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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制靈魂 第十章

兩年後

「黑衣哲學持續發熱,明年時尚潮流仍以黑色為主。」苻天沼嘲弄的朗讀著時尚雜志的封面標題,隨後將那本印刷精美的雜志往左側的垃圾桶一扔,擦板得分。

端坐在他對面辦公桌前的屠軍,對他的舉動只是一挑濃眉,「天沼,它惹到你了嗎?」

「沒有。」苻天沼優閑地靠向沙發,語氣輕松而愉快,完全沒有兩年前的嚴肅、不苟言笑。反觀屠軍卻像和他調了個性一樣,兩年來沒看他笑過,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那本雜志沒惹到我,不過你惹到我了。」他看著又提起黑筆替設計稿上色的屠軍,不禁搖頭,「軍,你不可能賣一輩子的黑衣黑褲。時裝界再怎麼盲目崇拜你設計的衣服,也不可能一輩子流行黑色,再這麼下去會出問題的。」

「問題?頂多是屠軍這個招牌垮台,改變不了什麼的。」

「軍,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像具行尸走肉。」屠軍不在乎的態度幾乎激怒了苻天沼,「你忘了你當初的抱負了嗎?難道你要看著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事業毀于一旦?」

「事業?」屠軍擱下畫筆,目光遙遠而茫然,似乎在思考著這兩個字的定義,「天沼,這兩個字代表什麼嗎?我現在如果多賺一億可以讓芙蓉活過來嗎?屠軍服飾集團如果再成長兩倍可以讓丫頭回到我身邊嗎?再並吞十家梁若芸的服飾集團可以抹去我用換取發表會的過去嗎?不,什麼都改變不了。告訴我,我還需要在乎什麼?屠軍這塊招牌要垮就垮吧!我不在乎。」

「那羽容呢?」苻天沼沖動之下月兌口而出,但隨即閉上嘴不再談她。

屠軍忽而牽動嘴角,流露出一抹近似笑意的表情,但隱藏在愉快表情下的,是令人心生不忍的劇烈痛楚。他眯細眼,仿佛極享受那種痛楚帶給他的「快感」。「繼續說啊!丫頭現在怎麼樣?她和誰在交往?還是準備結婚了?」

苻天沼閉上眼,不想看他自虐的表情。

屠單從不避諱談羽容,但他從不要苻天沼拿她的近照給他看。每一次他總愛讓強烈的思念狠狠啃噬著自己,讓自己嘗透那種椎心刺骨的痛,也不願滿足自己的渴望飛到溫哥華去看她;他藉著這種自虐懲罰從前自己對羽容的傷害。

「別再自虐了,總有一天你會把自己逼瘋的。」苻天沼睜開眼,憂心的看著屠軍。「去看看她吧!我曉得你很想見她。」

「她以前很想見她丈夫時,不也是沒有人能幫她,她只能可憐兮兮的呆在家里等她無情殘忍的丈夫施舍一些注意力。我現在受的苦抵得過她當年的一半嗎?不夠的;永遠都不夠,負心人理應獨自忍受這些。」

「你確定受折磨的人只有你自己嗎?或許羽容早就原諒你了……」

「如果你當場撞見你的妻子和別的男人半果躺在床上,你會原諒她嗎?」

苻天沼無言以對。他始終不知道羽容決定和屠軍離婚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因為直到兩人簽了離婚協議書之後,屠軍才打電話告訴他,他們離婚了。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羽容絕對不會輕易跟你離婚的,她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要把你從芙蓉手里搶回來。」以羽容的個性,她絕對不會那麼快就認輸的。

「我跟一個幾乎和芙蓉長得一模一樣的模特兒躺在床上。」屠軍輕描淡寫地說,沒有任何為自己辯護的理由。

「為什麼?」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忘記芙蓉。」

「結果呢?」盡管如此,苻天沼還是不相信屠軍會真的和那個女人上床。

「沒有結果,你只需要知道丫頭受的苦就夠了,她是如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在床上。」

「你和那個女人什麼事都沒發生吧。」苻天沼听出他話中的真意,「為什麼不向她解釋?只要你肯解釋,她絕對會相信。」

「因為我本來就不可饒恕!」屠軍突然大吼,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他頹然地伏在桌上。「我不值得她愛,也沒資格求她原諒。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懲罰傷她心的人,讓‘他’承受思念的苦痛,讓‘他’的世界只剩下無盡的黑色,讓‘他’就算多想見心愛的人也不能見面。」

一個人究竟能多恨自己,這大概是最佳示範了。若屠軍只是靠自殘來懲罰自己或許還好過一些,上的疼痛雖然難耐,一咬牙就過了,可是心靈上的自我折磨卻是種綿長且深層的痛,無時不刻地啃咬著他早已傷痕累累的心。

面對這樣的屠軍,符天沼同情卻無力拯救。

他站起身,臨走前忽然回過頭說︰「她不好過。你確定你懲罰的人只有你自己嗎?還是連痴心的她都一並折磨?」

「天沼,你說什麼?」他是說她現在也不好過嗎?

「你知道她的地址的,去看看她,你就會知道我在說什麼。」苻天沼究竟是何時離開的,屠軍全然沒印象,怔忡出神的他只是呆望著辦公室里那具穿著「天使羽翼」的人形模特兒好久好久。

☆☆☆

兩年了!縱然度日如年,七百多個日子竟也這麼過了。

羽容停下手中的雕刻工具,抬頭望向窗外女敕綠的廣大草坪,一如往常,他依舊沒有像她夢里的情景般出現在教室外。七百多次的期望落空,她是該放棄了,但習慣不是這麼容易更改的。

一回過頭,一個金發碧眼的大男孩害羞的站在她面前,垂低的雙眼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是在數自己鼻梁上的雀斑。這年頭要找到這麼害羞的人不容易了,別說是外國人,就連素以含蓄為美德的中國人都不見得找得到這類品種。

「大衛,有什麼事嗎?」羽容友善的露出笑容,不想嚇壞他。

「雪倫,下個禮拜六的舞會你找到舞伴了嗎?」雪倫是羽容的英文名字。

「舞會?」她根本不記得有這件事。

「如果沒有,我有沒有這個榮幸擔任你的舞伴?」羽容不自覺地伸手探向用銀煉系在脖子上的鑽戒。

兩年前坐上飛往溫哥華的飛機時,她才想起忘記歸還屠軍這只婚戒,幾次想寄還給他,卻又舍不得。她在乎的不是上頭價值不菲的鑽石,而是這只鑽戒代表的美好回憶,因此便自私的一直留在身邊,或許改天拿去給珠寶商估個價,寄錢給他好了。

望著大衛單純而燦爛的笑臉,羽容忽然覺得自己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為了不耽誤他的青春,她拿出那只鑽戒晃了晃,「我老公恐怕不會同意我當別人的舞伴喔!特別是你這種年輕人,他會覺得有威脅性。」

「你結婚了?」大衛期待的笑臉當場垮了一半,但仍不死心的再確認一遍。

「嗯。」羽容肯定的點點頭。她不止結婚,也離婚了,今天還是她離婚兩周年紀念日,只不過這些用不著告訴大衛,她相信這點小小挫折不會讓他難過太久的。

「可是你這麼年輕。」大衛還是不甘心,不敢相信夢中情人竟然已經結婚了。

羽容聳了聳肩,「沒辦法,我太愛他了。」

「算了,忘了這件事吧!別擔心我,我很快會痊愈的。」大衛無奈的揮了揮手,沮喪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這種不會死纏爛打的仰慕者可愛多了。可是,為什麼該死纏爛打的人卻連句解釋都不肯說?才一得空,思念便無孔不人的鑽進羽容腦內,日夜折磨著她,直到她再也載不動這許多思念。

「O.K.!希望下周可以看到各位完成的作品。」棕發圓臉的指導教授在教室內晃蕩了一圈後,簡單交代完話就離去。

指導教授離開後,羽容將雕刻工具收進背包,捧著未完成的小型雕刻品,獨自離開。她在溫哥華並沒有交到太多朋友,有的只是點頭之交,並不是她適應力不高,而是對一個無心適應這個環境的人來說,適應力的高低並沒有任何差別。

離開學校,她漫無目標的在街上閑逛。

溫哥華是加拿大各都市中華裔比例相當高的城市,觸目所及有不少是黑頭發、黃皮膚的,有時還會听到一兩句廣東話。其實羽容並不太懂廣東話,但听到來自屠軍出生地的語言,心中總有點莫名其妙的愉快感,偶爾到香港移民開的燒臘店,她還會故意用她瞥腳的廣東話問老板「幾多錢」。

走著走著,四周的街道突然陌生了起來。住在溫哥華兩年,她的生活相當封閉,除了學校和住家附近,她幾乎鮮少在其他區域走動。

就當今天是離婚兩周年紀念的冒險吧!

羽容沒有往回走的打算,依舊沿著大馬路往陌生的區域走去,倏地,一家規模相當大的服飾精品店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

白色約兩層樓建築其實並不是太引人注目,它的店名才是她注意的焦點,搬來溫哥華兩年,她竟然現在才發現屠軍在這里開了一家服飾旗艦店。

軍,你會來這里視察,順便看一下我嗎?羽容走向服飾店的玻璃櫥窗,伸手觸模冷冰冰的玻璃,渴望能穿透那片玻璃輕觸櫥窗里海報中的那個人。

你還記得我嗎?為什麼不來看我?軍,你為什麼連絲訊息都吝于給我?我多想知道你現在過得好不好,我多想再看看你的笑臉,我多想再見你一面,哪怕只能遠遠的看著你,我也情願。羽容雙掌緊貼著玻璃,思念他的心扭轉抽痛至不能自己,兩年來強抑下的淚水終于決堤,狂肆的爬滿她的臉。

軍,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能感覺到嗎?還是另一個復制品佔據了你的心,讓你連撥出一秒鐘想我都覺得浪費?如果能再重來一遍,我不要再離開你了,隨你把我當成復制品也罷,就算我永遠取代不了「小容」在你心中的地位,只要偶爾能看到你,我就滿足了。另一個兩年太難熬了,我不要再嘗一次。她在心中吶喊著。

「軍,讓我再見你一面,好嗎?」羽容緊貼著玻璃窗緩緩滑下,充浦胸臆的痛楚強烈撕扯著她的心,幾乎用盡她每一絲力氣讓她無力再支持雙腳站立,只能跪倒在牆邊痛哭失聲。

「小姐,你沒事吧!」經過的路人關心的低問。

羽容用力搖著頭,聲音全梗在喉中,說不出半個字。

經過的路人來來往往,她全都不在乎,只想哭盡心中的思念,「軍,軍,來看看我吧!求你,來看看我吧!」

在她哀傷的世界中,忽然有陣輕悄的腳步聲介人,隨後一雙熟悉又溫暖的大手輕覆上她不停顫抖的肩頭,輕緩的動作仿佛不敢太接近,怕會將她踫碎。

羽容驀然回過頭,不敢置信的瞪視著面前朝思暮想的面容,深怕只是自己的幻覺,只要一觸踫馬上就會消失無蹤。

屠軍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心疼至極。「別哭,你從來都不是這麼愛哭的人,不是嗎?你一向都很堅強的。」

「你是真的嗎?」羽容依舊不敢相信,舉起手打算用力咬下去,以確定自己不是又作了一場好夢,夢醒一切都只是空。

「別咬!」屠軍連忙抓住她的雙手,包覆在掌中,「我是真的,丫頭,我是真的。」

羽容感覺到他掌中的溫度,不可思議的呆望他一會兒,猛然投入他懷中,聲嘶力竭的哭喊道︰「軍,我們不要再分開了!我受不了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每一天我都想你想到快發狂,答應我,永遠都不要再離開我。」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屠軍不再保留,牢牢地抱緊懷中的人兒,一遍又一遍重復著他最堅定的承諾。

☆☆☆

段譽擎並沒有阻止羽容跟屠軍回台灣。搬到溫哥華後,羽容雖然表面上不說,但他看得出來她一點也不快樂,茫然的眼神時常望著窗外,仿佛希望自己能長出一雙翅膀飛回台灣。或許屠軍對羽容也是真的有情吧!不然以他在時裝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無上權力,多的是願意以身相許的美麗佳人,何必千里迢迢到溫哥華探望已經下堂的前妻?

還有,听說屠軍和羽容離婚後便結束旗下的婚紗品牌,從此不再設計婚紗,這樣的男人應該算是深情的吧!然而這想法只不過是他的猜測,屠軍的心思太難捉模了,他也只能希望他真的能善待羽容。

直到坐上屠軍的銀色跑車,羽容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台灣、回到他身邊了。她呆望著銀色跑車內熟悉的設備和身邊她摯愛的男人,感動得幾乎泫然落淚。

「別哭。」屠軍見她眼眶微紅,連忙出聲以免洪水-濫。

羽容看見他緊張的模樣,驀地笑了出來。沒錯!她是不該哭,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的幸福不該用淚水來慶祝。她傾身在他頰上親了一下,「放心,我再也不哭了,只要有你在我身邊,不再有什麼事能讓我落淚。回家吧。」

別墅里的擺設依舊是她離開時的樣子,只有屠軍房間里的東西全搬光了,只剩下空蕩蕩的一片。

「你房里的東西呢?」羽容站在他房外,十分不解的問。

「燒了,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屠軍簡單陳述著,沒有多做解釋。

「為了某個人而燒的嗎?」羽容還是沒有勇氣問他做這件事是為了誰,或許再過些日子吧!等她更確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時,或許她會有勇氣接受他的答案。

「嗯。」屠軍關上房門,牽著她的手走向她以前的房間。

羽容不敢再追問是誰,改換個話題,「那你睡哪?」

「你的房間。」他打開她房間的門,替她把行李搬進去;她當初沒帶走的衣服和他的並掛在衣櫥里,連她以前用的枕頭也放在旁邊。

他心里畢竟還是有她存在的。一絲甜蜜滲進羽容心里,安撫了心中的不確定感。

羽容月兌下平底鞋,將枕頭拍松,仲了個懶腰,「坐那麼久的飛機真累,睡個午覺吧。啊!忘了問你,我現在回來了,你要睡哪里?」

屠軍故作苦惱狀,沉思了半晌,才皺起濃眉說︰「睡沙發吧!」

「那麼可憐啊!」羽容拍拍身邊的位置,「我這個人最大方了,一半分你睡,不過千萬不要跟我前夫說喔!我還在等他再娶我一次呢。」

「我不會說的,我的口風最緊了。」

「這樣就好……喂,你在做什麼?」

「月兌衣服啊!」

「睡……睡午覺不用月兌……月兌得那麼徹底吧?」

「我習慣果睡。」

「可……可是我沒那個習慣──啊!你……不用連我的都月兌吧?」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忽然傳來一道抽氣聲,然後室內就陷人旋的春光中……

☆☆☆

「羽容,你就這樣又搬回去跟他住了?」

「嗯。」羽容跟著古莎莎在玻璃櫥窗前停下。

古莎莎打量著櫥窗里人形模特兒身上的黑色套裝,一邊還分神跟羽容對話,「你別用一個音節就打發我的問題,這可是關系到你的終生大事。他跟你解釋過那天發生的事了嗎?」

「小莎,這件的樣式滿不錯的。」

「可能不便宜,不知道買不買得起?」古莎莎順著羽容的話說,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輕易就被她轉移了話題,「喂喂喂,我們不是在討論這件衣服,不要想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哪有?」羽容無辜的眨眨大眼楮,「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穿在你身上一定很適合。」

「是嗎?……少來了!快說,他跟你解釋了沒有?」古莎莎閃神了幾秒鐘,馬上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上。

「沒有。」轉移不了她的注意力,羽容只好老實招認。屠軍對那天的事只字不提,有回她故意提起,他也沒有乘機向她解釋,只說事實就像她看到的那個樣子。

「沒有?」古莎莎不自覺提高了音調,「他連解釋都懶得說,你就這麼傻傻的跟他回來台灣?搞不好他那天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我相信他。」

古莎莎長聲嘆了口氣,「愛情讓你變得太盲目了。」

「如果他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再多的解釋也沒有用;如果他沒做,就算不解釋……」羽容說到後來就說不下去了。對啊,他不解釋,她怎麼知道他和艾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古莎莎一副「你看吧」的表情瞅著她,等待她自動認錯。

「好吧!我也很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什麼都不肯說,我總不能拿槍逼他解釋給我听吧。」

「我告訴你吧!」

羽容狐疑的轉向古莎莎,但見她搖了搖頭,表示剛才的話並不是她說的。

「好久不見。沒想到繞了一圈,屠太太的位置依舊是你的。」

羽容和古莎莎同時望向聲音來源,才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另一位身著黑色緊身洋裝的摩登女郎。

「好久不見。」羽容望向另一張與自己相似的臉龐。

「我想你一定寧願永遠不要見到我。」艾咪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她是?」古莎莎的目光在兩張相似面孔間流轉,似乎頗為驚訝。

艾咪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道︰「我是第三者,你可以叫我艾咪。」

「我才是‘第三者’,艾咪,你得排第四。」羽容出聲糾正,除了「小容.人有資格當屠軍的「原配」。

「我沒說錯,兩年前你就已經不再是‘第三者’。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什麼第三者、什麼她得排第四……古莎莎听得一頭霧水。地想起那時和屠軍公然出雙入對,傷透羽容的心的名模好像就叫艾咪,但羽容見到艾咪似乎沒什麼強烈反應,換成是她遇到害她和丈夫離婚的第三者,就算不甩她一巴掌,也要狠狠罵她幾句才能泄心頭之恨。而最令她訝異的是,羽容居然點頭願意和那個艾咪去喝咖啡。

「小莎,一起去吧!我也想找個地方歇歇腳。」

「哦。」古莎莎訥訥地點了下頭,也跟著走進咖啡廳。

落坐後,艾咪優雅的輕啜一口卡布奇諾,才開口道︰「那天我和屠先生什麼都沒發生,其實本來是會發生一些事啦!」

羽容對她曖昧不明的話只是揚起眉,不發一言。

「你還是老樣子,正常人听到後面那句話早發火了,你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看起來真礙眼。」艾咪對听眾的缺乏反應實在莫可奈何,只得幾續把事情說完,「你要是再晚一分鐘進來,今天伸展台上大概就沒有艾咪這個人了。我其實不止統計歸類出屠先生喜歡的女人的類型,還找人調查他以前的事。那天我蠢得以為說出藺芙蓉的事可以引起他的注意,結果我不止引起了他的注意,也點燃了他的怒火,你進來時看到的曖昧姿勢其實是他在逼問我。」

「他把你剝光才逼問你?」古莎莎覺得她的說詞荒謬到了極點。

「好問題。」艾咪轉頭望著依舊面無表情的羽容,她似乎打定主意就是不給反應。「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我在听,你還沒說完,不是嗎?」她料定她一定會把事情解釋清楚,所以連問都懶得問。

艾咪不得不認輸,模模鼻子又說︰「其實我並不太懂他的想法,他載我到他的別墅去,我以為他對我有興趣,所以我就很自動的跳上他的床。但他只是月兌掉上衣,之後就坐在椅子上喝酒,連理都不理我,我怎麼勾引他都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會不會是不行了,所以才不理你?」

古莎莎猜測道,成功的惹來羽容的白眼相贈。

「這種問題麻煩別亂猜測,我看起來像怨婦嗎?」

艾咪咯咯笑出聲,「我想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大概是因為復制品已經不再引起他的興趣。」

「因為任何復制品都不能取代他心里的那個女孩。」羽容太明白這件事實了。

「不!如果你看見你宣布要和他離婚時的樣子,你就會知道他心中早已容不下任何復制品,他的心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

羽容愣了一下,她需要時間好好消化這個答案,再決定可不可信。「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

「良心突然出現吧!別懷疑,我這種人也是有良心的,只不過通常鎖在保險箱里,不常拿出來見人。」艾咪自嘲道。她優雅的站起身,拿起皮包和帳單,「這頓我請,算是答謝你挽救我模特兒生涯的謝禮。後會無期。」

她不再是復制品了嗎?羽容攪拌著濃郁的卡布奇諾咖啡,忽然好想知道屠軍的回答。

☆☆☆

「我今天在路上遇到艾咪。」羽容偎進屠軍的懷里,故作不經意的提起下午的事。「我們聊了好一會兒。」

屠軍輕撫她發絲的手震了一下,連動作也僵硬了起來,但他仍強作鎮定地問︰「你們聊些什麼話題?」

「你。」她仰起頭,直勾勾地望著他,臉色忽地變為凝重,「她說你們那天確實發生了一些事。」

他又要失去她了!屠軍深吸一口氣,任心中的痛由一個小點迅速擴散至整顆心髒。

他硬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這次我們不用辦離婚了,我們連婚都還沒結。」

「騙子!你說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結果現在你連個解釋都不願對我說,就直接選擇放棄我們的未來。」羽容猛然坐起身,氣憤的瞪著他,「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釋,足足等了兩年,那天你和艾咪根本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事,為什麼你不向我解釋清楚?」

「我確實對不起你,所以沒什麼好解釋的,我不想替自己的負心找借口。」屠軍的眸光忽然變得極溫柔,他伸手撫模著羽容柔細的面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需要我的時候陪你,在你厭煩我的時候識趣地離開。我不敢奢求你的諒解,畢竟我曾經那樣傷害過你,就算你現在決定以同等的痛回報我,我也沒有怨言。」

「就算我隨便找別的男人上床也無所謂?」羽容拉住他輕撫她面頰的手。

屠軍遲疑半晌,「若那真是你想要的,我會接受。」

「去你的!」羽容倏地推開他,但隨即又傾身向前緊緊抱住他。不需言語,他眼底赤果果的痛楚已經告訴她他真實的感受。

「我不要你贖罪!我只要你愛我,不用太多,只要有她的一半就夠了。」她埋進他赤果的胸膛,讓語聲直達他心中。

「來不及了。」

羽容疑惑的抬起頭看他。

「因為我早已愛你比愛她還多,你不能叫我把多出來的愛再收回來一點吧!你要是嫌太多了,剩下的部分就當作沒看到好了。」

「我不再是復制品了?」羽容不敢相信的問道。

「我不會跟一個復制品結婚,不管她有多像芙蓉。」屠軍等于是間接承認自己當初決定和她結婚時,就已經不把她當成芙蓉的復制品了。

羽容愣了一下才想通他話中的意思,她再次投入他懷中。「老天!我們竟然繞了這麼一大圈。為什麼你當初不告訴我?」

「我想證明自己並沒有忘記芙蓉,結果我不止負了芙蓉,還傷害我最深愛的女人,這樣的人值得你愛嗎?」

「值不值得由我決定!你只要負責愛我就可以了,我不要你抱著贖罪的心情來對我,那種愛太沉重了。忘了過去不愉快的事,我們重新再來過吧。」羽容松開環抱他的雙手,慧黠的眸子閃了閃,「第一步,你要先說你愛我。」

屠軍從善如流,立刻奉上愛語一串。

「再來你要向我求婚,戒指在這里。」羽容解下系在脖子上的婚戒,塞到他手里。「我記得上次你沒跟我求婚喔!」

「我這次連同上次沒說的都一起補給你。」屠軍輕執起她的手,認真而專注的低語道︰「嫁給我吧!」

「這個嘛……」羽容故作遲疑的沉吟了會兒,才很勉強的點了點頭。「不過,我要穿著屠軍下季婚紗秀的主題婚紗進禮堂,這點小小的要求應該不困難吧。」

「可是從他離婚之後,他已經很久不設計婚紗了。」

「他要是敢不替我設計婚紗,我們就抄家伙砸了他的招牌。」

「這麼殘暴啊!」

羽容挑眉看他,「你有意見?」

「不敢!」準新郎連忙搖頭,「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替你拿到。」

「真的嗎?」羽容撐起上半身,媚笑著挨近他,「那我現在要你。」

「拿去吧!我不會反抗的。」屠軍自然樂于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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