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的淚珠 第九章
潘憶敏邊吃著甜筒邊走進沈烈的辦公大樓,擠了公車到辦公室來很累,不過坐計程車好像又太奢侈了些,沈烈曾經體貼的要司機接送她上、下學,被她給拒絕了,既然她現在還是學生,她就要好好的把握這段做學生的時光。
貝婷婷不知打哪冒出來,並且攔住了她的去路。
潘憶敏並不是很想見到這個女人,而且她本能的知道貝婷婷是來者不善,而且貝婷婷似乎也沒有把她看在眼里,當她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似的,既然貝婷婷先無禮在先,她也沒有必要客氣在後。
「貝小姐找我有事?」她故意一副高傲狀。
「董事長‘夫人’你現在有空嗎?」
「你想和我談什麼?」
「很‘有趣’的事!」貝婷婷故弄玄虛。
「我並不是很閑。」她一副忙碌狀。「看你似乎很輕松嘛,還有時間模魚,找人聊天,看來公關部需要加強一下人員的素質。」
貝婷婷沒有任何生氣的反應,等一下她就能扳回一城,現在就讓這個小女生得意一下,等會潘憶敏想哭都會掉不出眼淚。「我們找個咖啡屋坐一下好嗎?沒有重要的事,我也不會浪費你的時間。」
「半小時。」
「時間我們再視情況而定好嗎?」貝婷婷非常有耐心的說︰「到時說不定你都不想走了。」
潘憶敏沒做表示,她想瞧瞧貝婷婷葫蘆里是賣什麼膏藥,兩個女生一塊走向隔壁的小咖啡屋,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好像是要來什麼大談判的氣氛,潘憶敏點了蛋蜜汁,貝婷婷居然點了酒,兩人完全不同的味道和風格。
「你快說吧!」潘憶敏催道︰「時間寶貴。」
「我希望你接納我。」她大言不慚的說。
「接納你?」
「董事長夫人!我不求名分,也不計較什麼,只希望你能高抬貴手,給我和董事長一條生路,我們都不希望傷害你,但事情既然發生了,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嗎?」
「發生了什麼?」她冷冷的問。
「我和董事長已經發生了關系!」
「是嗎?」潘憶敏才沒有這麼容易上當,現在可不是在演肥皂劇,她更不是腦袋空空的笨女人。「貝小姐!那你也太沒有原則了,明明知道董事長已有家室,你還要傻得和他上床,現在又這麼勇敢的向我表白,你不怕我告你妨害家庭和通奸罪嗎?」
「我不在乎!」貝婷婷一副無怨無悔的樣子。「感情來的時候,怎麼也擋不住。」
「真感人!」潘憶敏拍拍手。
「你好像不相信?」
「貝婷婷,也許你欺負我年紀輕,也許你看準了我耳根軟,以為我會回去和沈烈大吵一架,甚至興師問罪,自己毀掉我和沈烈之間的關系,那你要失望了,我沒有那麼沖動、那麼笨,你什麼都騙不了我。」潘憶敏義正嚴辭,非常有自信的樣子。
「我有騙你的必要嗎?」
「有些女人就是心理不太健康,見不得別人好。」
「好!」貝婷婷胸有成竹的說︰「看來我必須提出點‘證據’才能讓你相信。」
「那你就拿出‘證據’來。」
「你對你丈夫了解多少?」
「顯然比你多。」潘憶敏加著糖和女乃精。「你不會是告訴我沈烈穿什麼牌子的內衣褲,用什麼廠牌的牙膏,喜歡吃哪一省的料理吧?」
「不!我不會告訴你這些!」事實上貝婷婷也不知道,但是她硬是擺出一副她無所不知的樣子。「我想告訴你的是沈烈的過去,相信你一定不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潘憶敏決不示弱。
「你知道?」貝婷婷一驚。
「我是她太太,我怎麼會不知道?」潘憶敏虛張聲勢。「他早就告訴我了,你馬上漏氣了吧?」
「你說來听听啊!」貝婷婷決心一賭,這是她手中唯一的一張牌,這張牌若不能讓她贏,那她就全盤皆輸了。「證明你是真的知道!」
「哼!我不必告訴你,更不會拿我自己丈夫的過去到處宣揚。」潘憶敏自己都覺得理由過度的牽強。
果然。
「讓我告訴你好了。」貝婷婷一副打了勝仗般的口氣。「沈烈說他只跟我一個人提過,他九歲時父母雙亡,他是唯一的小孩,他的父母既不是病死,也不是意外死的,他母親紅杏出牆,他父親多番補救、挽留也無法留住自己的太太的心,結果沈烈的爸爸用火燒死了他的太太,自己也自焚而死。」
潘憶敏一听打了個冷戰,毛骨悚然。
「沒有親戚願意長久的收留沈烈,所以他十歲就在孤兒院里開始了他人生的另一階段生活,也因為這些悲慘的境遇,才使他有今天的成就。」
「沈烈真的是這樣長大的?」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貝婷婷的得意已經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了。「你現在總該相信我和沈烈之間的‘親密關系’了吧?」
「你和沈烈‘來往’多久了?」
「我們一直是秘密的來往著,否則憑我這樣的條件,你說進得了這種大公司嗎?」貝婷婷每一個環節都設計得合情合理。「你這麼年輕,沈烈說他不想傷害你,你應該知道他會娶你的確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那‘你們’現在希望怎樣?」
「我知道你也不可能主動的成全我們。」貝婷婷委屈萬分的樣子,「我也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只希望在你听到什麼風聲時,能裝作沒那回事,不要找我和沈烈的麻煩。」
「你真的什麼都不求?」
「該給我的,沈烈自然會給我,你不必擔心我的生活,只要我和沈烈小心一點,不要制造出小生命,我願意這樣偷偷模模下去。」貝婷婷以退為進,擺出了一副弱者姿態,只要潘憶敏離開沈烈,她就可以乘虛而入了。「現在只求你的諒解。」
潘憶敏現在腦子里一團亂,她已經分不清真假,不知道貝婷婷是在捏造事實或是她真的和沈烈有一手,潘憶敏自己都要氣炸了,如果沈烈和貝婷婷有一手,潘憶敏決定要和沈烈離婚。
「你不會告訴沈烈我們見面的事實吧?」
「你怕你的謊言被拆穿?」
「不!我並不想破壞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貝婷婷替他們著想的說︰「我已經表明了我什麼都不計較!」
潘憶敏再也坐不下去,再听貝婷婷說任何一句話,她都會發瘋,她推開椅子起身,胡亂的由皮包里拿出一張鈔票,「我必須回公司了。」
「你不會找沈烈的麻煩吧?」貝婷婷故作操心狀。
「這個不勞你費心!」
「請你不要傷害沈烈。」
潘憶敏像一陣風似的沖出咖啡屋,甚至差一點撞倒一個侍者和另一個正要進咖啡屋的人。再看一眼貝婷婷,她絕對會吐出來。
◇◇◇
沈烈看著潘憶敏像一陣龍卷風般的席卷進他的辦公室,所幸不是真的龍卷風,否則所到之處,恐怕無一幸免。
「後面有鬼在追你嗎?」他還不知死活的問道。
「你是不是孤兒?」她劈頭就問。
「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沈烈的臉上立刻蒙上一層冰霜。「你听到什麼了?」
「你九歲死了父母?」她問得來勢洶洶。
「九歲。」他本能的答。
「被火燒死的?」
「你怎麼知道?」
原來貝婷婷說的都是真的,潘憶敏整個人往大理石椅子上一癱,不只是沈烈的過去是真的,連他和貝婷婷的事都是真的?
不!沈烈不應該是這種男人,但是如果他和貝婷婷沒有一腿,那貝婷婷又怎麼會知道他的過去!而他寧可對貝婷婷說卻不願意跟她說,也就表示貝婷婷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更勝于她?!男人往往說是一回事,但私底下卻又無法自己的勾搭起來。
她絕不原諒他!
她無法姑息這件事!
「沈烈!我要離婚。」
「你鈉條筋不對了?」沈烈大吃一驚。
「你找依嬋姐和王文煥來,讓他們當證人。」
「你為什麼要離婚?」
「不離婚我會發瘋。」
「因為我的過去?」他冷酷的說,眼楮眯成一直線。「我的過去讓你受不了到會發瘋的地步!」
「不是你的過去,是你的現在!」
「我的現在又怎麼了?」
「你還裝蒜?」她簡直就要爆發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光明正大,不會偷雞模狗的男人,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是沒有距離的,有些事你不想告訴我,但是你也不會刻意的做出傷害我的事!」
「我到底做了什麼?」
「我不想多說,總之依嬋姐可以幫我們辦離婚的事,我什麼都不要,不要贍養費,不要你一分一毛,我只要和你離婚!」她歇斯底里的說。
他來到她的身邊,抓住她的肩。「你冷靜一下。」
「我要離婚!」她不斷的重復這一句話。
「我不同意!」
「那我們分居,我要搬回我娘家!」
「我還是不答應。」他一口拒絕。「我不會莫名其妙的和你離婚,很多事有可能是誤會,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不要再听更多的謊言!」
「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謊言?」他嚴厲的說︰「每件事都有正反兩面,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詞,是誰跟你說了什麼?你必須給我一個答辯、申訴的機會。」
「貝婷婷。」
「是她?」
「那麼真有這麼一回事了?」她摔開他的雙手,眼楮里怒火閃動,好像是恨不得將沈烈生吞活剝的吃下去。「你自己也承認和她有一手了?原來男人喜歡而且逃不過的就是這種女人的手掌心!」
「她說了什麼?」
「你不會自己去問她!」
「我一定會問的!」他的怒意不亞于潘憶敏,只不過他的這把火是沖著貝婷婷。他和她有賬可算了。
「我不管你和她怎麼樣,反正我要離婚!」
「我們回家去談這一件事!」
「不必這麼麻煩,你把依嬋姐和王文煥找來,只要兩個證人,離婚就可以生效、成立,我和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簽好字我回家收拾東西就走,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一刀兩斷。」她說得可絕了。
「憶敏!這就是你處理婚姻的態度嗎?」
「是你先對不起我!」
「那你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他質問她,顯然已經被她氣瘋了。「告訴我,不必急著定我的罪。」
「求你!算我求你!我只想離婚!」
「好!你先回家里等著,我是說我們的家,我會給你一個交待。」沈烈如是說。
「可以!」她扭個身氣沖沖的走出沈烈的辦公室。
沈烈按鈴要找貝婷婷,但是公關部找不到她的人,其他部門甚至整個公司都沒有她的影子,她點了把火,自己就一走了之。找到她之後,他非得好好的和她算這筆賬,當時他不該心軟,他根本就不該讓貝婷婷進這家公司,是他自己引狼入室。
目前要先解決他老婆這個問題,只要憶敏發威,她可以把大家搞得天翻地覆、雞犬都不寧。天啊!難道他的苦難又要開始了嗎?
◇◇◇
周依嬋和王文煥被潘憶敏十萬火急的召到家中來,王文煥以為是她在替自己和周依嬋制造機會,但怎麼會選個上班的時間,而周依嬋以女性的直覺嗅出了事情是真的不對勁,等他們到達她安和路的家中時,只見潘憶敏正在打包她自己的東西和收拾行李。
「你在干嘛?」王文煥還傻傻的文。
周依嬋則皺著眉的拉住潘憶敏忙碌的手。「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要嚇人好不好!沈烈在哪里?」
「他就快回來了。」潘憶敏恨恨的說︰「因為你們是我的好朋友,所以這個紅包我才讓你們賺。」
「什麼紅包?」王文煥還看不出來。
周依嬋給了他一個白眼,接著又望著潘憶敏。「小潘!做事不要沖動,等沈烈回來再說,你這樣收拾行李是打算干嘛?」
「離婚!」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我不是找你們來當和事佬,我是找你們來當我們離婚的證人,包紅包給你們是去霉氣,我不知道怎麼擬離婚協議書,依嬋姐!這個忙你一定要幫!」
「這種紅包我不賺!」
「我也不敢!」王文煥和周依嬋站在同一陣線上,時代再怎麼變,大家還是盡可能的「勸和不勸離」,離婚率已經夠高了,不需要沈烈和潘憶敏再湊熱鬧,何況他們又是那麼相配的一對。
「你們朋友是這麼當的嗎?」潘憶敏不平的抗議。
「董事長到底做了什麼?」
「是啊!沈烈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的事?」周依嬋溫柔的勸道︰「你可能是誤會了,至少等沈烈回來再說,不要急著收東西。」
「不!簽好字我就要回我的娘家了。」
「沈烈不會簽的!」周依嬋極有把握的說︰「如果他是個輕言離婚的人,那當初他又怎麼可能會娶你?!沈烈雖然不是‘花名在外’,但是他也不是一個女人都沒有,你一定有他無法抗拒的地方,他對你的感情是愈來愈深,我們看得出來。」
門這時開了,沈烈拔出鑰匙後走了進來,他見到王文煥和周依嬋似乎並不意外,他朝他們點點頭。
這會潘憶敏馬上先發制人。「我證人已經找來了,做人要痛快一點,我又沒有要你一半的財產,你要再娶也一定很簡單,所以我們就別撕破臉,大家有點風度的簽了字了事,就算你不簽,我還是要回娘家,我自己的娘家!我東西都收好了!」
「我看到了!」沈烈淡淡的一句。
「那你肯簽了?」
「王文煥!周依嬋!有事你們就先走,這里不需要什麼離婚證人,也不會有離婚。」
「那我和他們一起走!」
「你哪里都別想去!」
「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的跟著我、看著我,只要我有心,我還是會走,到時我告你妨害自由,叫你吃官司、坐牢!」潘憶敏氣得語無倫次。
「你一點夫妻之情都沒有?」沈烈還是淡然的口氣。
「你對不起我!」
王文煥和周依嬋這會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沈烈忽然決定的說︰「要離婚可以,但是又一個條件,你必須等見過貝婷婷,我們三個人當面對質過之後,如果那時你還想離婚,我會二話不說的簽字,王文煥!你給我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出貝婷婷,手邊其他的事交給別人去做,找到她之後馬上和我聯絡。」
「我立刻去辦!」
「我和你一起走。」周依嬋抓到機會出聲。
「依嬋姐!」潘憶敏這會一副無助、柔弱的樣子。
「小潘!我真的幫不上忙,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和沈烈自己去解決。」周依嬋說︰「我事務所還有事,或者我晚一點再和你聯絡。」
潘憶敏點點頭。
王文煥和周依嬋相偕離去。
屋內真是一根針掉到地上都听得見的寂靜,忽然沈烈一聲嘆息。「憶敏!我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麼的不信任我,居然一點分辨是非和判斷真偽的能力都沒有,我不知道貝婷婷的動機是什麼,真要深究起來,我和她可以算是姻親,她可以從我的姨媽和姨丈那里知道我的過去、我的童年,我父母是如何過世的,但是她有沒有辦法說得出我二十五歲到三十九歲這一段時間的歲月!你懂事點!動一點腦筋好不好?」
潘憶敏不吭氣的盯著他。
「我的為人如何,難道你到現在還敢說你不清楚?!」
「貝婷婷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名譽去賭?」
「如果她贏了,她又沒有什麼損失,如果她輸了,最多也不過是離開我的公司,但是最大的輸家是誰?是你跟我。」沈烈分析。
潘憶敏茅塞頓開。
「憶敏!你真的令我失望,如果你還是堅持要回娘家,那你就回去吧!貝婷婷一找到,我立刻通知你,到時什麼都一清二楚了。」
「沈烈!我——」
「我還要回公司去。」他似乎也真的寒了心、動了氣。「想怎麼做你就怎麼做,畢竟我不能限制你的自由,更不能‘妨害’你的自由。」
她咬著唇的看著他,眼眶一紅,以前這招通常都會管用,沈烈會將她抱在懷里,呵護著她、嬌寵著她,一遍又一遍的詢問著她,非要找出她為什麼難過,為什麼心情不好的原因,但這會他是無動于衷。
「有事再打到公司找我。」他丟下話,硬是轉身的再走出大門,盡管心就像有針在刺,他還是要走,他必須給她一次教訓,她必須長大了,不能永遠當個小女孩。
門一關上。
潘憶敏沖回自己的房間,趴在床上大哭特哭起來,不管貝婷婷出現時會再說什麼,她已經知道自己八成錯怪了沈烈,天啊!如果她真的中了貝婷婷的計,錯怪了沈烈,她該怎麼辦?
在王文煥開車送周依嬋回事務所的途中,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雖然他們相信沈烈的為人,但是誤會是一把非常銳利的刀,可以置人于死地。
「不會有事吧?」王文煥看著前方說。
「總會雨過天晴。」
「像我們董事長和小潘這一對是絕配,如果他們的婚姻都會亮起紅燈,那誰還敢結婚?八成是貝婷婷搞的鬼,所以我說千萬不能有婦人之仁!」
「這個叫貝婷婷的女人是何方神聖?」
王文煥把貝婷婷的長相、個性、公司同仁對她的評語和她怎麼進公司的過程都說給了周依嬋听。
「听起來的確是個麻煩。」她一笑。
「大麻煩。」
「你知道怎麼找她嗎?」
「總會給我找出來的。」王文煥倒不擔心這點,「我是怕我們董事長和小潘的狀況會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董事長在乎小潘的程度不是你能體會的,只因為小潘要到公司來上班,他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加了張桌子,她比我這個總秘書還罩,只要有她在,沈烈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以前你見過他笑嗎?」
「幾乎沒有。」她照實的答。
「小潘總是有辦法令董事長發笑,不管在任何地方、任何事情上。」
「沈烈一定是愛上了小潘。」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王文煥極有默契的接下去。
「這就是我決定獨身一輩子的原因之一。」周依嬋忽然有些自嘲的口氣,「再怎麼相愛的人還是會有波折、誤解,最後甚至會勞燕紛飛,以悲劇收場。」
「不是每對都這樣!」王文煥刻意的糾正她這種不正確的觀念。「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的人。」
「拿我來說。」周依嬋意有所指,她有暗藏要王文煥打消念頭的意思。「我的過去現在幾乎人人都知道,很多男人都說不在乎,都說過去就過去了,並不重要,那是在濃情蜜意的時候,一旦起了爭執不快,一旦有了另一個女人的出現、介入,我就成了垃圾,我的過去就會成為攻擊我、刺傷我、羞辱我的手段,所以我結婚干嗎?一個人多好,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傷害我。」
「原來你怕的是這個!」
「我並不怕什麼,我只是不想給男人找到機會傷害我。」她看著車窗外。
「也就是說你不相信男人?」
「任何男人都不值得相信。」
「周依嬋!你自己當律師還這麼主觀?」王文煥小心的操縱著方向盤,但是還是不忘表達他的觀感。「你的過去的確是不是很光榮,也沒有值得你炫耀的地方,但是那是多年前的事,你已經走出‘過去了’了。」
她不表贊成的沉默。
「我寧可‘娶妓為妻’也不願‘娶妻為妓’,相信很多男人跟我一樣的想法。」
她側著頭看了他一眼。
「沒有人願意作踐自己,也無法改變自己的過去,你起碼可以做到不要讓你的過去成為包袱。」
「王文煥!你倒是很會說好听的話!」
「是真心話。」
「小女生是可以騙上手,不過踫上我們這種已經看透世態炎涼的老女人,可能是不管用了。」
「你真要做一輩子的‘單身貴族’?」
「似乎是如此了。」
「真的沒有男人可以打動你的心?」
「我不知道男人要用什麼來打動我的心,名利、財富我都不求,我能自給自足,至于家庭和子女。」周依嬋也是看破的淡然。「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我只能要自己豁達一些。」
王文煥一陣陣的心疼,她這根本是自憐和自暴自棄,她抱著只要不付出,她就會遠離傷痛,就沒有人能奈何得了她。
「周依嬋!這樣做人很苦。」
「我已經無所求。」
「你物質上無所求,但是你的心靈上和精神上呢?難道你不渴望愛?不渴望愛人或者是被愛嗎?」
「那是神話!」
「你太可憐了。」他同情的說。
「王文煥!如果我們不能換個話題那我們就干脆都閉上嘴。」她有些憤怒地說︰「我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不要因為觀念不同而傷了和氣。」
「是不不敢面對事實。」
「那你敢帶個當過應召女郎的女人回家,然後介紹給你的父母和親朋好友嗎?你做得到嗎?」她冷冷的出聲。「你有這個勇氣嗎?如果你有,你再來和我談談‘面對事實’這個問題。」
「你什麼時候有空?」
「你說什麼?」
「請你到我家坐坐啊!」他自然又大方的說,並且在紅燈前停下來,微笑的看著她。「我非常想把你介紹給我的父母和兄妹,就看你有沒有空。」
「你不是說真的!」她已經忘了自己上一次驚慌失措是什麼時候的事。王文煥的提議比李杭順要揭發她的過去更叫她害怕。
「要我發個邀請函嗎?」
「他們一定知道我是干什麼的!」
「你是律師啊!」
「我曾經是應召女郎!」她激動的喊。「這四個字會永遠的跟著我,永遠的烙在我的身心,我一輩子都擺月兌不掉,三十年以後還是一樣。」
「我發現你很喜歡替別人預先假設和想象,別人看你當你是律師,你的事務所Case不是照接嗎?也沒有因為你的過去就關門倒閉——」
「綠燈。」她面無表情的提醒。
他發動車子。「這個邀請隨時有效,只要你挪得出時間,我們家隨時歡迎。」
周依嬋的頭往車子的椅背上一靠,能行得通嗎?
她真的能大大方方、抬頭挺胸的走進王文煥的家嗎?
她能嗎?
◇◇◇
官司揭曉。
周依嬋真的打敗了李杭順,這是當天晚報的頭條新聞,一方面是因為李杭順這個英國來的大律師背景,另一方面則是周依嬋這個曾經是應召女郎的律師,他們的背景成了大家討論的話題,而輸贏之間更關系到是不是遠來的和尚會念經,外國的月亮是不是真的比較圓。
周依嬋接受著大家的道賀,充滿自信的走出法院,鎂光燈閃個不停,新聞記者更是窮追不舍,沈烈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他才不在乎已經打贏了這場官司,他在乎的是王文煥快點找到貝婷婷,他每天晚上和潘憶敏無言相對,象是在打沉默戰,既不能踫她也不能跟她說什麼,再這麼下去他真的會瘋。
「我先到車上等你!」沈烈丟下話徑自的步向他的豪華座車,記者見他那副樣子都不敢打擾他,因為沈烈曾經有痛揍記者的紀錄,因為那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拼命的追問他的過去。
周依嬋也想快點月兌身,她不需要錦上添花,只要大家別再提她的過去就行。
這時李杭順忽然排開眾人的來到她的面前。
「恭喜你!」他伸出手,由衷的說。
「謝謝你。」她握了下他的手。
「你贏得漂亮。」
「承讓。」她必須謝謝他給了她這個打敗他的機會。
「我明天下午的飛機回英國。」
「祝你一路順風。」
「有機會到英國來,別忘了來找我,讓我盡盡地主之誼。」他說,細細的看著她,似乎要把她牢記在心中似的。「我是一個好向導。」
「如果我去英國,我一定會去拜訪你。」
「你不記恨吧?」
「你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
記者們個個豎起耳朵的听著他們的對話,說不定可以挖出什麼大新聞,或許在激烈的官司之余,有戀情在悄悄展開。
但是記者們是鐵定要失望了。
「那我的良心不會不安了。」
「事實上我還欠你一聲謝謝,你替我找到了我心靈上的寧靜,讓我真正的面對自己的過去,而不是永遠處于可能被揭發過去的恐怖中,我活得坦然多了。」
「周依嬋!你真的是個女強人。」
「只要我不被自己打倒,誰又能打倒我呢?」她開朗的說。
「你是個不凡的女子。」李杭順服氣的說。
「你這是繆贊。」
「不打擾你了。」他有些依依不舍的看著她。「下次換個國家,換個比較沒有火藥味的場面我們再見。」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
「再見。」
「再見。」她柔聲。
記者的相機拼命的按下快門,拍下這兩個律師話別的場面,因為從他們的對談中可以感覺到他們似乎並不是很普通的關系。
「周律師!你和李律師是不是——」
「周律師!你會去應過找李律師嗎?」
「李律師是不是故意放水?」
「你們對這次的判決滿意嗎?」
記者大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叫周依嬋不知從何答起。正在想著月兌身之道時,沈烈車子的門開了。
「周依嬋!找到貝婷婷了。」
她立刻擺月兌掉所有的記者,沈烈現在一定急著要回辦公室,而她則想當和事佬,誰都不希望沈烈和潘憶敏這樁美好姻緣被一個工于心計的女人破壞。
「我們回辦公室嗎?」
「回家。」沈烈的表情比較好看了。「王文煥把她帶到了家里,憶敏也在家。」
「總算可以水落石出了。」周依嬋放心的說。
「我要貝婷婷還我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