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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婿 4

兩人奔上樓的時候,關瑄正抱著肚子跪倒在大門玄關旁。

「阿瑄!安怎?叨位(哪里)痛?」

「阿爸……」額頭冒出豆大汗珠,緊咬著下唇搖頭。

「讓開,我看看。」

阿瑄一看見臉頰紅腫、嘴唇破皮還在滲血的謝秉竹,幾乎忘記自己下半身的痛,錯愕地說︰「謝秉竹,你的臉……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關永剉了一下。

「走路不小心去撞到電線桿而已。」撒謊不必打草稿的男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以冷靜的口氣說︰「不要擔心,你只是羊水破了而已,孩子不會馬上出來。」

「這樣啊……那,現在要怎麼辦?」

「我送你過去診所待產。你要住院的衣物都整理好了嗎?」

「好了,就放在我房間的衣櫃里。」

「好,我去拿,你在這邊等我一下。」

關永見狀,搶道︰「你不要動,在那邊陪她,我去就好。」在這節骨眼上,有一名醫生陪著她,比老爸更派得上用場。

「阿爸,是那個我畢業旅行時買的紅色行李箱喔,你知道吧?」

「我知道啦!」

數分鐘過後,關瑄已經在兩個大男人分工合作的護持下,半躺坐在轎車的後座上,前往謝秉竹的診所。

「嘿嘿,忽然覺得我好幸運。」左望著謝秉竹,右看著父親,關瑄模著肚皮,高興地嘆息說︰「寶寶,以後你要記住自己命中的兩大貴人喔!因為阿母年輕不懂事,什麼都不會,全靠爺爺他們在護持。你現在就快要出來和我見面了,開不開心?以後記得,要孝順爺爺喔!」

關永從前座轉頭,故意裝作不高興地說︰「傻瓜,你等一下要生小孩,需要很多力氣,干麼浪費時間說這些?還不快點休息!」

「呵呵,阿爸,多謝你原諒我這半年多來的任性。」

「你還在講!」

「再讓我講一下下就好。」關瑄撐開有點虛弱的笑容。「秉竹。」這是婚後第一次,她直呼他的名字。「我希望你知道,我很戚謝你。產檢的時候,我故意不讓你告訴我北鼻是男生或女生,因為我希望……生出來的北鼻若是男寶寶,就挑秉、或竹字來幫他取名;女寶寶,就用我自己的。你說,好不好?」

「我沒有意見,交給你決定。」瞥了下她顫抖的唇,謝秉竹緩緩地加快油門。

「關瑄,肚子又痛了嗎?」

「嗯……有點……好像又開始痛了……可是痛的和剛剛不一樣……不是那種收縮的痛……啊!」

看到女兒痛到申吟,關永六神無主地嚷道︰「快、快停車,幫忙看看她有沒有事啊!」

「你冷靜點,阿永。」謝秉竹依然穩穩地掌握住方向盤。「我們再三分鐘就到診所了。相信我,把關瑄和北鼻交給我吧。」

「跟我保證,他們兩個一定會沒事!」激動地扣住謝秉竹的手臂,關永不怕一萬,就伯萬一。

「我以性命向你保證。」

關永知道,自己可以相信他。不需要自己再多嗦,阿瑄會得到謝秉竹全力以赴的最好照顧。

──這個男人有著言出必行的、「男子漢」的眼神。

???

一個人坐在待產室外等待,這已經是他這輩子的第二次了。不過世界上不是任何事都會「一回生二回熟」的,即使是第二次的經驗,關永忐忑、坐立不安的焦慮感,可是一點都沒有減少。

但他也不是全然沒有進步的,起碼現在他已經學會了不要用眼神恐嚇每一位進出那扇門的醫護人員。上次他那麼做時,讓那所醫院里所有的醫生及護士都不敢靠近他,他也捉不到半個人過來問──因為大家都在他開口前,就假裝很忙地快步離開了。

結果他得知阿瑄已經出生的消息,竟是在孩子的媽都已經被推出產房,回到病房休息的時候。那時候的阿瑄,早被護士小姐推到新生兒房去,讓他白白錯過了第一次父女會面的感動時刻。

不過幸好剛出生的北鼻眼楮還沒開,即使是晚了兩小時的父女踫面,關永還是能嘗到女兒第一次睜開眼楮的短暫一瞬間──那已經是他這輩子最感動的一刻了。

話說,在這間婦產科里,還真看不出來有「出生率下降」、「新生兒人口銳減」的狀況呢!產房里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每個人都忙得不亦樂乎的樣子。

「謝醫師!」

前腳才剛走出手術室的謝秉竹,還沒有走到關永身邊,後腳又被另一名護士小姐給叫走了。

「現在要掛到謝醫師的診,比掛院長的還難耶,你知道嗎?」

坐在關永旁邊的歐巴桑們,似乎也是在等媳婦或女兒生產,無聊地開始談論著謝婦產科的八卦。

「年紀輕的,都嘛想給帥哥醫生看。像我還是習慣讓院長看,畢竟是三十多年的老經驗了,給他看比較安心。」

「也不見得一定是因為帥啦!我女兒就說,謝醫生的觀念比較新穎,常會介紹一些來自歐美的自然、無痛分娩生產法讓孕婦參考,有比較多的選擇。連孩子的爸爸想進入產房去陪產、拍V8也全都可以呢!」

「這樣喔?院長的命真好,令人羨慕有這麼好的繼承人可以接班。有時候看到自己家那不成材的兒子,真想和院長交換一下。」

「哈哈,院長怎麼會肯?他如果肯換,那也輪不到你,大家都要來搶了!」

在這間謝秉竹的父親所開的婦產科診所中,謝醫師是指謝秉竹,院長則是他的父親,所以還挺容易分辨其他病人或護士口中在談論的人物是指誰。

不知道自己若告訴這些歐巴桑,「謝醫師」是他關永的女婿,這些歐巴桑會是什麼反應?

可是不管她們是嫉妒或羨慕,關永都要高喊「不要搞錯了,我可不想要這種誘拐未成年少女的女婿!」。在關永心中,那家伙才是高攀了阿瑄、瓜才熟就強搶他女兒的大惡棍!

「哎喲,講這樣!那我要說,其實謝醫師也不是多完美啊!你沒看到今天他臉頰上貼的那一大片藥布,厚,實在給他有夠好笑的!」

「好笑?好笑在哪里?」

「唉,謝醫師都長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走路去撞到電線桿,這還不夠好笑嗎?而且撞得那麼用力,連嘴巴都破皮、腫了起來,這不是很好笑嗎?所以我說人是很難說的,看上去美美的、聰明聰明的,里面卻少了根筋。」

懷著些許罪惡感,關永低頭注視著自己的拳頭。指關節處還有點瘀紅,相信挨揍的謝秉竹臉上紅腫的程度是這個的數倍。

自己會不會太沖動了呢?

一听到他承認和那名大學生有過關系,關永的腦血壓瞬間爆沖,連後面他說了什麼都不想再听,拳頭已經揮出去了。

也許……該再听听他怎麼說的。

好吧。只要謝秉竹順利、平安地把他的金孫帶到這個世界上來,關永決定判他一個緩刑,先給他一次機會解釋,再來定奪是不是要按照原訂計劃──痛扁他一頓。

「阿永!」

抬起頭,一向內斂,情緒鮮少外露的謝秉竹,以一抹大大的微笑,不斷地朝他招手。

「快來!你的孫來報到了!」

宛如被火燙到了,關永蹦地跳起。

阿公!

我真的做了阿公了!

???

圓滾滾的、黑黝黝的,彷佛不見眼白的小巧眼瞳,正好奇地張著。

在他的面前,稱之為「阿公」的人,正在努力擠眉弄眼、滑稽地扮著不熟悉的鬼臉,試圖引起他的興趣。

但是,很快的,五分鐘前被媽咪的女乃女乃喂得飽飽的人兒腦中,開始奏唱起「一眠大一寸」的搖籃曲。

不用多久,本來只是躺在小嬰兒床里打盹的北鼻,已發出了熟睡的鼾息。

「啊,又睡著了。」關永在心中嘆息著。這小家伙醒不到五分鐘,連阿公的臉都沒好好看,就又睡著了。有沒有這麼好睡啊?

「謝醫師說北鼻這樣很正常,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吃飽睡、睡飽吃,一邊睡一邊成長。」邊迭著剛曬干、取下的寶寶衣物,關瑄邊回道。

謝醫師?關永回頭看了看女兒。

「怎麼了?阿爸。」

她沒有自覺到自己稱呼「老公」為「謝醫師」是很奇怪的事嗎?

「沒有。現在北鼻幾個月大了?」

「五,六個月吧?前一陣子衛生所有寄通知,該去打六個月大的預防針了。」

也就是說,也差不多是小倆口該開始「恢復」正常的夫妻生活的時間了?關永模了模下巴,他知道做父親的如果管太多,會讓小倆口非常尷尬,可是不問清楚,關永也無法得知謝秉竹所說的話,究竟是真或假?

「關于我過去的男女交往關系,我承認的確是比一般人較寬廣一點。可是無論和誰在一起,我一開始就會申明我沒有固定下來的打算。」

寬廣是什麼玩意兒?總不會上至飛機鳥禽,下如船舶走獸,全部都在你的狩獵範圍吧?

「那次你在車庫撞見的對象,他也是我在某間夜店認識的人。我們認識並不深,他突然找上門,我也很錯愕,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查出來我住在哪兒的。在我知道了關瑄懷孕後,便向她求婚、結婚,一時之間有許多的事要忙,所以我也沒想到要和過去的那些朋友再把話說清楚。我以為只要不聯絡,自然等于一切結束……我承認就這一點來講,是我太草率了。」

不是草率,是天真吧?世界上會自動結束的,只有設定好的鬧鐘而已。

「之後,我已經和每個過去的『朋友』都說清楚了。我是已婚之夫,任何人的邀約我都不會再參加,也不會再和他們聯絡。」

廢話,再去和誰約會,等于是外遇!

「我不是想為婚前行為不檢的部分找理由,但我絕不會在婚後做出背叛另一半的事。」

即使是……不情願的結婚?也許現在陶醉在喜獲麟兒的喜悅里,但再過不久就會開始懷念自由的日子了吧?

「這是我要的婚姻,沒有一絲不情願在心里面。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老天爺給我這個機會,我很快樂。請相信我,我剛才說的一切沒有半字假話,要是我有違背這些話,我很樂意接受懲罰。」

在醫院樓頂,謝秉竹清清楚楚地說了,他要這樁婚姻。雖然口氣听起來誠懇,眼神看起來坦蕩,但是關瑄與他的婚姻內幕,這只有女兒知道。關永不希望女兒受任何委屈,縱使知道這已經逾越了父母該干涉的範圍,他還是忍不住開口。

「阿瑄,你現在和那家伙……還好嗎?」

「嗯?」把迭好的衣服一一收進五斗櫃中。「你說我和謝醫師嗎?很好啊,和以前一樣。」

關永只好講得更明白一點。「北鼻這麼可愛,你們什麼時候要為第二胎努力?」

「哈啊?討厭啦,阿爸。我好不容易才把北鼻生下來,解除了十個月帶球跑的日子,干麼又去自找罪受?我一點都不想再生了,有北鼻就夠了。」

唉,重點不是那個。關永清一清喉嚨,再道︰「阿爸是在想,夫妻生活要圓滿……晚上的工作可不能怠惰。難道你們到現在還沒打算要同房嗎?」

終于領悟他要問什麼,關瑄羞怯地紅了臉。「阿爸,你問這個要干麼?和你又沒關系!我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啦!」

「女兒的幸福,怎麼會和我沒關系?」

「厚,你再問我就要生氣了!」

好吧,這也算是正常反應,關永只好再換個方式。「你不說,那我來去問女婿好了。」

這次真的被關瑄送了一枚衛生眼。「我們『很好』啊!不然你是想要一份報告書,上面寫我們哪天哪天睡一起,用什麼姿勢睡、睡了幾次是不是?」

用不著到那種程度,只要知道他們有「要好」,暫時就夠了。

「因為你一直喊女婿為『謝醫師』,我才以為你們到現在還處在客客氣氣的階段。既然都有孩子了,該做不該做的,應該都做過了,也沒什麼好害臊的才是。你要好好地和女婿一起努力,建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講起來是很八股,不過這才是為了孩子好。不要像我一樣失敗,沒辦法讓你媽幸福,落得離婚的下場。」

「阿爸……」原本動怒的關喧,听到這句話,臉色黯然了下。

關永知道自己讓氣氛變差了,于是起身說︰「我該回店里去了,改天再來看你和北鼻。」

「嗯,阿爸慢走。」

沈默使得父女之間看似無比接近的距離,突然變得如此遙遠。

「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出去就好。」

兩人在靜默中一塊兒下樓。

「……阿爸!」

臨出大門前,一個人叫住,而另一個人回頭。

「你常常講……我沒有阿母在我身邊,不過,我一次也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個不幸的小孩,因為我的身邊一直有你在。」

「你不要這樣看我啦,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我的想法而已。」

關永一笑。

做了母親就是不一樣,現在能听到女兒這樣講,他擱在心上的大石頭也終于可以放下了。相信女兒的年紀雖比一般媽媽年輕,但一樣可以做好一個母親該做的事──好好地養育北鼻長大。

「那我走了。」

「阿爸慢走,騎車卡細離(要小心)!」

女兒窩心的叮嚀,讓那天騎車返回店里的關永,臉上不時地掛著微笑,一些店內的常客都嚇了一跳,以為關永去沾到什麼不該沾的東西了。

可是過了一個禮拜,一個叫人難以置信的消息傳到了關永的耳中──女兒竟丟下六個月大的北鼻,只身赴美去參加歌唱比賽!

???

十萬火急的電鈴聲,催命似地響徹謝家,震得屋子主人不火速下來開門都不行。

結果看到前來開門的是謝秉竹,關永劈頭就是──

「阿瑄人咧?」

「……阿爸,敖早(早安)。」

「不要浪費時間,我在問你,阿瑄人呢?」

謝秉竹輕嘆一聲。「你要不要上來坐著再講?」

關永當然老實不客氣地跨入謝家客廳,他看著四周依然是整潔有序的模樣,絲毫不像是缺少了女主人的房子,于是心里又燃起一絲希望。

听鐵支在亂講!竟胡說我家阿瑄丟下老公、小孩,一個人出國去拚唱歌。

阿瑄哪會做這麼沒良心的事!

……沒錯,這謠言太離譜了!

「你先坐一下,阿永。我去看一下北鼻,我怕他被剛才的鈴聲給吵醒了。」

「我跟你去。」

跟在謝秉竹後面,關永這禮拜因為店里生意忙,一直沒辦法來看看寶貝金孫,可是想念得緊呢!而且他還要向北鼻道歉──是阿公太魯莽,不該猛按電鈴吵醒你。

可是謝秉竹竟然沒有爬上三樓──寶寶與關瑄的睡房,而是走向位于二樓的、他自己的寢室。

寶寶的睡床何時被搬到他房間里了?關永看著謝秉竹小心翼翼地不驚動嬰兒床里的小家伙,探頭確認小家伙沒把被子踢開的同時,心中那塊原本平息的焦慮又轉向難以面對的不安。

謝秉竹對關永比了下手勢,要他過來的時候小心別吵了北鼻睡覺後,便讓開嬰兒床前的位子給他。

──北鼻含著大拇哥,睡得像個小天使。

倘若阿瑄真的丟下了還在哺乳期的小家伙,就為了自己的「夢想」,關永一定要好好地教訓她!

「要來杯咖啡嗎?」

離開寢室後,謝秉竹直接走向開放式的廚房,示意關永在餐桌旁坐下。

「早餐呢?吃了沒?我剛好要動手弄一份培根蛋給自己吃,順便也幫你弄一份吧?」

「……阿瑄,是不是真的跑去美國了?」關永哪有心情吃早餐。

謝秉竹將咖啡壺設定好,接著打開冰箱取出雞蛋,邊道︰「我肚子快餓扁了,早餐不吃,血糖降低,會影響人的思考能力。所以我們先吃早餐再說吧?」

「你不要一直逃避問題,我也可以直接上三樓去找人!」關永眯細眼,瞪著他。

謝秉竹聳聳肩,未置可否。

關永立刻起身,掉頭到三樓去。

五分鐘過後──

兩盤熟騰騰的半熟煎蛋與幾片煎得又香又酥的培根肉片,搭配著吐司,端上餐桌的時候,垂頭喪氣的關永也下樓來了。

「……我買給她的紅色行李箱不見了。」一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關永抱著頭,低喃著。「開什麼玩笑?為什麼……怎麼可以……我到底是哪里教育失敗了……我是那麼努力地在教她了……都是我的錯……」

「不。關瑄會跑去美國,這是我的錯。」謝秉竹坐在正對他的位子,拿起刀叉,說。

聞言,關永倏地抬起頭。「你做了什麼?!」

「我知道關瑄對唱歌很有興趣,在她坐月子的期間,怕她無聊,所以除了租一些國內的唱歌比賽影片給她看之外,還有美國的、歐洲的歌唱比賽。我以為這樣能增廣她的見聞,參考其他地方歌手的水準與表現。沒想到,卻似乎燃起了她去參與海外歌唱比賽的興趣。」

關永搖了搖頭。

「這樣說,不是你的錯,還是我的,是我沒把女兒教育好。怎麼會丟下北鼻就……護照呢?機票呢?這些東西她是自己偷偷準備好的,你完全不知道嗎?那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阿瑄怎會那麼大膽地一個人出去闖?」

「不,我想她不是一個人去的。」

「什麼?!」

「她在搭機去美國前,有打了通電話給我,說她去參加的這個比賽,短則三個月,最久也是一年就會有結果,希望我能在這一年問,父兼母職地照顧好北鼻,她說,等她回來會再補償我。

「那時候我有告訴她,她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不贊成。她才回答我,她有一個對那里很熟悉、又很有門路的朋友會陪著她。這趟去美國也是打算借住那人在美國的家里。」

「那個人是誰?」關永追問,只要知道關瑄的落腳處,他可以馬上訂機票,說什麼也要把她拉回來!

可是謝秉竹搖了搖頭。「她沒講那麼多,便把電話掛了。」

這丫頭!

謝秉竹苦笑道︰「我想她安頓好之後,一定會再打電話或是寫信來報平安的,就再等等吧。」動起刀叉。「吃吧,蛋一冷掉,味道就不好了。」

關永根本食不下咽,可是看在謝秉竹已經弄好了,不吃又怕浪費食物,于是也跟著拿起刀叉。

但是當他看著謝秉竹平靜地吃著早餐的臉孔,又不免要抱怨道︰「你的『老婆』跑掉了,你還能這麼冷靜,真不簡單。」

「冷靜?」謝秉竹澀澀地瞥了關永一眼,自嘲地說︰「我只是試著不要陷入恐慌而已。畢竟我還有北鼻得照顧……排班、找保母等等,有許多問題等著解決。不冷靜,行嗎?」

關永知道自己失言了,卻不知該用什麼臉去向女婿道歉。

不過,光是道歉有意義嗎?關瑄造成了謝秉竹今日的這個棘手困境,負有子女教養責任的關永覺得自己月兌不了關系。倘若他有好好地培養關瑄的責任心,也許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了。

「我……搬過來好了……」囁嚅著,一時之間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關永提出了釜底抽薪之策,說︰「不能讓關瑄的任性影響到你的生活與工作,我住在這邊幫忙的話,不只是可以幫忙照顧北鼻,也可以在家事方面派上用場。論帶小孩,我是老經驗了,做家事對我這個長期的單身爸爸來講,更是易如反掌。」

「不……我怎麼可以讓阿永做家里的事,好歹你也是長者,而且你也有自己的生意要做。」

「反正我的小機車行生意也沒有好到哪里去,我平常都很閑的,要調整開店的時間也很容易,不會有問題的。」

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即使謝秉竹客氣地拒絕了,關永仍堅持非這麼做不可,最後甚至還說︰「小孩子闖下的爛攤子,父母本來就該幫忙收拾,因為父母也有教育不周的責任。這是我負責任的做法,除非你認為我這樣一個中學畢業的黑手,沒有住進這個家、照顧你的小孩子的資格,否則不這樣做,我在心理上、道義上都會過意不去,永遠無法安心入睡。」未了,又加上一句。「說不定會愧疚到罹患憂郁癥。」

面對關永一再的壓迫,謝秉竹終于承受不住這股「強大」的說服力,讓步地說︰「我家的大門隨時都為你而開,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于是乎,關永的父代「女兒的母職」之女婿,金孫同居計劃,就此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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