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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野丫頭 第四章

她像是哭干身上所有的淚水,直到近傍晚,才終于能拖起那剩余的一點點氣力回到景德宮。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條游魂幽幽忽忽地往自己的房間飄,一路上遇見的宮女太監,習慣性的招呼也全部免了。

她關上房門,整個人便像虛月兌似的癱倒在桌上。小臉埋在雙臂之間,不知不覺地,眼淚又開始-濫。

為什麼?為什麼?反覆問了自己一百次,她還是不明白──究竟嘯風為什麼要這般對她?

可就算百思不解,她又怎麼能不思呢?

就算她曾有過其他的玩伴,但自她九歲入宮起,她的生活里就只剩嘯風一人了,而她除了每天早晨傍晚陪著賢妃娘娘,整日的時光便是和嘯風膩在一起。

在這樣的日子中,他就要是她的一切了呀!

他怎麼可以不理她呢?

蕭湘愈想愈傷心。她花了全部的精神時間去喜歡他、去關懷他,本來只是難過他的難過,可是她分攤他的情緒成了習慣,到了現在,她已經分不清胸中的哪些部分是自己,又有哪些部分是他了!

她都已經因為他而變得不知道自己,他卻在這個時候要棄她遠去,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蕭湘心中氣苦異常,死咬著下唇,連泛出了血絲都無知無覺。

「湘姊兒!湘姊兒!」門板上傳來焦急的呼喚。

班良妤在外邊拍著門,心里便是著急方才從宮人們口中得來的消息──湘姊兒不知受了什麼打擊,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恍恍惚惚。

蕭湘不想開門,可門外的人一點也不放棄,反而敲得更凶。

蕭湘最終還是受不了那噪音的侵襲,疲累至極地起身,為班良妤開啟了門扉。

班良妤在見到蕭湘臉龐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宮人們的說辭根本叫做輕描淡寫,哪里只是恍恍惚惚了,她根本是三魂落了七魄!

班良妤立刻拉起蕭湘的手,拉她往屋里坐下。掌心撫上蕭湘滿布淚痕的晶頰,班良妤心疼至極地急問︰「我的好湘姊兒,你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怎會哭得這般教人心都要碎了?」

班良妤會為她心碎,可是那個最最在意的人卻心硬如鐵,那樣狠心地離她遠去。

蕭湘每想一回,心就酸一分。她忍不住滿腔淚意,整個人便哭倒在班良妤的懷里。

「班媽媽、班媽媽,我……我好難受……我……我這里痛得好難受啊!」她哭喊著,縴手不停敲著自己的胸口。

「怎麼了?怎麼會這樣?」班良妤也慌了,她急忙照看著她。「該不會是生什麼病,要不要找太醫來瞧瞧?」

她不要太醫,她只要嘯風。蕭湘一邊搖頭,眼淚一邊跟著灑。

「我沒有生病……我沒有生病……」她反反覆覆地說著這句,小手捂著臉,終于號啕大哭了起來。

「沒有生病……」班良妤心急若焚,腦中卻忽地躍上一道身影。她悚然一驚,不由得忙問︰「湘姊兒,該是誰給你氣受了嗎?」

她老是擔心的事,不會總讓它給發生了吧!

蕭湘說不出話來,只是猛點頭。

她好氣啊!氣他有話不講明,卻只管憋著悶氣,讓自己也讓她難受。不是都說了嗎?他有什麼事都可盡管和她說,不管什麼事,她總會听的呀!

嘯風這個大笨蛋!

「莫不是嘯風殿下吧。」班良妤的語音帶著陰惻的膽寒。

蕭湘沒注意到,只是驚訝地瞪起大眼楮,不敢置信。

「班媽媽,你怎會知道?」太神奇了,她都還沒說啊!

班良妤的臉色在她證實的同時,陰沉無以復加。她語調重重一落,還帶著點咬牙切齒。「這我自然知道。」

她早知嘯風殿下不安好心眼,安分了這些年,如今終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蕭湘的驚訝很快又被滿月復悲傷給蓋過,她再度哭得悲悲切切。好不容易找到個人傾訴,她一肚子苦水頓時傾泄而出。

「班媽媽,我不懂啊!為什麼嘯風他說翻臉就翻臉,我不知道怎麼惹惱了他,可是他說也不說,背著我掉頭就走。我……我看著他走,這就疼得難受。」她指著心窩處,晶瑩的淚珠隨著字句慌慌掉落。

「班媽媽,你說我是不是真生了病,我……我是不是真那麼惹人厭?嘯風他是不是討厭我,以後不再同我說話了?可……可我不要這樣啊!我不要嘯風討厭我,人家……人家還想一直一直、永遠和他在一起啊!」她心慌意亂,句句激動字字顫。

班良妤愈听臉色愈沉重,這才發現嘯風殿下打的是這等下流主意──他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原來便是要勾起湘姊兒的少女情愫,欺騙湘姊兒的感情!

班良妤立刻怒火中燒,扳過了蕭湘的肩,正色對她道︰「湘姊兒,你沒病,你只是中了毒了。」

「中……中毒?」什麼意思?蕭湘哭得太厲害,停不了地猛抽氣。

「你是中了嘯風殿下的毒了。」

「胡說,嘯風身上哪里有毒!」她立刻搖頭否認。「況且就算是有,他也不會拿來害我。」

「是嗎?」班良妤冷笑了聲。「湘姊兒,你見不著嘯風殿下時,心里頭是否猛想著他?好不容易等到見面了,卻又總嫌時間不夠用,黃昏來得太早?」

蕭湘心一跳,水眸瞪得更大了。班媽媽怎麼什麼都知道?

早些年還算好,可是近些日子以來,她這些癥狀可說是愈來愈嚴重。雖然已經每天見面,但離開後卻更是想得厲害,他的影子連睡覺也不放過她,每每不在她夢中攪弄個三、四回不甘休。

「班媽媽,那我……我該怎麼辦?」蕭湘又驚又慌地顫顫開口。班良妤說的一切話都正中她的心坎兒,讓她渾然頓失方寸了。

「為今之計,你以後別再到嘯風殿,別去看他,別再同他說一句話。」班良妤拉著她的手,鄭重其事地叮嚀。

可蕭湘馬上就搖頭了。「班媽媽,這怎麼行?他不理我,可是我不能不理他啊!嘯風他很寂寞,很需要人陪的!」

最後面那句是賢妃的叮嚀,她總希望著蕭湘能幫嘯風打開心門,也很鼓勵她到嘯風殿。

「賢……賢妃娘娘也說啦,她要我多關心嘯風,多陪他說話的。」她慌亂地轉著眼眸,像是想搬出一切的佐證,證明她有非去嘯風殿不可的理由。

「賢妃娘娘胡涂,你也跟著胡鬧?」班良妤猛嘆一口氣。賢妃娘娘就是心腸太軟,才永遠看不清嘯風的狼子野心。「湘姊兒,听班媽媽一句話,這樣是為你好。」

為她好……可是她見不著嘯風就很不好了呀!她光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便難受成這樣,更遑論以後都看不見他。

所以她還是直覺地搖頭了,怎樣也不肯答應。

「不……不成的,嘯風他……他很需要我,他見不到我會不開心,他……他很喜歡我的!」

這句話一說,她自己都不知是對是錯了。他曾經允諾要一輩子喜歡她,可他今天卻如此斷然地離去,他該不會是要反悔了吧?他會反悔嗎?

蕭湘想到這里,稍歇的眼淚又開始-濫,她垂下了嬌顏,將聲聲嗚咽全揉碎在絹帕里。

班良妤不禁又開始嘆氣。「湘姊兒,就算嘯風殿下再喜歡你又怎般?他很快就有更喜歡的人了。」

「什麼?」蕭湘一驚,顧不得哭,猛地抬起臉來。

「嘯風殿下再過兩個月便要及冠,皇上早有打算在那時立嘯風殿下為太子,順道迎立太子妃。」這是大宋朝的慣例,一直以來便是如此的。

「太子妃……」蕭湘吃驚地喃喃重復,屏住了氣息,眼淚也因過度驚愕而震住。

她怎麼會給忘了?他……終有一天會成為太子,終有一天……會有自己的太子妃。

皇上打算趁嘯風及冠時行立儲大典,順道迎立太子妃。這是何等大事?應該也早就開始籌備了吧。那……嘯風知道嗎?

不,那是他切身的事,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班媽媽的一句話,恍若五雷轟頂,她突然之間全都懂了。

嘯風從未對她有過臉色的,連重話也不曾說過一句。可他今天不僅全做齊了,還將她一個人丟在那恐怖的荒郊野外。

是因為他將有太子妃了吧!

雖然她不愛听治國之道,卻挺愛瞧他在講述時臉上散發的奕奕光彩。她光看他的表情便能夠明白,他對未來將接掌的國家,有著多少期許、多少熱情,可是這些熱情當中……也包含了他的太子妃嗎?

胸口深處突然激起絲絲緊抽的痛。她瞪大了眼楮,眼淚卻流不出來了。

她……還能怎麼怨他?這麼說來反而是她沒道理了。他的允諾是一輩子喜歡蕭湘,但可沒說不喜歡其他人更勝過她呀!

她停止了哭泣,可那蒼白的震懾臉色反而更加驚心動魄。班良妤心痛不已,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湘姊兒,班媽媽可從沒一次騙過你。我說過多少次了嘯風殿下不安好心,你就是不听,瞧,現在吃到苦頭了吧!」她心疼地低嚷。她明白這是番怎樣的痛楚,但幸好現在一切都為時未晚。

在情絲未長之前便先截斷,總比難分難舍後再事後補救來得強。更何況……湘姊兒和嘯風本就不可能是一對,雖然現在也少提起了,但湘姊兒畢竟是有皇上指婚,許給嘉靖公世子的呀!

吃到苦頭……吃到苦頭……蕭湘縴掌不自覺地掐緊,捏著手絹的指甲也陷進肉里。

是啊,她現在的確好苦啊!滿腔的苦澀從喉頭直涌上來,任她緊咬牙關也沒辦法抑止。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嘯風將成為太子,她該為他高興;他要迎太子妃,更是舉國同歡的好事,她有什麼好苦的?她有什麼好苦的?

……但該死的她怎就是這般的苦啊?!

她不禁閉上眼楮,洶涌的淚意又開始侵襲不休。她嚶嚶地哭泣,班良妤不停拍著她的女敕背喃喃安慰著她。

她听不見班良妤的安撫,昏亂的腦中卻不停地轉著、繞著︰這究竟是出了什麼錯?嘯風和她……她和嘯風……

天哪,為什麼一切都像是亂了?

又是春日的午後,暖陽輕照,微風徐吹,一切如同以往的舒暢愜適,但他卻無論如何也快意不起來。

嘯風坐在樹蔭下,手中一本線裝書翻了半天永遠月兌不出那幾頁。

「太史公曰……太史公曰……」他逼自己念出聲,但那聲音听來竟似咬牙切齒。捏著書頁的手不自禁地顫抖,過了好一會,他終于氣極地將手中的書奮力一甩丟開。

去他的太史公曰,管他通篇粗紙墨字,在他眼里全成一張又一張的她的小臉。

他挫敗地撫著俊容,想藉此揉去額上暴凸的青筋。

她為什麼不來了?

他還沒離開她,便氣自己的混帳;一離開了她,他更是懊悔莫及。

他何必如此逼她?她未識情愁、她還小,那又怎般?他可以等啊!哪怕是花上一輩子,只要她一直在他身旁,永遠像朵春花似地對他嬌笑,他便覺得此生再也無憾。

他想守護著她,讓她一輩子歡笑,可……她哭成了個淚人兒,那肇因卻正是他!

他真是個該死的混帳!嘯風罵了自己一千遍,卻一點也減不輕心中的愧疚。他滿心焦急地等著明日的到來,他要當面見著她,狠狠地與她道歉。

他打定了這主意,不論她將多生氣、要怎麼罰他,他總認了便是。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

她竟然沒來。

六年來不管風吹雨打,每日午後總會準時到嘯風殿報到的她,卻竟然缺席了!

他愈等愈心慌,卻還是死不肯離去地等到天滿紫霞。他渾身發顫,便是怎麼也不肯相信,她竟狠心不來見他。

她……她真那樣惱嗎?他的湘脾氣總是來得快、去得更快,他總以為她不會那般絕情,總肯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的。但……

他估算錯了嗎?

湘惱了,湘恨了,她以後不會再來見他了!

他愈想愈怕,止不住渾身劇顫。不,別離開他!別離開他!

于是他再也不管時辰的限制。覺也不睡了,飯也不吃了,他整天便在他們相約的老地方,望穿秋水地痴痴等她。

可是都已經第四天了……她為什麼還不來?

嘯風痛苦地抱住頭,狠顫的唇間不停念著她的名字。

湘……湘……你真打算再也不見我了嗎?

蕭湘遠遠地望著他,朦朧的水霧已然盈睫。她抱著自己縴弱的肩,情不自禁地顫抖。

班媽媽要她以後別再來嘯風殿,她听了她的話,可是過了三天三夜食不知味、睡不入眠的折磨日子,她終于投降了!

近來皇上龍體欠安,賢妃娘娘多宿宣和殿,就近照顧。班媽媽則掌起景德宮大小事務,再緊守著她也有疏失,而她敵不住那滿心沒日沒夜的呼喚,不由得趁那疏失處溜了出來。

她怎麼能不來啊……

她遙遙望著嘯風痛苦纏綿的神色,心擰得都要碎了。縴手顫抖地捂住那抖到合不緊的晶唇,她竭力地想讓自己別哭出聲。

嘯風……嘯風……她好想他啊!

她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可是三天之中,她睜眼閉眼看到的每張臉好像都是他,一呼一吸中想起念及的也全是他。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過三天沒見著他,為什麼興起的竟是這般瘋狂的思念?

一定……一定都是他的錯啦!誰要他那般莫名其妙地撇下她不管,一定就是這塊疙瘩梗著,她才會這麼提不起、放不下。

蕭湘苦思終日,終于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是他弄得她如此難受,他當然應該負責。她今日便是為了興師問罪而來,沒想到他反而顯出這般痛苦的臉色……

這讓她還怎麼責得出口?!

她心里又氣又疼,跺著腳轉身便想走,但他逸出雙唇的申吟卻像圈捆仙索狠狠地套住了她的雙足。

「湘……」

她腦中頓時轟然劇響。他在喊的……他在喊的莫非是她嗎?

她突然搞不清腦袋里想的是什麼了,世界陷入一片迷蒙恍惚,等她醒覺,竟已走到了嘯風的面前。

她茫然失措,望望抱頭苦楚難當的嘯風,又望望腳邊的書。她不知所措,竟彎身撿起攤躺在草地上的書頁。

「太史公自序……」她喃喃地復誦著背頁提名,淚珠逐字滴。「你……你又在看這麼無聊的書。」

當她顫顫的語句傳到他耳中時,他整個人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猛然舉目向她。

一張淚意朦朧的可憐小臉映入眼簾,嘯風的氣息像是被瞬間奪去一般,只能微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

湘……湘……她終于還是來了,她終究沒有放棄他!過多的狂喜佔滿了他的神智,反而讓他一片昏沉,甚至無法反應。

他僵愕的神態看在她眼里,忽然又氣苦至極。

他……他又這樣!光會瞪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他心里有什麼話,她總那般願意傾听啊!可他為什麼就是這樣吝嗇,連一個字也不願施舍給她……或者……或者……他只是要留給他的太子妃!

想到那三個字,蕭湘縴手猛然一緊,紙張頓時被揉得沙沙作響。痴望他的目光移回手中的書冊,滿腔的惱火頓時沖上腦門。

嫣唇抿得死白,她想也未想,動手就狠撕起那本書。

去死!去死!統統去死!去他的治國之道、去他的太子榮耀、去他的……去他的那殺千刀的太子妃!

她使足渾身力氣,不多時,一本好好藍皮珍本便成了她手中片片潔白紙屑。

「湘,你做什麼?!」她萬分惱恨的動作這才震醒了昏沉中的他,他大驚失色地驚問。

為了一本書……為了這麼一本破書他都願意開口,她卻永遠被遺留在那個他不注意的角落。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她氣極地對他大叫︰「你心疼了嗎?你心疼了嗎?!」

「我當然心疼!」他當然心疼,她哭得那般楚楚可憐,他心疼得都要裂了!

他連心疼一本書都勝過她!蕭湘一時恨昏了頭,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她抓起滿掌紙屑,一把往他臉上丟去。

「既然心疼就還給你!你就抱著你那滿櫃子治國之道,和你的太子妃下地獄去好了!」她大哭大吼,狂跺縴足,轉身便往後跑。

她不要理他!她一定要發誓,她從今以後,再也不要看他,再也不要理他了!

蕭湘掩面大哭,拔足狂奔。

「湘!」他猛然大驚,不經思考便急奔追去。

嘯風三兩下便箭步追上,一股強大力量襲來,她整個人便隨著腰間的緊箍鐵臂滾落柔軟草坪。

「湘!湘!」他心慌意亂地喚著她的名,而她惱極恨極,使足全力捶著他的胸膛要他放手。

「你走開!走開,走開!」不要再來找她,不要再來煩她!他都要有自己的太子妃了,還纏著她做什麼?!

「我才不走開!」他猛暴低吼,緊壓住她的小手。「我等你盼你,好不容易盼到你來。我才不要走開!湘,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有多念你……」

他激狂的傾訴卻被她的哭吼打斷。

「你騙人,你騙人!嘯風是個舉世無雙、混帳透頂的大騙子!你才不想我,你一點都不念我!」

他想的念的,不全都是他那個混帳透頂的太子妃!

「我……」他一時啞口無言。她怎麼會這樣說?!如果他這叫不想她,那世間還有什麼能稱作刻骨相思?

「嘯風是個大騙子……大騙子……」她的掙扎逐漸薄弱,唯有哭聲愈來愈慘烈。她螓首埋在他胸前,淒淒慘慘,哭得不能自己。

「你明明說過永遠喜歡蕭湘……你自己說永遠不反悔……可是你騙我!你騙我!你不喜歡我了!你討厭我了!」

她又激動了起來,開始拳打腳踢。

「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嘯風大吃一驚。他就是太喜歡她,喜歡到糟了呀!

「你就是,你就是!」蕭湘哭到不講道理,不顧三七二十一,拳腳眼淚全往他身上招呼。

嘯風再也沒辦法了,他制不住她昏頭激烈的掙扎,又不願放手讓她走,索性閉上眼,任心底想過千萬次的渴望實現。

他鎖住她烏黑的後腦,眼一閉,便往她晶潤的櫻唇狠狠吻去。她的掙扎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更加激烈,但當他頂開她的牙關,靈舌滑入她香馥的口中時,她的掙扎不由得停歇,漸漸歸于無形……

「唔……唔……」她含混不清地申吟,不了解他在她口中究竟反覆吸吮些什麼,可更奇怪的是,她渾身熱得出奇,力氣好像漸漸地融掉,軟綿綿的,一點勁兒也提不上了……

懷中的小人兒如果再不停止不安分的扭動,他就真要瘋掉了!

嘯風吻得全身快失火,好不容易才發揮了畢生最大的自制力,離開她那被他蹂躪得紅腫不堪的誘人紅唇。

蕭湘茫然地睜著迷蒙煙眸,長睫上還掛著殘余的淚珠,映得一張嬌顏更是清麗無匹,嘯風心弦劇震,差點又要沒頭沒腦地再狠狠吻下去了。

「湘……湘……」他額頭抵著她,閉上眼,語氣痴狂。「你怎能說我不喜歡你呢?如果我真不喜歡你,我心中又哪來這麼多痛苦和掙扎?」

他擁著她的懷抱好溫暖、好令人安心,但這些卻終究不屬于她的,而是那個……可惡又可恨的太子妃。蕭湘的眼淚又開始掉,嗚嗚咽咽。

「可……可你不會永遠喜歡我的……」她小臉緊埋在他熱燙的胸膛,怎樣也不肯離開。「總有一天……你總有一天會喜歡其他人……更勝過我……」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斷吻著她的發頂。「你是我今生最愛的人,我再也不可能愛任何人像愛你一般了。」

懷中的馥柔嬌軀微微一僵,過了好半晌,她才緩緩抬起那滿是迷惑的星眸。她怔怔地望著他,小臉上盡是數不清的惘茫。

「你……你說什麼?」他剛剛的那句話,為什麼她好像每個字都懂,可湊在一起卻又全都不懂了呢?

「我愛你,我愛你啊,湘。」他灼灼凝望她,再也不想隱瞞了。

她懂也好,不懂也罷,反正他這一片心永遠不變。她不懂,他便永遠守著她,直到她懂。哪怕是海枯石爛,他也永世不辭。

「你……愛我?」她像是突然喪失了思考能力,傻愣地復誦著。

「你……有多愛我?比愛你的太子妃還要愛嗎?」

她念茲在茲,便是忘不了那懸在心頭、刺目至極的太子妃。

「什麼太子妃?」他眉一蹙,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她臉一皺,又想哭了。「你還裝傻──」

他真是怕了,連忙哄著她,「湘,別哭了,別哭了!有話慢慢說,你同我說個清楚好不好?」

她抽了抽鼻子,話語卻仍月兌不了哭音。「是班媽媽說的。她說等你及冠,皇上便要行立儲大典,幫你迎太子妃。你有了太子妃以後,就再也不要我了……」所以,他那天才會那樣凶地對她。

她滿是悲傷落寞的小臉讓他的心劇烈絞痛。天,這究竟是出了什麼錯呀!

立儲的事父皇是有對他提過,但也只是語間隨口提到,他總認為為時尚遠;太子妃的事更是子虛烏有,他連听都沒听說過!

他細碎的吻柔情萬分地落在她粉女敕縴滑的瑩頰。

「湘,莫非你是為了我要娶太子妃的事不高興嗎?」他語氣低柔,心卻不禁愈跳愈快。

她不語,粉面依舊低垂。但他伸手扶起她的嬌顎,卻見她咬得泛血的下唇,長睫隱隱地顫──還有比這更明顯的答案了嗎?

她是,她是啊!嘯風胸口一窒,簡直無法形容他現在心中的狂喜。他不用等到海枯石爛,不知不覺間,他的湘已經長大,她已經懂了呀!

他抑不住滿面放肆的笑意,一把摟住她,激動的吻已再度覆上她的唇。

當他們都快要窒息而不得不氣喘吁吁地退開的時候,蕭湘才終于開得了口。她氣息淺淺,滿心疑惑。

「嘯風,你……為什麼老要這樣親我?」

和以前的不一樣,他每次一這麼親她,她便渾身發熱,腦袋也都昏沉沉的不能思考了。

「因為我愛你啊。」他百般不舍地摩挲著她虐待自己的受傷櫻唇。「湘,那你愛我嗎?」

「愛……」她又迷茫。什麼樣才叫?

「湘,你有多喜歡我?」他低嘆,換她了解的方式問。

她小手猛然緊圈住他,整個人縮到他的懷中,仿佛想和他融為一體。「我不想你丟下我,我不要你心里有別人,我……我只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的傻湘湘。」他緊摟著她,猛然松懈一笑。「你難道還不懂,這就是愛了呀!」

是嗎?這就是愛了嗎?她呼吸間全是他身上男性溫熱的氣味,她猛然有些迷糊,腦袋空空地無法運轉。可不知怎地,唇邊的笑意卻愈來愈擴大,怎樣也止不住……

原來嘯風愛她,而她也愛嘯風啊!

甜意從心底泛上唇邊,由唇邊浸滿全身。一個人的心情竟能在短時間有著那樣劇烈的轉變,前一刻她心碎欲裂,這一刻她快樂似仙。

碎碎斷斷,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仰起頭,她對正灼盯著她的嘯風主動送上甜蜜香吻。

待熱烈的吻終于告終,一句嘆息從她齒間清清淡淡地逸出,「嘯風,我好愛你。」

晶瑩的眸閃著半羞半喜的光芒,粉撲撲的面頰燒成桃花一般艷紅,她如此之美,宛如那春天的詩、春天的畫。嘯風心動難忍,不禁再度傾頭吻了她。

這年她十五歲,他二十歲,他們首次明了了相愛是多麼令人陶醉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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