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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情 第八章

都是他!都是他害的!否則小星不會得白血病!

想到過往那些不堪的回憶,以及小星所遭受的痛苦,她就愈加憎恨那個拋棄她的人。

她的臉上早布滿了淚水,她遮住雙眼,淚水由指縫間流下。

「嗚……嗚……」

她恨他!

如果不是他的拋棄,小星不會躺上病床和病魔抗爭,他甚至不會出生在這世上,他如果不出生在這世上,就不會有這些災難,不用替她承受一切。

「小星……媽咪對不起你……」她扶著額際,極度痛苦。

她最愛的小星,她唯—的寶貝,為什麼老天要讓他得絕癥!

小星沒做錯任何事,他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真正做錯事的是她!是他!

是他們賦予他存在的生命,是他們帶給他靈魂,也是他們,帶給他一切痛苦、病痛……

小星不該替他們承受這些……不該……

「裴……裴依……」

一道輕喚聲將裴依的思緒自回憶中拉回。她全身僵硬,立即警戒起來。她不願抬頭,壓低著身子,一直幻想著是自己在作夢,是她在作夢……

「裴依。」這聲音明顯在顫抖,而且是驚訝、歡悅地顫抖。

裴依第一個念頭是想逃……她起身想往樓下跑,但他的動作比她更快,一個伸手便拉住她的手臂,她在不穩的情況下跌進那人的懷中,她急忙掙月兌,然後站得遠遠的,不想和那人有任何交集。

「裴依,我找得你好苦。」苦澀的嗓音訴說所有艱辛。

裴依倚靠著牆壁,淚水再度于眼眶打轉,她冷靜地道︰「我不認識你。」

「裴依,我是閻宸啊。」閻宸的聲音充滿了不相信。

裴依低頭不語,她捂住雙耳。她不想再看到他、听見他的聲音!

「裴依!」不能忍受裴依的漠視,閻宸像頭困獸,攫住她的雙肩拼命搖晃。「你怎麼會不認識我?我是閻宸啊!」

「請你放開我。」

她的冰冷澆熄了他所有熱情,他無法理解的放開她,但雙掌卻平貼于牆面,讓她沒有逃離的空間。

「裴依,你不可能會忘記我的,我不相信。」他猛烈地搖頭。「我、我不相信!」

裴依仍然不語,也拒絕看他一眼,彷若……他真是再陌生不過的陌生人,沒有給予情緒、注視的必要。

「你真那麼絕情……」閻宸突然噤聲,因為裴依正用一雙絕情、嚴厲的眼楮看著他,里頭沒有任何溫度、沒有任何感情。

「裴依……」

「我絕情?我絕義?」她嘴角扯出一絲冷冷的微笑。「我沒有感情?是啊,我沒有感情了,因為我的感情早在五年前就被人磨得精光,只剩了絕望、悲哀……哼,感情這東西早就離我遠遠、遠遠的,我早就不屑它的存在。」

「裴依,你怎麼會變得這麼憤世嫉俗?這五年來你究竟遇到什麼事?」閻宸伸手想觸踫裴依的臉龐,但裴依狠狠地拍開他的手瞪著他。

「我遇到什麼事?」她仰頭大笑,笑里卻充滿淒楚、哀傷。「哈哈哈……我遇到什麼事……」

「裴依?」這不是他所認識的裴依,他所認識的裴依不會像這般發狂地大笑,不會以嚴厲的眼神瞪著他。

笑到最後,裴依不堪地跌坐在地,閻宸想扶住她,她卻厲聲喝斥︰

「別踫我!」

「裴依……」

「五年前你打算玩完我後再拋棄我,今天你就不該出現在我面前!哈哈哈……找我找得好苦?笑話!天大的笑話!」她對著他大吼。

「不!我從沒打算玩你……」閻宸突然不語。五年前他確實是拋下她回美國去,他也確實沒留下只字片語,也難怪她會誤會。「你誤會了,我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想拋棄我?」他的出現再度讓她覺得難堪。「五年前只字不留的離開,我找遍任何地方,得到的答案是什麼?你回美國去了,回美國去了!」

「裴依,你听我說——」

「我不想听!」她捂住雙耳。

「裴依……」

「你離開!請你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想看到你!」

「裴依,你一定要听我說……」

「我不听!走!離開我的視線!」她絕情?不,真正絕情寡義的是他!

當他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剎那,她才曉得自己愛他有多深,自己有多思念他。

但過往的不堪卻又再一次啃蝕著她的身心,她累了,真的好累。

只要有小星,她現在只要有小星就好了。

閻宸眼中的痛苦,裴依沒能瞧見,否則她會發現,他有多愛她,愛到身心都被思念侵蝕。

閻宸拖著疲憊的身子不舍地離開。

在門合上的剎那,裴依無力地抱住頭,所有的哭聲全被悶進雙掌中。「為什麼……」

「閻宸,你到哪里去了?」童君放—下手中的報紙問。

閻宸在沙發上坐下,挫敗地以手爬梳頭發。

「你怎麼了?」閻宸的狼狽是童君所沒見過的,在他記憶中的閻宸,一向是意氣風發的,唯一能令他神情如此狼狽的,恐怕只有……

閻宸沉默好一會兒,然後淡淡地開口︰「我見她了。」

「裴依?」

他沉重地點頭。

童君笑道︰「很好啊,這幾年,你腦子里、心里想的不都是她嗎?如今讓你見到她了,怎麼還這麼悶悶不樂?」

「你不明白!」閻宸用充滿痛苦的眼神看著童君。「她恨我。」

這種淒楚、如同困獸的眼神重君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心中充滿了震撼。

「她恨你?」

「她還是在意五年前的事,還在恨我的不告而別。」如果那時不是時間緊迫,他不會只字未留的飛回美國。

誰會曉得,他母親的病拖了三年;而他母親以此來威脅他,讓他無法再回台灣,甚至逼他答應娶莉玫。

「你沒向她解釋嗎?」

閻宸搖頭。「她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她甚至趕我離開她的視線。」

「然後你就這麼順從的離開?」童君不信地搖頭。「你就這樣離開,你以為自己還能再見到她嗎?你能夠再找到她嗎?」

童君的話像當頭棒喝,狠狠地打醒閻宸。

閻宸直勾勾地盯著童君。「是……我不該離開她的視線,我甚至應該知道她住哪,結婚了沒?現在過得怎麼樣……」

「你現在決定怎麼做?去找她?還是留下來?」

「我……」閻宸猶豫了。「我……」

「你到現在還在猶豫?」童君恨不得一拳揍醒閻宸。「你以為你遵從了伯母的指示,和莉玫在澳洲結婚,對莉玫就是好的?那麼裴依呢?你的心又怎麼辦?」

「裴……裴依……裴依說不定現在很幸福。」

「狗屁!」

閻宸震驚地看著憤怒的童君。

「如果你認為她很幸福,那麼你急著找她、急著見到她做什麼?為什麼你在見到她的時候會那麼震驚,什麼都不顧的跑去追她?你又為什麼會這麼落魄的回來?」

「我——」

「你以為和莉玫結婚,對莉玫來說就是好的嗎?你把所有責任全往自己身上攬,你想過自己的幸福沒有?你以為這樣莉玫就會幸福、裴依就會幸福?莉攻會感激你嗎?」

「是我媽臨終的遺言。」

童君受不了閻宸,氣不過地揮了一拳過去,結實的揍在閻宸英俊的臉頰上,一道血絲流下閻宸的唇角,閻宸錯愕地看著不曾對他動手的童君。

童君氣呼呼地瞪著他。「我雖然叫童君,但我可不是什麼童子軍,必要的時候我還是會動武讓人清醒清醒。」童君將手叉在腰上,防止自己再動手。「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選擇‘最愛’,一個是當個‘孝子’,選擇伯母的遺言娶莉玫。」

黑發垂散在閻宸的臉上,他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最愛和親情,他要怎麼選擇?

「嗯……」

軟綿綿的聲音沖淡了兩人間緊張的氣氛,病床上的莉玫悠悠轉醒,閻宸立刻趨近關心地問︰

「你覺得怎麼樣?」

「閻大哥……」莉玫掙扎著起身,但腳上的石膏讓她行動困難。

閻宸幫助莉玫坐起身,讓她靠著枕頭,然後自己則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

「腳還疼不疼?」

「你……閻大哥你的嘴角怎麼會有血?」莉玫伸手想擦掉閻宸嘴角上的血跡,但閻宸快速的撇過頭去,連忙將血跡擦掉。

「你的閻大哥呀,走路沒長眼楮,走到去撞牆壁。」童君咬牙切齒地道,聲音里充滿諷刺。

「啊?閻大哥,你怎麼會走路走到去撞……牆?」其實莉玫很想笑,但不敢表現出來。走路走到去撞……牆?不會吧?

閻宸瞪了童君一眼。「沒事,一點點小傷而已。」

「真的不要緊嗎?頭會不會昏昏的?撞牆會不會腦震蕩?」

「你的閻大哥早就腦震蕩了,是非不分。」童君一直在說風涼話,鬧得閻宸想開罵、想扁人。

莉玫一點也听不懂童君話里的意思,疑惑地望著閻宸。

「別管我了,你呢?覺得怎麼樣?腿還痛不痛?」

莉玫搖頭。「不會,不過我們可能無法如期飛往澳洲了。」

澳洲……就像他胸口的大石,壓得他無法喘息。

想念的沖動,卻像波濤洶涌的巨浪,席卷得他無法自持。

想念裴依,這是千真萬確的,她是他這生唯一的摯愛,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他愛她,深深的愛著她。

但選擇莉玫不是他所能抉擇的,那是個責任,是母親臨終的遺言,他不能枉顧母親的遺言,他更無法拋下她。

如果莉玫的父母和他母親不是最好的朋友,如果莉玫的父母沒有在一場飛機失事中喪生,留下她一個人,那麼她就不會是他的責任,母親也不會因為責任問題而將她托付予他。

這是上帝的安排吧,讓他無法和裴依有結果,無法放下莉玫。

他始終只能在心底想著她、關心著她,甚至將所有對她的愛放在心底。

「閻大哥?」莉玫其實長得挺可愛的,粉粉女敕女敕的臉蛋,姣好的身材,而她的身世也是萬中選一,父母遺留給她一筆可觀的遺產,還有一間國際公司。

論身世,她和閻宸是絕配,論長相,她和閻宸又屬天作之合,極登對。

閻宸溫文儒雅,又有高學歷;莉玫可愛、習慣性依賴著閻宸,將閻宸當成她唯一的依靠,同樣的,莉玫也同樣擁有高學歷。

所有條件加加減減,莉玫怎樣都比裴依適合閻宸。

但愛情這玩意兒就是這樣,沒有任何方程式、任何公式可以去解開它,它是無解的。

當兩人互相吸引之後,再大的不相襯、再大的不配,都會變成絕佳的組合。

「嗯?」閻宸從思緒中回神,帶著微笑看著莉玫。

「閻大哥有心事?」莉玫擁有女人獨特、敏感的神經,很輕易就看穿閻宸心事重重。

「你閻大哥當然有心事——」

閻宸在童君還沒說完前,就以手肘狠狠頂了童君肚子一下,痛得他只能憋著氣。

「我沒事,你要不要再躺下去,好好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睡得夠多了,不過……閻大哥,我有些話想和童君大哥說。」

「好,那我先出去了。」閻宸在經過童君身邊時,不經意地狠踩了他一下,兩人間的新仇舊恨全在眼波流轉間,然後閻宸走到門口,看了莉玫一眼。

童君在病床上坐下。「你要和我談什麼……」

閻宸看著莉玫,心里卻想著裴依,他緩緩關上門。

「小星……」裴依疼惜地模著小星熟睡的臉龐,小星越來越瘦弱,臉色也更加蒼白,讓她看了好不舍。

她顫抖的手,輕輕滑過小星的五官。真像……真像……

她再也克制不住,豆大的淚水又滴下,她努力不讓自己的哭聲吵醒小星,緊咬著唇瓣。

看到他,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愛他。

不可避免的,她還是陷入他溫文儒雅的迷障中,他還是能輕易的將她的情緒、注意力擒在手中。

她趴在床榻上,氣惱的猛捶自己的頭。為什麼!為什麼她還要想他!為什麼心里還愛著他!

是他不要她的,為什麼她的感情還要死纏爛打的跟著他的影子打轉?她怎麼這麼不知羞!

五年前他就擺明了不要她、不要小星了,為什麼五年後再見到他,心中的愛會多過恨?她該恨他的!小星今天會躺在病床上和病魔奮斗,有一半是他的責任!

她真的累了。

她吸吸鼻子,淚水早已沾濕了白色床單,她閉上眼,思緒一下子暈眩、迷幻起來,她昏沉沉地墜入夢中。

「媽咪——」小星搖搖身旁的裴依,一張臉開心的笑著。「媽咪——醒醒啦!」

「小星,就讓你媽咪多睡一點嘛。」凌悅兒失笑。小星的病好不容易有點起色,馬上就不安分了,瞧他笑得多開心,真希望能永遠都看到他這樣的笑容。

小星的病,雖然有些起色,但藥物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小星的病最終還是無法以藥物完全控制,如今最急切要做的,是找尋適合小星的骨髓,進行骨髓移植。

但國內捐骨髓還不盛行,骨髓在中國人的觀念里是很重要的東西,幾乎沒有人願意無故抽骨髓,就像抽血一樣,雖然現在捐血救人的觀念很盛行,但還是沒有外國來得成熟。

就算找到適合的捐贈人,但還不能確定捐贈人樂意捐出骨髓,所以這也是困難的地方。

「媽咪已經睡好久了耶,媽咪好不容易不用去上班可以陪小星,小星要和媽咪說話啦!」

裴依自睡夢中被小星的聲音吵醒,她揉揉酸溜的眼楮,再看到小星慣有的頑皮笑臉,她高興得抱住小星。

「小星!」

「媽……媽咪?」

「小星,你真是嚇壞媽咪了!」她的小星沒事了……沒事了……裴依以全身的力量擁抱小星,生怕他會從她面前消失,而她也想感受一下小星的存在,證明這不是她在作夢。

「媽咪,你抱得人家好痛喔!」好緊……

裴依趕緊放開小星,替他整整服裝。「你真調皮,害媽咪這麼操心。」她趕忙擦掉臉頰上的淚水。

「媽咪你真愛哭。」小星伸出柔女敕的小手,幫忙擦掉淚水。

「裴依,小星沒事了,不過陳醫生說最近幾天最好多注意,否則會很麻煩。」凌悅兒雙手抱胸,微笑地看著眼前的母子相擁。

「小星,以後你再這麼不乖,到處亂跑,讓病更嚴重的話,媽咪真的要打你的小屁屁!」她已沒有力氣再去承受小星又一次的病變,她真的好累、好累……

小星嘟著嘴,無辜地看著裴依。「好嘛,小星以後都不亂跑了嘛。」

「裴依,那我還有門診,我先走了,等不忙的時候再來看小星。」

「嗯,謝謝你,悅兒,」

「哪里。」凌悅兒轉身離開病房,卻在病房口看到一名男子站在那兒不動,眼楮直盯著裴依和小星,她下意識地覺得這男子的面容有種熟悉感,然後她恍然大悟,看了男子一眼又看了小星一眼,終于發現自己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裴依。」凌悅兒轉頭叫裴依,裴依轉過頭應答,待她發現房門邊的男子後,馬上沉下臉,笑容僵硬在唇畔。

該留給他們一個單獨相處的時間了,看來誤會和所有的不愉快都該結束了。凌悅兒看現場氣氛不對,馬上識相的無聲退離。

「裴依。」閻宸原想找遍全醫院,後來想到自己在走廊上撿起的那袋玩具、女乃粉,他腦筋一轉馬上往兒童病房找來,果真讓他找到裴依。

剛才在房門口,他已經清楚看到病房門上掛著的牌子……裴宸星。

原先一開始竄人腦中的念頭是,裴依結婚了,但後來他才忽然驚覺一件事——小孩姓裴!

那表示什麼?她沒結婚?可是,小孩都有了……

當他一看到小孩時,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答,他現在知道為什麼小孩姓裴了。

那是他的小孩啊!那特征、容貌,和他太相像了!那是他的小孩!

他是他的爸爸!天吶!他當爸爸了!

閻宸心中充滿感動,無可言喻的激動在胸口間澎湃,他的眼眶好熱——

「裴依——」閻宸困難的一步步邁入病房,一步步接近和自己流有同樣血液的小孩。

他全身都在顫動,連呼吸都困難。

「媽咪?」小星不解的看著閻宸,又看了看裴依。

「那是我的小孩……他是我的小孩……」閻宸覺得自己好激動、好激動,可是又怕嚇著小星,于是放緩聲調。

裴依轉過頭,緊緊抱住小星,冷聲回答︰「不是。」

「不,小孩的長相是騙不了人的,他是我的孩子!」閻宸激動地往前跨了一大步。他多想擁抱那個小孩,屬于自己的小孩呵,他的小孩都那麼大了——

「媽咪,叔叔說他是我的爸爸?」小星皺眉看著裴依,可是心里卻想︰那叔叔好好看,如果他是小星的爸爸就好了。

「他不是!」裴依激動地否決閻宸的身份。

「可是……」小星一臉很失望地看著閻宸。

「裴依,你不能否定掉我的身份,他明明是我的——」

「他不是!」裴依頭對著閻宸,極力否認。是他先不要小星的,是他先不要小星的……

閻宸沖到小星身邊,扳過小星的臉。「這麼明顯……我們的臉是這麼的相似,你怎能去否認?」他不知道裴依竟然恨他恨到不想讓他知道小孩的存在,甚至極力否認小孩的血緣。「裴依,你真那麼恨我嗎?恨到甚至不讓我知道小孩的存在?」

裴依哭著放手,她累了,她真的累了。

閻宸痛苦地抱著小星。天!他抱著他的小孩,他抱著和自己流有相同血液的孩子,這是他的孩子。

「媽咪……」看到裴依一哭,小星也慌亂了,天曉得小星最怕的就是媽咪的眼淚。「媽咪別哭。」

「我是你爸爸,你知道嗎?」閻宸以顫抖的手緩緩模著小星蒼白的臉頰。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當個爸爸,他的孩子正生著病……「他生了什麼病?」

裴依不語,只是一逕地哭,閻宸只好走到床尾,翻起病歷表,他迅速看了下,一個英文字讓他的臉色瞬間慘白。

Leukemia!

他不敢相信的看向裴依,而裴依只能不停的掉淚,無法去回應他的問話。

「不會……不會的!」他的孩子……閻宸望著小星蒼白的臉,還有瘦弱的身子。「不可能的!」他不敢相信地頻頻後退,步履踉蹌。「不可能會是白血病!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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