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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魅影 第八章

「乖乖坐在這里不要動,還有別亂跑,免得待會我找不到你。」冷提著高八度的嗓門對著舞台後方的工作人員下達指令︰「小石子,替我招呼魅影,不許餓著她、熱壞她,听到沒有?」他這番驚天動地的吆喝無疑是在昭告世人他們兩人的親密關系,沉魅影的臉上已經烙下了冷夜的印記。

「放心!我們會好好招呼你的女朋友。」小石子笑咧了嘴,拍著胸脯保證著。

冷夜放心一笑,旋即又對一臉面紅耳赤的沉魅影再次-哩叭嗦地交代著︰「小影,待會兒我就得上台演出,不能陪你-,有事找小石子。」

「別當我是三歲小孩行嗎?」自從今早確定兩人的感情課題之後,他更是小心

翼翼地呵護她,雖然對這種轉變有些不習慣,不過被人照顧的感覺實在很窩心。

「等會兒演出完畢之後,我再介紹兩位朋友給你認識。」他興匆匆地說著。

「什麼朋友?怎麼我以前沒听你提起過?」冷夜的交際圈一向不是很廣,不過能被他稱為朋友的人想必就是知己了。

「他們剛從美國回來,特地來參觀這次的服裝發表會。」他又趁機模了模她滑女敕的臉頰,輕聲地道︰「紫紗和飄很好相處的。」

***

「這個冷夜也未免太會挑時間了。」歐陽飄一臉欲求不滿的表情。「居然有辦法算準我們回國的時間,這場服裝展示會就這麼剛好選在我們應該「休息」的時候,他知不知道有個東西叫‘時差’啊?」他一臉失望地對著身旁的官紫紗抱怨著。

奇怪?「休息」這兩個正常的字眼從歐陽飄的嘴巴吐出竟然顯得特別曖昧。

「別滿腦子的思想行嗎?」官紫紗用力地拍著他的頭,像打蒼蠅似的。「人家把你當作好朋友,這才送你這張千金難買的邀請函,你居然還抱怨。」

「是、是、是!」他極盡諂媚地道︰「老婆大人,小相公我失言了。」

「貧嘴!」她又不舍地替他揉著被她敲腫的腦袋瓜子。這一對歡喜冤家就是這樣地吵吵鬧鬧、追追打打、又甜甜蜜蜜地過著屬于他們的日子。

一會兒,舞台燈光開始慢慢耀眼亮起,悅耳的舞曲音樂也同時貫穿眾人耳膜;

在司儀的帶動下,演出開始︰美麗的女模特兒們和瀟灑出眾的男-特兒以其特殊搭配來回穿梭于舞台間,自由地擺弄著屬于他們獨特的魅力,也展露出專業的能力及自我的素養。仿如翩翩彩蝶似的模特兒們自然懂得如何吸引眾人的目光,又搶在鏡頭前面露出最完美的優點來,雖然舞台下方的觀眾群們是眼花撩亂地看著台上那一群表演者,但站在最頂端的仍是屬冷夜最為搶眼。

這一次的服裝展示會真是棒透了。不僅服飾一流,連模特兒也全是些知名的頂尖人物。

冷夜好帥……他迷死人了……熱鬧的台下時時刻刻都流竄著這些耳語……第一輪表演結束,布幔緩慢地放了下來,經過十分鐘的休息之後,原本該升起的布幔卻文風不動,該出場的模特兒群更是不見蹤影。

怎麼回事?

又過了十分鐘,台下觀眾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然而舞台上頭依然沒有動靜。

隱隱約約中,浮動的空氣讓歐陽飄和官紫紗起了戒心。

「怎麼回事?夜怎麼不出場?」官紫紗奇怪地喃道︰「飄,你覺不覺得氣氛有點奇怪?」

「你也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了?」歐陽飄皺起濃密的劍眉道︰「後台會不會出事了?」

「我們去看看!」不由分說,官紫紗立刻抓著歐陽飄的手,兩人俐落地從貴賓席上往舞台後方直奔而去……***

「夜,算我求你、拜托你,等表演完畢之後再走,天啊!你想害死我啊?!」主辦這場歐洲服裝秀的周經理拉住冷夜的胳臂死都不肯放。「再一個鐘頭就成了,一個鐘頭。」

「傅鑫現在人還在醫院生死未卜,你教我怎麼撒手不管?周經理,麻煩你請後補的模特兒頂替我上台。」冷夜意堅志定地道。

「要是別人能頂替你,我也不必為難你了。」周經理哭喪著臉請求︰「少爺,你是今晚的主秀,誰能代得了你的位置?拜托!你這一走,我接下來的表演怎麼辦?」

「夜,讓我去醫院探視傅鑫好了,你別為難周先生了。」沉魅影在旁接口。

「不行!周經理,你請人代替我。」冷夜堅持著。

「出了什麼事?」官紫紗經脆的嗓音突然插入他們的對話之中,暫停了他們的拉拉扯扯。「夜,你們是怎麼回事?」

「傅鑫出了車禍。」冷夜粗嘎地對著官紫紗道︰「他被人送去醫院急救,我得立即趕過去看看情況。」

官紫杪在了解大半原委之後,看著死都不肯放手的周經理道︰「周先生,你也清楚傅鑫是冷夜的經紀人,他出了事,你就通融一下吧!」

「問題是沒人能頂替他。」一旁的模特兒道出了周經理的苦處︰「歐洲設計師早就簽下必須由冷夜擔綱主秀的契約,他這一走,會被歐洲方面告違約的。」

「當真沒人可以代替嗎?」歐陽飄問著。

急著滿頭大汗的周經理顫聲地道︰「除非是顧欣雲。」那是一位可以與冷夜齊名的超級模特兒。「可是他人在香港,遠水根本救不了近……近──啊!有救了。」

周經理在擦拭掉臉上汗漬後,一個側苜抬頭,望見前方的歐陽飄時突然咧嘴大笑了起來,又吼又叫地道︰「有救了,就你來頂替好了。」他像發現新大陸般的笑得合不攏嘴,拉著歐陽飄左探右瞧。「你的身材和冷夜相近,那張臉孔更是無懈可擊,就你啦,由你來頂替冷夜,歐洲方面絕對不會有異議的。」

「我……」歐陽飄愕然地指著自己說︰「可是我沒走過台步,更沒有擔任模特兒的經驗。」

「沒問題啦!」官紫紗拍著歐陽飄的胸脯,萬無一失地保證道︰「搔首弄姿對你而言應該是最簡單不過的事了,你行的。」

要不是傅鑫此時生死未卜,冷夜和沉魅影肯定會被這對妙冤家給笑個半死。

***

刺鼻的藥水味彌漫整座醫院空間內;聞者總是不舒服地皺起眉頭來,而坐在手術房外等待著開刀結果的這一段時間,那更是一種精神上的煎熬。

沉魅影看著神色緊繃的冷夜緊緊捏握泛青的指關節,在感動之余也不免疑惑──他們兩個之間的交情有好到那種程度嗎?那位吸血僵尸冰人不是以荼毒他為樂嗎?

「請問你是冷夜先生嗎?」一名穿著制服的警官從轉角處踱了過來,來到冷夜身前,也打斷了沉魅影的冥想。「我是處理傅先生這次車禍的警官,我姓王。」

冷夜霍然站起身︰「王警官,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激動地問。

他沉聲說道︰「據我們從車禍現場痕跡所判斷出來的情況,傅先生的座車是被人從後方強烈撞擊之後,才會失控撞上安全島。」

「被人從車後撞擊?」冷夜喃喃地道︰「那肇事者呢?」

「跑了!」王警官道︰「而自現場目擊者所描述的情況,那輛肇事車子並未懸掛車牌,或者是任何可供辨識的記號;所以我們警方懷疑,對方極可能是有預謀的,他們或許根本是故意沖著傅先生而來。憑你跟傅先生的交情,所以我想請教你幾個問題,看看是否能夠找到一些線索。」王警官望著冷夜問道︰「傅先生最近是否曾經和別人發生過衡突?」

「沒有,傅鑫的私生活一向單純。」冷夜毫不考慮地道。

「那公事上呢?傅先生是你的經紀人,他會不會因為你的工作分配問題,而得罪了某些制作人?」

「他的交際手腕一向圓滑,即使有人對他不滿,也不至于會使出這種卑劣手段

來報復他。」

「這就怪了,照你這麼說,傅先生應該不會有仇人才對,那會是誰想置他于死地?」

冷夜的臉色突然整個黯沉下來!

「冷先生,謝謝你的協助,我們會詳加調查的,有消息的話再通知你。」

「謝謝!」目送王警官告辭而去,冷夜倏地也沉硬地就往樓梯方向走去。

「你去哪?」沉魅影攔住了他。

「去捉凶手!」紅絲布滿了他整個眼眶。

「凶手?」她試探地大膽一猜︰「夜,你不會以為是你……爺爺做的吧?」

「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他森冷地道︰「那個老家伙為達目的向來是不擇手段的。」

「可是你沒有證據,這麼隨便扣他帽子並不公平。」她道。

「魅影,你不會明白的,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了。」冷夜的眼光變得好可怕。

「十多年前,他就曾經這麼活生生地害死一條人命;現在,他為了逼我就範,居然又如法炮制地重施一遍。魅影,你以為這種人渣適合讓他繼續活下去嗎?」

「你冷靜一點!」她猛然抱住了他,怎麼也不肯讓他走。「听我說,最起碼你也該等到事情明朗化一點,你這麼失去理智地找他算帳,你會後悔的。」

「魅影,你別阻止我。」

「不!」她驚惶地摟得他更緊。「你不許去,哪里都不許去…」

「魅影……」他俯下首凝睇著抱住他的微顫身子,激烈的脾氣不禁慢慢軟化下來,他怎能把自己心愛的女孩嚇成這副模樣?「小……」

「我不許你去,听到沒有?不許!」

他自責地閉了開眼,反手將她鉗緊在懷里,擁著她重新坐回醫院椅子上,輕聲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你願意听我的了?」她仰起驚魂未定的小臉蛋。

「是!听你的!」他寵愛地撫著她柔若嬰孩的發絲,沉默了半晌!一對迷蒙的眼楮漸漸地沉湎于往事回憶中,慢慢地,他說道︰「我在十歲那年遇上了傅鑫,當時兩個沒有大人管教的小子就這麼臭氣相投地混在一塊,我們十五年的交情是牢不可破的。」他輕托起她的下顎,對著有些驚異的沉魅影道歉說著︰「很抱歉!當時為了留你在我身旁,這才商請傅鑫扮演無惡不赦的大壞蛋,也給了你錯誤的印象。」

他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小影,你會不會怪我欺騙你?」

她茅塞總算頓了開來!席卷她的第一個念頭竟是好氣又好笑。她氣的是自己的反應神經未免太過遲鈍,好笑的是她憶起與傳鑫之間的斗嘴對話……那真的是滑稽又可笑。

「小影?」他試探地經喚。

「我不怪任何人,何況得辛苦編出騙劇的人是你們,我有什麼好計較的。」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大而化之的性格表露無遺。

冷夜總算松了口氣!這丫頭,總讓他覺得感動異常,他何其有幸,能遇上了她。

纏扣在她背後的手掌鎖得更緊了。

而她,索性就依偎在他懷抱里接受著他暖熱的體溫和男性的氣息,耳畔則靜靜地聆听他沙啞且黯然的嗓音一點一滴地解開她的疑惑及所不知曉的事實──「我母親當年只有十九歲,因為她父親的重病,也因為生活所逼,以至于她放棄了學業,只身北上來找工作,可是一個鄉下女孩誰肯給高薪呢?無奈之下,她選擇了進入酒店上班,賺取較為豐厚的薪水,可是雖然她身在大染缸里,卻堅持不讓自己的身體墜入萬劫不復的靈肉生涯中,就這樣,她工作了半年,直到遇上了那個男人,應該說是我的父親吧──冷靜翔……」

沉魅影緊緊反握住冷夜冰涼的雙手,給了他再陳述下去的勇氣。「一個富家公子跟一位處于煙花之地的女人,你可以想像他們那種沒有明天的結果,可是事情的後續發展並不只是這樣,我那父親居然已經是個結了婚的有婦之夫,他的妻子可是冷繁毅千挑百選出來的千金小姐。你想想,冷繁毅和他媳婦怎麼可能會任由我母親的介入?這其中的壓力、恐懼、折磨,我母親都一一嘗過了。但我那個傻媽媽,自頭徹尾深深相信冷靜翔是愛她的、是關懷她的,也或許真是這樣吧?!于是,我母親就懷了我。這個消息當然是震驚了冷家所有人,冷繁毅更是氣得暴跳如雷,以他的個性,他庶堪忍受自己的兒子如此大逆不道地忤逆他;于是,他發起狠來,使出了個雙管齊下的陰謀,他一方面牽制他兒子,另一方面則使盡各種手段逼迫我母親離開他。漸漸地,我母親對嫁入冷家已不抱任何期望,但她也從來不怨、不鬧、不哭、不生氣,她只是一心地想盡做母親的責任把我撫養長大;甚至為了不給我父……我父親制造麻煩,她跑、她躲,她盡其所能地遠遠避開我父親的追蹤。但是……冷繁毅,我那高不可攀的祖父,他並不滿意,為了讓他兒子真正對我母親死心,也為了讓他兒子重回欽定媳婦的身旁,最終,他選擇了不擇手段;那一天,是我親眼所見,這一輩子我更忘不了,有一雙手,自我母親背後狠狠推了她一把,那時站在遠處的我拼命地叫、拼命地喊,使盡全力地想阻止那雙手,可是……可是來不及了,等我狂奔到我母親身旁時,她死了!身首異處地慘死在大卡車之下……」

「冷夜!」沉魅影反手把全身僵硬彷如石膏像的冷夜抱在懷里,發熱的眼楮不覺地模糊了視線。

「十多年過去了……我曾經傾盡全力地想搜集冷繁毅害死我母親的證據,只可惜到現在我仍然一無所獲;而冷繁毅在得知他媳婦竟然不能生育時,這才回頭來找我,要我繼承他的血脈、繼承他的事業。魅影,你說說,這好笑不好笑?好笑不好笑……」

「那你父親呢?他難道對你母親的死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相不相信報應?」冷夜唐突地反問,更森冷地自問自答道︰「告訴你,我好相信,在我母親死後的第七天,我那父親和他妻子竟然也同時身亡,你曉得他們是怎麼死的嗎?車禍!同樣是和大卡車迎面對撞……對撞……」

「夜!」沉魅影沖動地把他攬得更緊,想給冰冷的他一絲溫暖,想把他的痛苦悲哀移轉到自己的身上,她受不了這個男人是這般的憂郁、忿恨、仇苦;她不要,也不舍。「夜,別再回憶這些事情了,都過去了,全部已經過去了,求你,別再去想它們,別再讓那些痛苦圍繞在你身旁了。」

「我也不願意想,我也希望這些痛苦回憶能從我腦中消除掉。」他站了起來,望著手術室的大門慢慢打開,望著氣息奄奄的傳鑫被護士們推了出來,醫生說傅鑫已經月兌離險境,他這才又冰冷地直視前方說道︰「可是冷繁毅卻逼得我不得不去想。」

***

一只顫抖的手將一張影劇新聞版的報紙擺在倪嗚淵面前,凝視他的眸子更是盛裝了恐懼,好半天,冷琳才低低地道︰「嗚淵,你看看這上頭寫的……」

「什麼東西啊?」他接過報紙,快速地瀏覽報上新聞──本報訊︰被封為超級經紀人的傅鑫,于昨日下午發生嚴重車禍,現場一片凌亂,車子幾近全毀,駕駛人傅鑫由于直接受創傷勢頗重,被送往醫院做緊急手術中;據醫師表示,因為傅鑫身體受傷多處,所以必須留在加護病房觀察幾天。而這次車禍的起因,由于肇事輛逃離現場,以至于無法立即得知車禍發生經過;但據本報記者所挖掘出來的消息指出,這場車禍極有可能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而是出自人為預謀……倪嗚淵放下報紙,一只大手環住冷琳的縴腰,將她帶進自己的懷中,讓她安穩地坐在他的腿上。

「只不過是件普通的車禍消息,怎麼把你嚇成這副模樣?」他失笑道。

「問題是傅鑫不是普通人。」

「那他是什麼人?」倪嗚淵漫不經心地用臉頰摩挲她細細的發。

「你難道會不知道嗎?」冷琳瞪著眼楮。「傅鑫是冷夜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所仰賴的經紀人。」

「哦!那又如何?」

「最重要的是,報紙上說傅鑫的車禍是出自人為的蓄意傷害。」

他的臉上扯出了道莫測高深的笑容來。「琳,有話就直說嘛!」

「拐彎抹角的人是你。」她掙開他的懷抱,眼瞼眨也不眨地望著他。「傅鑫的車禍難道不關你的事?」

他泰然失笑道︰「你怎麼會懷疑到我頭上來?」

「因為我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在這一刻,冷琳的腦海中不斷浮現那日在床邊的情景,更記得倪嗚淵曾在她耳旁輕聲說過的話語︰既然冷夜不想回去接掌冷家,那為何不順遂他的願望,干嘛要逼他……逼他……「嗚淵,你要對付的人是冷夜,你們只是弄錯對象而已對不對?」她駭然驚呼!

他拍了拍她的臉頰。「你什麼時候變成推理小說家……」

「我要你回答我,這場車禍究竟是不是你主使的?」她拼命追問。

「的確是我!」他的承認再次震得她一片昏茫。「不過你不須要去追究這麼多,我說過,你什麼都不必知道。」

「可是,你怎麼能夠?你……你怎麼可以用這種手段?那是犯法的……犯法的呀!」她失神地頹坐在地板上。

他再度把她抱進懷抱中,深情款款地吻了吻它的頰。「我說過要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委屈或傷害。而我現在所做的,只不過是取回屬于你應得的那部分而已;萬一,真的出了事,你大可以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抬眼望著他。「你真以為我只要遮起耳朵、閉上眼楮,就能夠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沒錯!我就希望你這樣做。琳,你只要等著大勢底定之後,陪我共享成果就行了。」

「你……」明知道後果會不堪設想,然而他的深情卻令她為之動容。

「我愛你呀!」

她閉上了眼楮,深思了好久、好久;當再度睜眼時,眸光已變得毅然決然。「既然我們兩個已分不開,我就沒有理由讓你獨自承受所有責任,有沒有我可以幫忙你的?」

「琳……」他本想拒絕。

「我也愛你啊!」

他深深地、深深地望著她,嘆了口氣才道︰「好吧!你只要把英國曼特爾公司的合約交給冷繁毅就行了。」

她點了點頭,知道再沒有轉圜的余地。「我會做好的!」

***

踏進了睽違已久的冷家大宅,當見到凝肅面容的冷繁毅時,冷琳依然克制不住長久以來懼怕他的習慣,甚為不自然地喚了他一聲︰「爺爺!」

「我擔不起。」他聲音冷栗地道︰「一聲不響地就離開,你當這里是飯館?」

「對不起!這一陣子住在朋友家,忘了事先通知您,害您擔心了。」

他重重哼了一聲!「你跟冷夜全是一個樣,眼里根本沒有我的存在,我早該習慣,更不會在乎你們是不是把我當作隱形人來看。」

原本空蕩的屋子在冷琳離去之後更形空蕩,饒是家財萬貫的冷繁毅看著周遭親人一個接一個離他遠去,怎可能會無動于衷呢?只是向來脾氣強硬的他,被眾人捧上天過了大半輩子,絕不認為自己該拉下臉來向人訴說他的寂寞。

他沉寂了好一會兒,緩了緱脾氣後才又開口︰「征信社的人又捎來報告了,冷夜和那個姓沈的女人還是糾纏在一塊。」

「哦?」她輕輕地回應。

「你難道沒話可說?」冷繁毅橫視她。

「我有資格說話嗎?」她照實吐露心聲。

「沒錯!你是沒有資格說話,我發神經才跟你提這件事。」冷繁毅對他變相的懇切竟然得到冷琳的毫不在意,禁不住又大動肝火,怒意更熾。

冷琳不置一辭地讓他盡情發泄,靜靜地等他怒意稍歇之後才開口說道︰「爺爺,我想我還是搬出去住好了,免得總是惹您不開心。」

「你想搬出去?!」他余怒未消地問。

「是的,還有公司的職務我也向總經理請辭了,我不想再給您制造麻煩了。」

「都辭了?好!你走!給我走得遠遠的,最好別再出現我面前讓我生氣。」

她艱辛地再道︰「還有件事我得告訴您。」她從公事包里拿出一份卷宗來。「這里頭有三張英國曼特爾公司對冷氏集團所下的巨額訂單及契約書,這筆生意是我在發展部門時極力爭取來的,若這三張訂單能夠順利簽約的話,便可為公司賺取相當可觀的利潤。」她遞交給他︰「算是孫女兒報答您的養育之恩。」

冷繁毅接過手,隨意地瞄了幾眼之後便道︰「你找律師團研究過合約細節了?」

「研究過了。只要您簽名蓋章,這三張合約就可以生效了。」

「好!這三張訂單就算是你報答我的。」他上了書房拿取公司印鑒,下樓後即刻在合約書上簽名蓋章,又交回給她。「明天帶去給發展部,再把你所卸下的工作交給你的秘書。從今以後,你愛上哪兒就上哪兒,我管不著了。」他氣憤地說道。

冷琳暗暗吸口氣,收起了合約,輕輕地道著︰「那我走了,爺爺您保重。」

這一轉身,算是與冷家正式道別了,在踏出冷家大門的這段路上,她的腦子不斷浮上一件事實︰一張訂單可以讓一家小公司轉眼間變成大企業。相反的,一座企業王國也可能因為一條錯誤的決策而搖搖欲墜,甚至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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