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距離 第七章
夏日的清晨還算涼爽，小哲卻是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在煩躁不已的夢里醒來。昨晚的大醉注定了他的不幸，好不容易才能再度睡著的他下半截夢境全是那個可惡的混蛋——洛縱宇。
想要繼續睡下去，腦袋里卻嗡嗡直響，宿醉的厲害他是第一次嘗到，身體也虛軟無力，連坐起來也感到有點眩暈。就這麼坐一會兒好了，反正是那個混蛋說的……他不用再去上什麼補習班，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心里還是空空的，無聊到不會為自由而高興，昨夜跟同學一起狂歡的勁頭也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得一干二淨了。但還是只有去找他們玩，要不然自己能干什麼呢？十七歲的年紀根本耐不住寂寞，只要一個人獨處就會煩得胡思亂想起來。
如此拿定了主意，小哲終于慢吞吞的起床，看一看床邊的鐘，才早上八點。果然很早，還是先出去吃個早點再給他們打電話，他好像記得昨晚有約好今天一整天的節目吧。反正身上那麼多現金，連卡也有了，可見混蛋的第一個衡量標準就是錢多的可以砸死人而且絕不吝嗇。
草草梳洗一番再穿上昨天買的新衣服，對著鏡子自照的小哲越看越覺得自己是個帥哥。不過帥哥的表情似乎並不怎麼開心，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做了個微笑的口型，這樣看起來好上很多，總算合乎今天應該有的心情。自由自在的暑假啊，還有一大筆錢隨自己花，不是每個高中生都能這麼幸運的說，還有什麼理由不開心呢？
那個混蛋不是還沒起床就是已經出去了，偌大的房子里靜得沒有一點聲音，鬼才能留在這個空蕩蕩的地方。小哲以不屑的目光四周掃視了一圈，在門口換好鞋子就準備出門，門鈴卻在這個時候突兀的響起來，讓手已經放在門把上的小哲有點嚇到。
用力拉開那扇厚重的大門，站在他面前的人再次讓他小小的吃驚，一個陌生的女人站在門口，只稍稍一愣就以親切的語氣對他開口。
「請問……洛縱宇在嗎？」
這個女人跟昨晚的那個完全不同，臉並不是太漂亮，但穿著和氣質都非常的高檔。呃……高檔的意思就是，很遙不可及的那種像明星一樣的派頭，女人的每個動作都優雅得一絲不苟。
「……你來了？進來吧。」
一雙手臂越過了小哲把門拉得更開，還穿著睡衣的洛縱宇面無表情招呼那個女人。視線並沒有轉向即將出門的小哲，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你要出去？記得晚上十點前回來。」
「……她是誰？」
好奇心又悄悄的冒頭了，小哲看著女人端莊的背影小聲發問。
「我的未婚妻。好奇心滿足了？還不走？」
「啊？那昨天的……」
「朋友。祝你玩得高興，晚上見。」
「不是吧，你……」
一股大力把小哲推出了門口，還來不及說完下面的話眼前就變成一扇緊緊關閉的大門。小哲氣惱的瞪著前方，仿佛眼光可以穿透這扇門一直射中那個可惡的家伙，最後卻搖搖頭轉過身走向電梯的方向，嘴里喃喃念叨著並不那麼可愛的句子。
「哼……關我什麼事。該死的壞蛋，還是跟以前一樣左擁右抱，小心得A字開頭的病死掉！」
並沒有把心思停留在這種不太愉快的小事上，小哲吃過早點就約了一大群同學到處瞎玩。流水似的花錢方式果然很痛快也很刺激，連平日里不愛搭理他的女生也對他笑得很甜。大家都玩得累成了一癱泥，趕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休息和喝東西，小哲充分享受著有錢人可以隨便請客的優越感，很瀟灑的交代侍應生︰「把這里最好的全部拿上來。」
「哇……小哲你真好，喝不完怎麼辦？」
「隨便啦。待會再去吃別的。」
「啊，可是我要減肥……怎麼辦，真苦惱啊。」
「那就接著去玩，把熱量耗完嘛。」
「哦，對啊！那我就不客氣啦！」
興趣缺缺的喝著杯子里賣相漂亮的飲料，小哲已經不像昨晚那麼亢奮了，也許因為身體還不大舒服吧，平常喜歡的運動今天也都發揮得不算好。一想到晚上還要回到那個混蛋的家里去睡覺就更是不爽，如果不回去……一定把那個家伙氣到半死，可那四個老頑童的電話怎麼辦呢……真是傷腦筋啊。
「小哲……你說的那個混蛋其實還不錯啊，給你這麼多錢花，也不管你去不去補習。我有這樣的鄰居就要偷笑了，我哥對我都沒這麼好。」
「……你知道什麼啦。白痴！」
「哦……他是干什麼的？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開娛樂公司吧，我干爸干媽他們這麼說的。」
「啊……是不是拍電影、旗下有明星的那種？」
「不知道，是吧。」
「啊！那你可不可以幫我們去要簽名照？讓我們認識幾個就更好了！」
「對哦，要是能跟他們合照就好了，拿到學校里很多人羨慕誒！」
「……我都不知道啦，我又沒去過他公司。」
「幫我們去要嘛，他跟你這麼熟，又是老板……拜托啦！」
「……我試試。」
「好耶！那你待會就去好不好，我們晚上等你消息？」
「不用這麼急吧，我還想去玩……」
「明天再玩嘛！快去快去！最多我們明天全部都出來陪你玩……每天都陪你玩好不好？」
「……好啦！也得等我喝完這杯啊！」
很無奈的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拿起電話，小哲不情不願的撥通那個討厭的號碼，彼端傳來語氣比石頭還硬過幾分的問話︰「你又怎麼了？」
「……你公司里有沒有明星的簽名照？不是我……我幫同學要。」
「那還不是一樣？你現在在哪？」
「離你公司不遠，xx街……我自己可以來。」
「……我派人來接你，你要什麼就找她，別再給我打電話，我很忙！」
「……哦。」
沒等他說完這個「哦」，電話已經被強行切斷，小哲咬住嘴唇死死盯著自己的電話，努力壓下胸口翻騰的不滿。
「怎樣怎樣？行不行啊？」
「……應該沒有問題，我去拿。」
「太好了！小哲你真棒！」
面對身邊的女生燦爛甜美的笑臉，小哲只好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做為回應，但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熱鬧的場景全都失色了，被圍在一大幫人中間的自己好像變成了孤單一個。
不過才十分鐘，熟悉的車子就開過來了，從車里下來的那個人也很面熟，小哲遠遠看著就忍不住申吟了一聲——上次的那個瘋女人！
「又是你？老板真是……唉，上車吧。」
「……找你就可以了？」
「嗯，我帶你去公司里挑。公司人比較多，你只要跟著我就好了，別到處亂跑哦。」
「我不會啦！」
「這麼大聲干嗎？小鬼。」
「不準叫我小鬼！」
「呵呵……知道了，小鬼。」
「你再說我就下車！」
「呵呵，好了好了，不說了。脾氣蠻大的哦，老板居然受得了你……」
「哼！」
那個混蛋也喜歡叫他「小鬼」，真是討厭這個稱呼，老爸老媽除了叫他「寶貝」也會偶爾這麼叫他，以前卻從來沒有覺得討厭過。姓洛的混蛋混蛋混蛋……連手下的人也一樣討厭，這就叫那個什麼……近墨者黑！
跟著女人下車、走進一棟高聳的大廈，然後進電梯、再出電梯，小哲仍然沉浸在對洛縱宇以及他手下員工的鄙視之中。身邊的女人似乎對他說著什麼，他蠻不耐煩的抬眼看過去，這才發現已經身處在一間單獨的辦公室里，眼前的桌子上也已經放了一堆照片，幾個頗為熟悉的面孔旁邊是龍飛鳳舞連鬼也看不懂的簽名。
「坐啊。慢慢挑，我去為你泡杯咖啡。」
「哦……謝謝。」
一到了辦公的地方，女人的態度也變得嚴肅起來，小哲仿佛受到感染般回以禮貌的答謝，坐在舒適的椅子上反而覺得拘謹。
隨便挑了十來張順眼一些的，熱騰騰的咖啡就放在面前，女人耐心的拿出更多任他挑選，他喝著咖啡又說了一次謝謝。
這杯咖啡確實還不錯，他對女人的鄙視稍稍減輕了一點，女人坐在他對面微笑著眨了眨眼︰「怎麼，現在不生氣了？」
「呃……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生你氣？」
「……你蠻可愛的哦。老板這次真是不該出手，唉……你還是高中生吧？叫什麼名字？」
「嗯……我是小哲。你呢？」
「我是他的私人秘書，叫我麗華姐吧。」
好土！小哲听得瞪圓了眼楮，但還是禮貌的叫了聲︰「麗華……姐。」
「呵呵，是不是在想，這個名字好土哦！又不是我想要的嘛，爸媽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我當然只有接受嘍。」
「哦……沒有啦。他……我是說洛縱宇，他是這里的老板？」
「行政總裁，董事長是一位葉老先生，總裁的干爹。你連這個都不知道，認識他多久了？」
「……」小哲在心里數了數指頭︰「十三年。」
「啊？」
「我四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了……他以前跟現在不一樣。」
「天啊……老板連青梅竹馬的小孩子都不放過……你真的喜歡他？」
「……你講什麼啊？」
這個「喜歡」應該不是那個「喜歡」，但小哲的臉莫名其妙的紅了起來。是生氣，對……被人以為他會喜歡那個混蛋當然值得生氣，自己有哪一點看起來是喜歡那個混蛋的樣子啊！
看著這樣的小哲，女人嘆氣的聲音更大了︰「他雖然很有錢，會給你很多你想要的東西，但他不是個好情人……我不該這麼說自己的老板啦，可是你實在太小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情人？」
「跟我來……即使被炒了也不能讓老板做這種壞事，我帶你去看他的真面目吧，看過之後你就離開他，好不好？」
「喂……你干嗎……」
「噓，別出聲，腳步放輕一點，不要讓他看到我們哦。」
「……」
雖然是一頭的霧水，好奇心仍然被大大的勾起了，什麼叫那個壞蛋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