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 第七章
她心情低落的走進花廳,不意他在里頭,踏進花廳的腳本想往後退,卻被他攔住,「干嘛?當我是瘟神啊,一見我就想逃?」
她低著頭,垂著小臉,星眸看著腳上的繡花鞋,她的一雙天足讓她做一個丫鬟更像一個丫鬟,她略略往後退,試圖避開他趨向她的熾熱氣息,「不是的,剛好想到有事忘了做。」
「什麼事忘了做?」他故意追問。
「想為齊大嬸盡一點心意。」她輕聲說道。
「是嗎?我看是和同鄉男子打情罵俏吧?」他不是滋味的說道。
她楞住,他看見什麼了?「同鄉男子,什麼同鄉男子?」
「柯楓啊,我們柯楓柯大探花跟你說了什麼話,為什麼又是模臉又是扯手的?」他看見男人對她親密心里就不舒服。
「沒……什麼,柯公子問起小姐的事,他一直很關心小姐。」她討厭說謊的自己,可是不說謊又能如何?
他伸起右手扣住她的小下巴,「看著我,我不能忍受女人輕忽我的存在,你不看著我,我如何知道你的心思?」
「齊大嬸才過世,我很難受,請你自重不要這麼輕浮。」她警告道。
「你說我輕浮?卻不在意柯楓對你上下其手?別忘了你是誰的丫鬟,柯楓又是誰的未婚夫,你怎麼可以不在意你家小姐的感受?」
「柯公子已經不是我家小姐的未婚夫了。」
這些人把她視為婬婦,她明明不是那樣的女人,卻沒人肯相信。
「所以你不在乎柯楓和你家小姐曾經有過什麼關系?」
她硬氣的說道︰「我為什麼應該在乎?」
他嗤之以鼻的輕吼道︰「真下賤!」
「我下賤也是你們男人逼出來的。」她咬了下唇說道,唇上的傷還傳來微微的疼,全怪他,如果不是他故意咬傷她的唇,她也不會引起那麼多人的誤解。
他看了一眼她的唇,詭笑道︰「還疼嗎?」
她知道他有一種看好戲的快感,可是她不想讓他得逞,「不疼了,早就不疼了,不過我應該把那只咬傷我的野狼給殺了才對,以免為害更多無辜的人。」
他輕蔑一笑,「是嗎?可惜你殺不了他,他是世上最殘忍的狼,你若想殺他可能自己得先賠上一條命。」
她討厭他戲弄的笑,就是這樣的態度所以小果子才迷上他的吧?「如果你有一點良心,應該要好好思索如何安置小果子。」
他皺了下眉,不悅的問道︰「我為什麼要好好安置小果子?小果子是誰?」
「小果子是齊大嬸的佷女兒,如果少爺真的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不管對方是什麼出身,都應該給人家一個名份,而不是不聞不問。」她不畏死的迎視他的冷眼。
他愣了下,慢條斯理的說道︰「顯然你的話說得太深奧了,讓本人听不懂你話里的意思。」
「爺心里清楚得很,何必雨蕎多嘴解釋。」
「你最好多嘴一些,因為我實在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好好安置小果子?這個人和我有什麼關系?你以為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他神色凌厲的看向她。
「始亂終棄,爺不該做了那些事之後又對小果子不理不睬,如果你不是一個急色鬼,齊大嬸也許可以不死。」她豁出去的指控。
「你說什麼?我對什麼人始亂終棄了?齊大嬸?」他沒听過比這更匪夷所思的假設。
「小果子,你對小果子始亂終棄。」說出這些話的同時她的心里一陣難過。
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以為我對某個名叫小果子的女人做了逾越之事,你現在要我為這件事負責?」
「沒錯,男人有膽做這件事,也該有膽承擔,就算對方是個針線女」她恨他的荒婬無度,一筆一筆的風流帳,他若要認,是不是認不完?
「你說得正氣冷凜然,那我們之間的事呢?丑奴兒!」
她心房乍熱,「我們……什麼事?」
「你說要給我所有我想要的東西,怎麼?反悔了?」他看著她水靈清麗的臉蛋,說不出的動人心魄,一見她如同夢中對她的想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當然沒忘記夢中的景像,只是她能承認多少?
「那日夜里我倆纏綿悱惻,旖旎的風光你想否認?」他看著她忙著撇清關系的模樣,有些惱羞成怒的逼問道。
「那……不過是一場夢罷了,你不該當真。」她不想裝聾作啞。
他大喜,熱烈道︰「你承認了,你終于承認了。」
「不,我什麼都沒有承認,我不知道你要我承認什麼。」她突然害怕起來,自己把話說的太快,想收卻收不回去了。
「你也知道那些夢對不對?你也和我同樣做了那些夢,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丑奴兒,你是我的丑奴兒,我終于找到你了,他摟她入懷,按捺不了對她身子的強烈渴望,他終于擁抱住他的美夢了。
「你不能這麼對我的……我是你將要娶入門妻子的丫鬟,你忘了嗎?」她揚起水眸必須殘忍的提醒他。
「厲家小姐……就算你是她的丫鬟叉如何?你不是不在乎這層關系的嗎?再說我不打算娶她,我要娶的人是窅娘格格,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他說的坦白。
就因為他說的坦白,她的心抽痛了一下,這樣的男人,她從沒想過要對他有什麼依戀的,為什麼會在一次次詭異的親近之後產生,難道她真如方才他所說的成了一個下賤的女人了?
她不要和那些愛慕他的女子一樣,她受不了獨守空閨和人爭風吃醋的日子,想起母親這一生為父親付出那麼多,卻含恨帶怨的離開人世,她知道這樣下去和他注定也會是這樣的人生,她不要自己的孩子也成了像她一樣可憐的人。
她可悲的說道︰「若是這般,爺又何必苦苦尋找夢中的丑奴兒?不如放開她,讓她去找尋屬于她自己的幸福。」
「放開丑奴兒就是要我放開你,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安心好了,不論我娶誰為妻,你在我心上永遠會有一個特殊的地位。」他承諾道。
一個特殊的地位?只是一個特殊的地位?她不要這個特殊地位,她發覺她變貪心了,不要一點點的特別待遇,她要的是全部的他,可不論她是厲雨蕎也好,丑奴兒也罷,還是一樣不能撼動皇格格為他娶妻首選目標的宿命。
「我不要,那樣一個位置雨蕎不要。」她難得說出任性的話。
他愛煞了她說話的聲音,他想他一定是先被她的聲音給迷住了,才迷上她的身子的,一定是這樣,他攜腰抱起她往主屋走去。
「太遲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入我夢里來,我不會勉強一個女人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因為那不是我的作風,現下我已被你給迷倒了,你想抽身已經來不及了。」
一路走進主屋,他將她抱進他的房里,她神情怯憐的把小臉藏在他的頸窩,深怕府里的人認出她來,她在這屋里還要做人呢,不想讓人給看輕了。
「怪羞人的。」她嬌柔的抱怨道。
他大笑,眼神里眷戀著寵愛,「有什麼好羞人的,你和我是一生一世的事,不是露水姻緣,你要習慣這一切,因為從今而後我要千般寵你,萬般疼你。」
「就算我願意跟著爺一生一世,窅娘格格也容不下我的。」她悲觀的說道。
「那是我的問題,把問題丟給我解決。」他知道她已不再抗拒他,不禁喜出望外。
「丁姑娘和小果子呢?雨蕎不能對她們視若無睹。」她仍不想完全妥協。
「小果子……不管她是誰,是哪一屋的丫鬟,我確定從沒踫過她。」
「可是小果子說得言之鑿鑿,爺一定是忘了。」她嬌憨的說道。
他捏了捏她的小鼻頭,「這種事怎麼可能說忘就忘的,你當我是一夜一陪寢的風流鬼?」
「難道不是?」她語氣微慍的說道。
他一笑,「原來你還是一個醋壇子?」
她不承認也不否認,如果他這麼認為就這麼認為吧,她不想解釋。
「要做我的女人可不能這麼愛吃醋的,要能忍受我在部份時候的逢場作戲。」他說道。
「丁姑娘呢?爺不可能也忘了人家吧?」她打定主意要一一盤問清楚。
「初夏是一個懂事的女人,她明白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無需在意她,她不是我倆間的問題,你現在只需好好感受我,什麼也不必想。」
可憐的女子,陪了將軍一段,如今將軍有了新人卻忘了舊人,只是舊人真會如男人的預期,是一個懂事的女人,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嗎?
奈何丁初夏的聲音打斷了一切美好,「爺……我等你好一會兒了。
「出去!」李子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淡的命令。
他將厲雨蕎放在床上,眼里心里已然沒有有丁初夏這個人,丁初夏不是不知道,她是歡場出來的女人不會不知道男人的心思,男人一但不看你時,就表示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回頭了,因為他不再對你有感覺了。
「不出去,應該是這個女人出去吧?她是誰?」
可惜丁初夏不想這麼就完了,她不信自己也有今天,她花了這麼多心思在這個男人身上,沒理由讓別的女人白白佔了她的位子,心有不甘是她的心境。
「你不必管她是誰,我現在沒心思和你說話。」他眉頭深深鎖住的下逐客令。
厲雨蕎害怕情人翻臉的場面,同是女人,她明白丁初夏的酸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要自己有一天也要扮演這樣的角色,所以她選擇離開,她滑下床,溫柔的說道︰「你們聊一聊,我先出去。」
他攔住她,不讓她走,「你哪里都不準去。」
「不要這樣,來日方長。」
這是一句安撫人的話,她說出口只是為了讓一切事件能順利落幕,看來是她走的時候了。
這話做到了收拾人心的效果,很快地,李子祺松月兌了手,眼神復雜的看著她,她明白他的心是煎熬的,只是不知道這份煎熬來自他的心居然會為了一個小女人動搖了。
「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你。」他說道。
她點點頭,「不要為了我吵架。」
厲雨蕎離開後丁初夏淒然的笑著,為了自己的痴心一片感傷,「爺不要我了對不對?」
「說好不放感情的,你違規了。」他只有這句話。
「她是誰?」
他坐在床沿,不慍不火的說道︰「就一個女人,沒什麼好說的。」
「我知道沒這麼簡單,爺似乎對她很緊張?」
「你是一個見過大風大浪的女人,我們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幾晌貪歡,合則聚、不合則散,我不知道你現在問這些事是為了什麼?」
他不想發怒的,畢竟他並不是因為討厭這個人所以才不要她的,倆人也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只是他不想繼續下去罷了。
「因為厭倦了我?」她苦不堪言。
「談不上厭不厭倦,只是不想再和你持續那種關系罷了。」他說的明白。
可是她听不懂,「因為新鮮?」
再說下去,他要不耐煩了,「隨你怎麼說,我無所謂。」
丁初夏不會看不出來他的不同,倆人在一起時他將自己的心思說得一清二楚,因此現下她似乎沒有立場抱怨,可在內心深處,卻叉不得不承認她並不想就這麼一拍兩散。
「爺對那位姑娘了解多少,爺不是不知道人心險惡的道理。」她故意欲言又止的鋪陳,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反而隱隱約約的更能觸動人心,這是她最近的體會。
他看她一眼,試圖耐下性子,「我明白你恨我,如果你覺得我對待你的方式過于絕情,讓你受委屈了,我也只能說我心里很抱歉,我已經跟王企說了,今後你的生活所需全由我李子祺負擔,如果你日後找到一個好人想和那人白頭偕老,我會再給你銀錢讓你天妻倆作買賣。」
「我不要那些,爺知道這幾年我的日子過得並不差,爺照顧我的心我心領了,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爺的生命安全。」
「我的安全?我有什麼安全之虞?」他顯得保留。
「爺不擔心那位姑娘是敵人派來的臥底?」她幽幽的說道。
他警戒的淡淡一笑,「你听誰胡說八道了?」
「不是胡說八道,初夏是提醒爺小心,千萬不可被迷惑了,有時候女人可能會是禍水,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在爺身邊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雨蕎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她是厲家小姐的丫鬟,她從蘇州來。」
他不愛听有人質疑自己中意的女子,一句批評的話都听不得。
「原來是蘇州來的丫鬟,怪不得把爺給迷住了。」她恍然大悟道。
「她沒迷住我,你怎麼盡說一些我不愛昕的話?如果你要激怒我就繼續說下去。」
她遲疑了下,不過情緒上的不平衡仍佔了上風,「爺真的誤會了,我也是听說的……爺喜愛的姑娘其實並不如外表看起來的單純。」
他睨了她一眼,「你听誰說的?什麼時候你也喜歡起這些道听涂說的事來著?」
「也不是刻意听來的,而是……那日我上街買胭脂,結果遇上了剛剛那位姑娘,其實我並不知道她是誰,不過實在因為她的舉動太奇怪了,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姑娘居然走進一間陰廟里,老半天才出來。」她聰明的頓了下,觀察他的反應。
他臉色不悅的令道︰「說下去。」
「我就在那陰廟對門的茶水坊里喝茶,看她一個人走進去手里捧著一大東白花,大概是拿進去供奉什麼鬼神,奇的是,她不是一個人走出來,是和一名男子親親熱熱的……
倆人像是關系不尋常,爺也知道干我這一行的對那些事最是敏感的,男人和女人之間會是什麼關系?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說他們是什麼關系?」
「很明顯的是十分親昵的關系。」
「那間陰廟在哪?里頭拜得是什麼鬼神?」
她知道自己的一席話已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竊喜的道︰「就在城北萬花市集,快要到水雲山莊的巷弄里,里面拜的鬼神听說是妲己和妹喜,我也是听茶坊老板說的。」
他皺了下眉,「姐己和妹喜?」
「听講供奉了妲己和妹喜之後的女子,會更得男人的寵愛,男人會像吃了迷藥一樣離不開女子,不管這個男人有多大的權勢,多少財富,離不開就是離不開,一生一世受其擺布,失去本來的理智。」
李子祺听得怒不可遏,好-個狐媚女子,居然想用這種鬼神的力量來牽制他,難怪她有本事入他的夢中,原來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她真是大膽!
「你說的事我會弄清楚,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希望你不要傳出去,還有,我剛剛承諾的事是認真的,你不要跟我客氣,該給你的照顧不會少。」
丁初夏笑著低頭,紅唇勾起一抹淺淺的笑,俯看著自己腳上的一雙繡著鴛鴦的繡花鞋,然後緩緩的搖頭,姿態里全是嫵媚,「我說過了,我不需要金錢上的照顧,是真心的,不是故意跟爺客氣,我有能力支撐生活上的所有開銷。」
他有些不忍,畢竟丁初蔓的出現曾經給過他一些溫存的慰借,在那些旖旎的夜里,是她提供了身子的溫度,讓他排解幾許說不出的寂寞。
一個女人做到這個地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並不想虧待她。
「你要什麼?」他干脆這麼問。
「爺不知道初夏想要什麼嗎?」她決定要以退為進。
他當然知道,可是她想要的他卻無法給她,所以他只好裝糊涂,「不管是什麼,如果是錢財可以辦到的,我現在就給你辦去。」
他的語調充滿了誠意,可是卻一點也打動不了她,因為不是她要的,就算給得再多也無用,「爺,給予不在多,而在需要,請爺不要給我我不需要的東西,我不要你幫我買禮物,不要你給我銀子作生意,不要你一分一毫……我是真心不要這些身外之物的。」因為她的話,他有些感動,可是這些感動卻不足以讓他改變決定。
「那好吧,如果你將來有需要可以來找我,我答應過你的事永水遠有效。」
就這些了,他能給的就只有這些了。
丁初夏沒預警的撲進他懷里,「爺……」
她嬌聲媚喚著她的情郎,然後扯上所有的衣物,雪白的同體在他眼前誘惑著他,她要用自己最後的價值來挽回他的心。
「你這是做啥?」他輕嘆了聲。
「她能蠱媚你,我也能的,她能伺候爺的,我也能。」
強烈的情感一時之間像猛虎出山,她愛上了這個男人,一心一意要討好他,她抬起頭主動的吻住他的唇,她知道他不喜歡人家吻他的唇,可她顧不得那麼許多了,他粗暴地推開她,他仍試圖探手扯弄他的腰帶,「爺,我知道你這兒有著焚燒般的饑渴,我可幫你……這不是那個黃毛丫頭做得好的。」
他閉上眼,腦海里想著的卻是另一個女子,天啊!胯間的欲火確實要把他給逼瘋了,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哪里禁得起一個女子在他身上赤果果的磨蹭。
「出去!我要你出去!」他吼著。
她一笑,嫵媚的嚷道︰「初夏知道爺要我,爺不是真心要趕我走的。」
他張開眼,猛然起身,讓她措手不及。
「我說過了,我對你已經不再有感覺了,我不要你,當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是真心的。」
撂下話後,拂袖而去。
而她,流不失落的淚,這是個難堪的局面,他不只不要她,連她的身子一並排斥于千里之外,她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看盡人間風雨的她,還能重新站起來嗎?
三更時分,月上柳枝頭,厲雨蕎睡得不安穩。為了趙寧馨白日里的一次談話。
突然,從窗口夜襲而入的人影驚動了她,是他,詭譎的笑意里有著溫柔。
「你……」
軒昂高大的剪影很快覆上了她的身子,「想了你一夜,也等了你一夜入我夢來,你不來我只好來了。」大掌捧起她的小臉,狠狠地吻上她的唇,丁初夏對他說的那些話確實影響了他,一個女人能如此左右他的心緒,也是始料未及的。
縴細的身子被他霸氣的摟住,現下她住的房是獨門獨棟的樓閣,將軍府的人沒有不清楚這代表著什麼意涵,只是大伙不明說罷了。
她不喜歡這樣讓人指指點點的日子,可是他說的話她沒法不依。
他蠻橫的褪下她身上的單衣,一絲不掛,春色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