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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住一世浪漫 第2章

 仲惜,孟女士已經到治療室了。 貝兒遞上孟嘉寶的背景資料和病情進展表給仲惜。

仲惜推門進入治療室。 你今天穿的這線衫色彩十分柔和,襯得氣色好極了。 

 我兒子從香港買回來送我的。 孟嘉寶有點得意。

 可見你一直很有福氣,兒子、媳婦都滿孝順的。 

 有福氣?我倒覺得我很悲哀,這一生已經一只腳踏入棺材了,還是不能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有什麼想做的事? 

 可多著呢!我想先把我的青梅竹馬給找到,問問他願不願意和我一同浪跡天涯,什麼俗事也不用管。 

 完全毫無聯絡嗎? 

 音訊全無。 

 這也難怪,他已是有家室之人,不敢造次也是正常的,也或許他也很愛他現在的妻子。 

 不,不會的,他對我發過誓的,今生只愛我一人,他是基督徒,不會說謊的。 

仲惜為這等言論哭笑不得。 只要是人,都有可能說謊。或許他是善意的謊言;也或許他說這番話時確實真有此心,而且也曾海枯石爛地起過誓;但歲月無情,再深的兒女私情都會被歲月所沖淡。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對感情的健忘,只是人性的一部分,真的不需要耿耿于懷。 

 他以前對我承諾過會給我幸福的,他怎能說忘就忘了呢? 

 告訴我,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仲惜問。

 他很仁慈,很有愛心,也很疼我。他是唯一一個認真听我說話的人。 好象回到時光隧道,孟嘉寶的神采突然像是年輕了三十歲。

 可是他卻不告而別? 

 恐怕是被他的惡妻所逼走的,不然,他不會不留任何只字詞組給我,甚至連住址也沒有。若是有地址的話,當我心煩時自然可以從他那尋求安慰,也不必來看什麼心理科醫生了,一點用處也沒有。 

又來了,總是告訴她的醫生,作心理科治療是徒勞無功的,卻又忍不住走進心理治療室。

 听說我小兒子在景美買了房子,想起來他也真是能干,沒拿家里一分錢,拼了三年就已經有資本買房子了。不過說來也是他倔強,他爹死後留給他的財產,恐怕讓他吃三代也吃不完,何必那麼辛苦的工作呢?都三年了,他真狠心不回家來看我,就算我真的害死了他爹,他也不能這樣對我啊,我總是他的親娘嘛! 每回說完情人和兒子的事,總能引她掉眼淚。

 這個禮拜有沒有听我的建議出去走走,找幾個老朋友喝喝茶聊聊天或是打打小牌? 

 有,和以前西南聯大的老同學湊了一桌打過八圈。唉--是該打打麻將動動腦,要死也不要死于老年痴呆癥,免得黃泉之下找不到路,別的鬼以為我是天生的白痴。 她一邊拭淚一邊打開皮包拿出一張照片。 這是我的那些老同學,來台灣的有二十一個,現在剩下十八個,再過幾年大概只剩下夠湊一桌打牌了。 

 你的青梅竹馬也是西南聯大的同學嗎? 仲惜看著照片,仔細尋找\可疑\之人。

 也是,不過不在相片里,他是那個替我們拍照的人。 真是巧,也許是冥冥之中注定只聞樓梯聲不見人下樓。 在西南聯大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怎麼忘也忘不了,也不想忘。所以我不要得痴呆癥,我要永遠記得那一段一邊抗戰一邊求學的日子。 

還有一邊風花雪月、談情說愛的日子,仲惜在心里補充著。仲惜看著她,研究著她那迷蒙的雙眸,把照片遞還給她。 孟女士,你知道嗎?妳的人生一直停留在四十多年前的那一段。 

孟嘉寶先是一楞,而後淡淡一笑。 你猜對了,這四十多年以來,我一直靠著對那段時光的回憶過日子。我保留那時候的每一張照片,仔細閱讀當時寫下的日記,我要讓它成為永恆。 孟嘉寶堅定的語氣令仲惜欽佩。 我雖然年紀大了,但卻像你們年輕女孩一樣,有著一顆渴望愛情的心,而這……是我的丈夫所不能給我的。 

 他不愛你嗎? 

 不愛。我剛結婚時就知道了,他愛的是當年在紅包場唱歌的小歌星玉蘭花,他對我而言,只是為我孟家延續香火的人罷了。 

 怎會有男人願意這樣做呢? 

 我答應要把孟家三分之二的物產給他,不過好在他有良心,只給了玉蘭花九牛一毛。唉……人死了也好,活著也是冤家,兩看相厭。 今天孟嘉寶倒是有些進步,至少她不再把 死 、 自殺 不斷地掛嘴邊。

 下個星期約診時間改在星期五如何? 孟嘉寶點點頭,整理了儀容後在媳婦的陪同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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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雲天已在 雙城記 唱了三個多月,每次來都刻意地低調處理,他現在的知名度早已是 雙城記 的第一把交椅,無人能望其項背。他與仲惜之間的關系仍是保持原狀,維持某一種微妙的距離,就連一聲招呼也未曾打過,只是有些默契的一星期見兩次面。今天,他準備了兩首俄羅斯情歌,偏偏她第一次缺席。整夜,他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的悵然若失,連歌唱的靈魂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朝著仲惜每回習慣坐的位置望著出神,好不容易終于唱完時段,收拾歌本拾階而下時,葛玫把他拉到一旁,悄悄告訴他。 仲惜今晚身體不舒服所以沒來,你……想不想去看她? 葛玫抬頭微側著身地問。

雲天思索了一下,搖頭說: 不要太刻意,維持這樣的感覺就好。 

葛玫听他這麼一說有點失望。 好吧,繼續你們的 感覺 吧,反正,仲惜也還忘不了杜白,或許你們現在也不是戀愛的好時機。 

 杜白?她的愛人嗎? 

 呃!一個死去的忠貞愛人。 

 多久了? 

 已經四年了,今天恰巧……是他的忌日,所以她的心情沒來由的低落。唉!在這個快餐愛情的時代,此等痴情的女人十分少見,你真的不把握嗎?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這麼幫我? 

 應該說是我幫你也幫仲惜,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們就是為彼此而生,為彼此而等待的有情人。 

 給我她的地址。 

葛玫匆匆抽了張身旁桌上的點歌單,寫下仲惜的地址。 你真的會去吧? 

雲天只笑不答,拿了地址,騎著哈雷踏著子夜星辰而去。他下定了決心,今夜要尋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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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一口氣後,雲天按了門鈴。

仲惜開了木門,隔著鐵門的縫隙,一見是孟雲天,楞了幾秒,心里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感覺。她拉開門栓,側身讓他入內。 縱是心情低落,你還是一副不可侵犯的美麗。 這是孟雲天見到她的第一句話。

 葛玫告訴你的? 

他點點頭,在套房的一隅找了一張紅木椅坐下來,滿室洋溢著普羅高菲夫的幻影組

曲。 這是你的他喜歡的曲目之一? 

仲惜點了點頭。 像水銀泄地般無孔不入的聲音。 

 你們非常相愛? 

 如痴如狂。 她毫無保留地對雲天直說。她倒了杯加了檸檬汁的冰水遞給他。

 每一年的這個時刻,你總是一個人躲在斗室里思念他? 

 不曾刻意,當心情對了,一切順理成章。 

 他叫杜白是吧? 

 葛玫倒是說了不少嘛! 

 不算多,除了他的名字和你的痴情之外,她只給了我你的地址。原諒我的不請自來。 

 我猜不到你來這的原因。 這是仲惜故意提出的問題,她十分清楚眼前這個人對她十分好奇;也頗有好感。

 你心里應該十分洞悉才是。 

 我只是心理科醫師,只會實事求是,在這類問題上屬玄學的範圍,我才疏學淺。 

幻影組曲之後是巴哈的聖母頌。 他的品味格調頗高,難怪你會愛他痴狂,連他死了四年仍無法忘懷。他是你對男人的若有似無最大的原因嗎? 

 或許吧,我正試著拔掉對他的 開關 ,目前的進展還算不錯,我不能總是食愛而活不是嗎? 她輕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會對一個陌生人傾吐如此多的心底話,也許是他與自己有一種看不見的張力推動著彼此吧,好象是多年的老友正在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

 你食他的愛而活?可以想見你的苦痛,尤其你是個心理科醫師,除了承受自己的心煩意亂之外,還包括必須接收病人傾倒的垃圾。 

 病人的痛苦可以用專業的範疇來治療;自己的痛苦就無法以平常心來看待,這是我們這一行的悲哀。 

仲惜看著他,用一種研究的目光,語帶玄機地說: 你對我有何偉大的理想?是想拯救我或是想讓我擦掉對杜白的記憶?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已經不可能再愛了。 她眉目如畫,徘徊宛轉,渾身上下散發著詩情畫意,伴隨著空氣里艾拉?費茲杰羅的歌聲-- 給愛一個機會 (TakeaChanceofLove),似乎正催促著兩人如歌名般給愛一個機會。

雲天幽幽一抹笑,沉默地聆听這仿佛來自天籟的聲音,和著艾拉?費茲杰羅的聲音唱著他的心聲。 你的杜白一定是個十分出色的男人,才會讓你這麼難忘。 

 在我眼里他是,也許是情人眼里出潘安吧!杜白是樂團貝斯手,才華洋溢,那時候他已經準備要灌錄唱片了,卻被無情的海浪吞噬了他的形體。 說到杜白的死,仲惜仍不免傷痛,盡管它已過了四年。她和杜白的夢幻婚禮、海邊漫步拾貝殼、白首偕老看夕陽……一切都未及實現,侶伴影已杳。

 不過你還算堅強,至少沒見你流淚。 

 唉……頭一年,我幾乎是在以淚洗面中度過,不能再為他落淚了,再哭下去眼楮會哭瞎。 

 怎麼稱呼你? 仲惜突然想起尚不知他的名字,她也從未問及葛玫。

 孟雲天。 

仲惜攏上眉,不可思議的巧合,這個世界實在太小了。

 你是孟嘉寶女士的小兒子?怎麼你和你那雙胞胎的哥哥一點也不像? 她滿臉的疑惑。

 我和南天是異卵雙生。咦?你怎會認得我的家人? 他揚起不馴的下巴,充滿戒心。

 我是孟女士的心理治療醫師;孟南天則是因為關心你們母親的治療進展,而常與我保持聯系。 仲惜充滿興趣的看著他,接著說︰ 一個哈佛大學法律系的博士,卻矛盾的扮演著另一個不同的角色--PUB的知名歌手。 

 你不也一樣嗎?某大醫院心理治療師,卻也在PUB以歌唱宣泄壓力與對死去愛人的思慕之情。 他鼻息翕動,不以為然地反唇相譏。

 我以此做為平衡。我很愛唱歌,所以我入股 雙城記 ,當我唱歌的時候,我才能覺得自己比較接近杜白;也才能讓他知道我未曾忘卻過他。 這是仲惜第一次對人剖析自己之所以偶爾玩票唱歌的真正原因。

 所以我認為我們是同路人。第一次听你在 雙城記 唱充滿藍調情趣的 黯淡時刻 (WhenTheLightGoOut),我就清楚明白的知道妳和我是同路人;所以我到 雙城記 唱歌,只是為了想更接近你,你深深吸引著我。 

 哪一點吸引你? 她很好奇。

 你的氣質吧! 他聳聳肩。

 你母親十分想念你,抽個空回家看看她吧! 

 我現在還無法面對她。 他低垂著頭,輕輕說著。

 孟女士說你誤會她了,你應該好好听她說。 

 我就是听了太多所以才選擇逃開,唯有不听、不看,才能令我比較平靜。 

 若不想用听的,那就把它弄個水落石出。 

他搖頭否定了此一建議。 好了,時間滿晚了,打擾很久,告辭。 他喝完杯里的檸檬水,起身離去。

空氣里和孟雲天來的時候一樣,彌漫著普羅高菲夫的幻影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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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惜,保莫先生早上打電話來,說今天臨時要參加一個座談會,所以想把治療時間改在明天可好? 

 可以,約上午十點三十分。 仲惜拉開抽屜找出保莫的病歷紀錄進程,改了明天的日期。 文笙在用治療室嗎? 

 新的Case,一個離了婚的年輕少婦,心情低落,最近一直失眠又常常短暫的失去意識,所以來接受治療,看能不能得到幫助。這種Case最適合文笙了,美麗的少婦,浪漫的心理科醫師--一段羅曼史就是這樣開始的。 貝兒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調侃著不在場的文笙。

 哈……你真會編故事。 貝兒的話把仲惜給逗笑了。

 我也不是毫無原因亂編的,差不多兩年前吧,那時候你還沒來,我也是剛到這做助理。文笙接了一個自殺未遂的二十歲女學生的Case,結果治療到第六周時,女學生又自殺未遂;更夸張的是,女學生這次是為文笙而自殺……哈……,你說他在女病人眼里是不是萬人迷? 貝兒打趣著。

 後來怎麼收拾呢? 

 只好換治療師,就是你接的位置,退休的吳教授。由他來輔導,那一段時間每回女學生來,文笙都躲到樓下喝咖啡,笑死人了。 貝兒還意猶未盡地說: 我還逼問文笙是不是他把女學生怎麼了,不然怎會為他尋死覓活?結果他發誓,而且是毒誓,什麼出去會被車撞死……之類的毒咒,說他啥事也沒做。 貝兒除了開口說外,還以手勢加強。

 難怪那天他要我別和病人牽扯太多,原來他是深受其害有感而發。 

 是吧,所以他要妳注意。因為這種事踫到一次就夠麻煩咧,若是不斷踫到,恐怕心理醫師的飯碗也甭捧了。 

貝兒是個十分開朗的姑娘,到心理科做助理大約也兩年了吧!每天無憂無慮的,最大的嗜好就是逛街買漂亮的衣服,上班時把自己打扮的青春有活力,賞心悅目。

 貝兒,你應該有男朋友了吧? 

 吹了,情人節剛分手。 她嘟著嘴說。

 你倒是挺看得開,沒見你哀聲嘆氣,每天照樣笑嘻嘻的。 

 不然怎麼辦呢?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太好的貨,沒什麼好懷念的,也許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貝兒自我解嘲。

 你們在聊什麼?聊得這麼起勁。 文笙做完治療進辦公室,喝了口水。

 聊你的新病人,美麗的離婚少婦。 貝兒說。

 她的丈夫有暴力傾向。不,應該說已經有暴力偏好,常照三餐打她,而且施以性虐待,她忍無可忍才決定離開他,兩個月前離婚的。 文笙邊做紀錄邊說。

 哇……才第一次治療已經說到性虐待了啊?可見你讓她十分 信任 。 貝兒故意逗他。

 你別大驚小怪好不好,病人主訴病原也很正常嘛,你怎麼不說我引導問題的技巧很好?老是以有 色 眼光看我,我是上輩子被你捉奸在床了啊?這麼說我。 文笙忿忿不平地抗議。

 喂--什麼上輩子被我捉奸在床?我才沒那麼倒霉,上輩子嫁了你這個風流鬼。 貝兒羞紅了臉,立刻不甘示弱地回嘴。

在一旁寫病理報告的仲惜,也被文笙和貝兒的逗嘴給弄笑了。這個Office只有他們三人,要不是有這兩人的拌嘴話,日子還真的挺無趣的呢!

 不跟妳扯了。仲惜,晚上我想和你一塊去 雙城記 放松一下,讓我當護花使者可好? 文笙朝仲惜的方向詢問。

 好啊,你能來店里捧場,我當然樂意之至! 

 我也要去。 貝兒也想去湊熱鬧。

 妳去做啥?那個地方只有酒,小女孩跟著去礙手礙腳,我看你還是和同學坐坐麥當勞好了。 文笙心里想,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和仲惜單獨約會,帶了個電燈泡很麻煩,又煞風景。

 我可以喝蛋蜜汁。仲惜,有蛋蜜汁吧? 仲惜點點頭。

 拜托,到PUB喝蛋蜜汁,你有問題啊? 

 你才拜托咧,我是去喝氣氛的,你管的也未免太多了吧,不想我當電燈泡就說一聲嘛! 

 貝兒,你別多心,文笙是故意說著玩的,如果你們下班後沒事的話,我很歡迎你們到店里坐坐,今天算是我請二位光臨吧! 仲惜還真不希望和文笙兩人單獨出現在PUB。她不願文笙會錯意;也不願葛玫和大寶大驚小怪。最重要的是,今晚孟雲天也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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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仲惜,今晚唱歌的酷哥是誰?歌喉真是棒呆了,你怎麼沒早點告訴我有個超級大帥哥在這駐唱?我如果知道一定每天晚上都泡在這。 貝兒對雲天充滿了興趣,直拉著仲惜打听消息。

 他是孟女士的兒子。 

 孟嘉寶女士? 文笙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呃!我也才剛知道。 仲惜喝了口她的龍舌蘭,淡淡地說,省略了杜白忌日時孟雲天的曾經造訪。

 這世界還真小,有緣的人就是會相識。 貝兒有感而發,吸了三口蛋蜜汁。

 你說誰和誰有緣?蛋蜜汁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講。 文笙可緊張了,他不希望貝兒的 金口 一開,成為既定的事實,那他不就沒戲唱了嗎?

 我說誰關你啥事?緊張個什麼勁兒?我說我和孟女士的兒子有緣千里來相會,不行嗎?無聊。 貝兒斜睨了他一眼,繼續以仰慕的眼神飄向舞台上的雲天。

 你少做白日夢了,他會看上你才有鬼咧。 文笙喃喃自語地補充。

 你說什麼? 貝兒側身反問。

 沒事。 文笙選擇裝聾作啞。

葛玫在吧台邊朝仲惜做了個手勢,好象有話想對仲惜說。 我過去一會兒,你們倆在這沒問題吧?可別把店里的桌子給掀了。 她說笑地打趣,走向葛玫和大寶。

 那天情況如何?大寶還一直罵我多事,不該把電話和住址給他的,沒吹縐一池春水吧? 葛玫可好奇。

 那天葛玫告訴我這事時,我總覺不妥,杜白的忌日,他到你那去好嗎?也沒找我商量,就丟了張紙條給孟雲天,萬一他是個偽君子,豈不引狼入室?好在你沒怎麼樣,否則以後我在天堂踫到杜白時,真不知道如何同他交待呢? 大寶是杜白樂團的合伙人也是多年好友,杜白的死除了悲痛的仲惜之外,就屬大寶最傷痛了。

 他是我病人的兒子,白天是個力爭上游的律師。 

 呃……我也猜他應該不只是像他所願意讓我們知道的,他的談吐不俗,臉上叛逆卻氣質優雅,不過他歌唱的真是好。如果杜白還在世的話,一定會找他當Band的主唱。 又進來一桌客人,大寶趨前招呼。

 我知道大寶心里的矛盾,他既希望你為自己再活一次又舍不得你;他希望妳不要那麼快就把杜白給忘了,因為杜白是那麼的愛你。 葛玫不經易地說著她的觀察,仲惜是她的好友,她要她快樂,所以沒法顧到大寶的願望。

 要忘記杜白,談何容易?他已經刻入我的心版里了,我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再接納另一份感情,也許今生都是妄想。 她掉入了為杜白所編織的網里,不可自拔。

 這是不健康的,杜白已經死了,你要了解。我知道你很愛他,若你信輪回的話,現在的杜白可能已經轉世了,對前世的事早已不記得了;只有我們留在世上的人念念不忘,這是何苦呢? 葛玫挖空心思,想讓仲惜由杜白的情障里解月兌。

 我好象無法想象他是否已經轉世了,大概我還沒有愛到舍得讓他去轉世吧!玫,別為我操心。對了,你和大寶交往了這麼多年,應該好事近了吧?不要拖下去了,這個世界上真愛難尋,找到了就不要放棄,早點結婚吧,世事變量太多,怎麼計畫也比不上變化。 她是肺腑之言。

 大寶前些日子和我提過結婚的事,對我們而言,就只差在一張結婚證書罷了,和平常夫妻已沒兩樣,頂多到法院公證一下吧!大寶說他想做爸爸了,不能不給孩子正式的名分,所以最遲秋天吧,一定讓你看到我們結婚。 

听到這個喜訊,她很欣慰。她和杜白被死神所分散,葛玫和大寶總要有好結果,不然真是辜負青春,也辜負了上天的美意。

孟雲天今晚唱得特別賣力也特別用心,對他而言,不論白天的案子讓他多麼疲累,都無法讓他不來唱;雖然一會兒回到家還要加班趕案子,但只要看到仲惜,為她唱幾首歌,就能讓他忘卻辛苦。仲惜今天不是一個人來,還帶了兩朋友,他猜,其中的男客人應該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不過雲天並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是他輕敵,而是他很清楚他的首號情敵是死去的杜白,任何人,在仲惜的眼里都是過眼雲煙,浮光掠影,無法駐足的。今夜他唱的最後一首歌是拉丁情歌 吉拉姑娘 。

美麗的紅衣女郎吉拉姑娘

你的發絲如黑夜,歌喉像絲綢

我是妳的星辰

我是妳的露珠

陽光現露,朝露化彩虹

美麗的紅衣女郎吉拉姑娘

你可願做我的新娘,我的夢幻

我願做你的新郎,追隨你至天涯

啦啦……啦啦……

追隨你至天涯

 安可、安可……仲惜,你請酷哥再唱一曲吧,我听不過癮啦。 貝兒使盡吃女乃之力用力擊拍手掌,為孟雲天喝采。

 你這個人真是孩子氣,迷上什麼東西非要一下子得到很多,你就不能保留意猶未盡,下回再來欣賞嗎?非要一下子吃得太飽,不怕撐著了? 文笙一陣搶白。

貝兒翻白眼瞪他, 你管我,我就是想撐死我自己。 

孟雲天還是和平常一樣收拾了歌本,向葛玫點了頭面無表情地離去。

 好啦,時間不早了,仲惜,要我送你回去嗎? 文笙知道仲惜自己開車,仍畫蛇添足地問,目地是想更突顯自己對她的關心。

仲惜搖頭,朝貝兒方向詢問: 要文笙送你回去還是我送你? 貝兒的眼神在文笙與仲惜之間停留,故意說: 方醫師送我回去吧,他比較順路。 她的回答惹來文笙牛步般移動身子,心里十分勉強,又不便在店里發作,他很清楚李貝兒玩的把戲。

 我車可是開的很快,如果你的心髒力量夠強的話,我就送你回家無妨。 說完這話後文笙在心里補上一句, 巫婆就是巫婆,到哪都想整我。 

***************************************

回到家後,仲惜打開電話留言。

 哈,老姊,下星期天老爸生日你是打算中午回家?或是晚餐前?請速回電。 

 大忙人,我是豆豆,很久沒聯絡了,改天請你吃頓飯,順便約葛玫一道。 豆豆從前曾是仲惜大學時的室友,也是杜白的妹妹。因為杜白的死亡,她和豆豆變得很少見面,這是仲惜刻意保持的距離,因此和豆豆差不多快要兩年未見面。

 童大夫,我是保莫,我現在心里好煩好煩,想要和你聊聊,你可不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見,不論多晚都不要緊。 電話留言機里的保莫,似乎十分無助,他很少在晚上還撥電話給仲惜,想必有非常困擾他的情緒撥動了他。

找到了保莫的電話號碼,約是響了兩聲,保莫就接上了線。 童大夫,是你嗎? 

 我是仲惜,想告訴我什麼?不要慌,慢慢說。 仲惜試圖以平緩的語調安撫保莫困頓的靈魂。

 我又听到打字機的聲音了,真的有人在我的腦子里裝了打字機,叮叮咚咚好吵人,我根本沒法睡,你有沒有法子能讓打字機的聲音停止? 

她在電話里十分清楚地听到保莫用拳頭敲打腦勺的聲音,他已經不只一次向她抱怨腦中有打字機的聲音,本以為保莫患了嚴重的耳鳴,不過現在她倒認為保莫得了腦鳴。

 來,保莫,別敲打腦勺,你愈是敲擊,打字機的聲音會愈來愈大。放輕松,我們再做個深呼吸的運動…… 仲惜數著一、二、三,陪著保莫作深呼吸,大約過了十分鐘,保莫平靜了許多後,仲惜才對他說: 上回開給你的鎮定劑,一會兒睡覺前倒兩顆配水吞下,好好睡個覺,明天早上到治療室來。 她翻了手邊的工作日志,排上明早十點至十一點的時段給保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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