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正午 2
我回去的時候,何黎正在和我老爸聊天,老爸笑得挺高興。我進去打招呼
「黎姐,你來啦?」
何黎假怒說「你這麼一叫,我剎那間感覺自己就老了。」她瞅了瞅自己的衣服,今天她穿了一身粉紅,看上去也就20出頭,其實她已經26,比我大了4歲。「讓我覺著自己蔫黃瓜刷綠漆了。」
「可別。」我趕忙擺手。「你看著比我還小呢,現在走出去,10個人有9個半得說你是我妹。」
她花枝招展地笑。
「別的沒學,貧。」老爸也跟著笑,雖說我老爹是個數學老師,可那厲害勁兒跟軍訓教官似的。即使在炎熱的夏天也被他瞅得全身冷嗖嗖的。老媽去的早,他可是一門心思堅持棍棒教學的人,要不是我有眼力架早早逃到外地上學去,估計不是練成鋼筋鐵骨,就是已經離家出走了。
這一回來不打緊,發現老頭子赫然月兌胎換骨,慈祥得不像樣兒,天天掛著笑,雖說不能說他是笑面虎,起碼也是一個披著笑面綿羊皮的黑山羊。
後來知道原因以後,才逐漸塌實下來,原來是因為何黎,我爸以前的學生,不知道怎麼踫上了,言談甚歡,情投意合,老頭子的第二春沒準兒來了。
我可不反對,能把那麼一個硬漢掰成這樣,多不容易啊。雖說跟我年紀差不多,起碼也比我大。再說,以後我乖乖躲出去,他們倆就自在唄。
不過,我就是有一點不明白,我爸明明是個小學老師,那麼的久別重逢,火花就擦出來啦?
何黎這女的還行,就是有點拿勁兒,不夠大方。跟我說話有時扭扭捏捏,有時又逮什麼說什麼。我估計是適應我這個角色呢。我暗示明示了好幾次,告訴她我不介意,讓她坦然點。她還是那樣。
我爸把多年潛伏的廚藝發揮了一個淋灕盡致,我就納悶了,怎麼我小時候天天吃煮面條,到了現在就四菜一湯了?不要搞性別歧視啊老頭兒!
倆人還都不愛動彈,我只有把家里空間留給他們,自己在外面溜達。溜達溜達,就能遇到那個孫子。我差點忘了,衛同除了睡覺幾乎不在家呆。他爸他媽估計要記住他們兒子的長相只能通過半夜里的凝視。
「賀正午?你在這兒干嗎呢?」他穿著T恤大短褲趿拉著鞋招呼著坐在社區體育設施上的我。
「運動呢。沒看出來?」
「您坐人家兒童秋千上運動什麼呢?坐實了嗎?」他笑嘻嘻地說。
「管著嗎。」
「吃了麼?」他問。
「管呢。」
「你怎麼著?不會又被老頭兒打出來了吧?跟以前似的?你爸現在還能打過你呢?你有點青年的樣嗎你。小時候你瘦不啦嘰,長的丑兮兮你爸看你不順眼打你也就罷了,這會兒了,怎麼還這樣啊?獨立自主了沒有?翻身農奴也得唱歌啊?」他滔滔不絕。「你知道嗎,這些年,這兒缺少了你瘦骨伶仃的小身板兒我還真有點不習慣,每次來都看。那天看見這兒坐著一個小朋友,老遠以為是你,稍微走近一點就知道不是,明顯是社會主義的孩子,整個一小號扎啤桶。你說……」
他這個人,說道興頭兒上,要是不給他當頭一棒,他絕對永無休止。
「衛同!您這口水子彈還這麼充足呢?還習慣連發呢?」
「那可不是。這也是一手藝。」
「得了你。」
「正午?」他坐旁邊歪過頭看我。挺正經地要說什麼事兒。
「干嗎。」
「真的……沒挨揍?」
「怎麼著?想替我出頭?」
「你要是批準我教育你老頭兒,我沒問題啊。」
「你歇菜吧你,以前挨小七欺負,也沒見你幫我。」
「那不是不知道嗎。」
「那是,你知道什麼呀。」他只知道葉禾讓人罵了,急得就找茬去了,還顧得上我被小七堵在胡同里搶錢?媽的,還是葉禾要借來給他買東西的錢。我拼命不給干嗎呀,就因為葉禾要給他買他想要的游戲盤啊,我虧心不虧心啊。楞把一張大票給撕裂了,挨了小七的揍,回家還得給老爸揍。人家倆到跑到游戲廳里面打游戲去了。他媽的想起來就窩火。「走了!」我回憶起來就生氣,站起身準備走。
他也站起來
「走,請你喝酒去。就當賠禮,瞧你那樣,氣性還不小。你丫就他媽的小心眼,屁點兒小事記一輩子。」
「用不著!」我轉身就往我家樓里走。
「哎!有勁沒勁嘿!」他在後面嚷嚷。
「有勁!」我回頭怒視他「有勁你吃秤砣去!」我走回家里,坐在自己屋里听歌,听著听著就覺得自己挺煩人的,都他媽多久的事兒了,現在又拿出來給自個兒填堵。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感冒時的你還掛著鼻涕牛牛.
豬!你有著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邊.
豬!你的耳朵是那麼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罵你傻.
豬!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來跑跑跳跳還離不開它
哦~~~’
我跟著電腦里的歌大唱,越唱越高興。以至多了听眾都不知道,等我停了有人在後面咯咯笑
「這是什麼歌兒啊,怎麼這年頭什麼歌詞兒都有啊!」何黎靠著門框邊笑邊說。
我回頭瞅著她樂不可支的樣,也不由得笑。
就是,這年頭,該笑的事兒多多啊,沒事兒找什麼不自在!
我們公司主要食品是速凍餃子,做高端用戶,我掛名叫主管,其實就是個業務員。每天跑超市經銷商。不管陰天下雨還是艷陽高照都得往外跑。而且不管你跑多遠,當天狀況如何,都要在5點趕回去報到。
剛跟著經理跟超市負責人談了判,經理一臉不爽。
「這家沒談好,叫我來簽什麼協議?」
「她當初答應的,2萬進店費,誰知道突然加價。」
「這些人,一點商業道德也沒有。」他還氣得紛兒紛兒的。剛才那個超市經理可沒給他什麼面子,堂而皇之慢聲慢氣地說
「別說您什麼獨資公司有影響,不就是個餃子麼,要說餃子,這是中國人的東西,你們美國人瞎摻和什麼?」
我當時直想樂,拼命忍住。
經理說他還有事,讓我再去附近的超市看看。
看看著,就差不多4點多了,去車站等公共汽車回公司報到。誰知,雨嘩就下來了,這叫一個突然。我躲也沒處躲,偏偏趕上一個露天車站。
回到公司樓下,全身滴水,偏偏公司大廈一帶,滴水未下。我立刻成一景兒。
偏巧不巧,衛同在那兒抽煙,他怎麼老在那兒抽煙?煙囪!
我灰溜溜地走過去,腦子里念經︰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您這是?」我知道他不可能看不見我。可我可以不理他。我繼續往前走。他居然掐了煙跟上來了。「沒帶游泳衣游泳去了?還是沒等衣服干就從洗衣店里拿出來了?頭發上抹油了?還是理完頭發沒吹?……」
我轉身看著他,不發一言。
他瞅著我半天,忽然說︰「你別告訴我,有塊雨雲只跟著你啊。」
「阿嚏!!!!!」
我對著他大聲打了一個噴嚏,嚇他一跳,噴他一臉。
爽!
正交接,***來了一個信息
‘我建議你去廁所干***那里把衣服弄干。’
我把***扔在一邊。
我在其他雜志上又看到了葉禾的那個廣告。有一次和他出去,他躲躲閃閃的,我看著他眼暈,我說你眼楮瞟來瞟去的干嗎?
葉禾說,我怕被人認出來。
我看看周圍坦然的人群。十分同情的看了看他。
我覺得,他有做演員的基本素質,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