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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的敗金妻 第二章

「別擠別擠,每個人都有!」

這處貧民窟里住著帝京里的貧苦百姓,其中不乏乞丐、賣藝人、洗衣婦,他們常常一整年都無法溫飽。

「這是饅頭,這是夏衣,每個人都有。」

「小姑娘,老身替大伙謝謝你。」一名年約八十歲的老大娘,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到錢朵朵面前,感激地跟她道謝。

「大娘,不要客氣。」錢朵朵笑盈盈地扶著老大娘,把手里的一包熟牛肉也遞給她。

錢朵朵邊忙著發送食物,邊心花怒放地想︰侯爺果然很有錢,那片玲瓏貝隨便一當就是黃金萬兩,她將大部分換成銀票送進宮,其余的一小部分,她買了些衣服和食物救濟窮人。

她只要想到榆林侯這麼有錢,讓她可以敗家敗個盡興,就難掩興奮。

忙完之後,錢朵朵興高采烈地回到侯府,打著哈欠走向明雪院,打算回房好好休息一下,卻遠遠看見凌波橋上佇立著一道挺拔的身影。

錢朵朵突然綻開一抹壞笑,飛身上橋,站到朱守鎮身旁,她掃視他俊逸的側臉,再學他凝神看著水面,淡道︰「今日真是不好意思,貪財了。」她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下人說你撬走了本侯的玲瓏貝,還去了一趟帝京最大的當鋪。」不過當他听到她後來去接濟窮人時,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不由得對她另眼相看了起來。

他慢慢轉過頭,仔細看著她嬌女敕的臉龐,他的心湖如同池中的水紋,泛起不尋常的漣漪。

「早就知道你會派人跟著我。」為什麼只是站在他身旁,她的心跳就會不受控制地狂跳?她不自覺地皺起小臉,想趕快平復心緒。

「小籠包,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該不會只是來偷東西的吧?」朱守鎮的目光直視她的小臉,沉聲問道。

他實在猜不出這個小東西到底有什麼計謀,是想趁機殺了他,抑或……

「你猜啊!如果猜不到,以後不許你再叫我小籠包。」

「看來你一點也不怕被拆穿,假若本侯猜中,是不是就可以吃掉小籠包?」他戲謔地調笑道,眼神卻更深沉了些。

「色老頭!」錢朵朵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緊張地直跳腳亂罵。

見她的小臉漲得通紅,朱守鎮的心情莫名大好,他滿意地頷首,「本侯很滿意你的表現,希望你再接再厲。」下次他可沒這麼好對付。

「走著瞧吧!」她朝他扮了一個鬼臉,便逕自回房,打算睡飽之後,再繼續更偉大的敗家計劃。

***

朱守鎮整個人坐在浴池里,悠閑地舒展筋骨,突然一道縴細的身影映在了飄舞的紗簾上。

輕吐了一口氣,他壓低聲音問道︰「小籠包,你也想跟本侯一起洗?」

他的語氣輕柔,但對做賊心虛的人來說卻如同雷鳴。

「啊!」原本鬼鬼祟祟正在到處翻找的小人兒一听到聲音,猛然一驚,打算施展輕功逃離現場,沒想到腳下一滑,整個人就這麼摔進浴池。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錢朵朵還來不及閉氣,便大口大口喝進好多熱水,在她快要嗆暈的時候,朱守鎮走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撈起。

她全身濕透地掛在他強壯的手臂上,又虛弱又驚慌。

「乖,把水吐出來就沒事了。」他用左掌輕拍她的背,愛憐地道。

一陣猛咳,快要窒息的錢朵朵總算把水給吐了出來。

「嚇死我了你!」她嘟著嘴,鼓著雙頰,不由分說地先發制人。

「你怎麼這麼不講理,還不快謝謝你的救命恩人?」明明是這丫頭心中有鬼,竟有膽先指責他的不是。

「什麼救命恩人?你分明是想嚇死我。」她粉拳緊握,猛捶著他的胸膛,完全忘了男女授受不親這回事。

她本來想趁他不在房里的時候偷溜進來,看能不能找到私庫的鑰匙,畢竟偷府里的東西出去典當,並非長久之計,她需要更多的銀兩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哪知道……

朱守鎮不免覺得好笑,醇厚誘人的嗓音意味深長地哼道︰「小籠包。」

錢朵朵霍然一窒,也終于注意到兩人現在到底有多曖昧,透過氤氳的水氣,他赤果的胸膛大喇喇地展現在她眼前。

他的胸膛精瘦光滑,再往下瞧,盈盈的波光間,仿佛能看見他若隱若現的身軀。

錢朵朵迅速抬頭,滿臉紅暈,包裹在濕衣服下的飽滿渾圓,此時更顯得緊繃,在她急促的呼吸聲中,成了魅惑人心的誘人律動。

在夜明珠熒熒照射下,她紅潤的臉頰更加秀色可餐,朱守鎮凝神看著高度只到自己胸口小人兒,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他凝視著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目光緩緩掃過她的曲線。

感覺到他過于囂張的注視,她頓時覺得不安,連忙轉身想要逃跑,才一有動作,圓潤嬌小的身子便被他壓向池邊,整個人被困在他懷里。

「你……你要干什麼啦!」她剛才的氣焰早就被嚇得消失殆盡。

「小籠包呀小籠包,想必你是覺得本侯一個人沐浴太寂寞了,特地來陪我的吧!」

「想得美!」錢朵朵緊張到連聲音都在發抖。

「感謝你自願獻身的精神。」朱守鎮邪氣地勾勾唇,俊雅的臉孔欺近她。

「不……」她根本來不及喊出聲,雙唇已被他覆蓋。

她是來偷鑰匙,不是來獻吻的,她咿咿唔唔地甩頭掙扎,雙手也跟著一陣亂揮,只是她的力氣怎麼跟他比,他輕易就將她的雙手固定在光滑的牆上,讓她無法抵抗,只能接納他。

他緊貼著她的嬌軀,她被迫仰起頭接受他更深入的吻,讓他在她豐潤的唇瓣上留下更多屬于他的氣味。

錢朵朵整個人被吻到失了魂,幾乎忘記要反抗。

朱守鎮急切地吸吮著她芳唇中的清甜,時而輕啄,時而深吻,氣息也逐漸變得沉重,他意外地發現自己竟是如此渴望她的身體。

他原本只是想試試自己到底有多想要她,如今已有了答案。

兩道喘息在濃重的水氣里交融,他的吻始終沒有停止,她未經人事的青澀,更挑起了他滿腔的。

「侯爺,風及川前夜帶回的海上難民,今日在城外莊園里感染了疫病,請侯爺指示。」

江仲寧突然在窗外喊道,打斷朱守鎮想要更加放肆的念頭,他連忙放開懷中的可人兒,而從頭紅到腳的錢朵朵,則是不服氣地死瞪著他。

輕輕撫過她的唇,朱守鎮的雙眼不曾自她身上移開,透露出他的意猶未盡。

「等我!」他還要更多,但不是現在。

「色老頭!」她整個人癱軟在浴池邊,只露出一顆腦袋,咕噥地抱怨道。

嘩啦一陣水聲,朱守鎮單手一撐,赤果的修長身體一覽無遺。

「喔——我討厭你!」她連忙用手擋住眼楮,害羞地咒道。

朱守鎮笑看她一眼,隨即披上單衣,快步回到書房,與江仲寧商量過後,便連夜趕去莊園。

錢朵朵一個人被留在他的浴池里,臉上的紅暈早已分不清是因為害羞還是被水氣給蒸紅的,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撫過自己略微紅腫的唇,他隨便就奪走了她的初吻,她理應要生氣才是,可是她卻覺得被他親吻的感覺,好甜、好舒服……

***

莊園算是侯府的重要產業,一旦爆發瘟疫,不但會影響整個侯府,若疫情傳進帝京,百姓也難逃一劫,更何況這些人受風及川的照顧,憑兩人的交情,他更不能坐視不管。

朱守鎮一到莊園,便听聞四處傳來的痛苦哀號,情況非常糟糕。

「仲寧,派來看顧他們的大夫及下人呢?」見到滿室難民,朱守鎮眉頭深鎖。

「大多都病倒了。」

「再加派人手。」

「回侯爺,府里願意過來的奴僕都過來了,不願意過來的,都裝病不肯來,還好幾位大夫還願意留下來幫忙。」江仲寧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

「侯爺,您也來了,快掛上這個香囊,小心別染上穢氣,這是我今日才做好的,希望有用。」府中的一位大夫哈腰上前,把香囊分發給朱守鎮與江仲寧。

「尹大夫,辛苦了。」朱守鎮嘉許地拍拍他的肩。

「侯爺,人手不夠,能再多派幾個下人給老夫嗎?這里有三百多人需要照顧。」尹大夫的老臉難掩憂心。

「仲寧,迅速回城,想辦法找些人手過來,此事不能宣揚出去,你知道該怎麼做。還有你們,帶人連夜運進尹大夫所需的藥草,找些石灰,鋪灑在莊園外。」

江仲寧領命而去,十萬火急地驅馬進城,其他人也急急忙忙地處理主子交代之事。

朱守鎮隨即巡視整個莊園,看到無數病倒的病人和婦孺,甚至還有尚在襁褓里的小嬰兒,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朱守鎮連夜與尹大夫商量對策,待天露出魚肚白時,他從淺眠之中醒來,明顯感覺到外面少了入睡前的慌亂。

難道仲寧帶人回來幫忙了?

朱守鎮急步邁出房間,踏入彌漫惡臭的廂房,發現昨日痛苦難耐的病患們都平靜地睡著了。

「侯爺,幸好這些兄弟們幫忙病人服下湯藥,情勢比老夫預想得還要好。」尹大夫駝著背走到朱守鎮面前,他雙眼充滿血絲,聲音疲憊卻興奮。

「哦?他們人呢?」朱守鎮終于松了一口氣。

「都到前院去照顧其他的病患了。」

「尹大夫,你去歇息吧,我到前院看看。」朱守鎮快步走向前院。

沒想到,他看到的不是江仲寧,而是身材明顯高出許多的光頭男子。

「蛤蟆?」他怎麼會在這里?

「張老二,你的手腳可以再慢一點,萬一出什麼岔子,朵朵會找你算賬!還有你,找床棉被來給這位老大爺蓋。」

蛤蟆站在前院的爐灶前,指揮著一票漢子照顧躺在木板上的病人們,他自己則分神煎著一鍋鍋的湯藥,不曾歇息,那些照顧病患的漢子個個身強體壯,身手干練,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放眼望去,這樣的漢子少說也有二十來人。

「蛤蟆!」朱守鎮拍拍他的肩,引起他的注意。

蛤蟆順勢轉頭,一見是朱守鎮,嫌惡地向後跳了一大步,「沒我帥的人不許踫我。」他馬上拿出他的粉色帕子,揮了揮肩頭。

朱守鎮無視蛤蟆的舉動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江仲寧絕對不會找他來幫忙的。

「問朵朵去。」蛤蟆腳跟一轉,移到爐灶的另一邊。

「朵朵要你們來的?」

蛤蟆的臉不由得拉得老長,明明侯府出事與朵朵沒有任何關系,哪知朱守鎮才一出府,她竟然就要他用最快的速度召集附近的弟兄們。

「能招來這些弟兄的人,除了她還有誰?」蛤蟆不屑地撇撇嘴。放棄朱守鎮不在府內的大好時機,偏偏跑來幫忙,他真不知道朵朵是中了什麼邪。

「她人呢?」看來問蛤蟆肯定問不出什麼了,他決定直接找她問清楚。

「在東廂房里照顧小嬰兒。」

朱守鎮順著他的話來到東廂房,想到昨日這里的哭聲震天價響,今日卻充斥著一片祥和之氣。

他隨手挑開粗布簾子,錢朵朵的背影隨即映入他眼簾。她側身睡在床邊,防止小嬰兒滾下床。床鋪上一字排開五個年紀不一的孩兒,不管大的還是小的,都嘟著嘴睡得香甜。

一听到有腳步聲,錢朵朵揉揉惺忪的睡眼,扭過頭睨了來人一眼。

是他!她的圓頰立刻升起一股熱氣,連忙移開視線。

她不該來的,更不應該把蛤蟆及其他弟兄都找來幫忙,可是當她知道出了事,她卻不自覺擔心起朱守鎮,害怕他太過操勞,又擔心他染病,根本沒辦法好好待在侯府。

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關心他……

她嬌俏的圓臉上充滿剛睡醒的迷蒙與矛盾的嬌憨,使一夜不得好眠的朱守鎮心神為之一蕩,她可愛的神情仿佛有一股看不見的吸引力,將他的神魂勾走。

「我不是來幫你的,不用太感激我。」錢朵朵感受到他炙熱的目光,雙頰頓時一陣緋紅,轉頭輕聲道。她是心疼這些難民和小孩子。

「是嗎?」朱守鎮爽朗一笑,接著也擠到床上。

「你干麼啦?」他突如其來的靠近,讓她想起前晚火熱的吻,不由得又羞又緊張,聲音不自覺跟著顫抖。

「噓,小聲點,這些小鬼會被你吵醒的,別亂動!萬一他們醒過來,哭聲可是很恐怖的。」他的語氣充滿曖昧,厚著臉皮硬是要跟她擠在一起。

他滾燙的胸口貼上她僵直的背脊,溫柔地軟化她因羞怯而產生的抗拒。

「你下去啦!」錢朵朵咬著唇嬌嗔,一股陌生的情感流竄在不經意的肌膚踫觸中。

「等會這些孩兒們要是被你吵醒哭鬧起來,我可不管。」美人在抱,他的心頭像是被柔和的陽光照射,又暖又安穩。

「下流!」這下她敢怒不敢言,她好不容易才把這些小鬼給哄睡。

「嗯……」他攬著她的腰,趁機收緊了鐵臂,一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熬夜的不適全都煙消雲散。

「色老頭……」她以為自己會很討厭他的踫觸,可是當她感受到他的體溫時,互相依偎的舒服感正慢慢軟化她的心房。

「這是尹大夫給的香囊,能擋擋這里的病氣,轉過來我幫你掛上。」輕輕松開一只手,朱守鎮解下腰際的香囊,修長的手指伸到她面前。

「我不要。」她嘟著小嘴轉過身,瞪著他的手。

「掛上!」朱守鎮猛地沉下臉來,陡然轉變的氣勢令她傻眼。

她只好乖乖地不再拒絕,任由他將香囊別在她羅衫側邊的衣帶襟口處,兩個人突然視線交會,都在對方眼中看到自己。

他們的距離那麼近,明明不該產生的感情,卻意外發出新芽。

「哇!」突然一聲哭叫不識相地劃破寂靜,兩個人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手忙腳亂地抱起孩子拍哄著,其他被驚醒的孩兒們也此起彼落地哭了起來。

折騰了一整夜的江仲寧終于返回莊園,當他經過東廂房時,听到錢朵朵的吼叫聲。

「喂,你會不會抱小孩啊?」

「不會……」無所不能的侯爺難得也有不會的事,只能苦笑著道。

江仲寧一听,頓時驚愕得說不出話。他家侯爺居然也有吃癟的時候?

「那你幫我哄哄哭得最大聲的那個小家伙。」

朱守鎮聞言皺著眉頭,默不作聲。

「你到底要不要哄?」錢朵朵威脅地看著他。

被她有如盈盈秋水的眸子這麼含怨帶嗔地凝睇,朱守鎮無奈地投降下,接過手哄著大聲哭鬧的小男孩。

對他來說,這些小鬼頭比十個朱桓楊都還難對付。

「咯咯咯咯!」難得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錢朵朵突然發出銀鈴般的輕笑。

「小鬼頭,求求你別再難為本侯了,你是不是和我家娘子串通好來整人的?嗯?」

朱守鎮無奈地輕哼,卻引來她更多笑聲。

震驚地發覺侯爺像變了個人似的行為,江仲寧不可置信地皺著眉,大受打擊的身子一旋,匆匆逃離現場。

***

在大家的努力之下,疫情終于得到控制,然而榆林侯府內此時卻不平靜,與朱守鎮交情頗深的幾位老臣,紛紛來到侯府中議事。

「侯爺,錢朵朵是看中侯府的家財。」回到侯府,江仲寧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主子,畢竟錢朵朵來者不善。

「嗯哼!」心情大好的朱守鎮挑眉應道。

打從識破了他的意圖開始,朱桓楊便極盡所能想削弱他的財力,打壓他在朝中的勢力,若他猜得沒錯,錢朵朵就是被他派來偷銀兩的。

對她,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留住她。

「大婚之時,屬下曾想設計錢朵朵,卻被她白白拿走二十斤重的黃金鳳冠。」

江仲寧故意講出錢朵朵的罪狀,目的在點醒主子,不要感情用事。

「這筆賬,本侯會從你的俸祿里慢慢扣。」

江仲寧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無言以對。

「侯爺,送她上路吧,畢竟是個麻煩。」朱桓楊喜怒無常,所以榆林侯在朝中的聲望高過他,此時力挺榆林侯的大臣們,無不對錢朵朵的介入感到憂心忡忡。

「馮大人別怕,本侯還沒死呢!」

「想當年奪嫡之戰,要不是侯爺為皇上籌措糧草,能有今日的懷靈帝嗎?哪想到皇上竟過河拆橋,忘恩負義。」

朱守鎮不語,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在外人眼中,是他助朱桓楊坐擁天下,但其實世人都錯了,當年要不是他加入戰局,早已勝券在握朱桓楊恐怕會用最極端的方式奪得天下後便毫不留情地毀掉冬楚皇朝。

朱守鎮一直都試著將傷亡減到最低,暗中與朱桓楊抗衡,在他決定阻止朱桓楊的那一刻起,他就領悟到難以全身而退的事實。

「說好與眾臣共同治國,朱桓楊現在卻處處欺壓我們這些老臣,侯爺,你本可以當上王爺,卻甘願降為侯,難道這還不夠嗎?」德高望重的老臣不避諱地直言。

「那只是權宜之計。」朱守鎮淡然道,他本無心爭權奪利,要不是為了一幫老臣和先皇的江山,他根本不需要淌這趟渾水。「其實本侯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侯爺,不如先下手為強!」

「哦?葉大人希望本侯怎麼做?」

「架空皇上實權,或者……」

「那麼冬楚怎麼辦?百姓怎麼辦?皇上的不擇手段,難道要本侯再提醒你們一遍嗎?」朱守鎮的表情突然變得嚴厲,嚇得眾人不敢再多說什麼。

冬楚皇朝還未從奪嫡的戰火中恢復,他不想再惹事端,只要戰火重燃,朱桓楊勢必會再次讓天下血流成河,他太清楚當今聖上邪佞瘋狂到想毀滅一切的決心。

好幾次都是在他巧妙的安排下,才能讓朝官及百姓們躲過一劫。

「可是皇上如今處處針對侯爺,不可不防啊!」

朱守鎮黑密的長睫垂下,掩飾心緒,「時候不早了,各位大人先回府暫歇,其余的事,就留給本侯操心吧!」

朱桓楊狡詐冷血,他若想全身而退,還要保全追隨他多年的僕從和官員,各方都要兼顧照料,實在難為啊!

各位老臣都了解侯爺的個性,見他不願再談,紛紛告辭離去。

「侯爺,你已有打算了吧?」江仲寧在眾人離去後,低聲問道。

「知我者,仲寧啊!」

「既然有所布局,為何還不動手?」

「待天時、地利、人和。」朱守鎮氣定神閑,對自己頗有信心。

江仲寧不得不暗自佩服,也慶幸自己沒有跟錯主子。

「仲寧,你去幫我辦點事。帝京的守備提督,既不是皇上的人,也未歸順于我,本侯日後會需要他。

各個皇親,你也派人好好看著,京中大小監獄里的人,也派人打點打點,必要時能為我所用。

風及川帶回來的難民大多都已恢復健康,他們會在計劃的最後一步派上用場,還有,本侯不允許皇上的探子在府中活動,見一個殺一個!」

與朱桓楊對抗,唯一不利之處,便是他沒有兵權,若想要保住自己的人馬,需要更多的努力。

「那錢朵朵呢?」她可是再明顯不過的探子了。

「這個小籠包,由本侯親自接管,你們不許動她。」朱守鎮一改方才交代事情的凌厲,眼神頓時變得甚為溫柔。

江仲寧還想再問些什麼,話才剛到嘴邊,便被他溫柔的神情給嚇得吞了回去。

他第一次看到主子這副模樣,難道是為了錢朵朵?

就在江仲寧還在失神之際,孔武有力、健碩粗獷的風及川已來到堂前。

「及川,給本侯帶來好消息了吧?」風及川是朱守鎮從東海海域撿回來的,當時他才不過十幾歲,如今卻已在侯府內獨當一面,掌管海務。

「不但帶來好消息,還帶來我的感謝,謝謝侯爺救了那些難民。」

「及川客氣了。」朱守鎮淺淺一笑。

風及川不待招呼便自在地坐下,馬上回歸正題,「自前年打開通天六島中天樞島的海道,天樞島上的珍寶及海貨,經我們之手流入冬楚,換得大批金銀。三個月前,侯爺命及川奪取天極島,今日及川就給侯爺道喜來了。

天極島已屬侯爺領地,帶回來的海民,其中不乏經驗豐富的造船工及漁民,以後在天極島上,定會助侯爺一臂之力。」

風及川一口吞下桌上早已備好的豆沙包,再拿出海域圖,找出冬楚皇朝外海上的六大島嶼,指了指天極島。

「恭喜侯爺!這下不光有島,還有這麼多可用之材!」江仲寧笑逐顏開,上前道賀。

「侯爺妙計,決勝于千里之外。」風及川依照朱守鎮的計策,步步為營,穩當安排好後路。

「听說天極島海、礦產豐富,遍地皆是珍寶,風景如畫,實屬海上仙島!」朱守鎮仿佛已經能听到海潮聲。

「奪到天極島後,天相島願與侯爺合作。」

「本侯聞到錢的味道,果然拿下天極,對本侯有百利而無一害。本侯再給你一千萬兩打造十艘船艦,四艘裝上遠程火炮,其余的做成貨船,由你負責監工驗收。」他愛錢,更懂得利用人才去賺錢。

「這樣及川手下就有一百艘大小船艦了。」

「不夠!我要一支能獨霸海疆的艦隊,讓朱桓楊拿本侯也沒轍。」他斯文俊逸的外表和深謀遠慮的頭腦,實在大相逕庭。

「假使將侯爺所有的船艦頭尾相連,即可連成一座海上浮橋,通往遙遠的通天六島。」風及川在心中默數了一下現有的船只,得出一個驚人的畫面。

冬楚海岸與通天島相隔幾千里,如今卻被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所征服,風及川不得不承認,其實朱守鎮和朱桓楊同樣有能力和野心,他能感受到朱守鎮打算獨霸海疆的決心。

「通天島的事,暫時交給你了。」朱守鎮翻動手上的名冊,開始研究起官場上的布局,對抗朱桓楊,他還有許多功課要做。

「侯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不要杞人憂天,朱桓楊雖然厲害,但鹿死誰手還說不準呢!」榆林侯黨在朝中穩如泰山,朱桓楊欲憑他一人之力就想將他逐出戰場,恐怕還不容易。

***

在朱守鎮準備嚴密的反擊計劃時,朱桓楊也沒閑著,他當然不會放任錢朵朵模魚打混,總有辦法找到機會向她施壓。

不論府里府外,總有人莫名其妙出現在她身旁,提醒著她的任務。

「錢姑娘,皇上要我問你,侯府為何如此平靜?要你偷的銀子呢?」一個密探躲在街角的陰暗處,低啞的聲音透出陰狠。

「我……我前些日子不是送去一些了嗎?我四處在打探朱守鎮的私庫,還收買了他的人,打听他運銀進京的路線。」錢朵朵戰戰兢兢,手心都滲出汗了。

「就這些?如果那些銀子就能滿足皇上,要你何用?」

「請再寬限我一點時間,求求你!請你也替我求求皇上。」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任務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困難好幾倍。

而且,她發現自己已經對朱守鎮動了心,她不希望對所愛的人下手。

「不乖乖辦事,只有死路一條,還有你的家人……」

「求你了,我一定會努力的。不論要多少銀子,要把侯府搞得有多亂,我都會全力以赴。」錢朵朵頓時感到背脊一陣陰冷,緊張的淚水掛在眼角。

「你好自為之,皇上可是沒什麼耐心的!」轉眼間,那道低啞的聲音消失,卻留下讓人心寒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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