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給我裝無辜 第八章
「小亭，我們要好好談談。」看著她把書搬過來搬過去，等了老半天，他決定抓住她坐下。
「好啊。」她眯眯笑。「等我整理好這些書再說，你知道，要考研究所，不用功是不行的。」
「考研究所？你什麼時候又決定要念書的？」他皺眉。「怎麼之前從沒听你提起過？」
「喔，就是跟萬爺爺談過之後啊！」她繼續把買來的書通通歸位。
「跟我爺爺談過之後？」他詫異。「你是說，他鼓勵你念書？你到台南去跟我爺爺談的就是這個？」
「呃——」她偏過頭。「也可以這麼說啦，這是我們達成的共識之一。咦？我還沒告訴你這件事嗎？奇怪？我以為我說過了說。」
「沒有。」他按住頭。「一點也沒有。所以現在請你坐下，把事情一次說給我听行不行？」在回台南之前，他得先弄清楚她和爺爺到底達成了哪些共識。
「當然好。」她跑到他身旁，調整好他的手和腳，窩進他懷里。
「你——」他忍不住失笑。「你這樣叫我怎麼談？」
「不行嗎？」她仰頭看他。
「可以。」他親吻了下她的頰。「你想怎麼樣都行。」打從和她見面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秩序就被她打亂了，但他甘之如飴。
事實上他簡直無法想像，若沒有她，日子該怎麼過。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她撤著嬌。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嗎？」
「嗯。」她點頭。「萬爺爺要我念個碩士學位，然後定期到他那兒受訓，他就答應讓我們在一起。」她簡單說完。
本來她還有點哀怨，自己的戀情怎麼這麼坎坷，但現在，她不這麼想了。能遇上他已經是老天給她的福氣，她若還要抱怨，就太不知足了。
「就這樣？」
「對，就這樣。」
「不可能。」他搖頭。「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
「本來就是這樣啊。你這個人，疑心病很重耶！」她站起來。「好了，不管你了，我要回家念書了。」
回家？他的心思馬上收回。「等等，你知不知道現在還很早？」他摟住她。
「是有一點。」
「我好不容易放假，難道你不想多陪陪我嗎？」他附在她耳邊低語。
「可是……我還要念書……」這真的很難抉擇。
「書可以晚點再念。」他吻上她的頰。
「可是……」她開始動搖。
「而且，我還可以教你。」他含住她的耳垂。
她整個人酥軟。「那我——」
「那你就晚點再回去吧。」說著，他將她放倒在床上，深深吻住。
就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她忍不住要想——
以前他都不會這樣撒賴的呢，該不會，他真的是被她帶壞了？
「爺爺。」
「你回來啦。」老人家看見孫子，笑得心滿意足。「咦，那個女娃兒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怎麼，她不是答應了要來受訓，反悔了？」
「不是的。」萬少奇搖頭。「她知道我要回台南，吵著要跟，只是我沒讓她跟。我想先和爺爺聊聊。」
「聊聊？我看你是想來替那女娃兒說話的吧？還是，想跟爺爺我抗爭？」老人家眯起眼。
「不是的，爺爺，我只是希望爺爺能多了解小亭之後，再決定……」
話還沒說完，萬大海揮了揮手，走向庭院。「走，咱們祖孫倆到院子聊天去。」
眼見這情形，萬少奇只得隨後跟上。這種時候，應該要好好溝通才是，如果再惹爺爺不高興，小亭肯定會更傷心的。
只是他難過，為什麼爺爺不肯給他跟小亭一個機會？
「你看，這大宅院里，什麼都長得好。」走在院子里，花木扶疏，整潔明亮，很明顯是被好好照料著。
「是啊。」萬少奇跟在後頭，不明白爺爺說這話的用意。
「只可惜，花草雖美，還要有懂得賞花、惜花的人，否則就浪費了這一片美景了。」老先生輕撫著一株牡丹。「以前，這些花都是你女乃女乃在照料的，自從她過世之後，這花園再美，也不如以前美好了。」
「爺爺……」原來，爺爺是覺得寂寞。一直以來，他忙著念書、工作，似乎從沒有好好的陪過爺爺。
女乃女乃過世後，他一定是不想睹物思人，所以才開始出國旅行的吧。是他太不孝了。
「那個小娃兒，很像你女乃女乃……」
萬少奇抬眼。「爺爺，你說的是——」
「不就是那個叫成小亭的女娃兒嗎？」萬大海拿拐杖敲著花圃的石塊。
「但我以為爺爺你不喜歡她——」
「哈哈哈！以前我認識你女乃女乃時，也很討厭她的。」老人家朗聲大笑。
他訝異且驚喜。「我不明白，小亭她——到底是做了什麼讓爺爺改變王意的？」
「做了什麼？」老爺爺低笑。「嚴格說來，應該是她讓我看見了愛情吧。想想，有人能為了我的孫子不顧一切，那麼，我還有什麼不放心把孫子交給她的？」
萬少奇動容。
這也是他愛極了小亭的原因之一。她總是為了所愛的人，不顧一切。
「當然。」萬大海垂下眼。「還有一點是因為那女娃兒的性子，像極了你女乃女乃。」
萬少奇愣住。「女乃女乃……」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呢？
經爺爺這麼一提醒，他才發現，他始終覺得對小亭有一種熟悉感，原來是因為——女乃女乃？
「如何？」萬大海探問。「像吧？」
「是像。」萬少奇笑出聲。「你說得沒錯，爺爺，她的直率和不認輸的脾氣，的確和女乃女乃很像。」
「不就是這樣嗎？」
「我明白了。」萬少奇揚起笑意。「所以這麼說來，要小亭念碩士和特訓的事，都是爺爺特意的安排了？」
「好樣兒的，不愧是我的孫子！也就你明白我！」老先生大力拍著孫子的肩。「想想，如果她的個性真跟你女乃女乃一個樣兒的話，不給她出些難題，她們怎麼會有成就感呢？再說有人陪我玩耍，日子也不會太無聊了。」
「說的一點都沒錯！」萬少奇完全同意。
「怎麼樣，現在還有什麼問題嗎？」老先生揚眉。
「沒有了。」萬少奇笑。「一點問題都沒有。」
「那就好。我們進去吧，你也早點回去，免得那小娃兒擔心了。」萬大海拍拍孫子的背。「記得，女人像花，少了關心和照料是會枯萎的。別像我以前一樣，太忙於工作，等老了要找老伴，就來不及了。」
爺爺的深意，萬少奇完全懂得。「我明白，爺爺，過些日子，我會帶小亭來看你的。」
「好了，快回去吧。別留在這兒打擾我看書了。」
「那——爺爺，我先走了。」
老人家揮揮手，步回房里。
「怎麼樣？怎麼樣？萬爺爺怎麼說？」打從他回到台北，她就跟前跟後，忙著問問題。
「他說……你很可愛。」萬少奇揚眉。
成小亭一愣。「你胡說，他明明不怎麼喜歡我的。還是，他說了什麼不好的話，所以你不肯告訴我？」
他揉了揉她的發。「你這腦子真不知在想些什麼，別擔心，我爺爺他說——只要你遵守約定，他也會遵守他的承諾。」
听到這話，她才松了口氣。「所以嘛，我跟你說我都處理好了，你就不信，還非得要親自跑一趟不可。還好你沒對萬爺爺不禮貌，否則我就前功盡棄了。」
萬少奇失笑。「那是我的爺爺，怎麼你說得好像是自己的爺爺似的？」
「其實……」成小亭撐著下巴。「如果不是他這麼反對我們的話，我還挺喜歡你爺爺的。」
「真的？」他訝異。
「是啊。他又爽朗又健談，雖然有時候有點凶，不過我有注意到他看著院子的眼神，真的很溫柔喔！所以我想，他應該是個好人。」她回想著當天的情景。
「是嗎？」這麼說來，爺爺和小亭算是惺惺相惜了？原來他之前全都是白擔心了。他禁不住想笑。
若是他們知道彼此對對方的想法，肯定會笑出聲來吧。
「你在高興什麼？」她湊近他。
「我在高興……老天爺怎麼會讓我遇上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他一伸手，將她攬進懷里。
她抬眼，仔細地瞧著他。「我發覺，你最近越來越會花言巧語了。」
「這不是你教的嗎？」他笑。「多被『電』幾次，自然就學會了。我都覺得自己最近看起來『金光閃閃』的呢！」
「是喔。」她眯起眼。「那你最好小心點，別把這招拿去用在那些小護士、女病人身上，否則我就把你電得更慘！」
「是！」他遵命。
有時，被「電」也是一種幸福。
這種事，也只有幸福的男人可以了解的了。
兩年後。
成家大廳。
「奇怪了，你們都交往了兩年，碩士也拿了，特訓也訓了，為什麼萬少奇到現在還不娶你？」成媽媽在客廳里，不安地走來走去。「我擔心後，他們這種有錢人會不會始亂終棄啊？」
本來她是沒這麼擔心的，可是最近听說張媽媽家的女兒和人交往七年，結果男方另娶她人，搞得兩家雞飛狗跳的，她才忍不住開始擔心起來。
「媽∼∼拜托∼∼我才二十五歲，這麼早結婚干什麼？」成小亭忍不住皺眉。「而且萬爺爺、萬伯伯、萬伯母都對我很好，你別擔心這麼多行不行？」
其實萬少奇是曾經暗示過要結婚了，可他連婚都沒求，要地怎麼嫁？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叫你相親就是要你早點嫁人，你給我拖兩年是什麼意思？」成媽媽雙手插腰。「你看你哥哥，當初要他相親還不是逃得跟孫猴子似的，結果呢，現在坐在那兒抱兒子。成小亭，你給我爭氣點行不行？」
想想，她當初也是打算先把女兒嫁出去再娶媳婦的啊，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硬是讓這丫頭給拖到現在。
「喂！你們聊你們的，扯到我干什麼？」成大器抱著兒子，嘻嘻哈哈逗著。「我是誤上賊船，月兌不了身嘍∼∼小子，以後別學你爸爸，這麼早就被綁住，明白嗎？」
「成大器，你跟個孩子在胡說什麼？」成媽媽臭罵。「等你老婆下班回來，我非讓她好好修理你不可！」
「快逃！女乃女乃發飆了！」扛著兒子，成大器身手矯健地溜回房里。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趁著空檔，成小亭躡手躡腳開溜……
「站住！」見兩頭落空，成媽媽一伸手就擋下女兒。「成小亭，別以為你逃得了，今天你若沒給我個交代，別想出門！」
「交代喔。」逃生不成，她只得勇於面對。「媽，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先『有』後婚？」
「有你的頭啦！」成媽媽一個爆栗敲過去。「你要敢沒結婚就生小孩，信不信我打斷你的狗腿！」
「那就是啦！」訓練有素的成小亭當然輕松閃過攻擊。「所以你還是慢慢等、安心等，總有一天會等到的。否則我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哪天不小心要奉子成婚咧！」
「你——」成媽媽氣結。「你這丫頭竟敢威脅我？！好，我這就打電話到萬家去，要他們給我個交代！」說著，她拿起電話。
「媽？！」成小亭趕緊沖過去按住電話。「你真打啊！」
「當然！事關女兒的婚事，我怎麼能不打？」成媽媽搶回話筒，立刻撥了個快速鍵。「喂，少奇啊，我是成媽媽……」
「媽——」
「沒什麼事，我只是要問問，你什麼時候要娶我們家小亭啊？」
噢∼∼天哪∼∼成小亭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什麼？現在就要來求婚？你說真的還假的？」成媽媽尖叫，整個人幾乎跳起來。「好、好，那你快來，我們等你！」
喀嚓一聲，電話掛斷。
「嘿嘿嘿嘿，最近啊，我果然是心想事成。」成媽媽開心得摩拳擦掌。「好極了！真是好極了！」
求婚？他要來求婚？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她怎麼都不知道？成小亭愣在當場，半天說不出話來。
「小亭，還愣在那兒干什麼，快去換件漂亮的衣服啊，這可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事呢！」
成小亭皺眉。
叮∼∼咚∼∼
「糟糕！來了來了！」成媽媽慌了手腳。「來不及了！小亭！我去開門，你快去換衣服——」
話還沒說完，小亭已經沖上去把門打開。「萬少奇，哪有人求婚先講的？」她劈頭就問。
萬少奇揚眉。「成媽媽問了，所以我當然……」
「她愛問，你可以不答啊！一點情調都沒有、一點誠意都沒有！都已經兩年了，你還學不會嗎？」她越說越不爽。「千必求了！你的求婚，我不答應！」
「唉呀∼∼」成媽媽一聲慘叫。
萬少奇一臉無辜。「我都還沒開始求呢……」
成小亭一雙火眼金楮瞪過去。「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要我向你求嗎？」
「沒、我沒這個意思。」他舉雙手投降。
天知道他今天交了什麼好運，出師不利，才到她家就被慘電。
「戒子呢？」她伸手。
好歹無看看「貨」，滿意再說。
「嗯∼∼我正準備帶你去挑……」萬少奇答，聲音、表情無辜到了極點。
「噢∼∼」成媽媽再一聲哀嚎，乾脆走過去拉開大門。
果然是知女莫若母。成小亭再將大門打開些，對著世上最蠢的男人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
不等他回答，她把他推推推，推出門外，然後砰一聲將門關上。
「女兒啊——」望著這情景，成媽媽不禁又開始擔心起來。「這樣，你們不會分手吧？」
「他敢？」成小亭氣得冒煙。
「那就好。」成媽媽點點頭。「基於他剛才的表現，我贊成你給他一點教訓。不過不要訓得太厲害就是了。要知道，現在英俊多金又老實的好男人實在不多……」
「小亭！小亭！」萬少奇敲著大門。「成媽媽∼∼」他轉向未來丈母娘求救。
「唉∼∼」成媽媽搖頭嘆息。「別喊了，我看你沒救了啦你！」怎麼人家的女兒嫁給她兒子這麼簡單，可她要嫁女兒，就這麼難呢？
半年後。
該結婚的，終於還是結婚了。
「小亭，有件事，我想你應該要知道。」坐在餐廳里，他神色凝重地對她說道。
吃吃吃。
真的好好吃喔！
上回，她買了「吃吃看」起司蛋糕，一個人吃光，萬少奇根本沒得「吃吃看」；今天她特地到高島屋附近的甜甜圈專賣店買了三十個甜甜圈回來，現在瞧瞧，也吃得只剩下五、六個了，可好奇怪，她怎麼吃都覺得吃不夠耶！
「小亭！」他提高了音量。
「嗯？你叫我啊？」自甜甜圈堆中抬起頭來，她笑眯咪地抹抹嘴。「很好吃耶，你要不要來一個？」她低頭選了個藍莓口味的給他。
他搖搖頭。「小亭，我就是要跟你談這個問題的。」
「跟我談——這個問題？」她看向被吃得七零八落的甜甜圈，再看向他——
表情很嚴肅耶。
突然，她開口︰「你是不是……嫌我吃太多？」
雖然說，她最近胃口真的很好，可是……應該沒有胖太多啊！她低頭看向自己。還是他的標準比較嚴格，稍微胖一點點就不行？
嗚∼∼她就知道婚姻是戀愛的墳墓，才結婚沒多久，他就嫌她了。
「小……小亭，你怎麼哭了？」看見她的眼淚落下，他慌了起來。
「我就知道∼∼嗚∼∼你嫌我胖∼∼哇啊∼∼」她乾脆放聲大哭。「我不過才多吃了……嗚……二十個甜甜圈而已∼∼」
不會吧？萬少奇呆愣住。「小亭……我沒有嫌你胖啊……而且，你一點都不胖……」
不過二十個甜甜圈？他看向桌面的杯盤狼藉。的確有點嚇人。可更重要的是，她有必要為了這種事哭嗎？剛才不是還吃得眉開眼笑？
「明明就有……嗚……我胖了三公斤了……」想到就傷心。她早就知道自己變胖了，只是，他干麼非逼得她承認不可呢？
「嗯——」他一手環胸，一手模著下巴。「以正常數值來說，是稍微多了一點……」
「哇啊∼∼」听他這麼說，她又大哭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哭，反正她就是無法控制地哭了。
「成小亭！」他稍稍提高了音量。再不制止她，恐怕淚水要決堤了。
「呃？」她停住，眨著大眼望著他。
「小亭，我跟你說……」
他話還沒說完，她的淚珠又叮叮咚咚滾個沒完。這回，她不敢大哭了，可卻抽噎得像個可憐的孩子——
「嗚∼∼嗚∼∼你凶我∼∼嗚∼∼」
「我的天——」他嘆口氣，將她攬入懷中。「小亭，別哭了，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想要你——安靜下來听我說話。」老天，跟一個孕婦溝通，有這麼難嗎？「當婦產科醫生這麼久，我才知道，原來孕婦『真的』是很情緒化。」
「孕婦？」被安慰了半天才恢復神智的她，模不著頭腦地問道︰「你說哪個孕婦？」
「老天。」他一拍額頭。「還不就是你嗎？」
「你胡說！」她推開他。
「我哪里胡說了？別忘了，我可是個婦產科醫生，而且還是你老公。」他忍不住笑。這種雙重身分，應該不可能弄錯吧。
「亂講！肚子是我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懷孕，你怎麼會知道？」她露出狐疑的眼神。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判斷，你應該已經懷孕兩個月了。」他鐵口直斷。
「亂講！」她不信。
「那你告訴我，你的生理期有多久沒來了？」他環起雙臂。
「呃——」她想了想。「好像……可能……大概……呵呵，其實我不是很確定耶。可是，這也不能證明我懷孕了啊！」她是很喜歡小孩子啦，可如果懷孕是孩子的爸爸無發現的，那她這個當媽媽的不是很糗嗎？
「證據還不夠明顯嗎？」變胖、嗜吃、嗜睡、情緒化……不過這些，他可不敢隨便說。「好了，這個給你。」
「這什麼？」她接過來。
「去驗孕。」他直接開口。「去廁所三分鐘，答案立見分曉。」
她低頭看了看，轉身，走進廁所。
「啊——」不到三分鐘，廁所傳來尖叫。
「小亭！」他沖向浴室。「你怎麼了？小亭！快開門！」該死！他不該讓個孕婦自己鎖在浴室里的。「小亭！你等等！我馬上就把門撞開——」
說時遲那時快，浴室的門開了。
成小亭臉色脹紅，全身發抖的走出來。「少……奇……」
「你——你怎麼了？」他趕緊扶住她，掌心跟著冒汗。「身體不舒服嗎？我這就送你到醫院去……」
「萬少奇……」她搖頭，緊緊揪住他的衣襟。「我——」
「怎麼樣？」他緊張得要命。
「我真的——懷孕了！」她尖叫。「你看！這上面顯示兩條線，我真的懷孕了！」難怪她最近一直拚命睡覺、拚命吃東西、拚命長胖、心情不好，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懷孕了！
「呼！」他整個人松了口氣，競差點跌倒。「你——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瞧她這模樣，他差點以為她生了什麼病了。
「所以，你沒有嫌我？」她眯起眼。
他高舉雙手。「冤枉啊，老婆大人。」
「那你怎麼沒有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
「高興！我當然高興！」他露出微笑。如果她不這麼難搞，他肯定會更高興。不過，無論他的小妻子有多難搞，他最愛的還是她。
「少奇！」她沖進他懷里。「我們就要有孩子了。」
「是啊。」他摟著她。「開心嗎？」
「開心！當然開心！這是我們愛的結晶耶！」她跳起來。「對了，我得打電話給爺爺，還有我們的爸媽！」
「慢點！慢點！」他捉住她。「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個孕婦！」
她吐吐舌。「對後。那，我們什麼時候去看醫生？」
「看醫生？」他忍不住模了模她的額頭。「老婆，你嫁的是個婦產科醫生，這你該不會也忘了吧？」
這讓他不禁要擔心，等小孩生出來，她會不會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不會啦！」她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他擁住妻子，生平頭一次，他終於深深體會，原來所謂幸福在自己手里，是這樣的感覺。
因為他的懷抱里，正擁著他最愛的——兩個人呢！
八個月後。
愛心婦產科。
一名產婦的尖叫聲傳遍整個診所。
「放我出去！我不要在這里生！放我出去！」待產室里，成小亭痛得呼天搶地。
「成小亭！你不在這里生，要去哪里生？」他也被她惹毛了。「我是這里的醫生、是你的老公，為什麼不能由我替你接生？」
產檢過程，她一直很合作，但不知為何，從生產前一個月開始，她就吵著要換診所、換醫生，說什麼都不讓他親自替她接生。
「不要不要！生產很丑！我不要讓你看到啦！」她大聲抗議。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讓別人看就對了？」他耐著性子跟她討論。
「我也不要！」
萬少奇簡直想把她揍昏。「成小亭，現在陣痛是每三分鐘一次，你再不讓我看診，我看你自己接生好了！」
他氣極。
從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產婦，而這個產婦，竟還是他這個婦產科醫生的太太！丟臉真是丟大了。
「萬少奇！你太過分了！」她緊緊捉住棉被。
「夠了，小琳，把她推到產房去！」他沒時間再跟她吵。
「不要——我不要——」呼喊的聲音，消失在產房內。
三十分鐘後，新生兒的哭聲響徹雲霄。
「曾孫！我的曾孫呢？現在在哭的，是我的曾孫嗎？」一位老先生拿著拐杖，匆匆忙忙跑向產房，步伐大得根本看不出像是個八十歲的老人。後面跟著的，則是他的兒子和媳婦。
「爺爺。爸、媽。」萬少奇抱著孩子。「是個健康的男孩。」
「好！好！」老人家滿意的點頭。「小亭那女娃兒呢？還好嗎？」
「她很好。只不過，因為我親自替她接生，還在鬧脾氣呢。」他朝爺爺眨了眨眼。
「美麗的女娃兒是該鬧點脾氣的，這樣才有人疼啊，不是嗎？」
「是！爺爺說的一點都沒錯。」
老爺爺朗聲大笑。
整個診所里洋溢著的，都是歡欣的笑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