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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巴士站(上) 第十一章

接近傍晚,大船駛回港口。

發動自己的蓮花跑車,周明義問道︰「去哪里吃飯?」

「回家好了,家里東西那麼多。」尹安然不想花錢。

「偶爾出去吃一次也不妨。」

「你哪里是偶爾?」尹安然投訴他。

周明義笑了,「我又不諳廚藝。」

「你可以學,我教你。」尹安然興致勃勃地湊過來。

「算了,我沒那個心思,也不是那塊料。」周明義搖著頭笑了。

車子停在本市最著名海鮮酒店前。

若大店堂,今晚只得五桌客人。

似有若無的音樂流泄在空間里,人少,尹安然覺得這里十分安靜舒服。

點過菜,周明義慢慢品味著餐前酒。

很快,點的海鮮一道道送上來,美味無比。

尹安然大快朵頤,一面吃,一面悄悄對周明義說道︰「最近這里人少多了。」

「是,市面不好。」

「以前門庭若市之時,招呼可沒有現在這樣好。」

「我不覺得呀。」周明義說。

「我們來采訪時,盡看臉色,但是最近又過來,侍應客氣得多。」

周明義只是微笑。

吃飯期間,大堂經理來過一次,對周明義的態度無比的恭謙,禮遇有加,多送一瓶名貴威士忌作為禮物。

周明義大方地收下來。

大堂經理欲言又止,「那個,周先生,我……」

周明義取出自己的卡片遞給他,「給我的秘書一個電話,他們會幫你約好時間,你過來便是了。」

「謝謝!謝謝!」經理一臉滿意笑容離去。

尹安然不解,低子問周明義,「他想干什麼?」

「他想我替他做投資經理人。」

「听說沒有八位數字你是不做的。」

周明義笑著看了尹安然一眼,「誰說的。多一個客戶沒什麼不好。我旗下自有團隊處理所有投資代理事宜。如果客戶肯听從我的建議,自然有好的收益。」

「如果不听呢?」

「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客戶不听,那也只得由他。」

「周明義,坊間都說你是淡市奇葩。「

周明義一臉無奈,「哪位文人形容的,如此怪誕。坊間傳我若此,也怪不得我父親會誤會我。」

***

日子一天天過去,農歷新年的腳步臨近了。

整座城市依然如往常般的張燈結彩,到處一片紅彤彤顏色。

店鋪換下聖誕節應景的飾物,改掛起中國結、鞭炮、燈籠、桃符等圖案的裝飾。

滿街都是身著漢服和唐裝購買年貨的人們,連老外亦入境隨俗,有人戴起瓜皮帽逛街。

市道雖然淡,但是年還是要過的,希望明年會更好。

收購事宜宣告結束。

周明義購買下萬凱證券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同時,他亦擁有萬東證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新年之後,萬凱與萬東即將合並,進行資產重組,重新營業,界時,萬凱將成為東南亞最大的證券行。

周明義將成為新的萬凱證券的董事會主席,他擁有證券行過半股份,執掌大權。

萬凱內周明義旗下一組人馬無不喜氣洋洋。

柏安娜長出了一口氣,臉上掩不住的喜悅。

周明義仍然保持低調,並沒有急于向外界公布改組事宜,而是召了專門的律師同會計師、審計師一起,天天開會討論。

萬凱的一群女員工一起午餐。

凱咪說道︰「安娜這下可以放心了,周先生成為新老板,你不用怕丟工作了。」

柏安娜笑一笑,「是,當時怕壞我,真擔心他一走了之,憑他的本事,想去哪都成,我可不行,再找工作,怎麼供樓啊。」

「周先生當新老板,一定很合適。」

柏安娜笑的胸有成竹般,「是,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第一線,早已熟知公司各項利弊,他走馬上任之後,公司必有新動作新風氣,定能除去沉苛。」

阿蘇拍拍胸口,「我只希望明年可多得花紅獎金,補回今年的虧空。」

「這個自不必說,有周先生帶著,公司生意絕不會差。」

溫妮笑著說道︰「哎,周先生還不結婚?」

幾個女生都笑起來。

「透露一點,你總該知道吧。」大家看牢柏安娜。

柏安娜搖頭,「周先生公私分明是出了名的,我看到的,你們都看的到,自去年年中起,他就一直埋首工作,幾乎不再約會,直到現在。唉,周先生想結婚的話,滿城的適齡女性可任由他挑選,他看中誰便是誰。」

阿蘇低叫︰「反正不會是我。」

「哈,你還想當老板娘哪。」

「這樣的男人,誰不想要。學識本事膽色皆有,為人又光明磊落,我最欣常周先生低調作風,不知多少大月復賈都愛夸夸夸其談,周先生從不夸耀,平易近人,他一點架子也沒有。」

柏安娜笑,「是,他真是不可多得。」

「撲上去抓牢他。」

大家都笑起來。

柏安娜說︰「其實,周先生看起來很平易近人,但是,他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個性很強,他懂得听從別人意見,也懂得判斷。工作上的他和生活中的他不一樣。感情事真的不好講,不過以我的判斷,如果是他喜歡的,他不會放手,他不喜歡的,給他他也不會要。」

「那就是說送上門去也沒有用啦。」

「我想是。他意志力極強,不然怎麼經得起股市這樣大的風浪而不變色,同樣的,要影響他也不容易。」

「唉,沒戲啦。」阿蘇夸張的嘆息。

「好啦,可以在他身邊工作,天天看到比明星還來的亮眼的俊男,你知足吧。」溫妮看著阿蘇。「

「我並不是他那一組人。」

「合並後都是一家,大家統統為他打工了。」

凱咪壓低聲音說道︰「听說萬東員工也不少。不知會有幾個人過檔過來。」

「周先生心里一定有數。」柏安娜說。

「他現在天天在會議室,恐怕就是商討這個。」

「業內誰出色他自然了解。這麼多年他看都看個一清二楚了。以前李董事長當家,有些事周先生不便多說,現在不同,他可以大刀闊斧改革。」

「只要公司業績好。」

「那是一定的,我完全信任周先生。」

新年之前,萬凱與萬東的重組的前期事宜全部結束,只等新年長假一過,就會對外宣布,將招開盛大記者會。

金則泰笑問老友,「躊躇滿志乎?」

周明義搖頭,「壓力不小。」

「你怕?」

周明義瞪了金則泰一眼,「怎麼可能。」

「未來充滿挑戰性,正是你喜歡的。」趙奇說。

「我可以把多年來的構想一一達成。現在我有這個實力。」

「恭喜你。」幾個老同學兼伙伴紛紛拍周明義的肩,以示支持。

「事業是有了,愛情呢?愛情呢?」金則泰以歌劇般的腔調說道。

「金大律師,穩重些。」這下,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岑正都忍不住了。

「你們幾個怎麼都那麼急著把我往火炕里推。」周明義抗議道。

「事業愛情要兩得意,人生才圓滿啊。」

「我又不出家,什麼圓滿不圓滿的。」周明義擋開金則泰伸過來的手。

金則泰忽然沉下臉色,一臉嚴肅狀,摘下眼鏡放一旁,握住周明義的手。

周明義一愣,「則泰,怎麼了?」

金則泰看著周明義,故作扭捏之狀,然後看著周明義不斷眨眼做鬼臉。

李彥楠與王振宏齊齊大聲怪叫。

周明義甩開金則泰的手,「你就是想看我出糗是不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魯佑安岑正等人笑成一團。

「這麼多年都看你撲克臉,如今讓我們看看你真實的表情,不行嗎?」金則泰說。

「我幾時撲克臉?」

「周明義,老實說,你那永恆的微笑,誰也看不透。我們都不知你真實的想法。」

「我?」周明義反問,「我真實的想法,就是希望功成利就,名滿天下,同時又可以享受普通人的生活,不必行動都有人注意著。」

「怪不得你這樣低調。」

「人怕出名豬怕壯。」趙奇說,「明義如果行動都有人盯著,只怕許多人要少賺不少。」

金則泰戴回眼鏡,「唉,明義不會要我的。」

「廢話,你也不照照鏡子。」李彥楠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明義如果要的話,可能會先選他的弟弟。」

周明義一愣。

「哦,那個當記者的小孩是不是,嗯,如果是他的話,不錯哦明義。」趙奇點頭。

「怎麼開我玩笑把安然扯進來。」周明義皺眉。

「我覺得你和你弟弟蠻配的。他完全不把你放眼里,別人一听周明義三個字,馬上擺出誠惶誠恐和久仰大名的樣子,你弟弟跟本不把你當回事,正合了你想做普通人的心理。」金則泰分析道。

「說什麼?他是我弟弟。不過,因為都是單親家庭里出來的,我和他算是有共同語言,現在相處的也不錯,跟他在一起有一種很自在很舒服的感覺。」

「那就表白。」金則泰做握拳打氣狀。

周明義推了金則泰一下,「你神經病。」說完,希望發現這句話的語氣極像尹安然的口吻,不由心中一動。

「算啦,如果你一定要做單身貴族,我們也沒話說。反正你英明神武,單身也沒什麼不好,很自由。」魯佑安說道。

周明義臉上回復淡淡笑容。

***

又逢周末,周明義帶尹安然回東衛星城探望父母。

周父又抓著兒子進書房。

「這上下,已經定了吧。」周仲翰問兒子。

「是。」

「延年呢?他有什麼打算?」

「他得到出售股份的錢,帶著佩佩去澳洲了。」周明義回答。

「李延年打算退休?」周仲翰有點不相信,由于兒子的緣故,他認得李延年,也曾在財經雜志上留意李延年的消息,他有些不相信曾經叱吒一時的李延年會這樣就退下來。

「父親,這不過是平常事。」

周仲翰嘆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明義,你自己要好自為之。」

周明義點頭,「是,父親。」

「我是幫不上你什麼忙,一切全靠你自己。」周仲翰嘆息。一直以來,他享的是兒子的福,他還真的幫不上兒子。

「不妨,我還有一班員工,大家齊心合力共同合作。」

「過千人的生計在你肩上,要當心。」

「我知道。」

吃著飯,尹安然注意到,周明義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喜色,他感覺到最近一段時間,仿佛周明義的身邊已有一股風,將要送他直上青雲。

晚上回到寧靜路的家中,周明義坐在客廳沙發上,難得的看起電視節目來。

尹安然不由想到,似乎周明義很久沒有這樣閑適了,不知何時起,他一直忙得嚇人,市面那樣淡,可是他天天在公司。看樣子,應該不是壞事。

尹安然坐在另一個沙發上,把水遞給周明義,「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周明義一只眼楮仍盯著電視,「怎麼說?」

「工作上,有好消息是吧。」

「嗯。」

「是什麼?」

「很快你會知道。」周明義沒有正面回答。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尹安然還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關心我嗎?」周明義沒有回頭,問。

「廢話,誰要關心你啊。」尹安然賭氣般地說,咕嘟嘟喝下杯中的汽水,一下子被嗆到了,咳了幾下,沒有咽下的汽水自唇間流出,臉漲紅了,眼淚也被逼出來了。

周明義轉臉看著尹安然,「沒事吧。」

尹安然白了周明義一眼,抬手,用大姆指擦拭掉下唇上沾著的汽水。

周明義凝視著尹安然,突然無法移開視線。

此時的尹安然,身穿黑色的背心,軍綠色的寬大褲子,一副時下青年人的打扮,露出結實的手臂和縴細精致的鎖骨,流海長長了些,半遮住眼楮,因為咳嗽涌出的淚,讓他的眼楮變得格外的濕潤,緋紅了臉頰,而更吸引周明義眼神的,是尹安然用姆指擦去下唇沾著的汽水的動作,不經意而又充滿一種暗示般的誘惑力。

尹安然突然注意到周明義緊緊地盯著他,那深邃的褐色眼眸,閃著奇異的光彩,仿佛宇宙中的黑洞般,要將自己吸進去。

「你看我干什麼?笑我啊。」尹安然側著臉,問。

周明義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尹安然,慢慢站起來,走過來。

「怎麼了。」尹安然說著,右手握拳,豎起姆指,再一次擦去自己下唇上未干的汽水。

周明義已經走到尹安然面前,微微咪起眼楮,尹安然覺得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灼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滾燙起來。

「我想,我不能再等了。」周明義微微彎腰,在尹安然的耳畔說道。

「等什麼?」

沒有再給尹安然閃躲的機會,周明義已經吻上了那半干的唇。

口中,是汽水的甜味。

尹安然在周明義的懷中掙扎著,但是這一次周明義抱的特別的緊,幾次用力也掙不月兌。

尹安然覺得,周明義似乎是很會接吻的,只輕易的,自己頭腦就亂了。

等尹安然有點明白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倒在周明義臥室里那張超大尺碼的床上。

尹安然看著單膝跪在床上,望著自己的周明義,用肘撐起上半身,「喂,你要干什麼?」

周明義眉心微皺,「你不知道嗎?」

「廢話,我怎麼知道,你讓我躺這里干什麼?」

周明義笑了,「尹安然,你今年多大了,你真的不知道我想對你做什麼?」

「我今年多大和我知不知道你想干什麼,有關系嗎?」

周明義撩一下垂落下來的頭發,「尹安然,我該說你單純好,還是說,這是你誘惑我的一種手段。」

「你神經病啊。」尹安然瞪了周明義一眼,坐起身就想走。

周明義一把抓住尹安然的手臂。

「你到底要干什麼?」

「這還用問。」周明義在尹安然耳畔低喃。

將尹安然又壓回到床上,周明義又深吻住尹安然,手指自尹安然的肩滑至腰際,將他穿的背心拉起來,又去解開他的皮帶。

尹安然感覺到了,猛力掙扎,用力地甩開周明義,「喂,你干什麼?」他按住周明義的手,心驚意亂起來。

尹安然明亮的眼楮里閃過一絲不安,他,該不會是……

「那麼,先說清楚好了。」周明義坐下來,「安然,我們交往好嗎?」

「啊?」尹安然呆住了,「你說什麼?」

「我想和你交往,正式的交往,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會再和別的什麼人交往。」

尹安然听著,臉色慢慢變了,由不解,轉為奇怪、惱怒、鄙夷,「周明義,原來你是這種人。」

周明義微笑著擺手,「安然,我想要的伴侶是你,僅此而己。」

「我不明白,為什麼?」

周明義抬手模著尹安然的黑發,「因為我覺得,你是最適合我的人。我一直在找,我覺得是你。」

尹安然避開周明義的手,「為什麼?你不是一向喜歡大胸部女郎。」

「唉,安然,這話是你說的,我可來從沒有說過。」

「但是為什麼是我?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比我好千百倍的對象。」

周明義認真地看著尹安然,「為什麼不能是你。你和我一樣是單親家庭的小孩,我們有很多共同的東西。你全然不理會我的職業與收入,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是,你理解我的工作,不會對我做無理要求,同時你又獨立、堅強,又很會做家事,我真的很喜歡你,想認真的與你交往。」

尹安然不斷地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們是兄弟,不可能的。」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為什麼不可以。」

「太怪異了,人們會怎麼看?」

「我喜歡什麼人無需向任何人交待。我們又不是殺人放火搶銀行。」

「我是男人。」尹安然大叫。

「是,我知道,」周明義溫和地說,「正是因為你是男人,你才會理解我,你不會要求我在工作最忙的時候去陪你,不會在我最心煩的時候要求我說愛你,不會對需要應酬晚歸的我心存不滿,不會帶著一臉化妝品看電視,可是,你是那樣可愛,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你會適時地安慰我關心我,不過就算你潑我冷水我也不會介意,因為我不希望我身邊的人都因為我是周明義而對我恭謙,我只想找一個可以用平常的目光注視我,當我是普通人的伴侶。安然,你不會在意我有多少錢,住多大的房子開什麼車。」

「所以,你才找上我。」尹安然听完周明義的話,看著他說。

「我喜歡你,安然。」周明義的語氣無比溫柔。

尹安然後退,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

「為什麼?」

「我接受不了,我不是那種人,我不可能和男人在一起的,我不可能和男人睡在一張床上。」尹安然大力搖頭。

周明義伸手拉住尹安然,「我會給你時間讓你接受我,安然,一直以來我們相處的怎麼樣你知道。」

尹安然大力甩開周明義的手,仿佛是一樣髒東西般的打開,然後猛地一拳擊在周明義的月復部。

周明義吃了一記,疼得彎下腰。

乘此機會,尹安然跑出周明義的房間,用力關上自己的房門。

周明義爬在床邊,一臉挫敗的苦笑,「時間地點統統不對。」

幾次去尹安然房間外探看,見沒有什麼動靜,周明義只得回房休息。

第二天,仍是不見尹安然,周明義推開了尹安然的房門。

人,不見了。

房間里看不出少了什麼,但是周明義發現,尹安然自己帶來的東西沒有了。看樣子,他是連夜收拾了簡單的行李,走了。

靠在尹安然的房門上,周明義自嘲地笑,「看來,我是太急燥了。」

周明義拿起電話,按一組號碼,「則泰,是我。」

電話那端,金則泰笑問︰「出了什麼事?」

「則泰,听著,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這樣嚴肅?」

「安然走了,我要你找出他來。」

「喂,怎麼搞得,你干了什麼搞得尹小弟離家出走。」

「則泰,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周明義語氣嚴肅,「你幫我找出他來,看他住在哪里,和什麼人在一起。」

「不必帶他回來?」

「不用了,我只要知道他人在哪里,安不安全就可以了。」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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