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的偷情妻 第十八章
第十章
慈益宮里,幾個位階比較高的妃子與馮貴妃盤腿坐在地上,環圍著一團火。
「貴妃娘娘,這個方法有用嗎?」有人質疑地問。
「此法是從一位高人那里花萬金求來的,本宮已經做了手腳,只要你們助我一臂之力,那女人絕對活不過冬天。」
「可要是被皇上知道」芳貴人有些害怕地說著。
「芳妹妹,別忘了你父親還在牢里,只有那個女人死,你家才有救。」馮貴妃神色陰冷地道。
「別廢話了,都听娘娘的。我們被那個賤人害得還不夠嗎?自從她入宮後,皇上根本沒看過我們一眼。只要她死了,大家都有好日子過。」另一個女人惡狠狠地附議。
見大家不再說話,馮貴妃勾起得意的笑,「開始吧,把你們的血和生辰八字都投入火堆里,那個傻女人會死得更快。」
慈益宮里的氣氛陰森恐怖,聚于此處的女人心懷恨意,火焰將她們扭曲背影投射在牆上,有如航她們帶著狠毒的惡意,設下害人的咒術。
跟群臣商討完政務,朱桓楊回到安華殿。這幾個月來,他把大多數的心力放在冬楚江山內最有可能發生災害的區域。
哪里有天災人禍,落落就帶著黑甲兵奔波萬里地去救人。他哪舍得她再勞碌受苦,所以不管內心如何的不情願,在災害發生時,他就命人做好了應對準備。
這不是為了江山,也不是為了皇位,而是為了保護他的皇後,他默默地對自己說。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娘也會欣慰看到他保護自己的女人的。「小乖小乖——來這里。」
他邊沉思著邊邁步跨過門檻,就听見落落溫柔地叫著他,他不由得加快腳步。
「小乖,快到這里來。」轉過樓角,他便看見她在安華殿的後庭漫步,還不時回頭叫著。
「我來啦。」朱桓楊綻開笑顏地迎上前,眼角余光卻突地瞥見一個粉紅色的肉團闖進他的視線里。
這什麼東西?他偏頭,只見一只肉嘟嘟的小肥豬跟他同時追向落落。
朱桓楊向那頭粉紅色的豬丟去一個輕蔑的目光,好似在懷疑那樣本該待在御膳房的食物怎會出現在這里。
而那張本來該被紅燒的豬臉正不懷好意地看向他,與他對視。
「咕嗚嗚。」豬臉轉向主人,發出討好的叫聲。
他在跟他的親親娘子說話,它在旁邊應什麼聲?朱桓楊怒視這只不長眼的豬,暗自決定立刻宰了它,相信天下間不會再有比它死得更難看的豬了。
「不管這頭豬是怎麼到這里來的,都給我送到御膳房去,朕今晚就要吃它的小豬臉。」他向緊跟在身後的穆公公吩咐道。
「不可以,它是我養的小乖。」一身繡花錦衣的落落連忙抱過小豬,拚命地搖頭。
「落落!這頭豬是哪里來的?」朱桓楊和顏悅色地挨近她蹲下,手臂卻很不客氣地繞過她,猛拍向豬。
小豬甩著肥厚的,更往落落懷里鑽。
「我從路邊撿來的,當時它身上長著癩瘡,被農婦丟了出來。」
「哦,原來是落落養的小豬啊!以前怎麼沒見過它?」該死的小色豬在往哪里鑽,還不給我出來!他一邊說話一邊猛揪著豬尾巴,將它拖出落落的懷抱。
「以前都養在安安家啊,可是安安說她要出使青狼族各部,兩年內都沒辦法回來,就把它送還給我。」發現小豬在懷中扭動得厲害,落落有些困惑地抱起小豬看著。
「是這樣啊?」朱桓楊瞪著那頭死豬,想著要怎麼把它弄離她身上。
「它也叫小乖。」落落給他們做介紹。
「什麼?你怎麼可以叫它小乖?」她給她的寵物也取名叫小乖?那他算什麼??
「呃……」當時給豬取這個名字是一時沖動嘛,誰叫他娶了別人。她心里這麼想著,卻不敢解釋,心虛地低下頭。
「不管怎麼說,先給它改名字。」
「可是豬豬只想叫小乖。」一听到這個名字,小豬會跑得比較快,還會特別听話哦。
「穆公公,把這頭死豬送到御膳房。」朱桓楊鐵青著臉吼道,伸手從她懷中抓過那只臭豬。
「你怎麼可以吃我的豬?」她不依地護著小豬,大聲抗議。
看見落落紅了眼眶,他立刻收回手不再堅持。
好,他忍,反正一只愚笨的小豬很容易會出意外,比如讓它失足落入沸騰的油鍋啦,成了某個酒鬼的下酒菜呀,哼哼!
「安安走了,如果你再把小乖豬帶走,我會很不開心。」想到遠去的燕喜安,落落眼眶紅了,她們很多年都沒有分開過了。
「沒事沒事,燕喜安很快就會回來的,這頭豬呢,你不如改名叫安安好了,每天都叫安安啊,安安啊,這樣就會把你的思念傳遞給燕喜安了。」既然暫時宰不了那頭豬,至少先改個名字吧。
落落想了想,最後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楮說︰「它以後叫小乖豬好了。」只要她露出這個神情,他就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朱桓楊嘴角一抽,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他肯定會被杜雨青笑死,一定要想辦法除掉那只該死的豬!
「這個折子大概是說要在新春之際開科舉的事?」落落很認真地陪著朱桓楊看奏折,對于那些八股拗口的內容,她仍有一些看不懂的地方。
「落落好聰明,沒錯,是開科舉的建議。」
「批,就說準了。」
「為什麼?」他有趣地看著她。「安安說,招賢納士是國之根本。」
「就知道你要提燕喜安。」燕喜安這個書呆子只會給落落灌輸些有的沒的,派她去青狼族各部落間合縱連橫,算是他公報私仇。
「批嘛。」
「我批就是了。」他深刻體會到朱桓隱做妻奴上癮的原因,根本就完全無力抗拒娘子的撒嬌啊。
他提筆,向奏白折上畫去,突然啪的一聲,朱墨潰污了折子。朱桓楊猛地收手,看了看毛筆,咱咱,折子上又多兩朵朱皇。
驚恐抬頭,他只見頭懸在他上方的落落嘴角滴出血水,身子軟軟地往下滑。
他長臂一伸,將她按進懷里。
「落落?落落……」他不敢呼吸,輕聲叫著佳人的名字。
落落臉色灰敗,原本清澈靈動的大眼緊緊閉著。
「皇上,怎麼了?」穆公公上前關切地問道。
方才還好好的,她還在跟他商量折子的事,怎麼就突然暈過去了?
「宣——太醫,快來人,宣太醫。」
朱桓楊抱起落落,將她移到寢宮內的大床上,用月牙白色的巾帕抹去她唇邊的血,可剛擦干淨,她又吐出更多的血。
「落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醫呢?」他渾身顫抖不已,心急地檢落落的身體,但她並沒有受任何外傷。
他怔住了,心急如焚地看著她。
「皇上,李太醫來了。」
「快,快把脈,看看她到底是怎麼了?」坐入床內,他抱著體溫不住下降的落落。
太醫連忙靠過來,把手指搭在落落已經變成灰色的玉腕上,半響後,兩條白眉皺緊。
「皇後娘娘到底怎麼了?」穆公公顫抖地催促反復診脈的太醫。
李太醫不住地搖頭,布滿皺紋的臉難看極了。
「不管怎麼樣,朕要听實話。」朱桓楊焦躁地吼著。
「回皇上,卑職無能,皇後娘娘的脈象和緩沉穩,不似有病。」老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床前,滿身冷汗地回稟。
「是嗎?連有沒有病都診斷不出來,你做什麼太醫?」他勃然動怒,額頭青筋暴起。
「皇上饒命!」
「拖出宮門外,斬。」
仿佛感染了他的怒意,落落灰白的唇角一抽,更多血流淌下來,她在他的懷里輕顫了兩下。
朱桓楊收緊鐵臂,感覺那稍縱即逝的顫抖。他以為她沒了知覺,但現在看來,她還能感知四周所發生的事。
「落落乖,我知道你不願意我殺他,好,為了你,我放過他,可是你要答應我撐下去,快點好起來。」他低首在落落的耳邊溫柔地說著,帶著他氣味的伽羅香緊緊纏繞著她,她僵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眼角無聲地滑落一道晶瑩淚痕。
將半張臉埋進落落頭頂的朱桓楊強忍著痛,對著穆公公道︰「去,把帝京和全冬楚所有的名醫都找來,我要他們——為皇後把脈。」他不會放棄任何希望?
「好,好,奴才這就去。」穆公公抹著老淚,急急忙忙地出去找人。
怎麼會這樣?他們兩人才成親不到一年,眼看冬楚的百姓好不容易快有好日子過了,上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讓善良的碧落皇後受這樣的苦??
朱桓楊死死地抱著身體逐漸僵硬的落落,一步也沒有離開她。
之後三天,來了無數個大夫,他們異口同聲的保證,從脈象看來皇後娘娘並非是急病發作,只是身體非常虛弱。
誰也找不出落落昏迷的原因,她的情形越來越糟,太醫說如果她再這樣下去,有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第五天,吐血不止的落落臉上已是血色盡失,手足僵直,兩頰深陷。太醫拿來千年人參熬楊給她灌下,也絲毫沒有起色。
朱桓楊從一開始的暴跳如鐳到現在的不言不語,他只是平靜地摟著她,眼楮里布滿血絲。
其間厲王夫妻前來探望,杜雨青雖學了點醫術,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流著淚為落落加油打氣。
門外杜雨青哀傷的哭泣和厲王低低的勸慰聲傳來,朱桓楊萬念俱灰,思緒仿佛朝得老遠。
他從落落的衣襟里拿出那個她從不離身的錦囊,輕聲呢哺,「落落,我好像再也無法承受你的離開了。龍陽郡大火,我沖進城里時感覺不到害怕,只是想快點找到你。以為失去你時,這里面,」他拍拍自己的胸膛,「都碎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心被撕裂,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那神失去輩愛的痛,他不願再承受一次。如果落落走了,世間還有什麼能令他留戀?兩人成親至今沒有兒女,他不知道往後有什麼東西能支撐著他活下去。看著冬楚在他手中瓦解嗎?不,沒有落落陪在他身邊,他不但失去仇恨的力氣,也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落落粗重的呼吸有了一絲變化,她千潤的睫毛上浮起淚花。
「別哭了,我最舍不得你哭。你看,穆公公已經哭腫了眼楮,杜雨青也哭得都快舊病復發,難道你也想我哭出來嗎?我不哭,我不能哭。」朱桓楊低啞地說道。
「落落,你說人死後,會是什麼樣子呢?你能在來世等我嗎?」
他從錦囊里拿出已裂成兩半的伽羅香塊。這麼多年了,香氣依然未散盡,無聲地環繞著兩個人。
「我怕你不等我,你總為百姓忙碌著。」他把小半香塊放到唇邊,「我想隨你而去,應該能追上你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