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距離 第九章
「友誼」真是個奇妙的詞匯，可以把並不熟識也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拉到一起，算起來是第一次跟所謂的「成熟女性」單獨相處，小哲居然和大自己好幾歲的女人聊得熱火朝天。也許因為這個女人傻勁十足又很愛笑，小哲跟她什麼話題都敢亂講，說了很多很多的事，最多的當然是那個混蛋的事，小哲一直嘟嚨著自己並不想听，但還是不知不覺听了好幾個鐘頭。
洛縱宇，二十六歲，葉氏娛樂的行政總裁，英俊多金而且未婚，討厭記者，很少上報，最恨被人出賣，個人私生活極其紊亂……怎麼听也是一個標準的混蛋，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連眼前這個傻大姐也是一樣，難道壞男人真的這麼好行情？
「呵呵，小哲，你以後長大了不要這樣哦，雖然還是有很多女孩子會喜歡，但她們也會為你哭的。」
「……我不會啦！那個混蛋才會高興有人為他哭……我可是真正的男人，才不會欺負女生！」
「小哲真溫柔啊，去找個可愛的女孩子好好的談一場戀愛吧。」
「我也很想！可是她們說我像小孩子……我哪里小啦！」
苦惱的少年一口氣喝光杯里的牛女乃，對面前的女人也投去憤恨的目光︰「你也是！哼，只準我喝牛女乃……哪有在酒吧里面喝牛女乃的男人啊！」
「呵呵……多喝女乃有助發育嘛，你不想快點長高啊？」
「……想，可是……」
「沒有可是！快點喝完了回家去，早睡早起身體好哦。」
「我不想回去啦……那個混蛋……我不想看到他啦。」
「……其實他不算太差，只要不把他當成喜歡的對象就沒有問題，平常還蠻好相處的，偶爾脾氣大一點……」
「哪有偶爾……每天都是一臉大便啦！你喜歡他當然為他說話，哼，重色輕友的女人！」
昏暗的燈光遮掩了女人的臉紅，但她還是毫不留情狠拍小哲的頭︰「小鬼！我叫你亂說……」
「哇……好痛！救命啊！被人說中、惱羞成怒了！」
鬼叫起來的小哲做著一臉的怪相，語調卻是滿滿的輕松，某些埋在心底的黑霧漸漸消散開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看著女人︰「麗華姐，你不跟他說嗎……喜歡他的事？你到底喜歡他哪里啊，根本就是個混蛋嘛……」
「我也只是個淺薄的女人，當然會對帥哥動心嘍。還好，我沒有愛上他，難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端起面前的牛女乃慢慢喝完，女人微笑著站起身來︰「其實我本來就想要辭職了，現在放手剛剛好……走吧。」
「哦……不會後悔吧？一個人躲在被窩里偷偷的哭？」
「小鬼！我才不會呢！愛上這種男人完全是自討苦吃嘛，能放手的時候就要抓緊機會。你也不要哦！」
「……你說什麼啦？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花痴啊！」
「該死的小鬼，快點回家去！睡覺之前記得洗干淨嘴，這麼毒！」
「呵呵！下次有空再請你玩！」
「知道了……回去不要跟他吵架哦，唉……是我做錯事情而已，以為你也是他的……」
「不要說了！笨女人！再說我跟你翻臉哦！」
小哲紅著臉截斷了女人沒有說完的話，一想到自己哭出來的事就窘得要死，那個時候的自己無論被誰看到都會誤解吧……真是虧大了！明明不是那樣的，是那些眼淚太沒有骨氣，待會見到那個混蛋千萬不要再丟臉，但怎麼樣才算不丟臉呢……傷腦筋！
「小哲，怎麼了？」
「沒有啦……我不想見到那個家伙！」
「這樣啊……跟平常一樣就好了。」
站在路燈下的女人對他俏皮的眨了眨眼，隨手幫他招來一輛車︰「乖乖的，回去洗個澡然後睡覺，別想太多。」
不是自己要去想，是那些東西自動涌進腦子里，坐在車里的小哲以迷茫的眼神看著窗外飛速移動的夜景。
城市的夜色很美，已經不再需要星星的點綴，就像自己的童年時光一樣不再需要還有誰記得。反正……還會在意天空里有沒有星星的人只剩自己一個，那個沙灘也不再會有人願意陪著他一起去。做一個學著長大的男人吧，讓那個快樂的小孩子乘著星星飛走，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一天，即使現在的自己有一點難過。
口口聲聲說要長大的那個人是自己，一直像小孩子那麼幼稚的人也是自己，忘掉吧，所有在那個沙灘里埋下的記憶，就讓它們被黑夜的潮水沖走，從此沉入深深的海底。長大中的男人不該對這些念念不忘，而是愉快的去享受那些屬于成年人的樂趣，比如交一個女朋友，努力升上大學，畢業了找一家好的公司，然後賺錢買一棟房子結婚。就是這樣吧，做到也應該不難，連從前的叛逆少年洛縱宇也這樣努力著，什麼花心啊濫交啊只因為有錢作為資格。錢真是好東西，自己不是已經有了體會嗎，不管女生還是男生都主動圍在身邊，陪自己吃喝玩樂。
會這麼想的自己雖然變得討厭，但長大也不過正是如此吧，像麗華姐那樣的笨女人才會失業，即使個性再可愛也要注定單戀，那天早晨看到的女人才會被洛縱宇選中，這就是成人世界的愛情規則。想到這里的小哲突然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搖了搖頭……不想要變成那種混蛋啊，管他什麼規則都好，像麗華姐那樣也並不算太慘，起碼比那個混蛋要過得開心。成天沉著一張臉的人其實也不值得羨慕，還是爸媽和麗華姐那樣的笨蛋好一點，小哲對著車窗吐了吐舌頭，刻意忽略自己剛才對父母所做的評價。
站在那扇熟悉的大門外面，小哲做了個深呼吸才鼓起勇氣把鑰匙插進鎖孔，心理建設在上樓的時候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沒有什麼大不了嘛……跟平常一樣就好了。
輕手輕腳的推門進去，眼前的一幕讓他愣住——還是沙發上、還是那兩個人，似乎在繼續先前未完的親熱，只是變更了地點和時間。
當沒有看到就好了，該干什麼干什麼……愣過幾秒之後總算找到了面對的方法。這樣不是更好嗎，那個混蛋沒空嘲笑自己了，小哲匆忙移開了視線快步走向客房。
額頭上有點汗意，那個男孩子叫的實在很大聲，明明衣服都還沒有月兌，干嗎叫得像要高潮了一樣……手心里也變得潮濕，從門口到房間的距離實在太長，腳步重得快不起來，感官卻敏銳到快要崩裂。
「小哲，過來。」
低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情色味道，被叫到名字的小哲立刻抖了一下，腳步停下來卻僵立著沒有回頭︰「……干嗎？」
「是時候打電話了。」
「你……你現在有空？」
「十點了。」
「……哦。」
小哲低著頭慢慢蹭到沙發旁邊，眼神直直盯在電話上面，偎在洛縱宇懷里的少年低低的笑了起來，被男人嚴厲的掃了一眼才噤聲不語。
「爸、媽，洛叔叔、洛嬸嬸，是我啦。」
「小哲寶貝！今天過的好不好啊？縱宇呢？」
「我……我很好啊……他在。」
把電話遞給敞開了大半個胸膛的男人，那條曾經熟悉的龍完整的暴露在他眼前，從胸口一直延伸到腰際，連顏色也還是那麼的鮮艷。
「……嗯，我會的，小哲很听話……呵呵，老師都很喜歡他，夸他聰明……哦，那你們玩得開心，小哲洗澡了就會去睡……」
溫和而關心的語氣，禮貌又熱心的態度，這樣的洛縱宇虛偽得讓人想吐，小哲努力壓下心里想要大叫的，只是更深的低下了頭，看著地板上單調的圖案也比看著面前的這個人要舒服得多。
「來，跟他們說再見。」
「哦……爸、媽再見！洛叔叔洛嬸嬸再見……呵呵，好了啦！明天再親！」
掛斷電話，小哲居然有點想笑，自己也一樣很熟練的對父母說著謊，什麼都是可以習慣的，況且只需要忍受兩個月而已，安啦……很快就過去了，這麼想著的同時緊張感也不翼而飛。
「我可以去洗澡了吧？」
男人用近乎審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後漫不經心的移開視線︰「去吧，洗完乖乖睡覺。」
「……那就不打擾了，你們繼續！」
輕快的跑進自己的房間，小哲拿了衣服再進去浴室，出來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沒有膩在沙發上，只是主臥室里偶爾還會傳出曖昧的申吟。小哲對著那扇並沒有關得很緊的房門伸出了兩只手指，很用力的做出一個「V」︰「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