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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舞湘情 第六章

好冷!好冷……她從沒想過瀑布底竟是這麼寒冷?彷佛直接被砸到冰洞中般,湘語已快凍昏過去。

「湘語——」親眼目睹這一幕的馭風發出痛撤心肺的嘶吼,

他的湘語……

他直接由馬背上撲過來,想也不想地就直往瀑布跳。

「殿下!」忠心的班晉和秦岳一左一右死命地拉住馭風,「萬萬不可,請殿下以國家為重。」

這是做亡命瀑布——千年寒冰瀑。外表看起來,它和一般的瀑布沒有什麼兩樣,但失足掉下去的人從沒有活著上來的,因瀑布里的溫度極低,足以把人在瞬間凍為冰柱,所以才有「死亡瀑布」的別稱。

皇宮內苑怎會有這座如此奇異的瀑布呢?因為這是做絕佳的屏障——皇上近年來一直潛心練武,自從他正式將國家事務移交給太子蘭陵王後,宮里再沒有人見過他,宮中的人都以為皇上已赴深山閉關了。其實他人一直在皇宮里,瀑布後有一石洞,他就在石洞里閉關苦練,而這座千年寒冰瀑,正是絕佳的守護,可保護皇上不被外界侵擾。

御林軍及宮女都知道那是座亡命瀑布,所以平時絕沒人敢接近這里,他們沒想到……谷姑娘竟會跑來這里?

黎苡箏果然心狠手辣,她不但要把湘語敢離馭風身旁,而且她還希望永遠看不到她!她要她死!

時常出入皇宮的她當然知道千年寒冰瀑的可怕,所以她故意騙湘語,瀑布後有密出口,她希望湘語掉入瀑布內,永除後患。

「放開!」馭風怒喊,猛力地想甩開緊緊抓住他的秦岳和班晉。「放手!我就你們放手听到沒有!」他要去救湘語!他拚死也要救她。

「殿下,」秦岳雙手如鐵鉗般抓得更緊,「請殿下以國家為重,殿下已身中菰毒箭,此時最忌冰寒,如果殿下掉入千年寒冰瀑,後果將不堪設想……」

馭風在對北周這一戰雖然大獲全勝,但北周將領——也是北周的太子周泰王,手段陰險狠毒,他竟在箭端全涂上一種劇毒——菰毒。中箭者若沒強勁的內力護體,必當場氣血逆流而死,馭風的手下有多人不幸中箭,而他在搶救部屬時也身中一箭,幸虧他自幼習武,內力豐沛深厚,可以先護住心肺,但中菰毒者最怕受寒,一受寒,病情會更加惡化。

「放手!」馭風迸出驚天動地的獅吼,「我命令你們馬上放手!」他根本不管跳入千年寒冰瀑後自己會變怎樣,他要救湘語!要救湘語!

「殿下——」秦岳和班晉狠狠地跌到地上,馭風猛摔開他們,閃電般跳入瀑布內。

「殿下——」

七天後。

絹兒和鳳兒端著熱水進入湘語的寢室,問守在床前的綾兒及如兒︰

「小姐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絹兒換著熱毛巾,一臉欣慰道︰「比起七天前,殿下剛將小姐由冰瀑里救出來時,她現在的情形是好多了……那時的小姐真是把我嚇死了……渾身發青、臉上毫無血色,也探不到脈搏,幾乎已經……」

「殿下當時的情形也一樣呀,」綾兒嘆口氣道︰「殿下奮不顧身地跳入冰瀑救小姐,雖然以他過人的功力馬上將小姐救出來,但兩人的情形……小姐被救出來後就昏迷了,殿下一直撐到將小姐平安救上來才不支暈眩。兩人當時的情形好可怕……完全沒有生命跡象了,這也難怪,掉入千年寒冰瀑的人,從沒人活下來的。」

「幸好皇上及時出現,」鳳兒拉緊湘語身上的錦被,心有余悸道︰「當時我看小姐那樣,真的快嚇昏了。但最不可思議的是——皇上竟由石洞內破洞而出,原來皇上一直在宮中,我還以為皇上已至深山中隱居了。」

「很少人知道皇上一直在宮里,他在石洞內閉關練功。」絹兒點頭道︰「幸好皇上在,不然小姐和殿下不知會變成怎樣?我昨天求太師好久,他才告訴我,皇上是以一門奇異的功夫,好像是來自西域的『心功大法』來為小姐和殿下驅寒毒、治病,太師也很驚訝,他說他不知道皇上已練成世間最難練的心功大法了。幸好殿下和小姐仍有救。」

「我相信心功大法必定是世間最奇異的武功。」如兒也道︰「不然,皇上怎會連運三天三夜的真氣來救殿下和小姐呢?把殿下和小姐由鬼門關前搶回來,真是謝天謝地。」

「不過……」綾兒欲言又止,雖然小姐終于月兌險令她們欣喜若狂,但她們也都有一共同的疑問,只是沒人敢說出來,那就是……為什麼皇上要費那麼大的心思,費盡真氣來搶救小姐呢?

殿下是皇上的親骨肉,也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皇上會竭盡心力來救太子乃人之常情。但……他為什麼也不眠不休地救湘語小姐?

畢竟……小姐初入宮,皇上以前根本沒見過她,她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公主或郡主呀。

太子的病情比小姐更糟,因為他已身中菰毒。此時,皇上應會將所有的真氣全為太子治病,因太子已有生命危險,但為什麼……皇上仍堅持一起救湘語小姐?

她們四個婢女記得很清楚……皇上破洞而出後,直接運氣給昏迷的殿下,但當他看到一旁也不省人事的湘語小姐時,彷佛受到極大的震撼般,他一直盯著小姐的臉,不斷地道︰「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然後,他突然將殿下和小姐全帶入石洞內。

三天後,皇上將已控制住病情的小姐送出來,交代她們好好照顧她,便又將石洞封起來,不準任何人打擾,為太子驅寒毒。

絹兒擔憂地問︰「不知殿下現在的情形怎麼樣了,昨天我向守在洞口的御林軍打探,他們說皇上從沒出來過,也不準他們進去。難道,殿下的情形真的那麼嚴重……」

「這也難怪,」綾兒搖頭欷-︰「殿下在戰場上已中了菰毒,菰毒最忌又遇含,更何況是掉入千年寒冰瀑內,我真的很擔心殿下,恐怕他是凶多吉少……」

其他三個宮女均面色凝重,沈默不語,因為綾兒所擔心的,也正是她們最害怕的呀。

第十天早上。

昏迷了十天十夜的湘語眼皮跳了跳,慢慢睜開雙眼。

「唔?」

「小姐!」一直守著她的絹兒緊抓住她的手,大叫︰「小姐!你終于醒了。」

「小姐醒了!」綾兒和鳳兒、如兒全興奮地圍上來,「小姐!」

湘語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冷……好冷呀!體內彷佛有一大塊寒冰,她緊擁著厚厚的被子,微弱地問︰「我……我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冷?」

「小姐,」婢女們趕忙在爐火內又加木材,一邊回答︰「你不記得了嗎?你掉入千年寒冰瀑了,皇上說因你體內殘留有寒毒,所以你剛醒來時一定會覺得很冷,要好好地調養,小姐,你快躺著。」

千年寒冰瀑?湘語想起來了,竹橋斷了,她掉入瀑布內,然後……

「馭風!馭風……」湘語推開綾兒瘋狂地喊著︰「是馭風救我上來!他人呢?他現在怎麼樣,馭風!」

湘語不顧毫無力氣的身體,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她要去找馭風!

「小姐,」婢女們七手八腳地攔住她,「你快躺下來,你現在不能亂動呀。」

「放開我!我要去找馭風。馭風在哪?」湘語以微弱的氣力拚命掙扎,她緊抓住絹兒︰

「告訴我……馭風在哪里?」

絹兒臉色發白的看著其他三人,她們全低下頭,不敢說話。

不……彷佛五雷轟頂般!湘語「哇」一聲涌出一大口鮮血,渾身發抖,不……不會的……馭風他不會!

「小姐,」婢女們嚇死了,手忙腳亂地照顧她。

「小姐你先別急,殿下……殿下他沒事,他仍在石洞內,由皇上為他療傷。」

「石洞?石洞在哪里?帶我去,我要立刻去見馭風!」

「不行呀,小姐,皇上交代過你還不能下床。」

「讓我去!」

「小姐!」婢女尖叫……一心懸念馭風的湘語竟奮力滾下床,她還沒力氣站起來,但就算只能爬行,她也要去見馭風!

「小姐,」絹兒的淚水已掉下來,「小姐……奴婢馬上扶你去石洞。」

石洞前戒備森嚴,秦岳和班晉親率大批御林軍駐守著。

臉色慘白得嚇人、消瘦如楊柳的湘語里著厚裘,在婢女的攙扶下來到石洞前。

「谷姑娘?」秦岳和班晉一見湘語均大吃一驚,責怪地對絹兒道︰「你們怎麼可以讓谷姑娘出來?皇上不是一再交代,絕不能讓她下床,更不能再受風寒。」

「是……奴婢知道。」絹兒為難地道︰「可是谷姑娘她……」

湘語已奮力掙月兌婢女,直撲向石洞,瘦弱的雙拳捶打著石壁,哀切地喊著︰「馭風!馭風!讓我見馭風。」

「小姐……」

「谷姑娘……」

一大群人沖上來想將她拉下去,秦岳焦急地道︰「谷姑娘,皇上還在為殿下療傷,他交代過不準任何人打擾。」

「馭風……」湘語淚如雨下,她的心已碎成一片片,不!她一定要見馭風!她要陪在他身邊!

「谷姑娘……」

石洞的門突然緩緩移動了,御林軍全屈膝行禮︰「參見陛下。」

陛下?他就是皇上?湘語怔怔地看著由石洞中走出來,滿頭白發、慈眉善目卻眸光精爍的老人。

「你來了?」渾身透著超然佛性的皇上望著湘語微笑︰「進來看他吧。」

石洞里竟別有洞天,相當的寬敞,皇上帶著湘語走入一密室中。

「馭風!」湘語狂撲上去,「馭風……」他全身被一奇怪的白絲重重里住,從頭到腳,連臉部也密密麻麻地里起來,但他卻躺在一座大冰床上,石室內的溫度極低,令人渾身發抖。

「馭風!」湘語緊抱住他,「為什麼把他放在冰床上?這太冷了,他不是也掉入冰瀑內嗎,為什麼不為他保暖?」

「別急,」皇上輕拉開湘語︰「這是天山雪貂絲,乃世間最保暖之物。你剛被救上來時,我就是以這來救你的性命。雪貂絲是一奇物,必須在最寒冷的狀態下才能發揮效用。所以,必須讓馭風睡冰床,雪貂絲的熱力才能藉冰床滲入他體內。這幾天,我日夜不分地為馭風祛寒毒,期望……毒氣能盡快散去,不傷到他的筋肺。」

「他的情形怎麼樣?」湘語嘴唇已發白,顫抖地問。

「很不樂觀……」皇上逸出沈重的嘆息︰「掉入千年寒冰瀑本就是一大傷,偏偏他事前已中菰毒,有如雪上加霜般。我耗盡心力為他運功療傷,但……只怕寒氣早已侵入他五髒六腑,現在只能盡人事。」

「是我害了他……」湘語哀痛地悲泣︰「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他也不會……都是我……」

「孩子,」皇上扶住悲痛逾恆的湘語︰「別哭,馭風會沒事的,我相信他一定能渡過這難關。身為我高家的子孫,更何況他身系國家社稷之責,我不準他就這樣倒下,他必須好起來。」

「這里很冷,」皇上望著里著厚裘仍連連發抖的湘語,「跟我來。」

「不!我不走。我要在這陪他,照顧他。」湘語堅決道︰「你再繼續待在這里,不出半個時辰,你就會凍斃。跟我走!」皇上硬將湘語拉出去。

在另一石室內,皇上檢視湘語的脈搏。

「幸好,寒氣幾已散盡,多虧馭風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你由冰瀑就上來。」

「孩子,告訴我,」皇上緊盯著她道︰「你叫什麼名字?」

「湘語,谷湘語。」

「谷湘語……你的親娘是?」

「我娘?」湘語搖頭道,「我不知我爹娘是誰,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是孤兒,是師父將我撫養長大。」

孤兒?皇上一怔。

難道司徒祺那惡徒已經……?

「你……應是在北周皇宮內長大,不是嗎?」

「北周?」湘語一臉茫然,「不,我說過了呀,我是孤兒。」

「不,你不是孤兒,你一定是雲姬的女兒。除了母女,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臉,太像了,太像了……」皇上直盯著湘語,喃喃地道︰「雲姬?皇上,你是說……您知道我的身世?」湘語驚訝地問。

「你……你一定是……」

這時,由石室內傳入一陣狂咳聲。

「馭風!」湘語無心再問下去,旋風般沖入密室,「馭風!」

七日後,太子的寢宮——玄暉殿。

在皇上的醫治及天山雪貂絲的奇效下,馭風終于度過最危險的時刻,病情日趨穩定,並且已由石室移到寢宮內來休養。

「小姐,」宮女端著剛熬好的藥進來道︰「請小姐休息一下吧,這幾天,你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顧殿下,小姐也是病體初愈,這樣勞累下去怎麼得了?」

「我不累。」湘語轉頭一看,「殿下的藥熬好了?快給我,我服侍他喝。」

「小姐,這差事交給奴婢就行了,請你先歇一會兒吧。」

「不,我沒關系。」已瘦了一大圈的湘語接過藥碗,堅決地道︰

「你們全下去。」

「是。」

馭風的臉上和身上仍纏滿雪貂絲,湘語細心地,一口口將藥汁喂入馭風口中,藥汁微微滲出來,湘語小心翼翼地輕拭馭風的唇邊。

緊握著馭風依舊毫無溫度的手,湘語的淚,止不住地滂沱而下……馭風!快點好起來!睜開眼楮看我……我求你!你一定要好起來。

湘語將他的手包在掌心中,緊貼著自己的臉,漾滿淚水的瞳眸凝視著他,淒楚地,一字一句溫柔地道︰

「馭風,記得我們最後一次爭吵的原因嗎?你以為我要你拿下面具是因我怕你的真面目奇丑無比,所以你憤而離去。但不是的……為什麼你不明白?我只是害怕呀……我害怕失去你,我不敢愛上你,因我沒有安全感……我是孤兒,從小到大,我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是屬于我的?我不敢相信永恆,我害怕再嘗到失去的痛苦,所以我不敢愛你。我欺騙自己,強迫自己漠視你的感情,你對我的好,我一直在逃避……」

湘語將臉埋在他胸膛上,哽咽地道︰「只有在現在,我才敢對你說出我心底真正的話,馭風,我愛你……我愛你呀……不管你是誰,不管你面具下的容貌有多丑陋,都無法改變我愛你的決心,今生今世,永不改變,就算你趕我,我也不走。」

她吻著他蒼白且冰冷的唇,決堤而出的淚水揉碎再兩人之間,一顆心狠狠地揪痛。

「馭風!我要你快點好起來!我要你保護我。陪我一輩子,我要讓你明白,我有多愛你!多在乎你!我是你的湘語,永遠是最愛你的湘語。」

湘語靠在馭風身上,滾滾熱淚奔騰而出,她不能失去他,不要,絕不要……這些日子,她才知道他對她有多重要,她,愛他,早就瘋狂地、毫無保留地愛上他,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認這份感情……

她好恨以前的自己,為什麼那麼自私?只知一味地接受馭風的愛,馭風溫暖的關懷膩寵,而是之理所當然。從不以相同的感情去回應他,甚至一再傷他,當著他的面沖過竹橋,欲離開他。

我……好傻!好笨!好自私。我一直不敢面對現實,不敢面對內心深處真正的聲音,我欺騙自己,也欺騙馭風,更害慘了馭風。

馭風!求求你醒過來!求你快醒過來……湘語在心底一遍遍狂呼……給我一個機會愛你,我要告訴你,我有多在乎你……以生命來愛你!

不要丟下我,別讓我失去你!我會瘋狂,我會心碎!我願付出一切代價以換回你,馭風!

三天後。

湘語坐在床沿,苦澀地、眉頭緊鎖地望著依舊昏迷的馭風。

這麼多天了,馭風還是一點起色也沒有,皇上天天過來看他,他也很擔憂,經過這麼久的治療,馭風應該醒過來了呀,至少體內的寒毒已控制住了。難道……真的發生他們最害怕的事……寒毒早侵入馭風的腦中,這輩子,他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不!不會的!絕不會的!湘語緊咬下唇……他和她還有一生一世的路要走,她還有好多話還沒告訴他,她絕不允許他一直昏迷下去。

湘語執起他的手,緊貼在自己心口,一顆顆的淚水由早哭腫的眸中緩緩迸出,她堅決而無比溫柔道︰

「我會一直等你,等到你肯睜開眼看我的那一天。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一輩子,我都會一直等下去,我絕不允許你以任何方式離開我,因為我——谷湘語,是為了愛你才來到這人世!只為了你。」

她溫柔地、虔誠地在馭風唇上落下一吻,她已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未來的日子,就算馭風永遠不醒來,她仍會一直守著他,堅強的走下去,因為他給她的是最完整而刻骨銘心的愛,她已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可以守著馭風,守著他給過她的那份最甜美熾熱的真情。

輕輕地拭去馭風臉上的汗,湘語拿著藥碗站起來,快到馭風吃藥的時間了,她要去看看婢女們將藥熬好了沒。

才走了兩步路,突然,她的裙腳被人扯住……這……

不!不可能……湘語心頭狂震,緩緩地,不敢置信地回首。

「湘語……湘語……」微弱的呼喚聲由馭風仍泛白的嘴唇中逸出,消瘦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腳︰

「別走,湘語……」

「馭風!」湘語狂喜地沖到他身邊,「你醒了?馭風?你終于醒了。」

「別離開我……別走……」馭風的身體仍無法動彈,但緊抓湘語的手,卻怎麼也不肯放開。

「我不走!馭風,我絕不走!我再也不離開你。」湘語緊抱住他,喜悅的淚水滾滾而下……她終于等到了!她終于等到這一刻!

「小姐,」在門外听到聲音的絹兒緊張地沖進來,「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啊?殿下……」

「快去通知皇上,」湘語欣喜若狂地喊著︰「殿下醒了!」

「湘語,這次風兒的病能這麼快痊愈,都是你的功勞。」皇上檢視過馭風的脈息及健康情形後,微笑地對湘語道。

「不,陛下您千萬別這麼說,是我……都是因為我,馭風才會跌下千年寒冰瀑。是陛下治好我和馭風的病,湘語在此鄭重地叩謝陛下。」

湘語盈盈起身,屈膝便要下跪。

「別,湘語,快起來。」皇上連忙阻止她,慈愛地笑道︰「我僅是以真氣來護住風兒的心肺,並為他祛寒毒,他的健康情況會這麼好,全賴你不眠不休,衣不解帶地照顧他。這些天山雪貂絲也算功成身退了,我現在就為風兒解下這一身的雪貂絲。」

湘語急忙扶著馭風坐臥起來,猶豫地道︰「陛下現在就要為馭風解下雪貂絲嗎?那……請恕湘語先退下。」

「湘兒,」馭風扣住她的手,「為什麼要避開?」

「我……我……」湘語垂下眼睫,略微遲疑地回答︰

「以前……你一直戴著面具對我,我以為……你不希望我看到你的真面目。所以……我想先回避一下。」

她不在乎馭風願不願意以真面目對她,她只知道,不管他面具下的容貌有多丑陋、多嚇人,自己是跟定他了,這一生永不離開他。

馭風的唇角泛起意味深長的笑意,他將湘語的手按得更緊,柔聲命令︰「乖乖待在這,我要你一直在這看著我。」

「父皇,」馭風轉頭道︰「請開始吧。」

皇上以一柄和闐青玉所制的玉刀,小心地割開馭風身上的雪貂絲——雪貂絲乃世間至奇之珍物,一接近人體便會緊緊附著,產生極大的熱量,必須以和闐玉所制成的玉刀才能割開。

皇上割除馭風身上的雪貂絲後,再慢慢剝除他頭上及臉上的。

湘語的一顆心直提到胸口,雙眼眨也不敢眨地直盯著馭風,眼楮卻越睜越大,這……這是馭風?

騙人!

傳言真是大錯特錯!竟把他的面貌謠傳為其丑無比,令人退避三舍。但……此刻,在她眼前的馭風……

竟是個偉岸卓絕,碩長英挺的美男子!

「面如冠玉」這四個字尚不足以形容他俊美的萬分之一。他雙眉如劍,鼻如懸膽,漆黑若子夜的黑眸帶股不可思議的魅惑氣魄,被那深邃的黑眸一掃,只覺意識昏蒙,心醉神馳……整個人全陷入痴狂而危險熾熱的沈淪中。

湘語從沒想過,一個男人竟可俊美出色到這種地步。

外表玉樹臨風的他;氣勢卻是剛毅蟄猛、剽悍果斷的。集狂野與英挺于一身,渾身上下每一寸結實健碩的肌肉,都是令人無法抵擋的致命魅力。

皇上早在湘與「目瞪口呆、驚為天人」之際,微笑地走出房間了。

「怎麼了?」馭風英氣逼人的臉龐襲向她,饒富興味地笑道︰「不認得夫君了?」

「你騙人——」這是湘語「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句話,她大喊著︰「你為什麼要騙我你面目猙獰丑陋,慘不忍睹?你騙我!騙我!」

「湘語,听我說。」馭風笑著抓住她憤怒的小手,「你何時听我『親口』說過我面目『猙獰丑陋、慘不忍睹』,這全是外界繪聲繪影謠傳的。」

「可是……」湘語依舊氣呼呼地︰「你捉弄我,欺負我,我們還曾為你的面具問題吵過架,我不在乎你是俊是丑,但我討厭你一直戴著面具面對我,這會讓我覺得有隔閡感,你是隔著一層心牆和我在一起。我不了解真正的你,無法走入你的內心世界。天底下有哪一個女孩可以忍受她的夫君始終戴著面具對她?」

「夫君?」馭風聞言後笑得更加神采飛揚,緊抓住湘語,邪邪地、壞壞地逼向她︰「終于承認我是你的夫君了?嗯?我的小娘子?」

湘語霎時羞紅了臉,雙頰如火在燒,她又羞又惱地轉身就走。

「放手!我再也不要看到你這無賴!你只會欺負我,放手。」

「湘語,湘語,」馭風雙手是最堅固的鐵鉗,有力地將她鎖在懷里,令她動彈不得,眼見俏佳人一張小臉仍氣呼呼的,他乾脆使出最直接有效的一招——也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吻!蟄猛瘋狂地吻了她。

他強悍地、充滿侵略性地佔有她的唇,火熱地掠奪她喉間的芬芳甜美,湘語低吟一聲,無助地閉上雙眼,整個人攤在他懷中……讓他的粗獷陽剛直接吞噬她的嬌柔香馥。

他吻得她天旋地轉,吻得她全身發燙,吻得她銷魂蝕骨。

甘心醉死在他懷中!

他的喘息越來越混濁急促,熊熊烈火在兩人之間竄起,這是最激情熾烈的吻,也是最真摯,最永恆的纏綿。

他將湘語吻得彤暈灩灩,心神蕩漾……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的櫻唇……著火般的唇仍游移在她雪白滑膩的耳垂,及令人掉魂的香馥粉頸間。落下無數的熱吻,沙啞有力道︰「還敢再說再也不要見到我?還舍得離開我嗎?嗯?」

「你……只會欺負我。」湘語雙頰緋紅,眼波流轉處盡是無限風情,她羞澀,不依地道︰「為什麼一直瞞我?一直戴著面具?」

馭風侵向她,在她雪白誘人的粉頸間結結實實地偷到好幾個香吻後,才在湘語的又是抗議,又是粉拳直落得情形下,笑著制住她的手,讓她安安穩穩地坐在自己的腿上,低沈渾厚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自我受封為儲君以來,就一直戴著丑陋的面具見人,但這是不得已的。湘,現在我就告訴你——為何我一直戴著面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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