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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縫插愛 第七章

銳揚為他和真由在仙台選擇的居所,位于一個寧靜而又平和的生活地區。

雖然冬天還剩下一個小尾巴,但四周圍卻已經被大片大片自然和諧的綠色包圍著。而且最棒的是,這里還有著一個雖然不大卻非常美麗的湖泊。即使在嚴冬,這里的湖畔仍有著迷人的景致。

在這里生活了近二個半月的季楓幾乎每一天都會帶著穿得足夠暖的真由到這個湖泊邊散步,讓真由多感受一下自然的美麗景色。

「真由,那邊松樹上有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你看見了嗎?」

季楓輕輕地在真由耳邊告訴他自己的發現,雖然真由那雙美麗的紫褐色眼隨仍是直直地望向前方,什麼也看不到,但季楓感覺得出來,湖畔美麗的景色似乎多少對他有著一點吸引力。

「這里的湖水好象開始漸漸地變綠了,大概是春天要到了吧。」季楓牽著真由的雙手,帶著他慢慢地走到湖邊。

「如果春天來了的話,這些在冬天里枯掉的美麗野花和色彩艷麗的水生植物就會重新發芽、成長,然後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它們就會重新展現它們漂亮的色彩。」

真由的目光無意識地慢慢移動著,或許這並不是因為听見了季楓的描述,而是一種對美的直覺在引導著他試電看清」些什麼。季楓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從心里不自覺地涌現出一陣喜悅。

從一開始的什麼都不會到現在能夠機械地吃飯、走路……真由雖然進步得非常緩慢,但他卻絲毫也不著急,只是慢慢的、一點一點地引導著愛人的記憶。

「真由,有沒有覺得有點冷?」季楓細心地握住他已經開始有點冰涼的雙手,「我們回去了好嗎?在外面待得太久的話會感冒的。」

真由當然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怔怔地讓季楓牽著他的手,慢慢地朝他們的家走去。快到家門口時,季楓的視域里驀的闖入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他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楮——

「爸、媽,你們怎麼會來的?」

「站在外面會感冒的,進去再說吧。」

「啊!好。」季楓回過神來,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看著父母走進客廳,季楓輕輕地牽著真由的手,等他走進門後讓他坐在置有軟墊的椅子上,細心地幫他月兌掉鞋子,換上暖和的棉拖鞋。

做完這一切,季楓又握住真由的手,專注地引他走上玄關,來到客廳,並小心地讓真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最後在他的膝上蓋上一條輕暖的毛毯。

季母和季父將兒子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雖然他們對真由並不熟悉,但從兒子那麼用心地照顧他來看,他們就清楚地明白了這個孩子對他的重要性。

「他就是真由啊……」季母仔細地凝視著兒子捧在手心里細心呵護的男子,「真是個令人疼惜的孩子。」

「你們……已經知道了……?」季楓將熱氣騰騰的紅茶放在矮幾上。有點訝異地望著一臉了然的父母。

「我和你媽是在一月底才回家,一進家門就听你姊姊和姊夫說,你在十一月帶著真由回來過,本來是想把他介紹給我們認識,只可惜那時候你媽跟我都在加州,而你姊姊和姊夫又臨時有工作要趕往歐洲,所以我們都沒有看到我們家的新成員是什麼模樣。

懊悔之余,你媽就跟我商量什麼時候到日本來看看你們。當我們前天到達車示你們工作的公司時,你的老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們了,並且還讓公司的車把我們送到仙台。」

季父把事情大致解釋了一遍。

季楓將杯子里的熱茶吹得微微涼一些後,小心翼翼地送到真由嘴邊,讓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然後又細心地幫他擦了擦嘴角。

「這件事的確全都是我的錯,所以現在我只求能好好地照顧真由,讓他慢慢好起來。」

「你以為你爸和我專程跑來是干嘛的?」季母不滿地瞪了兒子一眼,「既然真由已經是我們家的孩子了,當然也就有資格享受和你一樣的待遇。」

「媽,你的意思是……」季楓睜大眼楮。

「沒錯,我和你爸決定要留在這里照顧真由!」像是不滿于兒子的遲鈍,季母速速地接過季楓的話尾,「本來你姊姊和你姊夫也要過來的,但不巧他們夫妻倆又被公司『抓』去奴役了,一時半會兒又來不成了。」

「現在你白天可以專心地去賺錢養活真由,不用每隔兩個小時就急急忙忙地跑回來陪他十分鐘,而我們就負責幫你細心地照顧好他,不會讓真由有一點點損傷,你看怎麼樣?」

季父替妻子補充道。

「……也好。」季楓想了想後點點頭,「不過,爸媽,你們千萬不要勉強真由做任何事,只要他有一點點不願意,你們就要立刻放棄努力好嗎?」

「我們已經听銳揚說過真由的病情了,所以你不用擔心,白天的時候你就放心地把真由交給我們吧!」季母微笑著安慰緊張的兒子。

「對了,還有記得不要讓真由的手腕上的兩條傷痕踫到水。不管是冷水還是熱水,不然的話,他會痛。」季楓又想到了重要的一點,連忙告知父母親。

「咦?真由的傷還沒有好?」季母有些疑惑不解。

季楓的眼神黯然失色,「我原來以為應該完全好了,可是有一次我在幫他洗手的時候不小心讓水沾了上去,結果那一瞬間,真由的臉上好象閃過很痛苦的表情。從此以後,我就特別注意不讓水踫到真由手腕上的傷痕。」

「明白了。」季母認真地點了點頭

「銳揚他們每個星期二的上午都會過來這里看真由。如果你們在那天看到時不必太驚訝。」

「說起這個,我倒想起了一件事。」季母笑謎謎地看著兒子。「你是不是已經把真由正式介紹給昳洛他們了?」

「對,你們連這個都知道了?」

「是我們回來之後,昳洛打電話告訴我們的,他們還說,再過些時候也會來日本看你們。」

季楓有一瞬間的感動。

「小楓,我來日本之前就一直在想,既然你這麼看重真由。而且又把他帶進了你們的圈子,那為什麼不像昳洛他們那樣給真由一個婚禮呢?」季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本來我是準備在聖誕節那天向真由求婚的,可是沒想到還沒有到十二月二十五日,事情就發生了……」季楓悔恨地眠著下唇。

雖然才看到真由沒多久,但從銳揚那里了解了全部真相的季母已經完完全全把真由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她心疼地看著面無表情的真由。

「好了。」季母看見兒子一臉凝重的表情,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叉開了話題,「小楓,你照顧了真由這麼長時間,大概料理的手藝又進步了不少。現在你就負責填飽我們的肚子吧。」

季楓點點頭。

「不過,我先要喂真由吃點心,通常下午這個時候他都會有點餓。」

季楓從廚房里端出的美味的起司蛋糕遞給父母,而後便坐到真由身邊,慢慢地將切得很小很薄的蛋糕一口一口喂到真由嘴里,還不時地注意著真由的反應,一旦真由的表情有微小的改變,他立刻就會把牛女乃送到愛人嘴邊,讓他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季母和季父一邊吃著蛋糕,一邊看著兒子細心地喂真由吃束西,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心感涌上了心頭。老倆口相視微微一笑,一種為人父母的知覺讓他們知道——

在他們面前的這兩個孩子不管經歷了多少磨難,都會一直努力攜手走下去。

***

「真由,湖邊上的枯草叢里已經冒出一點點黃綠色的女敕芽了,那邊早春開放的野花現在也綻出了小小的花蕾,有一些是粉紅色的,還有藍色的,等它們開的時候一定會很漂亮。」

金色的陽光從湖畔的樹林間悄悄地撒了下來,真由安靜地坐在湖邊的白色長本椅上,目光無意識地落在泛著翠色的湖面,似乎在專注地看著那些隨波飄蕩的黃褐色落葉。而季楓則體貼地將他微涼的雙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像一艘艘……很小的……船……」

忽然,真由艱難地從嘴里輕輕地吐出一句話,他微微轉首,似乎是想從另一種角度來欣賞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枯葉。

季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句,但是對他來說,這比天籟之聲更能打動他期待的心。為了不驚嚇到真由,季楓努力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溫柔地響應愛人的話語。

「是很像。」

「春天……就要……到了……」真由仍然專注地看著隨著水波慢慢搖動的樹葉。

「是啊,等春天到了的時候,這個樹林就會變得像童話一樣美麗。」

季楓執起真誠的手小心翼翼地貼在自己的臉龐上,讓皮膚的溫度直接傳送到真由的手心。

「那時候,我們就能看到滿地色彩繽紛的野花,听到清脆的鳥叫聲,湖水也會變得更加清澈和碧綠。」

真由露出笑容,像一個聖潔的天使。

季楓欣喜地輕吻著真由冰冷的指尖,一顆晶瑩的淚情不自禁地沿著他的臉龐悄然落下。在美麗的樹林湖畔渡過了寧靜而溫馨的一個小時後,季楓牽著真由的手回到了家。剛走上玄關,季楓就在客廳里發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垣理,星野,你們怎麼來了?」小心翼翼地引著真由走進客廳,季楓高興地朝來人打招呼。

「他們倆已經等了你們半個小時了。」季母笑著將抹茶點心放在兩個年輕人面前,「請用。」

「啊,謝謝您!」龍太郎連忙有禮地向長輩道謝,「季楓前輩,我們想來看看鹿取前輩,還有——向你們道歉。」

說這話的龍太郎和星野臉色都暗淡了下來。

「道歉?」季楓看著真由自己在沙發上坐下。

「就是讓鹿取前輩變成這樣的那件事……」星野低著頭輕聲的說道。

「那與你們無關啊?」

「不。其實我們是最早知道和藤已經發現前輩們在一起的人,但是我們沒能勸住和藤。如果我們能早些打電話通知你們的話,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結果害得鹿取前輩變成這樣……實在是太對不起了!」話落,龍太郎和星野就朝著季楓和真由正跪下來。

季楓和季母連忙阻止他們,直至他們重新端坐好後季楓才正色道︰

「真由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是因為我對他的不信任傷透了他的心。如果我當時肯相信他的話,那麼縱使你們的通知遲了一步,我們還是會好好的,最多只是留下一個不太好的回憶而已。但是我卻沒有,是我對他的不信任讓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這件事還是和我有關。」星野重新跪了下來,「剛才的正跪是替我自己的優柔寡斷向兩位前輩道歉,而現在我是代替罪行累累的和藤請求你們的原諒!」

「星野,你的意思是……」季楓似乎了解了什麼。

「是的,我是以和藤情人的身份來代替他向你們贖罪。」星野鄭重地將頭踫到地板上,「雖然我知道他的行為已經不配得到你們的原諒了,但是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他的縴悔帶到你們身邊。」

說完,他又朝著目光直視前方,沒有任何表情的真由深深地鞠了三次躬,「害前輩變成這樣,真是太對不起了!」

「星野。」季楓用目光示意他站起來,「這件事會發生的根本原因是在于我。雖然和藤用催情劑迫使真由就範,但我還是看在他在最後關頭沒有真正傷害到真由的份上原諒了他……我相信真由如果有意識的話,也會和我做出一樣的決定。」

星野低下頭微微地硬咽,龍太郎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和藤也跟你們一起來了吧?」季楓帶著隨和的表情將點心盒放到他們面前。

「是的。」龍太郎恭敬地接過點心,「可是他沒臉進來,而且星野也不讓他進來,只準他站在門外十公尺遠的地力等著。」

季楓有點好笑,「雖然現在已經是早春了,但外面還是很冷,讓他進來吧!」

「不行!」星野立刻就跳起來反駁道,「讓他進來是很危險的,萬一又刺激到鹿取前輩怎麼辦?而且……我都已經把自己的外套都裹在他身上了,所以他不會凍著的。」

「和藤有你這個細心而又嚴格的情人真是他的福氣……」季楓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有星野在的話,和藤那小子就不會再因為一時頭腦發熱而專做蠢事了。」龍太郎也頗有同感地點點頭。而後一邊將點心放進嘴里品嘗一邊補充說明,「雖然外表看不大出來,但星野實際上可是很厲害的『馴獸高手』!」

「說什麼呢!」星野那張可愛的臉便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看得其它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哪……哪有!?」

「原來如此,和藤有福了。」季楓稍稍椰偷臉蛋已經通紅的星野,「以後,你這個『馴獸師』的責任可就重大了,因為全公司人的『人身安全』就都系在你的手上了。」

「唔……」星野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會努力不讓和藤闖禍的。」

「啊,時間差不多了,晚上我們還要上節目。」在接受了一個小時的招待後,龍太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朝季楓一鞠躬,「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

「好,我送你們到門口吧。順便也可以看看和藤那小子變成冰人的模樣。」季楓開了個玩笑,讓星野他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希望鹿取前輩能早一點好起來……」星野在玄關處又回頭看了一直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真由,忽然,他吃驚地發出一聲低嚷,「看,鹿取前輩在朝我們微笑!」

季楓回頭,果然看見原本面無表情的真由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似乎是在目送著星野他們的離去。

「鹿取前輩他一定會康復的。」星野高興地笑了。

「我也一直這麼相信。」季楓拍了拍星野的肩膀,「快去吧,不然和藤真得要變成冰人了!」

「好。那麼,就再見了!」

「有空的話,歡迎你們隨時來玩。」望著兩人漸漸走遠的背影。季楓朝他們揮揮手。

「謝謝。」星野和龍太郎也轉過頭來朝他揮手,「我們會的。」

隨著淡紅色的夕陽緩緩落下,遠處的兩個人影變為了三個,目送著他們離去,季楓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明朗笑容。

***

「叮咚!叮咚!」

暖洋洋的午後,一陣陣清脆的門鈴聲自玄關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來了!」季母從客廳里快步走了出來,拉開大門,看清來人後驚喜道,「啊,你們終于來了!」

「噓——!」門外的某人對她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季楓人呢?」

「在客廳里喂真由吃飯。」季母刻意壓低了聲音。

「他還沒發現我們吧?」

「應該沒有。」季母剛小聲地回答完,季楓就不經意地問了她一句「是誰啊?」

「推銷報紙的。」季母高聲消除兒子的疑惑後,又小聲地問門外的某人,「你們想搞什麼花樣?」

「當然是嚇死他樓!」『壞心』的某人竊笑不已。

「可不要嚇到真由哦!」

「明白。」隨著這一聲肯定的回答,季母便強忍住想大笑一場的沖動讓門外的四個人偷偷模模地『貓』進來。

「現在上門推銷東西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背對著客廳門,正在專心致志地喂真由吃午餐的季楓不滿地抱怨道,絲毫沒有注意背後有四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不斷靠近。

「是啊,挺煩人的!」為了替四個『寶』打掩護,季母不得不佯裝正經地回答兒子的抱怨。

「啊?」季楓忽然在真由晶瑩的紫褐色眼撞里發現了四張熟悉的面孔,他不禁訝然。

「呵呵,虧得伯母還辛辛苦苦地替我們打掩護,結果還是失敗了!」一個有著海藍色眼眸的美人笑了起來。

「唉,出師不利,真是太失敗了!」開始在門口竊笑得開心不已的某人現在的臉可不怎麼高興。「這個遲鈍的小子照理來說是不會發現的呀?難道他變聰明了?」

「這倒不是!」散發著成熟魅力的高大男子露出專屬于他的邪魅笑容,摟住某人的肩膀,「是真由的眼楮告訴他的。」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你失算了,本世紀最大的天才。」白馬王子型的帥哥一邊笑瞇瞇地調侃著某人,一邊將藍眸美人拉進懷里。

「哼,你們四個不但非法入侵,而且還想恐嚇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季楓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不懷好意地斜月兌著這些外表絕美但心地『邪惡』的死黨。

「非也、非也!」某人搖頭晃腦地吟道,「首先,我們是合法進入,因為是伯母讓我們堂堂正正地走進這個家;其次,我們的行為不應被稱為『恐嚇』,而應該叫作『打招呼』。你說是不是?貝銘!」

「唔,」藍眼楮的美人點點頭,「但你的解說太唆了,昳洛。」

「咦?允狄不是一向言簡意賅的嗎?你怎麼會沒學到你另一半的優點呢?太遺憾了。」白馬王子佯裝可惜道。

「你也不是沒學到小銘的善解人意嗎?桀諾兄。」某人頗為『不齒』地回敬道。

「你們是來干嘛的?」看著幾個人你來我往的斗嘴,季楓佯裝惱怒地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是專程到我家來吵架的嗎?」

「第二次答錯!」謝昳洛晃晃腦袋,「我們是來看真由的。」

「真由……你認識我們嗎?」

當貝銘看見對他們的出現沒有什麼反應的真由,心里不禁難過起來。于是,他便走近真由,好讓他仔細地看清楚自己的臉龐。

季楓淡淡地苦笑了一下,「美麗的景物或是可愛的動物,真由都可以試著讓自己看到,但似乎只有人,他一直潛意識地逃避著。」

「也許是因為他一切痛苦的遭遇都來自人的世界,所以一旦封閉了自己就再也不願意想起。」邵允狄說出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我不想勉強真由做令他痛苦的事,所以即使他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只要他偶爾能笑能說話,我就滿足了。」季楓輕輕地將真由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龐上。

「你好象成熟了很多……」雷架諾感慨。

「真由,你不想看見我們也沒關系,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就是我們這些做朋友的最大幸福了。」謝昳洛走到真由面前,握住他的手向他微笑。

「雖然季楓傷透了你的心,讓你變成了這樣,但我相信在你的內心深處還是能感覺得到他對你的愛。為了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人的希望,你要快點好起來,即使到那時你想不起有關于我們的一切也沒有關系,只要你能像健康人那樣正常地生活,我們就安心了。」

「昳洛說得沒錯,我們每個人都希望你能快一些好起來。」貝銘也握住真由的手,雷桀諾和邵允狄也在覆住真由手的愛人手上增添了一份力量。

凝視了許久許久,那雙美麗的紫褐色眼眸終于慢慢地、慢慢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輕輕地啟開嘴唇,真由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了那些映在他心底的名字——

「……昳……洛,允……狄,貝……銘,桀……諾……」

「沒錯,是我們!」謝昳洛興奮地輕聲叫了起來,其余三個人也都是一臉驚喜的表情,「你看得見我們嗎?真由?」

真由露出一個淺得幾乎看不見的笑容。

「太好了!」四個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謝昳洛興奮地抱住真由,「我還擔心你不認識我了!」

「……只有……名字,……名字……」

真由緩緩地說出了讓他們跌入谷底的話。

「那你想得起來他的名字嗎?」謝昳洛將站在一邊熱淚盈眶的季楓拉到真由面前,真由『看』著他,原來有了些微生氣的眼楮卻在慢慢地開始恢復原樣。

貝銘立刻當機立斷地轉移真由的注意力,「真由,我們出去走走好嗎?我想看看這附近的景色。」

無言地微微領首,望向貝銘的眼眸清澈而又明亮,真由順從地由貝銘扶著走出了家門。看著真由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季楓忍住失望和心痛,苦笑道︰「……我傷他太深了,所以真由潛意識里不願意想起來……」

「也許他想不起有關于我們的事也是這個原因。」邵允狄略略思考了一番,「因為是你把他帶進我們的圈子的,除了我們的名字外,他和我們有聯系的地方全都有你的影子。」

「別太難過了,季楓。」謝昳洛拍拍他的肩膀,「有關于你的一切他在潛意識里都不願意想起來的事實雖然令人很痛心,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考慮的話,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你對他有著特殊的意義呢?」

「對。」雷桀諾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摟了摟他的肩膀,「以你的個性,我可以推測出你從發生這件意外開始就一直在心里不停地責怪自己。但是不管你再如何自責,真由還是不會很輕易地就回想起你留在他心里的痛苦記憶。所以,我們現在首先應該考慮的是,如何讓他的記憶情況逐步穩定下來,最好是能夠不出現倒退現象。」

「我同意,這件事絕不能急在一時。」邵允狄冷靜地分析道,「而且從現在開始,真由最好能和你分開。因為我發現他的視線只要一接觸到你就會潛意識地逃避,基于他信任我們的關系,我認為他最好是跟我們一起生活一段時間。」

「我也有這種想法,與其讓他又重新封閉自己的記憶,回到原點,還不如讓我們慢慢引導他想起一切。」貝銘看著季楓,詢問他的意見。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季楓慘然一笑,看得死黨們心里一陣難過。

「不過,你們不用另找地方住,我一個人搬出去就可以了。因為真由很喜歡這里的景色,所以,你們就留在這里住一段日子吧,我爸媽也交給你們照顧了。」

「那你打算住哪里?」謝昳洛有點擔心。

「我會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再租一間公寓,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每天都看得到真由。」

季楓想了一想,安撫友人的擔心,「現在我要去收拾東西了,真由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暫時就先這樣吧。」邵允狄下了結論,他的語調像是在向季楓承諾般的凝重,「放心,真由一定會想起你的,因為你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

沒有真由的日子過得緩慢而乏味,每天的生活對季楓來說沒有任何色彩、也沒有任何幸福可言。他幾乎是在熬過每一天的二十四小時——漫長而痛苦的二十四小時。

在這些痛苦的日子里,來自死黨們的消息和真由每天固定要出門散步的身影是支持著他繼續生活下去的最大動力。如果沒有這些,他覺得自己的生命會枯竭。

昨天,昳洛透露了一個好消息——

不知為什麼,真由在慢慢回憶起了以往的一些事後,對書櫥里一對淺藍色的水晶玻璃杯和一只金黃色的玩偶小鼠越來越看重。季母每次在整理書櫥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請她特別小心這三樣東西。雖然真由並不清楚季父季母的真實身份,但他對他們都很尊重,而且他和季母的關系似乎特別融洽,就好象真正的母子一樣。

听完昳洛的敘述,季楓露出了這些天以來第一個笑容。

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由會特別珍惜這對水晶玻璃杯和玩偶小鼠。就意味著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深愛著他的,縱使他不願意再回想起所有和他一起度過的日子,但在他的心里永遠會為他保留一個小小的天地,用來珍藏屬于他們兩人的一段過往。

躺在床上想了許久許久,直到床頭的鬧鐘提醒他又到了真由出門散步的時間。此時此刻的季楓真的好想見愛人一面,哪怕只是躲藏在遠處偷偷地看他一眼也好。在這種強烈的心情的促使下,他快速的披上外套朝門外飛奔而去。

從真由走的方向可以判斷,他要去的地方是他們從前每天都要一起去散步的湖邊小樹林,季楓小心翼翼地跟在真由的身後,不讓他發現自己的存在。

真由慢慢地走著,直至到了景致迷人的湖畔後才停下了腳步,在他從前一直坐的白色長木椅上坐下來後,漫不經心地看著周圍色彩越來越豐富的美麗景色。

季楓忽然發現真由的兩只手似乎很習慣以不自然的狀態放在身體的右側。一剎那間,他猛然想起那是因為從前兩人坐在長木椅上的時候,他總是坐在真由的右側,為了不讓真由的手變冷,他會一直把真由的雙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溫暖的緣故。

——這是不是意味著真由在潛意識里依然記得他曾經和他渡過的時光?

望著面前那熟悉的清瘦背影,季楓的激動和心焦如同亂線般交錯纏繞在一起。

……會有一天,有那麼一天,真由能夠想起他嗎?

真由忽然輕輕地站了起來,走到湖邊後,出裨地凝視著湖面上那一片片隨波蕩漾的黃褐色枯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過了許久,真由像是有了回去的念頭,隨著他不經意間的一轉身,一只巴掌大小的金黃色小鼠玩偶忽然出奇不意地從他身上掉了下來,順勢滾到了湖里,之後便跟著那些枯葉一起快速地飄向湖的中央。

真由大吃一驚,幾乎就是下一刻,他想也不想地就跳進了仍然冷得刺骨的湖水里,拼命想要把那只玩偶搶救回來。

看見真由跳下水的那一瞬間,季楓的頭腦中忽然一片空白。

真由不會游泳的意識迅速浮上腦海。情急之下,季楓毫不猶豫地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湖邊,跳進湖里,在一片刺骨的寒冷中拼命尋找真由的身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找到了真由失去意識的身體。季楓抱著他奮力地游到岸邊,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真由推上岸時,他自己已經精疲力竭,連手腳都麻木了。

但季楓明白。如果現在不把真由送回家里立刻進行搶救的話,兩人都會凍死在這里。咬咬牙,用盡全身的力量抱起真由他奮力向不遠處的家里拼命跑去……

當他終于踏進家門的那一刻,殘留在他腦海里的最後念頭就是——

他終于把真誠送到允狄他們的手里了……

***

漫長而無盡的黑夜終于過去了,當季楓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一夜之後。

睜開眸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貝銘和父親那兩張疲憊不堪的臉龐。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季父看到他清醒過來,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幸好沒有得肺炎,也沒有發燒,只是累到極點而已。」

「真由怎麼樣了?」季楓頭一件想到的,就是真由的安危。

貝銘模了模季楓的額頭,確定他沒事之後將實情告訴了他,「他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身體一直沒有恢復到正常的溫度。」

「我要去看他!」季楓猛得從床上跳起來,但因為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又重新倒了下去。

「你還沒有完全恢復。」貝銘馬上阻止他,「而且真由那邊有昳洛和伯母照顧著。」

「我現在就要去看真由!」季楓堅持自己的想法,他幾乎是用乞求的眼光看著貝銘和父親。

原本貝銘還想說什麼,但卻被季父用肢體語言阻止了,季父朝兒子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我們扶你去。」

「謝謝您,爸爸。」季楓向父親投出感激的目光。

來到真由的房間,季楓第一眼就看見了臉色蒼白、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的愛人,他有些蹣跚地走到真由身邊慢慢坐了下來,心痛地撫模著那張許久未曾踫觸過的容顏。其它人見狀都悄悄地離開了房間,只留下他們兩人無言地獨處。

真由的身體出人意料的冰冷,雖然他仍在呼吸,仍有心跳,但季楓卻忍不住心底里涌現出來的那種害怕失去他的恐懼。

「……真由………我絕不允許你再一次地離我而去……」像是宣誓般的,季楓低下頭深深地吻住他那沒有血色的嘴唇,在他耳邊呢喃道。

隨著低低的話首悄然落下,季楓月兌去了自己和真由身上的衣服,緊緊地抱住縴細的真由,將身體上的熱度借著肌膚的親密接觸傳達給心愛的人。

時間在緩緩地流逝著,真由身體的溫度雖然藉由他的體溫而漸漸變暖,但季楓知道,一旦他離開。那麼真由依然會變回原來冰冷的樣子。

只剩下最後的一個辦法了……

而且,如果這個辦法再失敗的話,真由就真的會永遠離開他了……

帶著這樣令人心悸的認知,季楓顫抖著雙手除去兩人身上最後的衣物……

激情過後,真由無力地癱軟在季楓的懷里,他只是微微地睜開雙眸,看了一眼季楓深情的臉龐後,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時光彷佛又回到了從前他們生活在東京那間小公寓的時候……

每當兩人結束充滿愛意的行為以後,季楓總會滿足地抱著真由漸漸恢復正常溫度的身體,撫模著他細膩而又光滑的肌膚,喜悅地享受因為兩人的親密關系而變得濕潤的真由皮膚的美妙觸感,然後看著他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般的睡臉直到自己也因為倦極了而沉沉睡去……

這一切都讓他懷念不已。

但,自那件事發生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再抱過真由。因為隨時都擔心他會因為過度的刺激而重新封閉記憶,所以他寧可自己痛苦也不願意冒著一頂點失去他的危險向心愛的人索取愛的交流。

然而今天,他為了挽救愛人的生命,終于重新能將他抱在懷里,繼續延續那曾經留在心底的溫馨感覺。他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從來沒有像這樣幸福過。

季楓在心底里不斷地呼喚著能給予自己最大的愛與幸福的愛人的名字,他用彷佛害怕嬌女敕的花瓣掉落般的珍惜心情虔誠地輕吻著愛人已恢復原有的美麗色澤的唇。整整一夜的漫長時光,他都用深情凝視他天使般的睡顏來代替自己的無眠……

當清晨來臨的時候,真由躺在季楓懷里的身體微微地轉動了一下,繼而慢慢地睜開美麗的紫褐色眼眸。但他只是看了一眼擁抱住自己的人後,便再一次地合上了眼撿,只留下長而微翹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

然而,真由接下來的舉動卻讓季楓的心重新盈滿無比的喜悅。

他像一只渴求溫暖的小貓那樣,將自己的頭貼近季楓的胸口,在他的下巴處微微地摩蹭著,修長而骨感的手指也無意識地放在他的胸前,用來枕住自己迷糊的臉龐,最後,他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般的發出滿足的輕嘆聲。

「真由……」季楓低低的叫著愛人的名字。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感動和愛意。

「唔?」真由發出熟悉的鼻音回答季楓的呼喚。

那一瞬間,季楓的心里只剩下對他濃濃的愛,他再一次覆住真由淺櫻色的唇,將自己的濃情蜜意藉由這深情的一吻來傳遞給此生他最愛的人。

「……楓……」懷里的人忽然輕輕地叫著他的名字,「……你再抱我一次好嗎?」

「你確定要我這樣做嗎?」季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生性害羞的真由即使在從前兩人同床共枕的時候也很少會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

「嗯。」

真由雖然還是閉著美麗的雙眼,但他的聲音卻是清晰的肯定。

隨著季楓低沉的嘆息聲慢慢映入耳簾,真由清楚地感覺到了季楓的唇與手已開始在他不著寸縷的身體上游移,一種熟悉而又鮮明的快感慢慢地從他的身體深處浮現出來,那是每一次季楓擁抱他後在他心上留下的印記。

凌晨四點,窗外仍是一片夜色籠罩,只有大際的一絲曙光為大地帶來幾分亮意。

望著季楓因為極度的疲倦而陷入沉睡中的臉龐,真由溫柔地模了模他黑色的頭發,在他的唇上留下最後的一吻。

然後,他沒有任何猶豫地提起隨身的簡單行李,無聲無息地走出了他和季楓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家……

***

前往北海道的列車飛快地行駛在一片片綠色的田野之中,真由靠在窗邊,無意識地凝視著窗外那一道道瞬間即逝的景色。

這一切真的都好象夢境一樣……

自他因為母親的去世而離開北海道去東京生活以來,這其間已不知不覺地流逝了近八年的時光。在這八年里,發生了許許多多從前他在北海道生活時絕不會想到的事情。

回想起來,這一切都像夢境般的虛無縹緲……

現在,夢醒了,他理所當然就應該回到原來夢的起點,去重新開始一種雖然乏味但卻實際,讓他有安心感的生活。

和銳揚一起生活的六年在他的生命里只留下了淡如風干的水印那樣的痕跡,是因為早就明白終有一天會離開他的身邊,所以即便深愛著他,卻也為自己的心找好了退路,為的是不讓自己的離去太難堪,也為了將來能夠坦然地將他們曾經的過往風干于漫長的時光之中。事實上,他也這樣的做到了。

可是,僅僅只在他生命里存在了一年還未滿的季楓……卻為他留下了終身都無法磨滅的印跡,無論是在心上,還是在身體上……

真由的視線慢慢地望向手腕上那兩道紅色的傷痕,也許這傷痕終有一天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漸漸淡去,可他知道,他的身上永遠會烙有兩條無法消失的淺痕,因為那是他曾經深愛著季楓的證明。

季楓一直說要給他永遠的愛,要給他永恆不變的心,用他的溫柔和體貼來治愈他心里的傷痛。然而……讓他痛得最深的,卻也是這個讓他放出真心愛得最深的人……

可是,季楓確實是用了好漫長的一段時間來證明他的愛情。

在他失意的時候,季楓陪伴著他,給了他自己最想要的呵護;在他封閉了自己的記憶,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的時候,也是季楓憑著他的堅持不懈的努力和體貼入微的照顧重新喚回了因為覺得失去所有而變成木偶的自己;更不用說他們在一起生活的那段快樂的時光了,他總是那麼溫柔,那麼珍惜地培養著屬于他們的愛苗,讓它在他精心細致的照料下慢慢地長成一棵大樹,讓他真正感覺到了兩人相愛的幸福。

也許……季楓已經完全做到了他的誓言,因為他的確是給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福。而這些幸福的過往將陪伴著他渡過剩下的漫長歲月。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也可以算是他給予他的一種永恆的愛了……

真由輕輕地撫模著似乎有些隱隱作痛的傷痕,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就這樣吧,也許這才是真正適合他的生活——

沒有愛人、沒有喜悅、也沒有傷害,只有平平淡淡的日子和曾經幸福的回憶陪伴著他,直到老,直到死去……

列車上的乘務員站在走道上用悅耳的聲音和有禮的態度提醒乘客,北海道已經到了。

真由慢慢地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因為漫長的旅行而顯得疲勞而僵硬的身體,隨著列車緩緩地滑進北海道站,他便跟隨著人群漫無目的地朝月台走去……

「真由!」

忽然,真由似乎听到了一個他非常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著他的名字,他不禁渾身一震——怎麼可能?

「不對啦!大和,你怎麼可以第一個叫真由的名字,那不是喧賓奪主嗎!」又一個熟悉的頑皮聲音在阻止大和激動的叫喚。

「對呀、對呀!連主角都沒有叫他最重要的人的名字,你怎麼可以先叫!」第三個熟悉的揶揄嗓音也在一邊煽風點火地幫腔。

「『雞蛋』,我特地動用關系找到真由的行程表,可不是用來讓你浪費的。」一個低沉而充滿調侃的聲音發出催促的話語。

「對呀,銳揚說的沒錯!你就快一點吧!別磨磨蹭蹭的了,要不然我們都沒法叫了!」緊接著,許多熟悉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似乎在埋怨著某人的遲鈍反應。

「——真由!」

……最後一個他映在心底的聲音終于出現了,那麼溫柔、那麼熟悉,彷佛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曾听過無數遍……

「我愛你!」

剎那間,一滴晶瑩的淚珠無言地滑下真由的臉龐。

這一定是錯覺,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現在他是在北海道,既不是東京,也不是仙台,所以一定是錯覺!

這麼想著,真由便擦去淚水,跟隨著人群匆匆地朝站外走去。

「笨蛋,他要走了!還不趕快去追!」一個聲音焦急地催促著某人,而且還伴隨著一記響亮的毆打聲。

「快啦,快一點!」其它熟悉的聲音也接二連三地吶喊助威。

下一刻,真由便被抱進了一個熟悉的胸膛里,灼熱的氣息包圍著他的身心,使他有片刻的目眩。

「真由,我愛你,我愛你……」

令人心悸的誓言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邊響起,他閉上眼眸,似乎仍是不相信這會是現實……

「永遠和我在一起,永遠不要再離開我!」

代表著求婚的誓言緊跟著愛語飄入了他的心里,真由終于緩緩地睜開雙眸,滿含淚水地望向將他緊抱在懷里的愛人。

「你願意嗎?真由?」

「你……是說真的?……」

「絕無半點虛言!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們馬上就飛往美國去舉行婚禮!」

深情的眼楮里流露出無比的堅定,那是一雙為愛而執著的眼楮,是屬于他最深愛的人的眼楮。

「真由,快點頭吧!要不然這小子的心髒就要因為過度緊張而麻痹了!」

不知何時,所有他們身邊的朋友們已來到了他們的身邊,將他們包圍在中間,邵允狄帶著笑意的聲音不期然地在人群中響起。

「是啊!是啊!」

人家都開始小聲地起哄,沸沸揚揚的氣氛漸漸包圍住了兩位主角的心。

「……還是……不願意嗎?」季楓原本帥氣的俊臉已經緊張到了快要扭曲的地步了,盯著這張從來沒見過的奇怪表情認真地看了好一會兒,真由終于忍不住笑起來——

「好。」

「耶——!萬歲!」

此時此刻,雖然這北國的車站里仍在若有似無地飄著小小的雪片,然而,這歡愉的氣氛卻帶來了春天就要來臨的氣息……

幸福,永遠是屬于為愛而努力不懈的人,不是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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