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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第二章

風哲別倚在門扉上,雙臂抱胸皺眉到︰「很抱歉,看來我好像打斷了什麼。」

康雨果轉身。「哲別。」

「我以為你正在為新一季的香水調香苦惱著,怎麼?已經拿定主意了?」

「你們、你們談,我還有一份企劃案要寫。」沈香凝低下頭,避開風哲別譴責的目光,從兩人身旁走過。

康雨果熱切的眸子目送著沈香凝的背影。「哲別,我發現我戀愛了。」

「你最好控制住你的熱情。」風哲別微慍道。

康雨果聞言,倏然轉頭看向他。「什麼意思?」

「她就是撞傷小威後逃逸的肇事凶手。」他的聲音比冰還冷冽。

康雨果驚訝地瞪大了眼,哲別的話一向不容任何人有質疑的空間。「怎麼會這樣?」

風哲別冷哼一聲。「這個問題不該由我回答你,你應該去問那個你熱切求愛的對象。」

「小威──月兌離險境了嗎?」他和哲別的友情,足以將小威當作自己的孩子般關心。

風哲別寒著一張憂心的臉。「現在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了。或許老天有意要我風哲別絕子絕孫。」

如果小威真的因此死亡,香凝呢?哲別不會輕易饒她!康雨果忽有烏雲罩頂之感,他的愛情才剛萌芽,豈容造化弄人?

另一廂,和布飄飄一塊用餐的沈香凝更是愁容滿面。

布飄飄轉動靈活的眼珠,認真地問︰「你到底怎麼了?我知道康雨果人是瘋了點,不過他對屬下一向好得沒話說,也不擺架子,他不至于破例刁難你啊?!」

「不是因為雨果,他對我很好。」

「那是為了什麼?你是孤兒,不應該會有親人的包袱要煩啊,難不成是為情所困?」布飄飄自作主張想到這一層。

沈香凝啼笑皆非地到︰「飄飄,別瞎猜。」

「你在為下午的會議煩惱嗎?」

沈香凝不語。

「別緊張,頭一次參加大老板召開的會議,緊張是難免的,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成高手了,記得工廠在線的陳組長第一回參加會議時嚇得差點屁滾尿流,尤其是哲別點名她發言,她幾乎要暈了過去,現在她習慣了大場面,每個月就等開會的這一天可以上台北見哲別。沒辦法,哲別實在長得太帥了,是女人沒有不迷他的。」布飄飄夸張的哈哈大笑。

「風先生的獨生子……是我撞傷的。」她的情緒繃得太緊,一定得找人抒發一下,不然她會瘋掉。

「啊?!」飄飄的笑臉迅速被凍住。

「前晚,我喝了點酒,不小心──」她將娉婷對她描述的過程全盤供出。

布飄飄大驚。「你闖了大禍。」

沈香凝眼眸中水花流轉。「除了坐牢之外,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彌補。」

「你知道的,小威是哲別的獨生子,是他的命根子,因為你的不小心,可能讓哲別終身遺憾、痛不欲生。」不飄飄再也笑不出來。「你根本無法彌補,我告訴過你,哲別性無能。」她露出少有的認真表情。

「性無能?」她以為這只是傳言。

布飄飄點點頭。「哲別曾經在騎馬時受過傷,再也不可能擁有其它的孩子。」

「我以為你說的是玩笑話。」她的眉頭更加深鎖。

「這種事豈能開玩笑?你不相信是正常的,許多人和你一樣都不相信。誰能接受那樣高大挺拔、英俊的偉岸男子是性無能?」

「哲別先生應該找醫師治療,或許只是心理因素導致的性無能。」她愈說愈小聲,她不像飄飄,談論‘性無能’好像在談論天氣一樣自然。

「沒有用的,有一大票的女人前僕後繼想證明自己的魅力所向無敵,終結哲別的性無能,但全都無功而返。」

***

下午的會議,出乎意料之外的,風哲別並未參加,康雨果苦著一張臉告訴他︰「小威病危。」

接下來的整個會議過程,她整個人是昏昏沉沉的,腦中一片空白。

好像在等待法官宣判她死刑。

下班前一刻,康雨果站在她的工作台前,心情沉重地道︰「我剛從醫院回來,小威死了。」

然後,沈香凝無法思考,只是開始流淚,康雨果將她往懷里帶,輕撫著她的長發,像是安慰一個六神無主的小女孩︰「別怕、別怕,我會替你向哲別求情的。」

「不!你不用求情,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不是故意的。」

她從他懷里抬起頭。「但卻不可原諒。」

「哲別不是鐵石心腸,我了解他。」

可惜康雨果看錯了風哲別。

***

翌日一早,康雨果出現在風哲別位于陽明山的寓所。

「我就是鐵石心腸。」他告訴康雨果。

「香凝不是有意的。」

他仰頭大笑。「我敢說你一定愛慘她了。不是有意的?!因為她的‘不是有意’,小威失去了他的生命;因為她的‘不是有意’,我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下人倒來兩杯咖啡,風哲別接過,遞了一杯給康雨果。

「她才二十三歲,還有美好的前程,如果好好栽培她,她會是個天才調香師。」

「我告訴過她,如果小威死了,我就算讓她活著,也要她生不如死。」

「哲別,我知道失去小威你很痛苦,但是逝者已矣,來者可追。」他知道自己這種說法十分自私。

風哲別冷冷地看向他︰「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麼痛苦。」

這時候,敲門聲正好響起,走進來的是孔令譽。

「哲別,警察來消息說,沈香凝沒有駕照,根本不會開車,而且事發當日晚上沈香凝的房東和她一起用晚餐,所以撞到小威的人不是沈香凝而是另又其人。」

康雨果開心的笑了,風哲別的臉色卻更難看。

當晚,他向人事主任要了沈香凝的基本資料,來到她和顧娉婷租屋而居的小公寓。

急促的門鈴擾得屋內的沈香凝心慌意亂,她緩緩打開門──

門外站著此時此刻她最怕見著的人,風哲別。

她讓開身子,讓他進門來。

「你為什麼要替人頂罪?是替誰頂罪?」他逼視她,不留情面的問。

她打了個冷顫,倉皇失措。

風哲別自行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空間里因為他的存在而令她有呼吸困難快要窒息的感覺。

「我沒有替誰頂罪。酒醉開車撞了人的是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他打量整間屋子,很快就發現屋子里還住著另一個人。「是你的室友嗎?」他挑起眉問。

她戰戰兢兢的搖頭。「不是的,你不要亂栽贓。」

他咄咄逼人的看著她。「你最好說實話,懷疑你頂罪的人是警方不是我。」

千萬不要懷疑娉婷!沈香凝慌亂地踉蹌了一下,跌坐在床上。「警方懷疑誰?」

「你的人際關系並不復雜,你以為警方會懷疑誰?」他問。

香凝匍匐至他的腳前哀求道︰「風先生,求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

「是誰?你的男朋友嗎?」他深沉的問。

「不……不是的……」她哽咽的語不成調。

「那是誰?」他絲毫不給予同情。

「我的兒時玩伴顧娉婷。」她瞟了擱在桌上的兩人合照一眼。

風哲別拿起照片,仔細端詳片刻。「我對她有些印象。」

「風先生,求你不要追究好嗎?」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十分過分。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替她頂罪?!」

她睜大的眸子,盈滿了淚水。

「說實話。」他再次催促她。

沈香凝深吸一口氣,認命地道︰「我和娉婷同是孤兒,自五歲起就住進了孤兒院,因為同病相憐;所以我們感情很好。十六歲那年暑假,我和娉婷在一家印刷工廠打工;有一天,工廠老板故意留我加班到很晚,想要侵犯我的身體,他不知道娉婷並未回家,只是出去買消夜……娉婷為了救我,誤殺了工廠老板。」說到此時她已泣不成聲、語不成調,那是一段她不願回想的過去。

「你說的故事很動听。」他抿嘴冷笑,氣色因為喪子之痛而憔悴著。

「這不是故事,這是真實的事。」她心急如焚地嚷道。

「你不過是想博取我的同情罷了。」

沈香凝搖搖頭。「不是的,我告訴你的全是真實的,你可以查閱七年前八月份的報紙,標題很顯目︰十六歲女學生殺人事件。我現在就到圖書館找這篇報導!」

她爬起身就要出門。

「站住!現在幾點了!圖書館早已關門,你要到哪去找數據?」他口氣不佳地道。

她以手臂拭了拭淚,她討厭自己現在的狼狽。

「娉婷現在在假釋期間,不能再犯錯,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而讓她……我知道我很自私。」

「你可知她奪走了我的希望?」風哲別梭巡她的眼,目光炯炯。

「我知道。」她轉過身,很想靠近他,很想用心撫慰他的悲傷。

他苦澀一笑。「不,你根本不可能了解!」

她趨向前半跪在他身前。「我了解,我真的了解。」

兩人目光交所,風哲別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你憑什麼以為你能洞悉一個陌生人的心思?」

她面對他的無情、凌厲的眼神,咬了咬下唇低垂下頭,不再說話。

他站起身,繞過她的身子往外走。

「風先生,求你饒了娉婷,求你!」她嘶聲哀求著。

風哲別面無表情地沒入夜色里。

***

一個月過去,伴隨著悄然而過的光陰,沈香凝每一刻都活在不確定的恐懼之中。

一早,她在打卡鐘前巧遇布飄飄。

「哲別從西班牙散心回來,今天銷假開始上班,會進風谷集團開會。」

正在打卡的沈香凝,右手不禁顫抖了一下。

「你不用害怕,我听令譽說了你的事──擺平了,哲別不會追究你的好友。」

「真的嗎?」她有點意外。

布飄飄點點頭。「令譽的話絕對可以相信。令譽是哲別的特別助理兼法律顧問,這是好消息,你應該高興啊!」

「飄飄,你一定覺得我很自私對不對?」她有著深深的罪惡感。

「有一點,你的朋友顧娉婷真的太離譜了。」

「我想為風先生做點什麼,彌補他的喪子之痛。飄飄,你跟在風先生身邊這麼多年,應該最了解他需要什麼,我想替娉婷償債、贖罪。」她說得很真誠。

布飄飄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哲別失去了心愛的兒子,如果問他需要什麼,我猜他最需要的是一個兒子。可是,沒有女人可以給他兒子。」

「我可以勸風先生去看醫生,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有法子可以治好風先生的問題。」

「香凝──」她頓了一下。「各人都試過,沒有一個成功的,而現在群醫都束手無策,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群醫束手無策?」

「嗯,哲別的專屬醫生是我的小舅舅,她跟我舅媽說過這件事。」布飄飄輕嘆一聲。

一定還有別的法子可想,沈香凝告訴自己。

「你們兩個在聊什麼?對著打卡鐘嘀嘀咕咕。」

布飄飄朝正準備打卡的康雨果翻白眼。「你是蜜蜂嗎?哪有花香就忘哪飛。」

康雨果深情款款的看著沈香凝。「香凝,晚上到香港看歌劇,今晚的劇目是‘費加洛的婚禮’。」

「真浪漫!你不用工作嗎?哲別今天會到公司來,你是公司的首席調香師又身兼亞太地區廣告營銷部經理,我不相信你走得開。」布飄飄冷哼一聲。

「布飄飄,如果你能少管一點我的事,會討人喜歡些。」他盯住飄飄,像座隨時會爆發的火山。

「我說的是實話,明天廣告公司就要來比稿了,兩千萬亞太地區的廣告預算花落誰家可是要由你欽點的,這可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你和香凝晚上飛香港看歌劇什麼時候回台北?而且香凝也未必有閑情逸致陪你一起去。」

「香凝一定會跟我一起去的,對不對?香凝?」

兩人才發現沈香凝不知何時已離開了。

「你少自作多情了。」布飄飄飛快攔住正欲離去的康雨果。

康雨果揚了揚眉,不耐煩地說︰「我不是自作多情,香凝也喜歡我。」

布飄飄一副作嘔的表情,大踏步離去,臨走時還丟下一句︰「我看你是嚴重男性荷爾蒙失調。」

康雨果為之氣結,但也拿她沒轍。

***

要單獨見集團總裁風哲別並不容易,沈香凝為自己的異想天開苦笑著。

起初她很訝異,傳說中鐵石心腸的風哲別竟會放過娉婷,要不是孔律師親口告訴她,她還以為自己再作夢哩。

也就是因為風哲別的俠骨柔情觸動了她同情的心弦,她很想知道自己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助他。

他說失去獨子等于失去了希望。人的希望應該不會只有一個,如果她能讓他再找到人生的其它希望,也許她的罪惡感會減輕些。

下班了,她的生活一向單純,除了每周兩次到鈕伯之家花圃聞香之外,她很少出門。不是沒人追求,而是她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因為她對並不那麼渴切。

她知道雨果瘋了似的喜歡她,同是調香師,他們的話題自然比和別人談話時來得多,而且雨果是她的直屬上司,有相當程度上的工作交集。但是,她對他的感覺只停留在同事之誼上頭。

「鈕伯,我來了。」沈香凝選在每周三晚上和周日早上到鈕伯的花圃聞香,鈕伯的花圃在陽明山上,一大片農地全栽了花。

「過來、過來。」鈕伯朝她揮了揮手。

鈕伯的一雙兒女全都移民到國外,他把香凝當作鐘愛的晚輩般疼愛。

「鈕伯,吃飯了沒?」她拎了袋山下買的牛肉面。

「吃了,哇!是牛肉面。放著、放著,我還吃得下。」鈕伯愛死了牛肉面。

「我還買了韓國泡菜和涼拌四季豆。」

「一會兒再祭我的五髒廟,你以先來瞧瞧我給你弄來的東西,你一定會愛死它。」鈕伯有點得意的嚷道。

沈香凝依言趨向前,隨即眉眼含喜地道︰「是光譜儀。」

鈕伯笑著點點頭。「沒錯,是光譜儀。我向我的愛徒要來的生日禮物,借花獻佛送給你。」

沈香凝感動得眼淚幾乎要落下來。「鈕伯,你怎麼猜到我正在存錢買光譜儀?」

「我當然知道,你是調香師,光譜儀等于是你吃飯的家伙。」

光譜儀是現代科技的產物,可在花朵香味最濃郁時以光譜儀分析出花朵的香氣分子,再以化學的方式仿真香味,如此一來就不會損失一花一草了。沈香凝立志成為杰出的調香師,光譜儀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眨著含淚的眼,沈香凝覺得自己很幸運︰「謝謝鈕伯。」

「別謝我,要謝就謝我的愛徒,我說過我只是借花獻佛罷了。一會兒我那愛徒也會上山來,你在好好謝他。」鈕伯早已埋首牛肉面碗里,呼嚕呼嚕地吃著。

「鈕伯的愛徒我可見過?」她問。

「你可能見過,因為他赫赫有名,也可能沒見過,因為他行事作風一向低調。」

她點了點頭不再發問,現在的她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光譜儀上頭,她先試了夜來香和茉莉,心理記深刻又快樂,有了光譜儀她可以作許多的嘗試。

今晚的沈香凝全是游戲的心情,不曾留意時光的飛逝。鈕伯為了讓她盡興也不打擾她,直到有客前來。

「香凝,快來見見給你送來光譜儀的天使。」鈕伯喊著她。

「哦──」她站起身,用手背擦擦額上的細汗,再就著水龍頭洗手洗臉。

走進鈕伯的新潮瓦房,一抬眼,她全身血液霎時凝住。

風哲別!

他眼里同樣閃過錯愕。

「你們認識?」鈕伯倒是意外。

「他是我的老板。」她看著他,雙手不安地交握捏著。

「這麼說來,你們已經很熟?不用我唆介紹。」

「我們不熟。」風哲別狡獪的回答。

「哈哈!不熟沒關系,今晚之後包準你們熟透了。」鈕伯在沈香凝耳邊道︰「偷偷告訴你,哲別也是我的老板。」

沈香凝怔忡了下。

「外頭那塊花圃和這新潮的瓦屋全是哲別的財產,要不是他慈悲心大發收留我這孤獨老人,我可能得流落街頭了。」鈕伯半認真、半玩笑地道。

「鈕伯,你太夸張了。」風哲別搖搖頭。

鈕伯想笑又強忍住。「你們聊聊,我出去整理一下新挖掘的人造池塘,明天一早我要在池里種荷花。」

他轉身離去,獨留兩人一室靜默。

沈香凝怯生生地說︰「謝謝你。」

「你謝我什麼?你並不欠我。」

「謝你不追究娉婷──」

他岔開她的話︰「我那樣做,不是因為你。」

她羞紅了臉。「我知道,我沒有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瞪視著她,站起身經過她身旁往屋外走去。

沈香凝跟進奔向他。「風先生,讓我幫助你。」說完後她的心髒像要跳出口似的,不是想要單獨與他一晤嗎?不是一直覺得苦無機會嗎?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她還是不能如預期的處之泰然。

他止住步伐,並未轉身,只是傳來好听的男中音,聲音里難掩苦澀。「你能怎麼幫我?」

「我……我上網找過數據,也請教過一些專門醫師──」

風哲別緩緩地轉身,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咽了咽口水。「我知道對于大部分男人而言,這真的很難以啟齒,但我想你不是一般人,一定有勇氣面對……所以……」

他側了側頭,雙臂交握于胸前,眼楮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她,「你以為我得了什麼羞于見人的隱疾?」

沈香凝被他的眼神駭住,身子不禁抖了一下,她從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膽小。

「我听說……」她不知道說出來會不會打擊到這個男人的自尊,一個巨人般的男人,最大的恐懼莫甚于此。

「說下去!」他饒富興味的靜待下文。

「我不敢說。」她開始後悔自己的冒昧唐突。

「我以老板的身分命令你說下去。」

「有人說……也可能只是誤傳……你……性無能……」她抖著聲音把話說完,不敢回視他的目光。

風哲別先是一怔,隨後啐了一聲。「‘有人’是誰?」

她不能出賣飄飄。「‘有人’指的是很多人,這是公開的秘密。」

「你們真是太閑了,竟然無聊到討論起我的性生活。」他匪夷所思地冷哼道。

「風先生,你不要生氣,也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只是關心你罷了。」她很誠懇。

「關心我的性生活?」

「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擁有小威之外的其它孩子。」她小聲地說。

他眼神冷冽如冰,嚴肅地說︰「你忘了,我有隱疾在身?」

這回,他不等她回答旋即推門而出,兩人是夜未再交談。

***

「怎麼這麼晚?我等你等得快睡著了。」顧娉婷打著呵欠。

沈香凝稀奇地看著她。「不是我太晚,而是你今天反常,平時你是不過午夜兩點不回家的。」

「我現在改邪歸正。」顧娉婷轉身撲向自己的單人床。

「真的嗎?」沈香凝比誰都高興。

「是啊!我在菩薩面前發過誓,若天上的神仙保佑我渡過這次難關,我就以你為學習榜樣,像你看齊。」她又打了個呵欠。

沈香凝走向顧娉婷床側,坐在床尾。「我不夠好,你別向我看齊。不過,若你真能改變自己,找到人生目標,倒也是好事一樁。」

「對了!你老板真的不追究我了嗎?」

沈香凝點點頭。「嗯,今晚我又確定了一次。」

「今晚?你們約會了?」談到這個話題,顧娉婷暫時又生龍活虎了。

「不是約會,風先生原來是鈕伯的學生。」

顧娉婷馬上喜孜孜道︰「這麼巧,你們該不會燃起愛的火花了吧?!」

沈香凝故作冰冷道︰「你說到哪去了?他是我老板耶!而且他在我面前樣子可凶了,哪有可能燃起什麼愛的火花。」

「倒也是,我在雜志上看過他的報導,那種男人冷得像北極熊的冰原,不好惹。」顧娉婷也附議。

「知道就好,所以別再替我編織什麼春秋大夢了,我們是什麼出身,還是安分點好些。」沈香凝笑了笑。

「你啊,就是太安分了。這麼安分,人生怎麼會精彩?」

「平凡就是福,我不要什麼精采的人生。」她起身拿了換洗的衣物往浴室走。

「喂,還有,最近好像老有個叫什麼果凍的男子打電話找你,老是挑你去紐伯花圃的時候打來,家里的電話剛好設定轉接到我的行動電話上。他人挺幽默的,每回我都會和他哈啦幾句。」

「他叫雨果,是‘風谷’的首席調香師。」

「他在追你嗎?」顧娉婷露齒一笑。

沈香凝搖搖頭。「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香凝,你的眼光不是普通的高哦,誰都看不上眼,你想做老處女呀!」

「我現在以事業為優先考慮,兒女情長會影響我的工作情緒,暫時不予考慮。」

好不容易,她有了一台光譜分析儀,心里有無數的靈感需要時間來嘗試,起有閑情逸致留給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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