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殤 第一章
小寵物獸醫院
春寒料峭,一大早天際就透著揮不去的陰霾,一直過了晌午,陰郁都不曾稍稍褪去,稀薄的銀光從窗欞透進屋內,一片近乎令人窒息的寧靜,一點一點地開始蔓延。
秦熙妍並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如果可以出去透透氣,她肯定會不顧一切的奪門而出,因為這一切都與她對工作環境的設定完全不同。
「熙妍,不好了,那個人又來抗議了……小美快要招架不住了,你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大聲嚷嚷的人是秦熙妍的同學兼同事方覓郁,她不是膽小的人,每回遇上客人殺價或是刁難,一般都是由她出面應付的,但今日不同,闖禍的人是她,就算她想出面拚個你死我活,醫院院長恐怕也不肯。
小美沖進來,神色慌張,「韋涵莫一直不願意走,她帶來的幫腔不停的在大廳哭著,把醫院的人全給嚇跑了。」
一整天,醫院的氣氛就是為著韋大小姐死了一只狗而如臨大敵般的低迷,秦熙妍嘆了一口長氣,她很清楚韋家人得罪不得,可是韋小姐的愛犬確實是在這里升天的,她不能假裝不知情,一日不解決,韋涵莫絕對有本事天天來醫院報到,到時候不要說客人了,她猜連蚊子也不敢飛進來。
韋小姐請來孝女白琴哭喊死去的愛犬,哭調尖銳得就像剜肉的刀鋒,聲聲不斷,刺進秦熙妍的腦門。
「韋小姐,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小乖乖是因為得了癌癥才過世的,再加上它的年歲已高,所以才會走得這麼快。」
「你胡說,明明是你們草菅人命,是不是因為我們家後台不夠硬,所以你們才亂七八槽幫我家小乖看病?」
「不是的,我們給小狗小貓治病不是看這家人的後台,我們一向一視同仁的,就算你家出了個神仙,我們還是一樣的態度。」秦熙妍以誠懇到不行的聲音說道。
不過顯然韋家小姐有不同的意見,她一口咬定就是因為她沒有報上她家戶長的名號,所以才會經歷不同的待遇,「你不知道我哥是誰對不對?」
「我想我們不需要談論你哥到底是何方神聖。」秦熙妍有一點想笑。
「他馬上就到了,我倒要看看你準備怎麼向我哥交待,我先說了,我哥可不是省油的燈,你這家小小獸醫院的土地,好巧不巧就是我家的,如果一會兒惹到我哥,你們準備做流浪獸醫吧!」
說曹操曹操到,韋家的發號施令者韋祖緒氣勢磅礡推門而入。
秦熙妍昂首直視著眼前的男人,男子非常的高大,至少有一百九十公分,如刀雕刻的五官使他看起來有如希臘神話里的神祇,他運動健兒般的體格,不難讓人猜想他襯衫底下的臂膀有多結實,如果少了那嚴肅的神情,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英俊的男人。
「涵莫,她就是醫死小乖的庸醫?」
「不是她,不過也差不多是了。」
「韋先生,我想你可能對事情的真相有些不明白,其實不是令妹說的那樣,小乖老了,身體里長了腫瘤,所以才會走……」
「我不管小乖是不是老了,是不是病了,你只要告訴我你是不是把它給醫死了?」
「小乖是死在我們醫院的沒錯。」她說。
「所以你有責任向我妹妹磕頭道歉?」他自以為是的說道。
她皺了下眉,沒想到妹妹已經夠不可理喻了,這個哥哥也絕非善類。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該如何分辨是非,所以才會對我提出如此不合理的要求。」她往下說去,不甘被這個男人擺布。
待他定楮一看,才確定眼前這縷沉靜的談吐真的存在,她的沉穩與純淨是多年來見識過無數風浪的他未曾見過的!
可是,他不喜歡這樣的韻味,因為與他的母親太相像了。
「我不知如何分辨是非?」他冷笑。
「不是的,韋先生,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說令妹的愛犬是在我們醫院過世的沒錯,我們不會去否認這樣的事實,也沒有必要這麼做,可是小狗的死不是因為我們醫院里的醫生醫術不好,完全是因為狗兒自身的疾病。」
韋祖緒當然听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眼前這個小妮子實在太礙他的眼了,礙他眼的人總是讓他不舒服,只要他一不舒服就會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他就要發一頓脾氣。
「你一定不是一個好醫生,好醫生不會這樣對待生命。」
「我想我是不是好醫生不是你韋先生可以評斷的。」她客氣的說道。
「狗兒雖是畜牲也是有生命的,你怎麼可以不顧它的死活,把一切說得如此風淡雲清,我想你實在不配成為一名獸醫。」
她不想爭論,只是一笑,「我接受你的批評。」
「哥,你快點替我出頭嘛,不如把房子收回來,不要讓他們在這里營業了,反正我們這地方交通便利,人潮多,不怕租不出去。」
韋祖緒看了妹妹一眼,「你教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抬棺抗議呀!如果我不使出激烈的手段,這些狗貓醫生才不會理我呢!哥,我的小乖被他們害死了,我不能就這樣算了。」
「那你想怎樣?」
「他們要登報道歉,承認他們把我的狗醫死了,是醫療疏失,不能因為狗不是人就這樣無關痛癢的算了。狗也是有感情的,我一定要替小乖討回公道,否則小乖會死不瞑目的,哥,你要幫我。」
小乖是韋涵莫十三歲時的生日禮物,它是她寂寞時的好友,如今它死了,她情何以堪,真的不是她小題大作。
「韋小姐,我們沒做錯事,是不可能登報道歉的。」她不知道這事會這樣難說清楚,以前她不懂世上真有‘有理說不清’的情況,總覺得有理可以行遍天下,只要講道理,沒有說不清的,現下她才明白一種米養百樣人。
「夠了,登報的錢由我出好了,如果你還是選擇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已經夠仁慈了。
「韋先生,我們不是沒錢,而是這件事真的錯不在我們院方,請兩位諒解,我想韋先生談吐不俗,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吧,不會听不懂我說的話才是。」
韋祖緒簡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怎麼會有如此不聰明的人?他都已經願意出錢把這事擺平了,她還不願意讓步,看來他不得不做些舉動來維護他的面子。
「好吧!我想你們真的不適合在我的土地上開業,尤其是你……」他指了指秦熙妍,「你更不配站在我的土地上呼吸。」
「韋先生……事情一定非要鬧到這個地步不可嗎?我們是文明人,該有文明人的禮儀,你為了一件尋常的小事,小題大作,會不會太夸張了點?」
他聳聳肩,「不是我非要鬧到這個地步,是你非要鬧到這個地步,听听你剛剛說的刻薄話,沒想到是出自一名獸醫之口。」
他朝妹妹使了個眼色,一行人迅速離去,不讓她再有解釋的機會。
目送他們離去,她喃語︰「看來這個梁子我們是結深了。」
站在熙來攘往的人群里,秦熙妍望著台北最繁華的十字路口,經過她身邊的人,沒有不匆匆地從她的身畔擦身而過的。
她想著該如何收拾今日的爛攤子,院長已經說了,如果韋氏不肯繼續把房子租給獸醫院,他就要回加拿大與妻子過閑雲野鶴的生活,畢竟這寵物醫院才剛花了他五佰多萬裝潢、買儀器,他沒有多余的錢再另外找地方從頭開始了。
只是,靠著寵物醫院生活的清潔阿嫂和司機先生,找了好幾個月才得到這份工作,她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們又再次面臨失業的糗態。
該如何化解呢?就在她想得出了神之際,一道不懷好意的推力將她推出了行人穿越道,她一個重心不穩踉蹌地跌倒在地,抬眼一看原來是一個陌生人,陌生人將她推倒後居然並未馬上離開,反而看著她傻笑。
「阿昆,你又闖禍了。」一陣斥責聲跟著到來。「秦醫師,對不起,我兒子是個傻子,不是故意將你推倒的。」
原來是煮飯的阿嫂。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不要緊,我很好。」
「秦醫師家住附近嗎?」
她搖搖頭,「還要搭幾站公車才到我住的地方。」
「秦醫師,今天的事是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了?」王媽問道。
「呃?」她一時沒有會意。
「就是韋先生要收回我們房子的事?」
「不知道,還在談,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你是不是很擔心?」
王媽拉著兒子的手道︰「是有一點,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看我這兒子,二十多歲了還像個小孩,所以我不能沒有工作,現在經濟不景氣,工作不是很好找,要不是這兒子,我可以自己過得辛苦一點,反正怎樣也有一口飯吃。」
「王媽,你先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事情是我惹出來的,不會讓它就這樣惡化下去,請放心。」
「可是听說韋家人很難纏的,他們不會輕易讓步的。」王媽有她不得不擔心的理由。
「總要試一試,我想再怎樣他們不會不講道理吧?」
今天她已經領教過韋家人不講道理的一面了,自然無法說出強而有力的話來說服王媽,不過她還是不信世上沒有公理。
「韋家人不好溝通,脾氣古怪。」王媽又說。
「我很好奇,他們為什麼不好溝通,脾氣古怪?只因為他們是有錢人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這一代租房子租了十多年,听說了些韋家的事。」
「都是一些怪事吧?」
「韋家兄妹自小就失去父母,母親是跟人跑掉的,父親服毒自殺,听說是因為妻子跟人跑了,受不了打擊才自殺的。」
秦熙妍有一些吃驚,「自小失去父母,那他們靠什麼維生?」
「韋家是這一代有名的大地主,我不會形容他們多有錢,反正很有錢就對了,他們還有位姑姑一直跟在身邊照顧他們,听說為了要照顧自己哥哥的孩子,擔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你知道他們家住哪里嗎?」她不確定自己可以發揮多大的能耐,只是如果不去試試,她永遠不會知道答案。
「知道呀,秦醫師要去找韋先生嗎?」王媽狐疑的看著她。
「事情總要解決,不然今晚回家我肯定要睡不著覺了。」她似真似假的說道,今日交手後,她不是看不出韋先生的難纏。
王媽指了指公園後面的豪宅,「我可以帶你過去,只是韋先生不知道肯不肯見你,他不隨便跟人往來的,听說他對討厭的人是毫無理性可言。」
毫無理性?她覺得王媽的形容詞很有意思。
這是一幢公寓式管理的大樓,所以有大樓經理和一班大樓管理人員。秦熙妍為了能見韋祖緒一面,可說是費了一番功夫。先說她是他的朋友,可是騙不了大樓經理,後來只好瞞說有事要拜托他,大樓經理見她長得清麗可人,才答應幫她聯絡看看,韋祖緒本來推說他很忙的,不知道後來為什麼又肯見她。
秦熙妍站在靠落地窗的窗台前等他,下人去通報她的到來,窗外的視野跟景觀都不錯,原來有錢人住的地方就是這樣,什麼東西都與大和明亮有關,遠跳叮以看到台北101大樓的絢麗和仁愛路的林蔭大道,非常的漂亮。
「想找我吵架是嗎?如果是為了吵架而來,我勸你還是回去吧,我很忙,分分秒秒都值錢,我沒閑功夫陪你練口才。」不友善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韋祖緒心里覺得很好笑,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弱女子,還是秦輔年的女兒,以為來找他就可以輕易擺平什麼嗎?她未免也太過自抬身價了。
抬眼,見到的足一張下午才見過的男性臉龐。「不是的,我想跟你講理,並非想與你吵架,我不擅長吵架的。」
他哼了聲︰「你今天白天說得還不夠多嗎?長這麼漂亮,一張開口卻只會說惡毒的話來氣我。」
他發現自己的視線無法從她的臉上移開,她的肌膚雪白到有一種讓人看了入迷的清澈感,兩彎細致的柳眉,和一雙極深的雙眼皮,將她的星眸強調得非常深邃,兩片倔強緊抿的女敕唇,紅如櫻桃。她看起來分明是柔弱的,但藏在她骨子里的倔強骨氣,在他今日與她交手時不容忽視的存在著。
「我想韋先生對我有些誤會,如果你不預設立場,你一定會了解我並不是一個說話惡毒的人。」
「獸醫小姐,我猜你這人唯一的強項不是醫術而是口才。」他愛理不理的看著她。
「可是卻沒有打動你半分。」
「所以你想要說更多話來打動我嗎?」
他陽剛的男性氣息令她感到有些慌亂,以前不曾這樣過。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容易被人打動的人,可是我還是要把我的想法說出來。」
他雙手交握于胸前。「說呀!」夸張的看了一眼手表,「你只有五分鐘。」
「我想你可能是過于愛護令妹了,所以才會不加思索的說出要收回房子的話,你現在一定很後悔吧?如果你要下台階,我可以搬一張梯子給你。」她誠懇的說道。
他瞅著她,覺得她的話可笑得很,「你的話只會讓我听了更生氣,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到底懂不懂男人?」
「這和我懂不懂男人有什麼關系?」
「男人和女人之間有的時候是不能講理的,你不知道嗎?你不會活到這麼大,從沒談過戀愛吧?」他語帶譏諷道。
他們初次相遇,兩次交鋒,她還不夠了解他,但足夠讓她知道他不是一個好惹的男人。「可是我一定要跟你講道理,不然你不會明白自己可能做錯了一個決定,而這個錯誤的決定很可能會影響其他人的生活。」
「別人的生活與我何干?我又不是經營慈善事業的大善人,會不會影響別人的生活跟我沒有半點關系。」他冷峻的說道。
「我以為像你們這些有錢人不會吝惜做善事的。」
「你可以說我不夠有錢;也可以說我不是好人,隨你怎麼解讀,總之在這事上我不會讓步。」他說話的方式擺明了無情。
「好吧!我登報道歉。」這樣總可以落幕了吧?
「對不起,那是白天的交換條件,現在已經不是這樣就可以善了了,我這個人不是你愛怎樣就能怎樣的。」
她耐下性子問道︰「那你想怎樣?」
他沉默了會,問道︰「你是獸醫,你的父親呢?也是獸醫嗎?」
「我的父親是獸醫沒錯。」她不知道父親的職業也是他好奇之處。
「你走吧,我要好好想想,我會主動跟你聯絡,你不必來找我。就算你來找我,我也不會見你,我不是一般人可以隨隨便便求見的。」他高姿態的說道。
她沒想到這男人如此難纏,遂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雲。
他望著她離去的縴細身影,透出淡淡哀愁,他瞧見了一個無助、令人憐惜的小女孩,他可以讓步的,因為本來就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可她偏偏是秦輔年的女兒。
「她走了?」他朝輔養他長大的親姑姑韋思英點點頭。
「是秦輔年的女兒嗎?」
韋思英雖年過半百,因保養得宜,所以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年輕時不用說是一個美人胚子。
「涵莫一說她姓秦時,我就差人調查過,她的父親是秦輔年沒錯。」他說。
「都是因為她的父親,不然你們的母親不會離開,你們的父親也不會死。」
秦輔年就是害他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父親自殺的那一夜,他對自己暗暗發過誓,無論如何一定要報復。
如今機會來了,秦輔年的女兒出現了,多麼好的機會呀,他自然不會放過。
「姑姑希望我怎麼做?」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就是不能讓秦輔年的女兒好過,如果不是姓秦的,我哥不會死。」韋思英痛心疾首的說道。
韋祖緒永遠記得母親離去時不論他和妹妹如何的嚎哭,仍然無法阻止母親的離去,而那晚父親清瘦的身影在客廳寂寥的踱步,他心里的痛,依舊一陣一陣地不曾停歇。
他想要報復,他要讓秦輔年的女兒痛苦。
听說秦輔年是在妻子死後才和他母親勾搭上的,他失去了母親,她卻得回一個新母親,她奪走了本該屬于他和妹妹的母愛,說什麼他都不會原諒秦家人。
「我會讓爸爸的痛原原本本的讓秦輔年的女兒嘗一遍。」
「你可不要心軟。」
「姑姑,我怎會心軟呢?」在這件事上頭,他沒有所謂的心軟,他想要的只是她的痛苦罷了,只要能夠讓秦熙妍痛苦,無論必須付出怎樣的代價,他可以不惜一切。
「我見秦輔年的女兒長得水靈漂亮,我怕你對她狠不下心。」韋思英怕的是佷兒一旦兒女情長起來就下不了豐。
「姑姑,我沒這麼多情,不會為情所困。」他保證道,姑姑的擔憂在他看來是杞人憂天,今生今世永不可能發生。
「希望你永遠牢記你今天對我說的話。」她說。
翌旦早,韋祖緒很快的將秦熙妍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原來她已有一位論及婚嫁的男友,這讓他的復仇行動難度增加,也更具可看性。
所以,他找上她,「你說的事我想了又想,覺得讓你們登報道歉大便宜你們了,就算我同意,我妹妹也不同意。」
她沒想到他會來找她,而且選在下班時間。
「我不知道可以用什麼方法可以表達我們的歉意,如果我們真的有錯的話。」她說。
「我送你回去。」他說。
「不必了……」
韋祖緒不顧她的反對,握住她的人掌收緊了力道,我行我素的說道︰「我決定的事不許任何人改變,我們車上談,不然一切覓談。」
她只得讓步,上了他的車,不管是不是賊車,她沒有退路,只能相信他。
「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離開張韜,我就不追究昨天發生的事。」
她嚇住,「你怎會知道我和張韜的事?」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調查你的事。」他說得大膽坦率,听起來卻不像是真的。
「你說謊!」她沒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習慣。
他趁著等紅燈的時間,冷不防地伸出手掌按住她的後腦勺,俯首吻住她兩片柔女敕如櫻花般的唇,狂烈地揉吮著她幽香的唇舌,她掙扎著,不願受此羞辱。最後在綠燈亮之前他放開了她。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的心髒因為他的吻而跳得好快,幾乎快要跳出胸腔,她輕咬著唇,想把他的味道從舌尖除去。
「怎樣?」他有點玩世不恭的興味。
「你剛才對我做的事是不對的。」她困擾的說道。
「吻你是嗎?」他無關痛癢的說道,他喜歡看秦輔年的女兒困窘的樣子,越是不安越是能夠激起他的復仇心。
「我們不是那樣的關系?」她有些生氣的說道。
「要怎樣的關系才可以接吻?」
「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你這樣做我會覺得很困窘。」她認真的說道。
「這不是你的初吻對不對?」他好笑的看她一眼。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對她來說等于是個陌生人,一個陌生人可以做的事絕不包括接吻,可是這男人卻吻了她。
「你……這人怎麼可以做什麼事都不先想想別人?」
「我就是這樣,只想到自己,我不對自己好誰要對我好,我喜歡你,當然也是以自己為出發點考慮,我想你一定會是一個非常好的伴侶。」
「我要下車,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他一笑,有些故意的說道︰「覺得我的吻比你男友的吻更能讓你意亂情迷對不對?所以想要躲起來,不敢面對。」
「你胡說,我只是想要回家罷了,為什麼要躲?」她故作鎮定的問道。
「我這不是往你家的路開嗎?」他有些調笑的看著她,本以為她的心不好動搖的,畢竟是有男朋友的人,接觸後才發現,隨便一個眼神,都能讓她心猿意馬。
「你連我家在哪都知道?」她太小看他了。
「我說過,我喜歡你,自然將你的事查了清楚,不必害怕,我會是一個絕佳的情人,男女情愛我也懂得,只要你與你男友分手,我會讓你要什麼有什麼。」
他說話的樣子,如果不仔細分辨,真的很容易讓人迷失其中。
「我們根本不算認識,我不知道你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她不是三歲小孩,不是這麼好騙的,她告訴自己,不論這個男人對她說什麼,都不可以相信。
「如果你不是這麼特別的一個人,我想我也不會第一眼就喜歡上你。」
她疑惑的看著他,心頭亂成一團。「你不信?」他問。
她搖頭,同時也氣自己膽子小,倘若她可以勇敢些,她一定要動手撕下他戴在臉上的假面具。
「時間證明一切,你現在一定在心里罵我囂張霸道,罵我是個不近人情的大惡人是嗎?」他說。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請你拿出誠意來,規範令妹不要再來店里打擾我們作生意,她的行為把客人嚇壞了。」
「涵莫不會那麼不懂事,再說做錯事的人是你們,涵莫再離譜也不會砸了獸醫院。」
「韋先生,我知道你財大氣粗,可惜我的心不是有錢就可以買下的,不是有錢就可以搶走的。」她受夠了他的自以為是。
他訕笑,「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麼?」她忍不住好奇。
「賭你很快就會愛上我。」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無聊!」她說完話之後,車子剛好停了,她沒多想地開了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