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之家 第七章
「小慈,阿姨要出去了,跟阿姨拜拜。」郝瑟抓著女兒的小手揮舞著,對準備出門的唐珂說︰「玩得盡興點。」
「我會的。你一個人帶小慈沒問題吧?」她有點擔心放他們父女倆獨處。
「別瞎操心了,我會去找需要實習的人來幫忙的,快走吧!」
她要再拖拖拉拉下去,恐怕天都黑了,況且門外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煩了。
「如果你要讓小慈在地上爬行,記得要先鋪上一層東西,要是小慈一不小心滑倒了,才不會直接撞上地板。」唐珂不放心的交代。
「放心、放心,你盡管去約會,有人等不及了。」他瞥了一眼車上的洪孺說著,心里卻莫名涌上一股酸味,但他選擇漠視這突如其來的感覺,笑著與洪孺打招呼。
「糖果要去哪里?」
突然蹦出的問話,嚇了郝瑟一大跳,他不悅的嚷道︰「老爸!你走路不會出點聲音啊,人嚇人,嚇死人,你沒听過嗎?」
「是你自己一直盯著那輛車,還怪到我頭上來。糖果和誰出門?」
郝瑟放下女兒,牽著她在草坪上練習走路,「她今天放假,要和男朋友去約會。來,小慈慢慢走。」
「你準她的假?讓她跟別人約會?」
「我沒有理由不讓她去,那是她的自由。」
郝父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你要躲藏在文慈那哀傷的殼,是你的事,我管不著,但是我總得為小慈著想。你要是不看好糖果,讓她被人追走,我就找你算帳。你竟然放她單獨和別人約會,氣死我了!」
這個媳婦他要定了,做兒子的卻不急,這也不打緊,日久生情嘛!誰知他這個笨兒子,竟然讓她和別的男人約會。
郝父愈想愈火大,舉步直往屋外走,坐上了他的黑色賓士,揚長而去。
「老爸!」郝瑟對著氣沖沖的他大喊著。直至黑色賓士開走了,他低聲喃道︰「約會是兩人的事,不讓她單獨去,難不成我跟去當超亮的電燈泡,我又沒有毛病!」
說實在的,他也不想讓她去,有她在,他不僅心情愉悅,壓力也少減輕了,還有……他說不上來,總之感覺比她現在不在他身邊好多了。
想著想著,又一個煩人的家伙上門了。
「哈-!我來看看你有沒有欺負糖果?她在吧?」仲秋一見笑口常開的郝慈,蹲開心的說︰「小慈過來,叔叔抱。走慢點,來,快到了。」
他伸手抱起腳步不穩的郝慈,轉頭問郝瑟,「糖果人呢?」
「你遲了一步,她剛剛和你討厭的人出去了。你一個人來?」
「不是,念岑在前面的市場下車,她說要買些水果,空手到不太好意思。」他邊說邊放郝慈下地,牽著小手慢慢走。
「何必破費,我早習慣你提著兩串香蕉來了。」
「我也是這樣跟她說,不過她還是堅持,我也沒辦法,運動運動也好啦!」
「運動的人來了。」郝瑟幫念岑推開木門,見她兩手空空,笑著問︰「今天市場休市嗎?」
念岑尷尬的笑了一笑,「不是,我忘了帶錢包,路上又踫到伯父和他聊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
「你呀,真是糊涂,白走一段路,看看你走得滿頭大汗的。」仲秋掏出手帕幫她拭汗。
「進屋去吧。下次來不用那麼客氣了,我跟仲秋很熟,不會計較禮數的。」
「好,我來牽小慈。」
說著,她正打算彎身接過郝慈的手,郝瑟見狀,連忙出言阻止,「還是不要比較好,萬一你這一彎直不起腰來,出了什麼差錯,我可賠不起。」
念岑不信的瞧瞧帶球的身材,會一彎腰就直不起來嗎?她身旁的仲秋,亦緊張的說︰「是呀!你還是不要比較好,我來牽小慈就好了,進去吧。」
「你們都是一個孩子的爸爸了,又不是沒經歷過女人懷孕,用得著這麼緊張嗎?」她不以為然的說。
懷孕不僅讓女人情緒不穩,也讓男人變得神經質,這話現在她終于相信了。念岑翻了翻白眼,轉身往屋內走去。
他們才剛踏進客廳,尚未落坐,外頭就傳來用力甩上車門的聲音。
念岑往窗外一瞧,隨即壓低嗓門說︰「快來,是糖果耶!她在甩車門,好像是生氣了。」
郝瑟是第二個湊近窗戶的,「真的!」
殿後的仲秋,抱起郝慈加入偷窺之列,「糖果發怒了!真罕見。」
「他們會不會就在街上吵起來呀?」念岑好奇的問道。
「不會的,她是那種別人一大聲,臉色一變,就嚇得說不出話來的人。況且就算她真的生氣了,也只會輕聲細語的罵人,任誰一听,就吵也吵不起來。」郝瑟兩眼直盯著窗外的縴細身影說著。
「喔?」仲秋夫妻聞言,目光充滿興味的注視著郝瑟。
「他們往這邊看了,快蹲下來。」
他們三個人,就只有郝瑟緊張的蹲,仲秋與念岑則是輕松的轉個身,背對著窗戶,高高舉起郝慈,逗著她玩,好讓外面的人以為他們是在和郝慈玩。
「快點蹲下來呀!」郝瑟緊張的低聲喊著。
「我們正在和你女兒玩得興高采烈,又沒往外偷瞄,干嘛蹲去?要蹲你自己蹲。」念岑說。
「我看你也不用蹲了,糖果走進來了,再蹲就會穿幫了。」
郝瑟一站起來,仲秋便將郝慈遞給他,「你這是顧慮某人的感受嗎?」
仲秋的話剛落下,唐珂一臉悻然的走進客廳,對客廳中好奇望著她的人說︰「大哥、大嫂,你們坐,我回房了。」
是顧慮唐珂的感受嗎?莫名的情緒再度竄起,郝瑟目光尾隨著她的身影,緊蹙著眉頭思考。
仲秋收起好奇的神情,給郝瑟一些忠告,「待會你若是听見刷東西、搬動家具的聲音,或是看見她有任何清潔打掃的動作,你都不要去阻止,那是她發泄的方式,等她發泄完了,就會停下來的,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袖手旁觀。」
他發現郝瑟的眼光,一直停駐在唐珂消失的方向,伸手推了推他問︰「剛才說的听見沒?需不需要我再說一次?」
郝瑟只听進最後一句話,他有些心虛的說︰「袖手旁觀嘛!我會的,別擔心。」
「好,那我們要走了。」仲秋並不擔心自己妹妹,但好友的反應卻讓他為妹妹擔心。
「你們要走了?怎麼不多待一會兒?」
「不了,我們約了醫生,時間也差不多,該走了。好好照顧糖果,別把她弄哭了。」
郝瑟點點頭,「我會的。」
送走仲秋夫婦後,他一走回屋里,便听見廚房傳來金屬相撞的聲音,接著是刷子刷著金屬的聲音。
他抱著郝慈悄悄往廚房走去,站在門口往里一瞧,只見流理台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鍋子,地上也堆了一堆鍋子。從鍋子的數量來看,他猜想她大概連上課用的鍋子也拿出來了。
這下她得花好幾個小時在那些鍋子上,而他恐怕也得花相同的時間在小慈身上了,得找點樂子來消磨時間才行。
郝瑟抱著郝慈進她的房間,讓她在地板上爬,自己則盤腿坐在地上。一坐下他立刻感受到大理石地板的涼意,這在夏天感覺正好,他並不會有冷的感覺,不過對個小孩子來說,可能有些冷。他再敲敲地面,嗯,確實是很硬,不小心跌倒了,所受的撞擊應該也不小,他可不希望女兒因此而受傷。
思及此,他抱起匍匐前進的郝慈,移到他那鋪有地毯的房間,放任她爬行。他則時而頭臥床沿,時而盤坐床中,時而學著郝慈在地面匍匐前進,時而倒躺在床,所有能換的姿勢都換得差不多了,唐珂仍在用力的刷著鍋子。
無聊至極的他,干脆抱著女兒,去外頭晃晃。
郝瑟抱著女兒來到市場,她那雙眼楮好奇的四處張望,有時還會突然的發笑,令郝瑟也跟著揚起笑容。
一陣烘烤的香味傳來,他嗅了嗅,想吃的一直不斷的涌上來,可惜他沒帶錢出來,只能在一旁猛咽口水。
「老板,給我一份紅豆餅與雞蛋糕。」
熟悉的聲音響起,他瞧一眼付錢的唐珂問︰「你發泄完了啊?」
「差不多了。我出來找你是之家有電話來。」付完錢,她遞給他紅豆餅,換手抱過郝慈,他們的舉止看在外人的眼里,宛如一對夫妻。
郝瑟大大的咬了一口紅豆餅,嘴里直說︰「好吃、好吃!」
「我看你是很久沒吃紅豆餅了,忘了它的味道才對。」她見他那夸張的表情,不禁笑道。
「是很久沒吃了,也很久沒來逛市場。你帶了多少錢?」
「夠你買菜用了。你不回去回電話嗎?」
「電話晚點回沒關系。買虱目魚回去煮湯好不好?」他在賣魚的攤位前停下來。
魚攤老板連忙吆喝道︰「先生、太太,看看,魚很新鮮的。虱目魚煮湯,切點姜絲下去,味道很棒的,保證湯頭鮮美!」
唐珂一听,難為情的急于撇清,「老板,你誤會了啦!我們不是──」
郝瑟打斷她的話,伸手挑著魚說︰「沒關系的,你敢吃虱目魚嗎?買塊魚肚回去好了。」他挑了一塊魚肚遞給老板。
她見他都挑好了,也只有付錢的份了。咽下未出口的話,以不滿的口吻道︰「錢包拿去。」
「你不喜歡?那我們換別的好了,你想吃什麼?」
她不是不喜歡吃虱目魚,而是他剛才的態度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他們明明就不是……算了,這里是市場,人多嘴雜,聲量一過大,便會惹人旁觀、引人笑話。
「算了,就虱目魚吧!不過我只喝湯,魚肉刺太多了,我不會吃的。」
「正好,我就喜歡吃魚肉,我還怕你會跟我搶呢。」
他們付過了錢,繼續逛著,唐珂問︰「這是午餐?還是晚餐?」
「午餐。我看我們中午就吃燴飯好了。」這次他停在菜攤前,挑了洋蔥、馬鈴薯。
「請問一下,是由你掌廚嗎?」
郝瑟停下挑選的動作,轉頭看著她,「我是師父,哪有師父煮東西給徒弟吃的道理,當然是由你掌廚,測試一下你的手藝如何了。」
「我?」那她豈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對,就是你,別懷疑。」他繼續挑選蔬菜,最後他相中了一把漂亮的韭黃,「中午來包韭菜餃好了,不過燴飯也很好。」
「大師,請你先想好中午要吃什麼?餃子與燴飯只能選一樣。」
郝瑟聞言,側頭想了想,「嗯,包餃子好了,未下完的餃子可以凍起來,晚上突然嘴饞或餓了,下下餃子就有得吃了,方便得很,那就包韭菜餃。」
「韭菜餃?可是我喜歡高麗菜餡的餃子。」
「那簡單,兩樣都包,就買韭黃和高麗菜。嗯,還差個絞肉,你在這兒看看還有沒有缺什麼要買的?我去肉攤那邊逛逛,別亂跑。」接著他對菜攤老板交代,「老板,她買的東西,你先算看看要多少錢?我回頭再給你錢。」
郝瑟走後,菜攤老板笑說︰「你先生不錯,會陪你上市場買東西。這一定是你們的小孩子,真可愛!」
被誤認為夫妻,這已是今天的第二回了,唐珂是想解釋,不過看老板的笑容,心想這很難解釋清楚的,她只能勉強的露出笑臉。
「你故意的。」買完菜在回家的路上,唐珂突然蹦出這句埋怨的話。
「故意什麼?」郝瑟不解的問道。
「故意留我一人在菜販那兒,任人奚落。」
「奚落?措辭不當,我听見的是,他們對我的稱贊與羨慕。」郝瑟得意洋洋的說。
照道理講,他應該出言澄清和唐珂被誤認為夫妻的事,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開口澄清。
「他們羨慕的是一對夫妻,我們又不是,你干嘛不解釋清楚?」
「市場人多嘴雜,一解釋下去,以訛傳訛,等它傳回你耳朵時,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是你想听的,說不定你還會被冠上不三不四的名稱。」郝瑟不以為然的說。
他的態度令唐珂不滿,「拜你所賜!罪魁禍首!」
他听出她的忿忿不平,堆起笑臉說︰「生氣了,這回沒鍋子洗,是不是要改擦地板?」
聞言,唐珂鼓著漲紅的臉頰,氣呼呼的說︰「鍋子還沒洗完,堆在地板上而已。」
「我也是這樣想。」他停下腳步看著氣嘟嘟的她,「惹你發怒,好處倒是挺多的,回去要記得把鍋子全洗淨,鼓脹的臉才能消腫,知道嗎?」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要收你雙倍的工錢。」
他差點讓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狠狠瞪他一眼後,隨即邁開步伐,把他拋在身後。
郝瑟對著她的背影說︰「雙倍的工錢?你不是服自願役嗎?哪有要工錢的道理?不通。」
「今天是我的放假日,雖然預定的約會取消了,但我還是在放假,現在你又叫我準備午餐、帶小孩、洗鍋子,雙倍工錢還算便宜你了。」
「喔?那我犧牲寶貴的時間,陪你逛市場買菜、以師父的身分來品嘗你的手藝,又得委屈自己充當你老公,好像該付工錢的人是你才對吧!」既然要算,大家就來算清楚。
「你──」氣死人了,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唐珂緊握拳頭,拚命告訴自己︰不要氣、不要氣!因為再氣下去,恐怕真的得幫他把地板全擦上一遍了。
郝瑟走到她身邊,語氣溫柔的說︰「開你玩笑的,別當真,不然,太陽那麼大會氣得中暑的。」見她仍對他不理不睬,他又說︰「這樣好了,我們來比賽誰先跑回家,贏的人付錢。」
「為什麼不是輸的人付錢?」
唐珂陡地轉過臉問話,她那嬌女敕的紅唇正好拂過郝瑟的唇瓣,那是不到一秒鐘的意外踫觸,算不上吻,但那輕輕的一觸,卻讓她的心跳得比平常有力,也讓郝瑟由心底產生異常震驚的感覺。
「嗯……因為我抱著小慈,輸的人一定是我嘛!」他好不容易平撫下翻騰的情愫,但仍有些許余波在他心湖里蕩漾著。
「那我讓你先跑,一來敬老尊賢,二來因為你抱著小慈,免得到時你說我欺負你。」
唐珂亦是情思蕩漾不已,只是郝瑟听起來輕松自在的話語,化解了她的尷尬,方能自在的談笑著。
「別太瞧不起人!就算是不用讓步,贏的那個人還是我。」他挑釁的說。
「是嗎?比過了才知道。準備好了嗎?」她才不信他會比她快。
「準備好了,就等你而已。喊一、二、三就開始跑。」他看了她一眼,很快的喊道︰「一、二、三,跑!」
唐珂每超過他一步,便回頭譏笑的說︰「我贏了,輸家。」
不過,她的得意維持不了多久,郝瑟不一會兒就超越了她,此時他亦會反譏道︰「我贏了。」
他們倆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一路上互相嘲笑著跑回家。
突然,郝瑟在大門口停了下來,後面追上來的唐珂不解的問︰「干嘛停下來?等我贏了,好讓我付你錢啊?」
「有人在等著你,東西給我,我自己拿進去吧。」郝瑟臉色微慍的說。他原本的興奮之情,全讓眼前的車破壞殆盡了。
她發覺他的聲音有異樣,定楮往前一瞧,「這不是洪孺的車嗎?怎麼不見人影?」
「不要問我,我跟你一樣剛回來。東西給我,你去四處找找吧。」
他逕自伸手接過袋子,她蹙著眉瞧著他不尋常的舉動。至于哪里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
郝瑟才剛轉身進屋,洪孺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後,冷冷一笑,「有說有笑,其樂無比嘛!不知情的人,大概會以為你們是一家三口去買菜吧。」
他的乍然出現與問話,著實嚇了唐珂一跳;尤其是那句「一家三口」。
她轉過身面對他,一手按著胸口,心虛的說︰「那是指不知情的人,你不是。你來有事?」
「我為了你特地撥空跑來,沒想到你卻和個男人在街上有說有笑,而且笑得挺開懷的。」
「特地撥空跑來?虧你說得出口。難道被你放鴿子的我,就非得哀怨的待在家中,苦苦等候你下次的邀約嗎?難道我沒有和別人說笑的權利?」
一說到這,她就很嘔,老纏著要見面的是他,才踏出門口不久就說要散的也是他。她好好一個假日就這樣讓他破壞,還不準她笑,難不成她得擺張苦瓜臉,就為了迎合他!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喜歡你和你老板走得太近,尤其你們現在又住在一起,這若是讓媽咪知道了,她又會嘮叨上老半天了。」洪孺听出她的氣憤,連忙一改冷諷的語氣,低聲下氣的說。
「那就請你轉告伯母,我是來工作的。她不是一直抱怨我不會賺錢嗎?」她譏諷道。
「賺錢的工作多得是,你不一定非得挑這個工作,又搬進陌生男人的家,媽咪不會喜歡的。」他也不喜歡,只是不敢明說,其實他已經將郝瑟視為情敵了。
「伯母當然不會喜歡了,她一定會數落的說︰「女孩子家行為這麼不檢點,隨隨便便就住進男人的家。」」
「媽咪的想法是保守了點,不過她那樣講也沒錯。我一向贊成你自食其力,不要老在你大哥的庇護下過活。但是自食其力的方法很多,你可以選擇別的工作,這樣一來,媽咪就不會對你嘮叨了。」
媽咪、媽咪,她快听厭了。平常約會他亦是三句不離媽咪的,現在不滿她的工作,就連質問、埋怨也把「媽咪」兩字掛在嘴邊,再听下去,她不是會被洗腦,就是會被逼得發瘋。
「我都忘了,你是個唯母是從的人。伯母不是以一通電話緊急召回你嗎?又跑來干嘛?」
「你不應該用這種口氣批評我母親的,她是真的有事,我是趁空檔來跟你道歉和還你皮包,你把皮包忘在車上了。」
唐珂接過皮包,同時語帶歉意的說︰「謝謝!我很抱歉,也許伯母是真的有事,不過她不太喜歡我,那也是事實,你不能怪我會有如此的想法。」
「不是的,她只是不太能接受……嗯,你知道的。」洪孺支吾其詞的說。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啊!」她醞釀怒火,身子靠在車門上,手指敲著車窗,等著洗耳恭听。
她實在是想不透,她父母雙亡又如何?那是單純的意外事故,又不是她造成的,怕她會克夫嗎?他們倆結不結得成婚還是個未知數,現在就操心她克夫,未免太早了吧!
還有她大學畢業,成天待在家里照料家中一切事務,沒有出去工作,那又如何?好像她只會游手好閑似的,她可是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哪里有錯啊?又有什麼不能讓人接受的原因?她只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那也不行嗎?
「你正在氣頭上,我不跟你談了。」見她一副氣憤不已的模樣,洪孺才不想點燃火苗,自討沒趣。
「鈴!鈴!鈴!」擺在洪孺車內的行動電話正巧響起。
「快接電話吧,八成是伯母急著找你。」
「喂!媽,什麼事……好,我馬上回去,我現在在路上……對,拜拜!」
洪孺滿臉歉意的欲張嘴對她解釋,但讓她搶先開口。
「我知道,你回去好了,伯母比我更需要你的。」不用他開口,她也能猜得到他要說的話。
「謝謝你能體諒我。我走了,電話聯絡,拜拜!」
不體諒你這個孝子行嗎?挑撥離間的事她可做不來。唐珂不耐煩的向他揮揮手,目送洪孺離去。
他一走,在屋內煩躁不安地瞄著窗外的郝瑟,立即走出來,他靠近仍站在矮牆外的唐珂,輕蔑道︰「乖寶寶一個。」
「你偷听?」她從眼角余光瞥見他的身影,因此未受到驚嚇。
「我沒有偷听,只是經過客廳,不小心從窗戶瞥見他要走了,我是為了盡主人之禮,特地跑出來送客,不信你可以問小慈。」
哪是不小心瞄到的?他可是打從一進門就死守著窗戶,偷偷模模的窺探他們的一舉一動。
「別拿小慈當擋箭牌,她還不懂事。再說,你若是沒偷听,怎麼知道洪孺是個乖寶寶?」唐珂壓根不信他的話。
「因為我閱歷豐富,看人比吃飯還頻繁,一眼就能瞧出他是個乖寶寶了。」郝瑟硬是瞎掰個理由出來。
他每天在餐廳看著來來往往的食客,各形各色的人都有,要說他「看人比吃飯還頻繁」,可是一點也不夸張。再說洪孺那憨厚的臉孔、中分的頭發、黑框眼鏡,任誰一看都會認定他是個乖寶寶的。
「我看不是你閱歷豐富,而是你偷窺經驗豐富,又躲在窗戶前偷瞄了。就像在大哥家洪孺來接我時那次,早上洪孺送我回來時一次,加上剛剛這一次,是不是還有哪次是我沒算到的?」她好整以暇的屈指數著。
郝瑟聞言,笑看著她,「怪了,人家說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你跟洪孺約會時,眼里竟然還容得下別人,尤其是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我是該感到榮幸,得你關愛的眼神?還是感到驚慌,四處逃竄?」
愛抬杠,我就陪你抬杠到底,我耍嘴皮的功夫,可是有名師指導的,只要你不大聲嚷嚷,出言恐嚇,本小姐未必會輸你的。唐珂暗忖。
「你不必受寵若驚,也毋需逃竄,因為我關愛的對象不是你,而是小慈。我擔心的是,你這上梁不正的父親,會把所有的惡習傳給她,該四處逃竄的是小慈才對。」
「古諺曰︰「上梁不上下梁歪」,必有它的道理存在,避也避不開的,況且我不記得我有什麼惡習?你說是嗎?」
不要臉,古聖先賢都會有缺點,你竟敢狂妄的自稱「零缺點」。
她裝出笑臉,然後指著他的鼻子,不屑道︰「你的惡習可多了,我只舉其一,那就是色到骨子里,喜歡偷窺,沒話說了吧?」
「牙尖嘴利的,小心傷到舌頭,那可是很重要的味覺器官。不過若是有人要自咬舌頭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那我得好好的保護我的舌頭,方能嘗盡酸甜苦辣。」她不想再和他抬杠下去,轉移話題的說︰「說到這味覺,我覺得餓了,我們是要杵在這兒餓著肚子曬成人干呢?還是要回去包餃子,喂飽自己呢?」
「傻瓜才會杵著曬干,我們的比賽可還沒分出高下,先踏進玄關的人贏。」
話聲方落,他已先行一步,加上他腿長,唐珂哪贏得了他。
「偷跑非君子所為。」她不服氣的說。輸贏成了他們競賽的目標,兩人早已忘了,輸的人有錢拿這回事了。
「你說對了,偷窺狂本來就是小人。」郝瑟語氣得意的說。
「這是……」唐珂看見桌上擺了份禮物,好奇的問道。
「送你的,今天是小慈的生日,感謝這段日子以來你對她的照顧,伯父特地挑選的。」
特地挑選?她只要一听見這四個字,就會起雞皮疙瘩,有了上次的紅內褲事件後,她實在不敢領教他那怪異的眼光了,還是敬謝不敏。
「不用了,是小慈生日,要送也是送給她才對,我用不著,還是給小慈吧。」她實在不敢要這份禮,也不想要。
「小慈的禮物當然不會少,不過這份禮物是伯父特地為你準備的,你一定要收,不收我會生氣的。」郝父故意扳著臉說,硬是要她收下禮物。
唐珂聞言,只好一臉無奈的收下,「禮物我收下,但我先聲明不會現在拆禮物。」
「無所謂,你關起房門來拆也行,只要肯收就好了。」郝父在她耳邊悄聲的說︰「這次是透明藍的。」
「伯父!」她驚嚷出聲。果然跟她所想的一樣,只是換了顏色,該慶幸的是,郝瑟不在場。咦,小慈過生日,怎麼不見做父親的他?「伯父,郝瑟人呢?他不準備替小慈過生日嗎?」
「他……唉!恐怕沒那個心情,今天也是小慈的母親──文慈的忌日,他是哀傷多過于喜悅。」他哀聲嘆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沒人跟我提起過,我想他們夫妻的感情一定很好了。」唐珂語帶抱歉的說,她能體會郝瑟那份想獨自追悼亡妻的心情。
「感情再好有什麼用,紅顏薄命,他們夫妻的情深緣淺,那只會害了活著的一方。」
「伯父,你是擔心他會選擇單身的路?」
現下單親家庭多得是,郝瑟有本事養活小慈,若是他真的從此不娶,她也不會覺得意外。不過老人家為孩子煩惱,那也是人之常情。
「嗯,說出來你別怪老人家思想保守,雖然我有小慈這位可愛的孫女,但總期盼能夠再添個男孫,既可以繼承家業,也可以為郝家傳子嗣。若是阿瑟不續弦,不僅小慈缺少母愛的呵護,我的希望也會落空的。」
「時間會讓他淡忘一切的,伯父你不用太擔心,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只要記得這句話就行了。」唐珂安慰他。
「說得倒輕松,等你結婚生子,做了母親後,就會知道我的煩惱了。」
「你急也沒用,姻緣的事,不是你急它就來的。」
「該來的總會來,我比你老,這點道理會不懂嗎?」郝父輕搖頭微笑的說。
唐珂不好意思的回他一笑,-腆的說︰「不是,我沒有看輕伯父的意思。」
「我知道。我是怕該來的來了,卻被阿瑟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嚇跑了,你說是不是?」郝父眼神銳利的盯著唐珂問。他想打探出她對郝瑟的看法是好還是壞。
怎麼問起她的意見來了?感覺怪怪的,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郝父殷切的眼神直盯著她,好似她非回答不可。
唐珂仔細想想這陣子與他的相處,直覺道︰「不會啦!他只是習慣冷冷的一笑,愛擺出一副酷酷模樣,其實他人不錯的。」
一听她說不錯,郝父滿意的模模八字胡,「阿瑟是不錯,那在你交往過的男朋友中,你給的最高評價是什麼?」
咦?這又是啥怪問題?不是在聊郝瑟的姻緣路嗎?怎麼這會兒又牽扯到她身上來了?唐珂微蹙著眉頭盯著他。不過話說回來,這問題也不算很隱私,說說倒也無妨。她努力回想前幾任男友,他們在品行各方面都不算差,包括目前的乖寶寶洪孺亦是如此,只是感覺似乎沒有對郝瑟般那麼強烈,她只能說︰「還好啦!」
郝父注意到她以肯定的語氣指出郝瑟的不錯,而以勉強的聲調說著「還好啦」。這兩者間的差異,更加振奮他的心,臉上淨是滿意的笑容,他很有自信這門親事絕對是指日可待了。
「伯父,你要幫他物色人選,他會肯嗎?」就她對郝瑟的了解,他是不會答應的,那也就是意謂著愛吵嘴的兩人又會來一場辯論大賽了,真傷腦筋。
「這次挑的對象,他鐵定會中意的。」因為那個人就是你。郝父老奸巨猾的笑道。
唐珂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們見過面了,我怎麼不知道?」
還說把她當一家人,說得好听,真有事,卻將她撇在一旁,父子倆關起來商量,這麼大的事竟然不先知會她一下。
他好像聞到一點醋味了,郝父看著她的反應,不禁暗自偷笑。「他們天天見面,而且這個人就住附近,你也認識她。」
她認識?住在附近?天天見面?唐珂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有哪個女人符合這三個條件的?
她困惑的回頭追問︰「伯父……」卻已不見郝父的蹤影了。
咦?人呢?剛剛明明還在的。她往屋外一瞧,看見郝父正坐進黑色賓士車里,她遲了一步。
「砰!」突如其來一聲,讓正在折疊衣服的唐珂停頓了一下,她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異樣後,雙手又開始忙碌了。
「砰、砰!」她心想可能是附近哪戶人家所弄出的聲音吧。
「砰、砰、咚!」這是什麼怪聲音?她愈听愈不對勁,這聲音似乎是從二樓傳來的。她緊張的豎起耳朵,片刻後她確定這些怪聲音,是由她從未去過的二樓所傳來的。
「小偷」!除了竊賊之外,她想不出會是誰了,這個時候郝伯父和郝瑟應該都在店里忙,不可能會是他們。
怎麼辦?怎麼辦?唐珂心慌意亂的想著。
別怕!要鎮定點!先找個工具護身。她小心的翻著一樓里的每個角落,企圖找個棍棒類的硬物,但就是遍尋不著,她驚慌地壓低聲音輕喃︰「工具、工具,快,快點出來!」
對了,廚房的東西較多。唐珂轉身往廚房走去。突然,「砰」地又一聲,她嚇得緊貼著牆壁,心中直祈求著︰老天爺保佑我!
她拍拍胸口,口里直說著︰「不怕!不怕!」
她貼著牆壁慢吞吞的來到廚房,四下環顧一圈,她想拿鍋子,又想帶鍋鏟,更想拿把菜刀,但她實在是無力走過去,只能就近拿了橄面棍,以烏龜的速度折回去。
唐珂提起右腳,準備踏上樓梯,直上二樓退敵去。誰知腳在距離樓梯一公分處,緊急煞住了。
怎麼辦?她好害怕!不行,為了小慈,為了自己的安全,她還是得硬著頭皮上樓。
怎麼這麼倒楣,不過偶爾一次提早回來,就被小偷逮個正著。她在心中埋怨。
盡管心里害怕,她還是鼓起勇氣上樓。在郝家很少有人提及二樓的事,她從未見過有人上去,雖然沒有人警告她二樓是禁地,但似乎像有個無形的枷鎖般,沒人敢越雷池一步,包括她在內。
樓梯上布了厚厚的灰塵,她每踏出一步便留下明顯的腳印。唐珂雙手緊緊握著橄面棍,豎直耳朵,膽戰心驚的模黑前進,只要有聲音傳來,都會讓她嚇得直發抖。
「老天爺啊!你一定、一定要保佑我,不要再嚇我了。」她抖著嘴巴喃喃的低語。
照這樣受驚嚇下去,恐怕她還沒上到二樓,就會慘遭猝死了。
她可不想上了明天的頭條──闖空門,女子受驚,猝死!
「救救我吧!老天爺!給我一些勇氣,和多一點點的膽子吧!我要的不多,只要一點點就夠了。當然,如果可以多給我,我也不會介意的,多多益善嘛!」
仿佛是老天爺在懲罰她的貪心似的,突然,唐珂听到有人走動的聲音,她心一驚,嚇得緊緊地趴在牆上,足足定了五分鐘,她才繼續模黑上樓,口中低聲怨道︰「不給就不給,干嘛嚇我,連你都欺負我。」
埋怨的同時,她也爬完樓梯,踏上二樓走廊,她不敢推開每一間的房門查看,只是順著走道走著,最後停佇在一間門縫底下泄出光線的房門外。
一定就是這兒了,小偷一定躲在里面。她悄悄的守在房門外,打算等小偷出現時來個出其不意的痛擊。
她小心翼翼地听著房內的動靜,眼楮盯著門把,絲毫不敢稍有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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