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飛翔的千紙鶴 第九章
「你喝了這麼多，一定有想不開的事，我也不知道如何勸你。」
Bartender幫我換了一個杯墊。
「我只能告訴你，讓她自由的同時，你自己也自由了。」
「自由民？」
我早就已經失去自由了……
喝下第八杯背叛的Kamika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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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起頭喝下第九杯Kamikaze，Vodka順著喉嚨而下，濃烈的酒精在口腔擴散開來，我的胃再也容不下任何液體，就像我再也不能承受任何對你的思念，Bartender收走我的酒杯，也收走了我一夜的思緒。
告訴自己是時候了，拉開椅子，推開大門，步履蹣跚地走向我心中的恐懼，天已經微亮，雨也停了，但心中的暴風雨才剛形成。
我還愛你嗎？
是的！不然我不會一退伍就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英國來。
我還愛你嗎？
是的！不然我不會在每個夜晚對獵戶星座喃喃自語。
我還愛你嗎？
是的！不然我不食在酒館喝下九杯回憶的Kamikaze.但你還愛我嗎？
不管如何，我只是要告訴你，我還愛你……從那個午後BillieHoliday的歌聲中開始，直到……你不愛我……
我的手指在門鈴上掙扎著，是該微笑呢？還是該嚴肅呢？你會想見我嗎？還是只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不管如何還是必須面對內心最深的期待……見你一面……
按下門鈴，從門縫中傳來燈光，腳步聲由遠而近，我退了一步，整理一下衣領。
「這麼早是誰啊？」
還是這麼甜蜜的聲音，穿著睡衣的你就站在門後，剪了短發，以前我說過短發一定能增知你的美麗，果然沒錯，你的兩頰因為寒風泛起紅光，就像那天的溜冰課，除了驚訝的表情，和我記憶中的你完全吻合，但這身影還屬于我嗎？
「嗨！好久不見。」見到你之後反而平靜許多。
「你……怎麼來了？」你似乎顫抖著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我退伍了，想看看你。」我說出內心最深沉的渴望，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怎麼不先通知我……」你似乎想起沒跟我聯絡。「好去接你。」你支支唔唔地說。
「Darling，Who‘sthere？」
從你回頭的空間里，我看到那個從房間里出來的身影，揉著惺忪的雙眼，站在房門口，穿著同樣的睡衣，他就是你的選擇嗎？
「台灣來的……朋友。」你搜尋著這個適合的名詞，朋友……
「看到你沒事就好，我走了，飛機快起飛了。」
「我送你。」
「不用了，還有人在等你。」「等我一下。」
你跑向房門口，把向這里張望的他推入房間，換上衣服後，拉著我的手走向車子。熟悉的體溫傳了過來，卻不再是我所擁有的那個體溫了。
「沒關系嗎？」
「我……」你手握方向盤，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
「我知道，有許多東西是我沒辦法給你的。」很奇怪，我並沒有掉眼淚的企圖。
你只是哭泣，嗚咽地抽噎讓你的肩頭不斷顫動，淚水在你胸口慢慢暈開，想為你拭去淚痕但我握緊拳頭忍住了。
「沒關系，看到你平安就好了。」
到機場的路好遠，遠得像是要把我們走過的路再走一次，只是這一次走完之後，下次呢？
大廳還是一樣忙碌，蘇格蘭風笛聲充滿整個空氣，我像一具游魂，看著人來人往，縱然我死去，地球還是會一樣地轉動吧。和你以五十公分的距離相望，看得到身體的距離五十公分，卻看不見心里飛行十幾個小時思念的距離。
「早上起床打噴嚏的毛病好了嗎？」
「嗯。」
「大概是氣候的關系，到這里之後就好了。」你並沒有看著我只是低著頭，我像是看到麥當勞落地窗前的那個你。
我月兌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把它交給你，你面無表情地接過戒子呆呆望著它，看見你接過去的右手無名指上並沒有相同的戒指，我嘆了一口氣提起行李轉身向櫃台走去。
別了，我的愛……
你突然沖過來抱緊我，眼淚順著我的大衣滴到地上，我反身也抱緊了你，把頭埋進你的肩窩，再也抑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我哭出了聲音，記憶中有史以來最大的哭聲。
在別人眼中看來我們倆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在機場相遇，互相傾訴別離以來的愁緒，一切因思念沖撞而形成的傷口都在這個擁抱中愈合了，心中又響起了熟悉的BilieHoliday，像是電影散場時最後的樂聲……
「鴻！對不起。」
你的聲音和著啜泣淹沒了我一年來的堅持，我終于知道當歐利安看見身上致命的那一箭原來是來自于阿蒂蜜絲的感覺。
「給我一個繼續快樂的理由。」「你一定要幸福！」我在你的耳邊說，那熟悉的發香依舊，卻是我不熟悉的短發，懷中顫抖的身軀，像是不斷在提醒我︰放手吧！做個結束吧！
交給你一疊當兵時寫的信，我重新走向櫃台，走到第九步，我回過頭，你還在原地，朝你揮手，你只是站在那里，你會揮手嗎？
就像我們每次分別的時候。
走完第二個第九步，回過頭，你還是在原地，舉起的手只到胸口就停住了。
第三個第九步走完，我停了下來，不知道該不該回頭，你還會在那里嗎？背後傳來一陣騷動，我現在才意識到機場的吵雜，我沒有再回頭。
這一次你沒有在我的視線中離開，而是在我的心中離開了，給你自由的同時，我也自由了。
載著我大衣上的淚水，飛機還能飛上三萬尺的空中嗎？
飛機載著我的身軀沖向天空，它有沒有漏了我的靈魂？
望著已經沒有戒子的左手無名指，才發現與戒子接觸的皮膚明顯的與周圍不同，那個皮膚上白色的圈圈在我眼中不斷的放大，緊緊的圈住我的胸口，凝結的空氣讓我呼吸急促而心跳加快，但這一次我听不到我的心跳聲。
交給你的那一疊信是想換回我的愛情，信你收了，但我的愛情呢？回來了嗎？我不知道……
台北的天空湛藍得有點不可思議，從指間透過的陽光依舊刺眼，才發現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享受陽光，我迎向陽光讓已經陰暗大久的身體吸收能量，我遵守了我的約定，在小油坑霧氣見證下的約定︰「我絕不會離開你，除非你想離開我。‘身體暖活起來了，但身後影子的淚痕干了嗎？
也許注定我的生命中不能擁有你，但至少曾經擁有你……——
FareyellMy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