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一千三百多歲。
住在西湖一道橋的底下。這橋叫「斷橋」。從前它不叫斷橋,叫段家橋。
冬天。我吃飽了,十分慵懶,百無聊賴,只好倒頭大睡。睡在身畔的是我姊姊。我們盤蜷糾纏著,不知人間何世。
雖然這橋身已改建,鋪了鋼筋水泥,可以通行汽車,也有來自各方的游人,踩著殘雪,在附庸風雅,發出造作的贊嘆感喟,這些都不再那麼容易把我倆吵醒了。
西湖本身也毫無內涵,既不懂思想,又從不洶涌,簡直是個白痴。竟然贏得騷人墨客的吟詠,說什麼「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燻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真是可笑。
我在西湖的歲月,不曾如此詩意過。如果可以挑揀,但願一切都沒發生。
遠處,又傳來清悠輕忽的鐘聲,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