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 第九章
誰也不會想到,嚴達居然把重要帳冊,混在一堆兒童畫冊故事書里,送給一個三歲多的小兒!
「應該是這個吧。」順嬸在一箱畫冊圖書里,費勁地找出一本同樣精裝表皮,但內容全是文字、數字的「書」,交給嚴崎峻。
嚴崎峻翻了一下,無明顯表情變化,對順嬸點個頭。帳冊里一條條灰色收入支出記得很清楚,一干人都沒逃過。
「我爸……他應該是自己一個人睡一間房間吧?」顯然他父親早有懷疑,想必也應該有所提防。
果然,順嬸說︰「先生這一年都跟夫人分房而睡。」
「請你帶我們到父親臥房。」嚴崎峻將帳冊交給朱雲。
確定好嚴太太不在時候,由順嬸掩護嚴崎峻與朱雲偷進大屋里,在嚴達送給順嬸孫子仔仔的一些圖書里,終于找到了混在其中的帳冊。
但嚴崎峻並沒有露出任何高興的表情。找到了帳冊,恐怕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了。朱雲看在眼里,沒說什麼。她不知道嚴崎峻打算怎麼做,如果把帳冊交給調查局,嚴達的一切不僅付諸流水,恐怕還會身敗名裂。嚴達畢竟是他父親,他不會沒有掙扎!
臥房意外的十分明亮,跟嚴達干盡的陰暗事簡直天差地別。
不出嚴崎峻意外的,藏在大床後牆壁上掛著的1幅油畫背後的保險箱,里頭零散的只剩一些沒多少價值的債券及少量現金,顯然已被人先一步搜找過。
但嚴崎峻的目標並不在那個保險箱。他仔細環顧了臥房,閉目想了一下,然後移開大床邊的紅木櫃子,露出顏色明顯不一的地毯。
他翻開地毯——果然,地板上出現一個上鎖的暗格。
順嬸驚呆了,張大嘴動了動,說不出話。倒是朱雲皺了皺眉,這嚴達心機真重,專會想到別人沒想到的地方!
其實財寶往「地下」埋,原本就是老舊一派的人處理的方式。牆上裝個保險箱什麼的,根本不可靠又招惹,就像「帳冊」,也就舊派的人還會在這電腦這麼普遍的時代,還堅持用這古舊的存錄方式。
「你怎麼會知道?」她不禁低問。嚴達狡猾,那能想得到的嚴崎峻豈不——
「小時候,我爸曾經跟我玩過尋寶的迷藏游戲。」嚴崎峻露出疲憊般的笑。
暗格打開,滿滿的美金現鈔與價值不菲的股票債券。嚴崎峻扯下床單,將所有的東西移到床單上,再將暗格恢復原狀,紅木櫃移回原位。
「順嬸。」他找出個袋子,放了相當一筆現鈔進去,扎緊遞給順嬸說︰「這你拿著——」順嬸要推辭,他搖頭說︰「你還有仔仔要照顧,不是客氣的時候。如果能離開大屋,就盡量早點離開,不久可能會有些風波,被扯上了就不好。記住,別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我明白。你放心,少爺。」順嬸嘴巴緊,也明白嚴崎峻說的「風波」可能會是什麼。
「還有,這些——」嚴崎峻又拿出另外一筆數目給順嬸。「等事情平靜了,麻煩你再轉交給艾咪及其他人。」
順嬸又點頭,她也明白為什麼要等「事情平靜了」。人多嘴雜,事情未完,恐怕會露了風聲,只會替他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那就再麻煩你一次,送我們出去。」被單一捆,扎緊,嚴崎峻將剩下的錢跟債券扛負在身上。
順利離開大屋,回到嚴崎峻落腳處後,嚴崎峻將那些錢跟股票、債券整理好,全交給朱雲,又告訴她私密的銀行帳號密碼。
「為什麼?」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她,交代什麼似,朱雲對嚴崎峻這舉動感到不安。
「明天一早你就離開紐約。」嚴崎峻取過帳冊,不去看她。「離得愈遠愈好。事情已經跟你沒有關系,你最好置身事外,別再牽扯進來。」
「你想撇下我?」朱雲輕輕顫抖。
「你在這里,會成為我的負擔。」嚴崎峻仍不看她。
「這是你的真心話?」她不相信!
他仍不看她。
「看著我!回答我!」她逼到他面前。
他被逼地對著她,黑眸不帶感情,冷酷地看著她,冷冰說︰「你留在這里,對我毫無幫助,也沒有用處,只會成為我的絆腳石,牽累我。我不想因為你,耽誤我的行動——唔!」
不等他說完,朱雲猛沖上去,發狠地親吻住他,堵住他的嘴。
嚴崎峻一楞。朱雲死命吻他,感情凶猛,不留余地。他雙手輕顫,提起,又放下,唇間的炙熱如被火熨燙過,終于忍不住,深埋的感情整個爆發,雙臂一緊,緊擁抱住她,緊得無法喘息,唇需索著她的唇,那炙熱也印給她。
「你這又是何必?朱雲。」終于可以自由了,何必再陷身下去?他忍不住,輕輕嘆息,想放開她。
他想放開,她不肯放,緊攫著他,發狠地吻他又吻他。她不要听那言語理智堆積的一切,她不要去分析怎樣做才是對她最有利;她只是狠狠地吻了又吻他,緊緊地擁抱他,不要他離開,不願他說分離。
「朱雲……」凶狠的感情浪潮將他淹沒。
這熾熱,真的是該他的嗎?
愛情是帝王將相、是墨客騷人的浪漫,像他這種人,也配擁有這種炙熱傳奇的愛情嗎?
「我這種人也配擁有這樣的愛嗎?」他喃喃。
「我們這種人……」她也不過是在社會陰暗處生存的人。他們,她跟他,又有什麼配不配……
嚴崎峻其實跟她是不一樣的,他的身分、地位、條件光明太多,優越太多;他內心不應該有那種陰暗的,卻有了那種陰暗,所以她才有了那種可能與他交會在一起。
他完全可以繼承嚴達,財富權勢、身分地位具備。他一直就是所謂「上流」的人種,根本不需要有這些掙扎。但他內心偏有了不需要的陰暗與掙扎,使他沒有成為另一個嚴達,也沒去做個「上流」權貴名流。他與她,才有了某個相交的點,相聚而相依在一塊。
「你休想撇下我!」朱雲發狠地瞪著他。
「朱雲……」嚴崎峻心里充滿嘆息又充滿柔情。
她又撲上去,將他壓倒,堵住他的唇不讓他有任何反悔的余地。他有過機會,但他沒「逃走」,那麼,從此他休想再擺月兌她!
「你別想,永遠也別想擺月兌我!」她吻著他、咬著他、啃著他,給他最原始的熱、最赤果的愛、最直接的感情。
「朱雲……」嚴崎峻輕輕喊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這濃烈的愛,他們能夠背負嗎?他有資格背負嗎?
愛她嗎?愛她吧?
更不能牽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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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嚴達緊閉著雙眼,面色枯槁慘白,就像死了一樣。嚴崎峻盯著那張猶如死人一般的臉,也不覺得傷心悲哀,只是替他父親難過,甚至同情。
「爸,」他俯在他父親耳邊。「我找到帳冊了。你希望我怎麼做?你不甘,你想報復,即使會身敗名裂你也不會讓他們好過,對吧?」
嚴達沒有動靜,眼皮仍緊閉著,宛如死透了似。
「告訴我,爸,你希望我怎麼做?」
他直起身,靜靜俯視他父親。嚴達的面容依舊如死人般,呈現殘敗的灰白。
嚴崎峻又站了片刻才離開,無視牆角被打昏堆在一塊的那兩個監守的人。
「嚴少爺!」走出醫院,轉角處,被一個臉色肥肉般白、多肉的男人叫住。
嚴崎峻盯著那男人,認出是跟在韓森身後的幾個隨從之一,在醫院見過。
「有事?」暗中警戒起來。
「我叫涂宏,是韓秘書的助理。」涂宏縮頭縮腦的看看四周,低聲急促說︰「我有件事想跟嚴少爺說。」說著更往陰暗處移動,避開別人耳日凵。
嚴崎峻四下掃一眼,確定左右沒人,才跟上去。
「對不起,我有點緊張。」對自己的小心翼翼,涂宏不好意思地道歉。「韓秘書派了不少人守在醫院,我不得不小心。」
「你想跟我說什麼?」嚴崎峻與涂宏保持適當距離,目光盯著他,隨時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涂宏明白,雙手放在口袋外,讓嚴崎峻能看清楚,表示他沒有惡意,沒有帶任何武器。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嚴少爺,韓秘書與夫人有染,串通在一塊。」
從韓森的助手這里听到這件事,倒是有意思。嚴崎峻沒表示什麼,冷靜的表情絲毫不透露他的想法。
「你替韓森工作,為什麼跟我說這些?」並不會因為涂宏一句回答,就輕易相信或不相信。他在度測涂宏的目的,彼此在試探。
「我知道嚴少爺你在懷疑我的目的。我說的是真的,我知道你也相信我說的,但你在懷疑我的動機。」
嚴崎峻沒否認。「我不應該懷疑嗎?」
「那是當然的,我也不奢望嚴少爺完全相信我。」涂宏抿抿嘴。「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因為韓秘書他不該這麼做!」
「哦?那你說,他應該怎麼做?」
嚴崎峻的反詰似是出乎涂宏意料,他怔了一下,很快握緊拳頭,露出氣憤嫉妒的表情。
「我根本不管韓秘書他做了什麼!我只是他的助手,他吩咐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跟著他,我的生活一直過得也不錯。但……」激動地提高聲調,「但他不該跟夫人——我、我喜歡夫人!」
說穿了,男人的嫉妒佔有心作祟,韓森可以為非作歹做任何事,但他不該踫那女人,涂宏忍受不了,為「美人」而一怒沖冠。
他的氣憤不像假的,嫉妒也不像裝的,相當有說服力。嚴崎峻不發一言,不急著下判斷。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笑我,但我也無所謂了。」涂宏本來有些難堪,這時頭一抬,也不管那麼多了。「我一直喜歡夫人,但韓森他……」他甩個頭,有不盡的妒恨。「你笑我也好,我不在乎——」
「沒有人在笑。」雖然他不喜歡那女人,但嚴崎峻對涂宏的表白不予置評。
涂宏吸口氣,才又接著說︰「韓森跟夫人勾結——不!是他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迷惑了夫人,讓夫人听他的話。先生已經不行了,韓森計畫霸佔一切;為了除掉你,他跟利老大談妥了條件,把地盤讓給利老大,利老大則付出一筆錢並且負責除掉你——」
「你怎麼知道?」嚴崎峻挑動一下眉,銳利的目光盯緊涂宏,注意他臉上表情微細的變化。
涂宏多肉的臉顫動一下,像在掙扎什麼,最後不顧一切,豁了出去!「跟利老大的交易,是由我去談判的。」
嚴崎峻動也不動,從他的表情仍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麼,就讓人掌握不到他的心態。
「想除掉我,沒那麼簡單。」但即使如此,從他的回答可以听出,他對涂宏的懷疑少了很多。
「嚴少爺你還是小心一些吧。」涂宏像真的不在乎嚴崎峻相不相信似,「沖冠一怒全為紅顏」,只為了不想讓韓森得逞。
他轉身往後撤退,走了兩步又回頭,匆匆說︰「還有一件事,他們找到吳律師了。」
嚴崎峻表情動一下。「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我听到韓秘書在電話里提到了要人把貨在這個周末晚上送到小木屋去。」
韓森在紐澤西州有楝小木屋,就在越過哈德遜河不遠,但木屋周圍林叢密布,幾里內無其他人家,隱密性十分高,環境十分清幽。當然,要發生了什麼事,也不容易被人察覺。
涂宏轉身匆匆走了。這中間他不時警戒不安的查看左右,深怕被人發現。嚴崎峻注視他的一舉一動,黑眸深沉不見底,不透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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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人了!」嚴太太生氣地將花瓶一掃到地上,碎了一地。「那死老頭收的黑錢不少,可是除了他房里保險箱那點錢,我怎麼也找不著,都不知藏到哪里去!」
「別急,一定會找到的。」韓森安撫她。「你仔細想,還有什麼可能藏匿的地方?」
「這屋子這麼大,我哪知道!」
「慢慢來,反正先——嗯,那老家伙也活不久了,遲早都是我們的。」
氣頭上的嚴太太頓一下,瞄韓森一眼,勾勾嘴角。隨即又恨恨說︰「哼!看他怎麼藏,就算把整個屋子拆了,我也非找出來不可!」
「好了,別氣了,反正到時都是我們的了,你想怎麼做都行。」韓森拍拍她心口,替她按摩雙肩。「覺得舒服一點沒有?」
嚴太太這才消點氣,懶懶地「嗯」一聲。
「氣消了就趕快換衣服吧,別忘了你還要出席袁太太的慈善宴會。」
「我累死了,不想去。」嚴太太扁扁嘴。
「袁太太在咱們華人圈有頭有臉的,不去捧她的場怎麼行——,跟她攀上交情,打好關系是很重要的,況且,我們還有要緊事。」
「那女人就愛出風頭!」嚴太太嗤一聲,但還是起身更衣。
她也只是嘴巴嘟囔。生活這麼無聊,外頭周圍全是講不通的外國人,也只有華人圈這些上流人士召辦的宴會可以調劑生活,展示比美一下珠寶禮服,爭奇斗艷一番。
到了飯店會場,偌大的大廳已經四處是人。袁太太眼尖,一下子就迎上來,滿臉笑說︰
「嚴太太,多謝你光臨捧場。」輕輕作個勢擁抱嚴太太一下。
「哪里,這是我的榮幸。」嚴太太也作個勢。
「嚴議員的事我真覺得遺憾,希望他早日康復。」
「謝謝,多謝你的關心。」嚴太太打個哈哈。韓森跟在她後面,十足一個護花使者,眼光卻不停四處溜望。
「韓秘書。」袁太太禮節周到洋派的也擁抱他一下表示歡迎。
「袁太太面子足,請來這麼多客人。」韓森邊客套邊客氣親袁太太臉頰。
又寒暄客套一番,新的客人到臨,袁太太請他們自便,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放輕松,就當作來參加一場飯局,好好享受。哪!」韓森捏捏嚴太太柔女敕的手,給她一杯香檳。
媚眼掃過大廳,掃到幾些相識,優雅笑一下招呼,啜口香檳,嚴太太心情明顯好起來。
「夫人,韓秘書。」韓森助手涂宏走近。
「怎麼現在才到!」嚴太太抱怨。
涂宏還未及開口,一個侍者捧著一盤香檳走過來,長得高大結實英俊,嚴太太眼楮一亮。
「人來了。在左後方角落。」那侍者走到涂宏身邊,壓低聲音。
「人來了,在後面。」涂宏示意韓森與嚴太太轉身。
嚴太太目光狠狠地將那侍者全身上下「扒」過一回,才回頭過去,抬抬下巴,說︰
「呦,那不是吳昆那大律師的紅粉知己嗎?你們還不快過去跟她湊和湊和,問問她吳大律師交待她什麼事了!」
「別鬧了!快過去吧!」韓森催促。
嚴太太這才一扭一扭、風姿款款地走過去。
吳昆情婦看到她,臉一沉,抿著嘴,雙手抓緊手上拿的路易威登新款的皮包。
「跟我來吧。」嚴太太抬高下巴,鼻子朝天,示意吳昆情婦跟著她,轉身往化妝室走去。
吳昆情婦猶豫一下,才抿抿唇跟上去,跟在嚴太太身後走進化妝室。
進了化妝室,嚴太太確定里頭沒有其他人後,轉向吳昆情婦,說︰「好了,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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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崎峻說要帶她上飯店時,朱雲還以為他在開玩笑,甚至「想入非非」,想到太多綺麗的色彩。
「好啊!」雙手攀著他頸子,漾一點紅暈,興奮多于羞臊。「挑好一點、舒服一點的,享受一下,過過住大飯店的癮。」想想那時她躲在那種廉價小旅館,都拜他所賜,他住的卻是豪華大飯店套房!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笑睇她。
朱雲立刻明白她表錯情了,紅紅臉,訥訥說︰「呃,你不是那個意思?」
手臂一緊,將她納入懷中,感到那實在的體觸,嚴崎峻覺得心安,低臉說︰
「我是很想,也十分有那個意思,但我們要去的地方並不太浪漫。」
「你不是說要上飯店?」朱雲小小不解。
「是啊。我們要出席某個闊太太發起的慈善宴會。」
說是慈善宴會,跟一般時尚聚會也差不多,好像紐約城有頭有臉的華裔上流人士都到了。
這些人,朱雲當然認識不到半個。她甚至沒有跟嚴崎峻一起進場,一身服務生的打扮,看著他護領著一個珠光寶氣的中年闊太太進場,站在那里干瞪著眼。
一個裝扮雍容大方的女人迎上去,與他們含笑寒暄。朱雲知道那是晚宴發起人,著名醫生吳某的太太。她看著嚴崎峻與她們談笑,輕聲細語不知說些什麼。嚴崎峻那笑容,讓她覺得陌生,她貪看幾眼,又不忍再看。
她轉開眼,目光在場內搜索,男男女女,簡直叫她眼花撩亂。
「怎麼了?」嚴崎峻月兌身走向她。
「手酸死了。」朱雲朝手上托著的香檳盤微微努嘴。
「辛苦你了。」他取杯香檳,啜一口。見她睜大雙眼,艷羨的表情,搖搖頭。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盯著他形色美好、厚薄適宜的唇,她有種不白口禁。
嚴崎峻嘴角一勾,比比唇,黑眸礦石般晶亮。
紅臊暈上臉,一抹難為情,朱雲移開目光,朝大廳亂轉幾眼,才又轉回來,落在他身上。
「你想她會來嗎?」忽然轉了話題。
「應該會,我剛剛確認過了。」吳昆是在場許多人的法律顧問,他那艷麗的女朋友是袁太太的牌搭子,甚至還是透過袁太太居中牽線,一男一女才搭上的。
嚴崎峻並不欣賞吳昆,也不關心他父親遺囑寫了什麼,但他想他有必要找到吳昆。他不確定涂宏說的真確有幾分,找到吳昆女朋友或許能探問出些什麼。吳昆畢竟是無辜被牽扯進來,道義上他不能置之不理。
「那我四處看看多留意,找到了我會通知你。」
「朱雲……」嚴崎峻忽地叫住她。
朱雲回頭,明亮的眼楮漾著無辜的水波。
「沒什麼。」他一連拿去好幾杯香檳,減輕她托盤的負擔。
朱雲看在眼里,心一折,朝他淡淡一笑,轉身走開,在大廳中四處穿梭。
轉了一圈,沒看到與嚴崎峻給她看過的照片上的女人相似的。幾乎所有的女人都盛裝打扮,而打扮起來好像每個人都變得差不多,同質性太高,一干女人都只一個模樣。
「呼!」她輕吁口氣,退到角落,趁沒人注意,將托盤擱下休息。」
「……那女人真是麻煩,她以為能討價還價!」
「要不要將她——」
「不,等東西到手了再說……」
後方大盆栽後,傳來說話聲,刻意壓低嗓音,躲避人注目似。朱雲好奇地過去,掩在大盆栽後,由隙縫中湊上一眼瞄了瞄。
兩個男人在角落里,一個背對著她,作服務生打扮;另一個側對著她,側臉線條多肉松垮,毫無輪廓,只見一堆皮肉。
盆樹茂密,阻礙視線,小小隙縫,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男人的側臉,朱雲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時想不起來。
「他們已經押吳昆那女人去取東西了,這里沒我的事了吧?這身衣服搞得我不舒服透了!」面對她的男人轉過頭來,正對著她。
赫然是馬雄!
朱雲駭一跳,差點往後倒,月兌口叫出來。她連忙咬住唇,穩住身子,盡量往內縮,緊張得冒冷汗。耳朵嗡嗡地,根本沒听清楚他們說了什麼。
馬雄還在說話。她屏住氣,小心地,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後退,直到退到大廳中央,才小力吸口氣,匆匆轉身尋找嚴崎峻。
嚴崎峻正與袁太太聊天,先看到她,見她臉色蒼白焦急,心一沉,疼痛起來。
「對不起!」丟下袁太太,立刻奔向朱雲。
「怎麼了?你臉色——」
「嚴少爺——」被涂宏打斷。
看見涂宏,朱雲心中大駭,臉上更無血色。
涂宏顯得很焦急匆忙,並沒有注意到朱雲,以為她只是個服務生,揮開她,低聲匆匆對嚴崎峻說︰
「我不知道你也來了,但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吳律師的女朋友今晚也在,他們剛剛押她出去了,好像吳律師把遺囑交給她,他們抓了吳律師,逼吳律師讓他女朋友將東西交出來!」
可惡,晚了一步!嚴崎峻皺起眉。
「人在哪里?」
「應該被帶去木屋了吧。不過,我想暫時不會有事。吳律師女朋友將遺囑鎖在銀行保險箱,堅持要見到吳律師才肯將密碼說出來。明天晚上他們會將吳律師帶到木屋。好像吳律師躲到外地,他們用車子將他押回來。」
涂宏頓一下,匆匆又說︰「我得走了,免得被發現——你自己小心,嚴少爺。他們不知道你也在這里,但他們有人混在宴會中,假扮服務生,你要當心。還有——」他舌忝舌忝唇,語氣懇求。「夫人若知道我做的一切,一定不會原諒我,但夫人她是受了韓秘書瞞騙!嚴少爺,我不求別的,我只希望你到時看在我的份上,放了夫人一馬。」沒等嚴崎峻應允,轉身匆匆走了。
朱雲表情由驚駭轉疑惑變不解,默望著涂宏背影。
「這個人……」身子動搖一下。
「他是韓森的助手。」嚴崎峻雙手搭在她肩上,穩住她。「你臉色不太好,不舒服嗎?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我看到馬雄了!」她吸口氣,吐出來。「他扮成服務生的模樣,我急著告訴你,然後那個男人——韓森的助手——」她又大口吸口氣。「我看到他跟馬雄在一起,可他卻——他為什麼要警告你?」
「他是替韓森做事沒錯,不過,他暗地把許多消息告訴我。」嚴崎峻簡要地把事情告訴她。「他並不因為冠冕堂皇的理由做這件事,一直很誠實的承認他的私心、不滿及弱點,多少可以信服。」
「這個人真的可靠嗎?」不知為什麼,朱雲總覺得不安,說不上哪里不對,就是隱隱覺得遺漏了什麼。
「別想太多。」嚴崎峻不想她煩惱多慮。「我們快走吧,馬雄也許還在飯店里。」有意地並不提及吳律師及小木屋的事。
「他說的有關于小木屋的事——」朱雲疑問。
「先出去再說。」嚴崎峻比個手勢,牽引她,一前一後,匆匆出了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