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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舉兩得 第十章

「你總是回來得很巧。」她說,語氣平平淡淡的,方才的驚險,仿佛沒發生過似。

再見南宮哲,岑久沒有激動、沒有落淚,縱使是徹骨的想念,但她依然是岑久,愛情能讓她溫柔,卻不能軟化她性格里的那分堅毅。

那些麻繩深深嵌進岑久的肉里,拆解著繩子,南宮哲愈弄愈心急,突然,他咆哮出聲!這些狗娘養的,他們居然敢這樣對待他的妻子!

岑久在他懷里僵了僵,卻不是因為那火燒的疼痛,當南宮哲割斷了麻繩,見她莫名地瞅著自己笑,才驀然明白,自己居然沖動地把那些心底話罵出來了。

他隨即發出一聲更難听的咒罵。

「我听到了。」她柳眉挑起,突然綻齒一笑。

見到她的笑,南宮哲恨得直想去撞牆,結果他真的撞了,但撞的不是牆,而是最靠近自己的桌子。

但這只讓岑久笑得更大聲。

南宮哲繃著臉,約莫是想起當日在岑家花園的那幕,他板起臉孔想凶她,卻撂不出半句狠話來。

真他媽的該死!他是不是上輩子欠她呀!踏進門還沒一炷香時間,她又凌駕在他之上了。

她連連搖頭,「你別想否認,我確定我听到了,我真的听……」

話沒說完,她難受地低喊一聲,身子無助地蜷起,痙攣之中,額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察覺她的異狀,南宮哲警覺起來。

「怎麼回事?」

「怕是……怕是……孩子要出生了。」她忍痛說完,抱著肚子攤在他懷里。

這一次,南宮哲是真的慌了!他能在彈指間狙殺一人,也能本事地在面對當朝天子時面不改色,可這女人生女圭女圭的事,他全然沒個譜。

「那……我正好趕上,看孩子的模樣。」他鎮定一笑,想安慰自己,卻在岑久發出申吟時,如火燒到眉毛般地跳起來。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阿久,你別嚇我,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才好?」南宮哲臉色蒼白,跟著岑久一樣滴下汗來,平日穩重有力的一雙手也不停地打顫。

「你這個粗人,還不趕緊把姑娘抱到房里!」大廳另一頭,伙計才替曉緣解開束縛,她忙不迭地便跳起來跺腳,氣極敗壞地指揮著南宮哲。

他心亂如麻,全然沒了主意,此刻就是曉緣要他跳運河,只怕他也會依言行事。

房間里,在密集的陣痛之下,岑久向來的冷靜和從容全沒了,她使勁掐著南宮哲,開始無意識地數落他的不該。

「你這混蛋,一走就是大半年,沒良心的死鬼!」

「別說話了,你留點力氣生孩子。」看她痛成那樣,南宮哲什麼話也無法回應,此刻他只是不停按揉著岑久被捆綁的手腕,期望讓她能舒服點。

「南——宮——哲——」又是一聲慘叫。

「我知道你氣我,可你忍著點,成不成!」

「又不是你在疼!你這個笨蛋!」岑久痛極地怒吼,指甲深深陷進他的肉里。

南宮哲居然沒有異議,還不斷猛點頭。岑久罵得對,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上天賜給他一個這麼好的女人,他居然笨得要逃開她。

又過了好幾個時辰,當岑久再也沒有力氣罵人的時候,孩子終于出世了。曉緣摳出嬰兒口里的東西,嬰兒開始哭叫時,她利落地剪斷臍帶,取預先準備的干淨衣物包住嬰孩。

曉緣松了一口氣,抱起孩子轉向南宮哲時,表情卻很冰冷。

「你有了一個兒子。」

南宮哲呆望著曉緣,一時竟會意不過來,直到岑久的慘叫聲突然又起,他急忙俯身。

「我在這兒,你沒事,你很好,阿久,你別嚇我!」他盯著她,滿是焦灼。

曉緣趕緊放下孩子,上前察看情形,雖然臉上驚愕不已,卻沉著應付。

一會兒,她大汗淋灕地又抱起另一個渾身黏答答的孩子。

「再加一個女兒。」她說,又是硬梆梆的臉。

南宮哲呆若木雞,手里傻傻地各接過一個不斷放聲啼哭的娃兒。

看到眼前這個大男人兩眼一翻,曉緣只來得及搶過孩子,便見他踫一聲昏了過去。

床上的岑久給地板震得張開眼楮,她虛弱地望著曉緣,不明白出了什麼事。

「久姑娘,你好厲害,一個男女圭女圭,一個女女圭女圭,是對龍鳳胎呢!」曉緣挨近床邊,把孩子放到岑久身邊,拭去她的汗水,然後笑吟吟地說。

雙生兒?岑久有些錯愕,隨即欣慰地笑了。莫怪她懷孕後期特別辛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鎮日背痛如火燒,原來在她肚子里,住了不止一個小女圭女圭。

輕觸兩個仍嚎啕大哭的孩子,方才那鑽心刺骨的疼痛一掃而去,岑久滿心歡喜,好一會兒才想起南宮哲。

「他……他在哪兒?」

曉緣怔了怔,未發一語,沒好氣地指指地上,原來一直僵硬的表情終于放松了。

南宮哲這個渾人,原以為他是個沒心沒肝的粗漢子,原來,這人還是有他可愛的地方。瞪著他不省人事的模樣,曉緣終于松開了緊繃的嘴角。

這會兒,她總算明白,岑久為何會鐘情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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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並不開心。」

曉緣抬起頭,見是木少柏,她先是驚愕地站起來,隨即搖頭笑了笑。

「沒有的事,公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他坐到她身邊,接著把她拉進懷里。「怎麼了?久姑娘母子平安,南宮哲也回來了,這醉仙居里,還有什麼讓你心煩的事?難道,你不喜歡看見我?」

「胡說什麼!公子回來,曉緣怎麼會不開心,只是……唉,就是因為南宮哲回來,我才替姑娘操心。」提到岑久,曉緣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跟了姑娘這麼久,她什麼心思,我總都能猜中一二,獨獨就她和南宮哲的事兒,我怎麼看就是不明白!你看南宮哲那閑雲野鶴的個性,他根本就不適合姑娘。」

听著她一連串的抱怨,木少柏點住她的唇,突然在她頰上輕輕一吻。

「看來,你對岑久的情份真是沒話說,他日如能把這分忠誠轉嫁到我身上,我可就心滿意足了。」

「公子在說什麼呀!」曉緣不悅地扭動身子,「人家認認真真說久姑娘的事,你竟跟我打渾!」

「沒有的事,我這不是很認真的听嗎?哪敢打渾?」木少柏舉手作投降狀,見曉緣臉色緩和了些,才微笑道︰「這趟回京,想不想知道我在宮里遇上了誰?」

曉緣搖頭,表情有些煩躁,顯然對宮廷之事毫無興趣。

「我遇上了南宮哲。」他說,一見曉緣瞪大眼,他忍不住又笑了。「半年前,大內失竊了一只外邦進貢的珍貴玉鐲,這鐲子是貴妃娘娘最珍愛的飾物之一,不過,追查的線索在運河便斷了。」

「這跟久姑娘有什麼關系?」

「你別心急,听我說完。」木少柏含著笑拍拍曉緣的手,「追回鐲子的便是南宮哲。皇上听聞此事,龍心大悅,特別為此召他進宮,我在宮里遇上他,便跟他說起醉仙居被查封的事,結果,皇上召見,文武百官前,他拒絕了皇上所有的賞賜。」

「撤封醉仙居,難道不是公子解決的?」曉緣心急問道。

「是我做的沒錯,不過,比起南宮哲,我可就沒他聰明了。」

曉緣仰頭,狐疑地望著他自得的笑。

「我不了解,這跟他有什麼關系?難道,跟他這趟回醉仙居有關系?」

「當然,」木少白擰擰她的鼻子。「南宮哲向皇上替醉仙居求來一紙聖旨,要將這座酒坊永遠歸予岑久,不論她將來歸宿是官是民,她皆有權保留醉仙居名下所有產業;只要她不犯錯,地方官府,甚至王孫貴族,皆不得拿取她的繼承與經營權。」

「你說……」曉緣掙開木少柏的懷抱,不可思議地瞪大眼。

「這件事一宣布出去,有朝廷的聖旨作為後盾,再沒有人能用武力或用姻親關系來為難岑久,從今以後,她與兩個孩子,都能正大光明地留在這兒。

「在南宮哲奉旨入京前,我便將他與岑久之間的關系,還有南宮哲對我有救命之恩的事都告訴皇上,當皇上听聞南宮哲所求,索性順水推舟,將岑久指給了南宮哲。」

「南宮哲答應了?」

「當著文武百官,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可以確定的是,這道聖旨一出,秋水縣里,再沒有人能說岑久的閑話,她光明正大,是個有丈夫的女人,更沒有人敢冒著殺頭的危險傳她未婚生子。」

「莫怪……」曉緣喃喃說道︰「那日官老爺來撕封條時,又是哈腰又是陪笑的,態度與先前的傲慢鄙視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原來,是這道聖旨的緣故。」語畢,她抿唇一笑。「可不管怎麼說,還是得謝謝公子在皇上面前美言,要不,事情也不會這麼順利。」

木少柏沒搭腔,一徑盯著她終于綻開的笑。

「你笑起來的模樣真好看。」

曉緣紅了臉,不依地埋進他懷里。

「照這麼說來,南宮哲應該會留下來了。」

「那就是他們的事了。」木少柏一攤手,突然笑擰她的粉腮,「說了這麼多,也該放心了吧?你呀你,該花點心事想想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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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絹上的毛筆字,已經看了不下數十回,但岑久的目光始終不曾轉移。

多年來壓在心頭的隱憂——事業的承傳、對岑家子嗣的延續,還有情歸何處的難題,終于都有了圓滿的解決,她此刻的心情,豈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

「姑娘瞧這聖旨,難道不開心嗎?」

岑久抬頭,對曉緣抿唇笑了笑。這令一向懂她的丫頭,竟猜不出那笑容里是欣慰、是悵然,還是釋懷?

曉緣心急地站起來。

「我不懂姑娘在想什麼!孩子生了,皇上也指婚了,你有太充分的理由可以約束他!」

曉緣語氣中的微微不滿,一時間令岑久困惑。

「約束誰?」

「姑娘!你明明知道曉緣在說什麼,我方才到客房,見他拾掇好的包袱,看樣子,他隨時都會離開這兒!」

岑久愕然,好一會兒總算明白過來。

「這兩個月里,你老是對他擺出一張硬梆梆的臉譜,弄了半天,是因為我,是不是?」

「不為姑娘,能為誰?那野人跟我可沒什麼干系!」被點破心事,曉緣臉一紅,嘀咕道。

岑久搖頭失笑,視線轉向攤在膝上的聖旨,內容雖能倒背如流,只是每多瞧一回,在心頭流轉的情意,便翻翻涌涌地讓她心疼。

「你有沒有想過,皇上不但未怪罪我未婚生子一事,還頒了這道聖旨,替我擋去覬覦醉仙居的所有人,這些,難道不是拜南宮哲所賜?」

「但是……」

「我從沒想過他會為我做這麼多。」岑久打斷她的話,眼神有些迷離。「依他閑雲野鶴的性格,若對我無意,又怎麼會求這道聖旨?再者,如果我真想強留他,當初就不會放他走了。

「曉緣,我知道你一直心疼我一個人過,但是,相愛相守的日子,並不一定合適這世上每一對夫妻。」

這番論調,曉緣是第一回听聞。猶記得為久姑娘接生那日,南宮哲在一旁那溢于言表的關心,她突然沉默了。

「是不是就像……木公子雖然寵愛曉緣,卻不能夠保證,他對我這般的愛會一生一世?」

岑久點點頭,「但如果你覺得,能跟著他,一切都很值得,那又有什麼關系?」

曉緣沒說話,眼底卻浮現了淚意。

「再過兩天,曉緣就要跟木公子走了,沒見姑娘把這事做個結束,曉緣怎麼都不能放心。經姑娘這麼一提,曉緣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膚淺了。」

「千萬別這樣想,」岑久打斷她的話,憐愛地替她擦去淚,「我跟南宮哲之間,旁人原本就很難理解的。今日說這些話,只是要你明白,當你選擇了愛其所愛時,就要學著去不悔、去包容,甚至去感謝,那麼;你的人生才能無憾。」

外頭傳來叩門聲,曉緣拭干淚,回頭見是南宮哲,她微微一笑,沒說什麼便離開了。

這段日子,南宮哲早習慣了曉緣冷言冷語的臉孔,這麼溫溫潤潤的笑,倒弄得他一愣,直到曉緣帶上了門,他還回不過神來。

「她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南宮哲一聳肩,走到她面前,當他看到那道聖旨,神情突然顯得有些不自在。

對他的反應,岑久了然于心。

「說起來,跟你這樁買賣,還是我佔便宜了。」談笑間,岑久把那聖旨不當一回事般地收折起來。

「什麼意思?」

「一千兩,抵兩個小娃兒,這一點,你肯定沒算準吧?」她抿唇,狡獪地瞧他。

輕松的口吻,不落痕跡地化去了他所有的尷尬,那自得的微笑,立刻又把他比了下去。

「我贏了你的人,還有這兒。」南宮哲不服輸地比比胸口,「這筆買賣,怎麼都是我劃得來。」

岑久垂眸,就像從前那樣;他的直陳事實,非但沒惹惱她,反而總能令她微笑。

「從前我總以為,當一個男人開始與女人相戀,也就開始了相怨的心情,愛的佔有欲,會讓人身陷痛苦,無法超月兌。」

「你怨我嗎?」他口氣低啞。

「嗯……曾經有段時間吧。不過,我不讓自己花太多時間去想,也許是知道相愛易、相守難的道理;再者,獨攬了醉仙居這麼多年,我從沒想過要交出棒子,只身自己離開;強留你在這兒幫我的忙,不但令我覺得不自在,也同時會扼殺了你的志趣,那時,難保我們彼此會不相怨。」

「你不想我留下來?」听出她的意思,南宮哲又是放松,又是愕然。

「不是不想,而是……」她一指卷掛在窗上的竹簾。「你的世界在那里,天寬地闊,只有那兒,才容得下你風一樣的腳步。」自推門進來,便沉沉壓在心口難以啟齒的告別話,頃刻間突然消失無蹤。南宮哲的內心,驟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敬意。這個世上,再沒有一個女子如她,這般了解、包容自己。

此時此刻,南宮哲說不出自己有多麼愛戀她,如果不是天性里那分飄泊比旁人來得更甚,他何嘗不願自己就此留在她身邊。

或者有一天,他想,總會有那麼一天,當他飄泊累了……

「你這麼說,不覺得委屈了自己?」

「委屈嗎?」她伸手笑擰他的雙頰,「你給我求來這道聖旨;等于為醉仙居安下千軍萬馬,岑、饒兩家有子女傳承事業,更絕了那些好事之徒來擾。今後,我有更多的事要忙,哪有時間委屈呢?我還怕,你會怨我連想念你的時間都沒有。」

被擰痛的南宮哲笑了,抵著她的額,再開口,語氣卻很認真︰「我只要你開心,那就好了。」

「那正是我要說的。」她垂下眼眸,輕輕點過他的唇。「我愛你。」她無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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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扛到醉仙居門口,顧不得旁人側目,岑有金扯開嗓子,像只公雞張牙舞爪地沖進門。

「久兒!久兒!」

「老爺子。」伙計匆匆迎了上去,「您別這麼大聲嚷嚷,會嚇著客人的!」

「天都要塌了!還管什麼客人!」岑有金吼道。「你家姑娘呢?」

「在後園,和姑爺一起。」

想起這一路听來的傳聞,加上這會兒伙計的答話,岑有金是又驚又怒,他氣勢洶洶地推開伙計,徑自朝後院跑去。

才踏過門檻,就瞧見一男一女並肩相偎,岑有金揉揉眼,確定自己真的沒眼花。

「久兒!」他大吼。

岑久回過頭,一見到父親,滿臉驚喜地迎上去。

「爹,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叫人通知我?」

差一點兒,岑有金就要為她這番真情相詢而忘了此行的目的,不過當他瞧見那跟著轉過身的南宮哲,那對眼珠子差點沒落下來。

「你你你!」

「他是我的夫婿。」對父親的震驚,岑久不慌不亂地報以一笑,

「您見過的。」

「他他他……」他指著南宮哲的人,這回聲音卻卡在喉嚨,嘶嘶啞啞的出不來。

「另外,岑、饒兩家有後了,我生了孩子,兩個。」岑久微笑。

「跟……跟跟他?!」

「是的,您老人家還在長安的時候。」

面對女兒一貫自信從容的笑,岑有金終于清醒了,他踉蹌滑倒,駭然地瞪著女兒,還有這個他一直以為是從野人谷里跑出的南宮哲。

「這這這……這個猿……猿人!」他指著南宮哲,手指打顫。

「爹,別侮辱他!」岑久忍住笑,板起臉孔。「這可是當今皇上為女兒指婚的。」

顯然這件事又像天外飛來的石頭重擊了他,岑有金身子彈了一彈,瞪大眼,突然大喊︰「我我我……我的天呀!」

接著,兩眼一翻,摔了下去。

父親這種反應早在意料之中,岑久並沒有太多驚愕。以他方才那聲大吼,顯然還是老當益壯,她不疾不徐喊來家丁,把岑有金給扶進房休息去了。

只是,南宮哲見丈人如此情景,只能手長長、腳長長地凍在那兒趕瞪眼,他只惱平日如影隨形的長劍沒放在身旁,好在地上掘洞,然後藏起來。

原在一旁關心的清兒與曉緣早搗起袖子抖成一團,只是礙于南宮哲,沒敢笑出聲。此情此景,著實讓南宮哲更惱更氣。

「再怎麼樣,他都是你父親,你說話不能婉轉點,非要這麼刺激他嗎?」他鼻孔翕合,對著岑久直噴氣。

對丈夫的責難,岑久只是眯眼抿唇,不吭聲地瞅著他望。

跟這個女人,他實在計窮!南宮哲氣憤地嘆道。

南宮哲扭頭離開。哪知才一轉頭,卻听到身後傳來主僕三人放肆的大笑聲,他一拍腦袋,方才胸口憋著的一股氣全化作無形,臉上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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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南宮哲走了。臨走前,只給了她一個珍愛的親吻和厚實的擁抱。

沒有口頭上的承諾,沒有太多依戀不舍,像過去那次般,岑久只是微笑地目送他遠去。

只是這一回,她不惆悵、不難過,裙下的腳步,踩得更加自信而堅定。

相不相守對兩人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因為她明白,落實在她與南宮哲之間的愛與信任,比什麼天長地久的誓言都還有力。

總有那麼一天,當他倦的時候,自然就會飛回她的懷里棲身。

這一生,南宮哲注定是一只飛翔的鷹,而她岑久是一尾在水里才能悠然自得的魚,他們從不強迫彼此去熟悉自己的世界,反而用一種寬容諒解的態度去成就雙方的自在。

非關意願,那是性格,長久以來,他們兩人被環境所造就出的。性格,一如他習于飄泊浪跡,一如她安于悠閑安定。

所以她永遠能在原地給他堅定的支持,無論他走多遠,心里的一部分,永遠都牽系著她。

「久姑娘!」清兒抱著啼哭的女娃,揚聲喊她。

「就來了。」她點點頭。

愛沒有足跡可依循,亦無定律可言,選擇這樣的感情,或許在別的女人眼里太過于驚世駭俗,但是,她無怨無悔。

那正像是她曾告訴曉緣的。

愛其所愛,終愛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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