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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銀色夜 第六章

時光匆匆流逝,轉眼間已是情人節,辛欣整顆心還在去赴約與不去之間擺蕩,連工作也無精打采的。

她的反常和恍惚,引起小敏的關切,在小敏的追問之下,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小敏,包括他們的相遇和分開,還有那通美國未婚妻的電話。

「我覺得既然你有這麼多疑問,干脆就去找他問個明白,這樣也省得你在這里胡思亂想。」小敏客觀地給她意見。「說不定是你誤會他了。」

「可是……我……」辛欣遲疑起來。

「沒什麼好可是的,自己的幸福就要自己去掌握,如果你真的愛這個男人,你就應該去弄清楚,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未婚妻又是怎麼回事。」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可是我這一年胖了好多,身材都變形了,他會不會認不出我來?」辛欣看著自己臃腫的身材,擔心地問。

「我相信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愛你的話,應該不會計較你的身材才對,再說,身材又不是不能改變的,只要你努力一點,你還是可以瘦下來的。」

小敏不停地給辛欣打氣,要她勇敢去面對。

「嗯……你說得沒錯,我是應該要勇敢一點,去弄清楚,當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反正事情再糟,也不會糟過現在。」

「你終于想通啦,太好了!記得如果你要結婚的話,別忘了包給我一個媒人禮喔!」小敏打趣地說。

只是,辛欣萬萬沒料到,和殷遠闊別一年,終于在「最靠近天堂的地方」見了面之後,她反而希望自己沒來過這一趟。

我告訴你,我沒空也沒心情在這里跟你閑扯,也不看看你自己長成那副模樣,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一點,沒事就回家待著,別出來弄髒別人的眼了……

這些錢拿去,趕快坐計程車回家,不要再待在外面嚇人了……

殷遠字字傷人的話,不停地在辛欣耳邊繚繞。

原來,男人還是重視外表的,只要外表變了,就一切都變了。

只是,身材現在這個樣子,連自己見了都會厭惡,更何況是別人呢?

可是這一切,不能全怪她呀!

要不是殷遠只留下一張,簡單寫著幾句話的紙條,就離開她長達一年的時間,要不是接到一通電話,告訴她,他已經有未婚妻的事實。

要不是她把整顆心都遺落在他身上,早已收不回來;要不是他太優秀,讓她擔心自己會配不上他。

她又怎麼會,每天活在這種患得患失的日子中,獨自承受著外人無法得知的壓力,只能靠著「吃」來排解。

對于事情演變成這樣,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離開第一摩天大樓的頂樓,被傷透心的辛欣,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

今天是情人節的晚上,到處都可以見到一對對濃情蜜意的情侶,只有她一個人是形單影只的。辛欣經過一家婚紗店,被櫥窗里象征幸福聖潔的白色婚紗,吸引住停下腳步。

她痴痴望著漂亮的婚紗,想到自己曾經夢想,有一天能被上婚紗,做殷遠的新娘,看樣子,這個願望是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透明的櫥窗玻璃,映出對街的巨型廣告看板,上面刊登著「尋找銀色戀人」的美麗愛情,旁邊卻映出自己臃腫變形的身材,提醒著她「銀色戀人」的愛情,永遠不會是她的。

辛欣自嘲地笑了。

「如果大家知道,那個‘銀色戀人’,竟然是這樣的丑女,一定會覺得這個男人瘋了。」

這一夜,辛欣用更多的巧克力,來哀悼自己逝去的愛情。

隔天早上,辛欣一到公司,就發現整個公司的氣氛,和平常大不相同。

仿佛會發生什麼事一樣,大家做起事來都戰戰兢兢的,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更有許多女同事,今天打扮得特別漂亮,還不時拿出鏡子來審視,看自己臉上的妝有沒有月兌落,或是哪里化得不完美。

「小敏,今天怎麼回事,怎麼大家都怪怪的。」辛欣疑惑地問。

「唉——都怪我知道得太慢了,要早知道,我今天也穿得美美地來。」小敏一副惋惜萬分的樣子。

「到底怎麼回事,你還沒跟我講。」

「你還不知道啊?我以為我今天知道已經算最後一個了,沒想到你比我還後知後覺。」

「那你快說啊……」

「好啦好啦!就是啊……听說今天我們公司的幕後大老板要來耶!」小敏提到這件事,就感到非常興奮。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唉……你不知道,我們這個老板听說大有來頭,年紀不過三十出頭而已,還長得像電影明星一樣帥,重點是,他現在還未婚,而且沒有固定女朋友喔!」小敏好心地把自己探听到的情報,分享給辛欣。

「喔……」辛欣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喂!你就這樣一點反應也沒有啊!你想想看,要是被他看上了,那可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這種好事可不是常常有的呢!」

「那就祝你好運!」辛欣平靜地回到位子上坐下,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希望能承你貴言!到時如果我真的飛上枝頭了,有好處不會忘了你的。」小敏徑自沉溺在自己的美夢中。

「啊!對了!我都忘了,你當然一點也不興奮,因為你心里早就有一個白馬王子啦!怎麼樣,昨晚應該很美好吧!」

小敏想到昨晚,辛欣去見她的「銀色戀人」,應該會有一個浪漫的夜晚吧!

「我……」辛欣的臉色立刻浮上憂郁。

「怎麼?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這其實是一個騙局,那個大騙子騙了你……還是……」小敏看到辛欣的臉色不對勁,立刻追問。

「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你就別問了。」辛欣不知該從何說起,一想到昨天的情景,她的心還是會發疼。

「那邊那兩個,已經上班時間了,還在那里聊天啊!」

部門經理看到她們還在聊天,連忙出聲制止,今天有大老板來,不表現出認真一點的樣子怎麼可以,更何況听說這個老板以嚴厲著稱。

「辛欣……」小敏本打算繼續追問下去的,听到經理在罵,只好打住。「中午吃飯的時候,你一定要老老實實全部告訴我。」

一整個早上,原本應該要露面的大老板,一直沒有出現,大家原本提心吊膽的情緒,也稍稍緩和下來。

就在此時,王秘書突然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王秘書是目前總經理的秘書,在這家公司工作,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了。對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所有的行政流程等等,可說是了若指掌,所以在大老板的秘書還沒有確定之前,就先由她兼任。「快!老板要這幾年的財務報表和報告。」王秘書對著部門經理說︰「越詳細越好,下午三點以前要,還有各個部門都要向他會報。」

部門經理听到,愣了一下。「老板什麼時候來的啊?怎麼沒人告訴我。」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快把他要的東西弄出來才是最重要的,今天他的情緒好像不太好,大家要小心一點。」

「下午三點就要?現在才說,叫我去哪里生來給他啊?」部門經理埋怨著。

「那就快點弄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去忙了。」說完,王秘書又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唉……看來這個大老板,好像蠻難搞的。」部門經理苦惱著。「Sindy,這件事交給你了。」

Sinds是辛欣在公司里面用的英文名字,比較簡潔又好記。

部門經理看見辛欣,想到雖然她不像其他女職員那麼漂亮,但或許因為如此,所以她比別人更負責認真,沒有多想就對她下達指令。

「你剛也听到王秘書說的話了,趕快去整理整理,下午跟我上去開會。」

辛欣雖然進公司還不滿一年,但在這段期間,她工作認真負責,且任勞任怨,再加上她整理分析的能力不錯,做事又細心。

帶她去開會,他就不怕漏失掉任何一件事,就算大老板臨時有什麼問題,她也可以適時遞上所需的資料,讓主管可以輕松過關。

「好的。」辛欣答應了聲,隨即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犧牲了中午休息時間,和在小敏的大力幫忙下,辛欣終于在下午三點前,把老板要的東西趕出來了。

部門經理看著手上清楚完整的報表,整齊有條理的報告,滿意地點點頭。「走吧!我們上去開會了。」

「我?不去行不行?」辛欣想到等一下的會議,所有的主管都會到齊,她自卑的心理又浮現出來。「別拖拖拉拉的,時間快到了,走吧!」部門經理沒有察覺辛欣細微的心思,催促著她。

到了頂樓的會議室,這是辛欣進這間公司以來,第一次來到這里,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各部門的主管都坐定了,現在就是等著大老板的出現。

一陣腳步聲接近,接下來會議室的門被推開,總經理陪著一個俊帥高大的男人走進來。

「各位主管,這位就是我們從美國回來的總裁——殷遠先生。」總經理向在場所有的人介紹。

「各位知道,我下個月就退休啦,所以殷總裁決定親自到台灣接管公司,相信在額總裁英明的領導下,我們的公司業務一定會蒸蒸日上。好,現在就開始我們的會議吧。」

從殷遠一走進來,辛欣的眼光就沒有離開過他。

「是遠……是他,竟然是他……怎麼會是他……」辛欣震驚地腦筋一片空白。

公司的大老板竟然就是遠,那以後他就會常常在公司出現!

太好了,這樣我就能常常見到他了。

不,我現在這個樣子,他根本認不出我來,而且,他還很討厭現在的我。

如果被他知道,我就是辛欣的話,那該怎麼辦?

不,不能讓他知道,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從殷遠一進會議室,就感覺到有一股灼熱的視線緊盯著他。

他早就習慣成為所有目光的焦點,所以沒有立刻轉過頭去,尋找目光的來源。

等總經理講完一連串的歡迎詞和介紹詞後,會議正式開始。在各主管報告中,他不著痕跡地,循著那道視線的方向望去。

當尋到了那道視線的主人,那圓圓胖胖的臉孔,有點熟悉,好像在哪里看過一樣。

殷遠努力的搜尋著自己的記憶。

是了,就是她,昨天在第一摩天大樓的那個花痴女。

從她昨天的表現,殷遠認定她,就是那種沒有自知之明,喜歡崇拜偶像的無聊女子,對她自然沒有什麼好印象。

沒想到公司竟然會用這種人,看來這間公司需要好好整頓整頓了。

殷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個會議進行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開完會,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

「Sindy,不錯嘛!進來沒多久,就可以見到總裁。」為了今天總裁要來,特地打扮得妖嬌美麗的黃富美,用刻薄的語氣說道。

「可是,看你長成這個樣子,又肥得可以,怕是見到總裁也沒用喔……」另一個與黃富美同屬三姑六婆等級的張雅麗,也在一旁搭腔。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我只是跟經理上去開個會而已……」辛欣想辯解。

「開會?不知道是你用了什麼手段,賄賂經理,他才會帶你上去開會,讓你有機會接近總裁。」

這群女人,平常只懂得打混模魚,一心只想釣個金龜婿,飛上枝頭當鳳凰。

她們為了今天,可是準備了許久,從一個月前听到風聲開始,她們就動上沙龍護膚、護發的,還買了能凸顯好身材的衣服,就是希望總裁能看上自己,這樣榮華富貴就享用不盡了。

沒想到計劃了許久,竟然一整天都沒有機會可以見到總裁,反倒是辛欣這個小角色,憑什麼第一天就能夠見到眾人仰慕的總裁?!

「我什麼也沒有做,不管你們相不相信,反正你們也說對了,我這個身材,總裁不會有興趣的。」辛欣對于她們的指控,不知該怎麼反應。

「哼!虧你還有自知之明上黃富美看著自己手上,涂得鮮紅的指甲,輕蔑地說。「這些文件拿去建檔,明天早上經理就要看。」

「可是……」這不是黃富美負責的工作嗎?

「唉呀……叫你做你就做,反正你長成這副德行,一定不會有男朋友的。我今天晚上要和一個醫生約會,沒時間留下來加班。」

「還有這些,要做成報表和幻燈片,明天開會要用的。還有這是這一個星期的會議紀錄,也要把它打進電腦建檔。」張雅麗也跟著丟一堆工作給她。

「做好一點,如果我們被經理罵,你就沒好日子過了。」

說完,便揚長而去。

「辛欣,她們又把工作丟給你了?」小敏看到她們走遠,趕緊跑過來問。

「嗯……」辛欣無奈地點點頭。

「哇,這麼多,這要做到幾點啊?」小敏看到桌上高高疊起,待處理的工作,不禁驚呼。

「沒辦法,還是要做完,要不然明天被罵的司是全部門的人。」

「那我留下來幫你好了。」

「不用了,你今天不是跟人有約嗎?」

「沒關系,改天就好了。」

于用了啦,今天約你的,不是你從小就暗戀的對象嗎?我可不希望變成破壞你幸福的劊子手。」辛欣知道,小敏從國中開始,就一直暗戀一個學長,但始終沒有勇氣表白,就這樣各分東西,好不容易在最近相遇了,今天是他們倆第一次單獨約會,怎麼可以取消呢。

「可是……」小敏為難地看著辛欣和滿桌的文件。

「別可是了,我自己可以的,放心吧!」

「那好吧!如果你一個人沒辦法的話,一定要call我喔!那我就先走了。」

「再見,有什麼進展,一定要告訴我喔!」

慢慢地,所有的職員都走了,只剩下辛欣還在跟一大堆的數字和文件奮戰。

為了想盡早把工作做完,也為了不讓自己的腦袋,有空間胡思亂想,所以辛欣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面,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

「只要再把這些會議記錄key進電腦,做完就可以回家了。」辛欣忙了一整個晚上一直沒停過,終于停下來喘口氣。

「再加加油吧……」辛欣這樣對自己打氣著。

這個時候,電梯門突然開了,殷遠從電梯里走出來。

他為了盡快進入狀況,所以留下來閱讀公司所有主管,所呈上來的報告,當他看到一個段落,決定要回家休息時,經過大廳,警衛告訴他,在十二樓還有人在加班,所以他決定上來看看。

殷遠走進十二摟辦公室,看見在角落里,有一盞燈還亮著。

他走近,看清楚那個渾然不知有人靠近,徑自理首工作中的身影。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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