了,「也許,我們可以做普通朋友,就像你和袁和也那樣。」
「但是我喜歡你。我對你的感覺完全不同于對別人。我記得你給我看過的書里有一句話,說愛情、貧窮和咳嗽是掩藏不住的。你打算讓我自己騙自己,我做不來。」
「我不能接受你。太陽不會從西邊升起,你明白嗎?」
金夕仁固執的搖頭。
無奈之下,屈展卷結束了對話。
金夕仁同樣也很無奈,他跑去找莫亦凡訴苦。
「我看你們都冷卻一下,會比較好。」
「什麼意思?」
「你冒冒然的硬讓別人喜歡你,這也不太可能,不如退一步,大家先做朋友,時間一長,也許他就喜歡你了。」
金夕仁用不信任的眼神看著莫亦凡,「真的嗎?」
「很有可能。」
「那你跟和也,認識的時間也很長了,也是朋友,為什麼和也他對你就……」
莫亦凡一拳就打過來,正中金夕仁的小月復,金夕仁疼的一彎腰,大叫,「老莫,你要謀殺!」
「住口,你小子再說類似的話,當心我敲掉你的飯碗。」
看著金夕仁不解的眼神,莫亦凡伸手模著金夕仁的臉頰,「美仁,這可是你唯一優點,如果還想保留這張帥臉的話,就不要再說我跟和也的事情。」
金夕仁沒有注意到莫亦凡威脅的語氣,自己抬手撫著臉頰,「我的唯一優點。」
「廢話,如果不是靠著這張臉蛋,你以為你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你能有今天,全靠這張臉。好好愛護吧。」
金夕仁頹然地倒下去,「我知道了,因為在他心目中,我就是空有外表的草包,所以他才不喜歡我。」
看著金夕仁傷感又委屈的表情,莫亦凡伸手模模他的頭,「不是,你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如果再能不任性、毒舌、耍大牌、好吃懶作、笨手笨腳、亂放電的話,你還是不錯的。」
金夕仁盯著莫亦凡,一字一頓的大叫︰「莫、亦、凡!。」
***
听從了莫亦凡的勸告,金夕仁不再對屈展卷步步緊逼,亦開始睡在自己的住所,屈展卷看樣子是松了一口氣,臉色好了不少。
時間進入十一月,金夕仁的工作多了起來,除了為服裝大拍宣傳照之外,很多商家都來預約,請他出席聖誕節的亮燈儀式以及商品的宣傳活動。
金夕仁不太喜歡這樣的工作,和袁和也商量,想要推掉。
「你自己代言服裝的店,就不能拒絕,這個必須要去。」
「那也有十來家,那麼多。」金夕仁不滿。
周末的空檔時間,金夕仁去自己的排舞老師處跳舞放松,遇到了圈中好友林子聰。
林子聰是一線的當紅歌星,自己會作詞作曲,極有才華,人長的帥氣有個性,都會十分傾倒于他的音樂才華。因為和金夕仁用同一個排舞老師和同一個攝影師,兩個人相識,成為朋友,私交不錯。
林子聰將在聖誕節前,連開五場的演唱會,所以最近一直在積極的練聲練舞,為演唱會做準備。
兩個好友難得見面,聊得很開心。
看著熱舞的金夕仁,林子聰突然說道︰「美仁,可以請你當我的演唱會嘉賓嗎?」
「我不會唱歌。」
「誰說一定要唱歌,你會跳舞,我想在演唱會中請人和我合跳,對啊,美仁,你來不來?」
金夕仁停下舞步,「我得問問公司。」
林子聰大力擊掌,「我就是想找跳的好的人,和我一起跳熱舞,效果一定好,怎麼早沒想到你呢?我馬上和公司商量。」
很快,林子聰的經理人公司和唱片公司,就出面和凱琪協商。
袁和也覺得,此舉顯然對對方有利,「夕仁這樣的大牌,為林子聰伴舞,當然有號召力。那兩個人不管跳什麼,都是頭條。我倒覺得可以去。」
林子聰打出友情牌,反復和金夕仁商量,他的唱片公司與經理人公司又都開出豐厚的酬勞。
金夕仁已經被說動,打算出演。凱琪終于同意參與。
接下來的時間,金夕仁常常和林子聰一起練舞,兩個人在排舞教室的照片被拍出來,馬上成為娛樂頭條。
林子聰演唱會的門票預訂情況非常好。
袁和也看的出來,金夕仁不願意出席商家的活動,他更願意練舞,一方面是自己喜歡,另一方面,這樣可以按時回家。
發現金夕仁獨坐時落寞的眼神,袁和也讓步了,他推掉了一部分工作,把時間留給金夕仁。
演唱會的第一次正式彩排,招待了部分記者。
袁和也站在人群外面,看著在練舞室的落地大鏡子前共舞的金夕仁和林子聰,他們除了要一起跳踢踏舞和爵士舞之外,也有一段勁爆的辣身舞。
金夕仁穿著黑色的T恤,寬松的運動褲,用白色的頭巾包起頭發,在鏡子前,和林子聰靠在一起熱舞,兩個人的肢體語言十分的火辣。
兩個人相依共舞,林子聰自身後,撫著金夕仁的腰,金夕仁聳肩,回眸,粉色的薄唇啟開,露出舌尖,自唇齒間滑過,大眼楮半閡,嘴角一抹淺笑,帶出一種清純之中的誘惑。
周圍發出尖叫聲。
袁和也笑了,看樣子,宣傳的效果是完全達到了。
玫玫在一旁笑,「如果這樣子拍宣傳照,不知迷死多少人。」
袁和也微微皺眉,他看出來了,金夕仁這誘惑的模樣,並不是刻意為宣傳,他似乎是在練習,難道,是在練習誘惑屈展卷嗎?
演排結束,大家一起吃飯。
林子聰笑著對金夕仁說道︰「美仁,你那一段辣舞,真是沒話說,跳的太好了,哇,還好我定力足夠,不然,我都被你迷死了。」
金夕仁一面喝酒一面問︰「你會動心嗎?」
林子聰點頭,「也許。你的表情太誘惑了。這樣子出去,無往而不利。」
望著金夕仁閃爍的眼神,袁和也有點擔心。
***
當晚,屈展卷回到家,金夕仁已然在座。一見屈展卷回來,馬上就從沙發上跳起來,「你回來了,」說道,接過屈展卷手中的公文包。
「我回來了。」屈展卷淡然地同金夕仁打招呼,然後轉入書房,關上門。
「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不用。」
一直到十點多,屈展卷才從書房走出來倒水喝。
金夕仁在沙發上叫,「展卷,你能不能來看看這個。」
屈展卷走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指著手上報紙的內容,金夕仁問。
「這是指慢,報導指政府的修建速度太慢。」
「直說不就好了,說的這麼怪異。」
屈展卷坐在沙發另一端,取過報紙來細讀。
金夕仁看著屈展卷低垂的臉,屈展卷黑色的發絲,滑落到光潔的額頭上,眼鏡後面,是黑色明亮的眼眸,因為垂下眼簾看報,睫毛一閃一閃的,屈展卷是單眼皮,但是在這個時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眼皮的折痕。屈展卷那一身濃濃的書卷氣息,最是讓金夕仁欣賞,特別是他看書時,有一種智能的美。
金夕仁不由自主的靠過去。
感覺到金夕仁呼出的熱氣拂到自己臉頰,屈展卷抬頭,正對上金夕仁的眼神。
金夕仁看著屈展卷,嘴角帶出一絲柔柔的笑意,微微張開嘴,鮮紅的舌尖自唇齒間滑過,英俊清純的面容上,帶出誘惑的情色。
屈辱展卷下意識的往後躲閃,想要起身。眼前這平時看起來無公害的人,突然變成了誘人犯罪的導體。
金夕仁眼急手快,一手握住屈展卷的手腕,釘在沙發靠背上,「你躲什麼?」
屈展卷辯白,「我沒躲。」
金夕仁慢慢靠近,兩個人的臉相距不到十公分,「真的嗎?」
從鏡片後面看著金夕仁的屈展卷,只覺得一股電流自腰際一直傳到頭頂。
金夕仁咬住嘴唇,潔白的牙齒咬著粉紅色的薄唇,很有一種煽情的味道。
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摘下屈展卷的眼鏡,馬上,黑亮的眼眸浮上一層朦朧的霧,金夕仁握住屈展卷的下巴,慢慢靠近。
就在兩個人的嘴唇即將觸到的時候,屈展卷猛然的別轉臉。
金夕仁停下了動作,「你不肯?」
屈展卷搖頭,飛快地取回自己的眼鏡,然後站起身逃似的回了書房。
金夕仁坐在沙發上撐著下巴,「嗯,看來,我做的還不夠。」
***
莫亦凡注意到了金夕仁的些微改變。以前,這個小自己兩歲的男孩在鏡頭前的表現是很好,但是最近,他的笑容之中,更多的帶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誘惑感。莫亦凡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為什麼清純、天真、誘惑、性感等等並不相等同的形容詞,能同時出現在金夕仁的臉上,明明上一刻還很清純甚至是清澀的笑容,突然的,一個眨眼或是嘟起嘴唇的動作,金夕仁的表情馬上帶出情色的誘惑。他真是越來越會放電了。
「仁,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莫亦凡在休息的時候,悄悄地問。
「沒有啊。」金夕仁一臉無辜。
「最近忙什麼?」
「拍廣告,新版本出來的。還有,排舞,子聰請我做他演唱會的嘉賓,要抽時間排舞,很辛苦,不過很開心,我覺得我的舞跳的更好了。」
莫亦凡的目光緩緩滑至金夕仁的腰部,看看他那充滿魅惑的腰,伸手捏了一把,「果然是不錯。」
金夕仁一把拍開莫亦凡的狼爪,「少來,別踫我!」
莫亦凡一臉壞笑,「知道,只有他才能踫。」
「知道你還動手。管好你自己,別讓和也看見。」
莫亦凡伸個懶腰,靠進沙發里,「他?他都不知見過多少回了。在他心目中,我也就是一個爛人,無所謂了。」
「不會,和也不會那麼想。他有他的原則。」
莫亦凡攤攤手,「那又怎麼樣?又怎麼樣呢?唉,太陽不會從西邊出來。」
金夕仁同情地伸手模模莫亦凡的頭頂。
結束工作回到家,金夕仁先回自己處洗澡沖涼。
清洗過後,金夕仁直接進到屈展卷的房間,打開冰箱取出冰啤酒,大口喝下,頓時感覺十分舒服,疲勞盡消。
因為常常來屈展卷這邊吃吃喝喝,所以金夕仁也開始請助理定期向超級市場定購食品,補充進屈展卷的冰箱。而他那一邊的就根本閑置著,所以連冰箱的電源都停掉了。
握著啤酒罐到書房外看看,不出意料地發現屈展卷正坐在書桌邊看書,金夕仁問道︰「喂,你要不要喝?」說著,揚揚手中的罐子。
屈展卷沒有抬頭,「謝謝,不用。」對于目前兩個人這種奇妙的半同居關系,屈展卷十分的無可奈何。
金夕仁走進書房,伏在屈展卷的椅子後面,「你在看什麼呢?」屈展卷坐的是非常寬大的像大班椅一般的黑色皮椅,有扶手,可以調節椅背的角度,坐起來很舒服,金夕仁有時也會坐上去玩。
知道金夕仁過來了,屈展卷有點緊張,將椅子半轉過來,「我沒在看什麼?請你出去好嗎?我在工作。」
「下班了還工作什麼。」金夕仁不以為意。
注意到了金夕仁的衣著,屈展卷不由一愣。金夕仁赤腳站在木地板上,僅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T恤,長度只及大腿的一半,頭發濕漉漉的,發稍部分還在滴水,貼在脖子上。
「你不冷嗎?」屈展卷不免有些擔心,已經十二月了,雖然說香島市地處北回歸線上,可是現在的天氣已經不是再做如此打扮的時候。
金夕仁搖搖頭,挑一下眉,「不會,心里熱。」
「請出去,讓我工作可以嗎?」
金夕仁微微咪起眼楮,把手中的啤酒罐放在書桌上,伸手握住坐椅的扶手,把椅子轉過半圈,讓屈展卷面對著他。
接觸到金夕仁的眼神,屈展卷黑色的平靜如湖水般的眼眸中泛起漣漪。
金夕仁微側著頭,上身前傾,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慢慢地靠近屈展卷,一寸一寸的接近的兩個人之間,彌漫起一種近乎危險般的感覺。
屈展卷皺著眉心,他想說些什麼,可是又怕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衡,只能緊盯著金夕仁不放。
金夕仁出其不意地伸手,摘下屈展卷的眼鏡,「嗯,你現在還能看的清我嗎?」
「當然,我的近視並不厲害。」屈展卷的聲音已經失去平穩,清冷的聲線有一絲絲顫動。
抬起一條腿擱在椅背上,金夕仁的身體離屈展卷越發近了。害怕般的望了一眼椅子扶手上的腿,蜜糖色的細膩肌膚與椅子黑色的皮質有很大的反差,屈展卷再看看金夕仁標準的九頭身身材,不由帶點恐懼地把頭向後仰過去,想要躲閃開這種逼人的壓迫感。
金夕仁穿的T恤衫,因為他的這種動作而掀了起來,屈展卷下垂的視線看到了T恤下黑色的內褲邊,馬上轉開眼波。
「看到什麼了?」金夕仁帶著誘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屈展卷定下心神,想要伸手推開幾乎要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請你走開。
可是金夕仁的動作更快,他握緊屈展卷的手腕,舉起來壓在椅背上,然後慢慢靠近屈展卷。
看著眼前越放越大的超級俊男的臉,屈展卷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吻住了。
嘴唇柔軟的觸感,帶著啤酒的氣息,粘膩的舌尖細細舌忝過屈展卷有點干的嘴唇,然後伸進去,劃過牙齒,像是有生命的動物般捕獲到屈展卷的舌,糾纏在一起。
屈展卷只覺得有一股難耐的熱流,自口中彌漫開來,傳遍全身,令他不安地掙扎,發出模糊不清的申吟。
被深深吻著的同時,金夕仁握住屈展卷的手腕,拉下來,讓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擱在椅背上的腿上。掌心感覺到細膩肌膚的觸感與熱度,屈展卷掙扎的更加用力。
隨著手被拉著撫向大腿的根部,屈展卷腦中危險的警號越來越響,他終于鼓起全身的力量,硬是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金夕仁被推的一個踉蹌,站定之後,望著眼前大口喘息的屈展卷,只是笑笑,抬手,食指劃過自己半開的嘴唇,輕聲問道︰「要我,把衣服月兌掉嗎?」
屈展卷站起來,搖著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金夕仁露出招牌式的純真笑容,「知道。」
「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喜歡你。」
屈展卷大喝,「夠了!可否停止你的游戲!」
「不,」金夕仁急忙搖頭,「我不是在游戲。」
「好了,請停止吧,我已經受夠了,你可否考慮一下我的感受。我知道,在你的圈子里,每個男人都有男友,每個女人都有女友,但是,請你去找別人。」
「我沒有別人,我只有你,只是有你一個而己。」
屈展卷沉沉的低下頭,他不想讓金夕仁看到自己的臉,「好了,請停止這一切。你是不是想連朋友都沒的做?如果是,可以,我會用更決絕的方式結束這一切。如果你再不停止,我會讓自己徹底從你的生活中消失。」
金夕仁慌了,「不,不要!」
屈展卷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金夕仁帶著驚慌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更像是被主人誤會的無辜寵物。
「金先生,當你發現你無法吸引到我時,你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是不正確的。沒錯,我是……我是喜歡同性的那類人,可是,這是我個人的事情,我從沒有因為這個,而觸及法律、道德,以及我個人的做人的底線。」屈展卷說著,純黑的眼楮里,帶出濃重的悲哀。
「我個人要如何選擇我的人生,那是我的事情。我請你,請求你,不要再考驗我的底限。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關系,我希望能和你保持距離。如果我的行為令到你誤會,我很抱歉。同時,我本人無法接受你曾經的表白,你明白嗎?我們不可能,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
屈展卷英俊的面容露出自嘲的苦笑,「你听明白了嗎?」
金夕仁的臉上,現出憂郁痛苦迷茫的神色,「我以為可以和你在一起。算了,我明白了。」說完,便拖著沉重的腳步,回自己的住所去。
屈展卷輕輕透一口氣,暗自希望,以後能回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