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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耍威風 第四章

他們換了一間安靜的茶坊,少了曉梅的虎視眈眈,丁彌晨覺得心里舒坦許多,而原本尷尬的氣氛也好多了。

方才她一定是擔心曉梅搶了她的生意,所以才會胡言亂語。

對!就是這樣沒錯!

「-在想怎麼說服我簽下保單嗎?」許英樺含笑地凝視著她。

猜出她那呆傻的模樣是在發呆,可奇異的是,他並不會感到討厭或覺得這人很不懂得利用時間,反倒替她找借口。

「呃,是、是呀!」丁彌晨干笑,想到自己還沒有遞出名片,連忙拿出包包里的名片夾。「這是我的名片。」

兩人交換了名片,他還下意識的寫下手機號碼。

「彌晨和小晨哪個才是-身分證上的名字?」他瞧了一眼後問道,同時也想起爺爺的好友丁爺爺;他是丁氏企業已退休的老董事長,已有八十七歲高齡,但因在商場縱橫五十年,所以商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丁爺爺有一對雙胞胎的兒子,兒媳更又替他生下一對雙胞胎孫女,一位叫丁雨晨,而另一位就叫做丁彌晨……丁雨晨他是曾在報章媒體上看過,而丁彌晨的話就此較陌生,傳說她行事低調、很少公開亮相,他不禁暗忖自己是否真的如此幸運,遇到了神秘的丁家二小姐?!

「彌晨啦,小晨是我的小名,就像什麼什麼志明的,大家也可以叫他小明不是?」

「很有趣的解說。」他輕笑,心里想著她一定是在這個圈子打滾多年,才會這麼滑溜。「彌晨、彌晨,好名字!」

聞言,她的臉頰倏地刷紅。

她的名字由他的嘴里說出來,怎麼就有種、有種曖昧的感覺呢?

那絕不是被拆穿的尷尬與抱歉,反倒像是情人間的細語呢噥,更有親密甜膩的呵寵……可是,他們什麼都不是呀!他怎麼能這樣喚她?

「那麼,我該叫-彌晨還是小晨呢?」

許英樺盯著她看,她的臉頰紅紅的,像可口的水蜜桃,讓他忍不住想伸手觸模,讓掌心布滿那絲絨般柔軟且細膩的觸感。

當然,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這種畢生不曾有過的異樣沖動,非但嚇到了他,也撼動了他的心。他更深切的明白,若是自己真動了手,絕對會把她嚇跑,並讓她誤會自己是個狂!

他可不願讓她有這種誤會。

難道,這是因為他對她的感覺不一樣?所以他才會在意著她的想法,特別是她對他的看法,因此他才會想要問問她,兩個名字他該喊哪一個?!

「都、都可以。」她胡亂地啜飲著面前的那杯茶,藉此平撫自己亂七八糟的心跳與莫名的慌亂。

「那我就叫-彌晨,跟-那些客戶做個區分。」

為什麼要做區分呢?她沒有問,他也沒有答案。

「好。」

「我叫-彌晨,那-是不是也該拿掉先生的稱呼,叫我英樺?」雖然他個性較拘謹,可也不至于到食古不化的程度。

先生來先生去的,讓他有種在做生意的錯覺,沒來由地,他私心希望他們不只是業務關系。

「這……」

「我想-大概對我還有疑慮吧?我先為之前幾次的事向-道歉,希望-不會介意我的女伴對-的無禮。」

他沒提,她倒是忘了他還有一個刁蠻的女朋友。「我不是在介意你女朋友的事,只是我要賣你保險,而你是我的客戶,我不能這麼沒有禮貌。」

「我不介意,況且-可以把我當成朋友,而不是客戶;還有,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他強調,認為這個誤會非得盡快撇清才行。

聞言,她體內有股異樣的感覺流竄,全身的細胞都因此而活絡、跳躍。

是因為他說要將她視為朋友嗎?還是因為她所以為的刁鑽女子,不是他的女朋友?

她都快被自己此時的愉悅心情給弄胡涂了。

「-再不答應,我們可能會為這件事拖上一整晚。」許英樺打趣地說,像是已有為了這件事耗上了的準備。

「呃……也好,我也希望跟保戶成為好朋友。」想了想,她決定不再堅持,畢竟老是讓人感覺自己是市儈或勢利的保險員,滋味並不好受。

「那就好,我們先談正事吧!」他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我得先了解你的工作內容、經濟狀況還有家庭背景,有沒有家族遺傳疾病,才能為你選定一份適合你的保單。」她正色道,說到自己的工作內容,她可是認真得不得了,拿出紙筆記錄著。

「听起來像相親前的身家調查。」

「會嗎?」她的手頓了一下。「這可是例行性公事,如果這樣算是身家調查的話,我不知道相親幾十次了。」

「我開玩笑的。」天曉得他有多久沒開過玩笑了,此言一出,連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听好嘍,我的工作內容就是在辦公室里寫寫字、打打計算機、講講電話,算是文書處理。」

「你還在開玩笑?!我不相信董事長有這麼輕松。」她才不信,曉梅都說了他是許氏企業的董事長,哪有這麼好做的董事長?

「不然還能怎麼樣?有時見見客戶,在沙發上聊聊天,再不就是出國走走看看。」

「喂,你少不正經了,我知道董事長沒這麼好當。」瞧他一臉笑意,知道他是刻意讓自己放松,她在心中悄悄感謝他的體貼。

「-錯了,真正的董事長是不必做事的,他只要負責簽名就行了。」說得好象自己是不事生產的人一般,但實際上,他其實是個工作狂。

在親眼見到她為工作這麼拚命之際,一股欣賞之色自然掩飾不了。

「光是簽個名就可以把事業搞得這麼大?你可真是好命喔!不像我們拚了小命在跑,還是苦哈哈。」丁彌晨放下筆,與他抬杠起來。

「-也可以呀!丁氏企業這麼大,-應該不愁吃穿吧?」

聞言,笑意從她臉上消失,他突來的話教她一時忘了偽裝,她的心髒就像要從喉頭里躍出來一般。「你……」

「做保險是-的興趣,還是純粹出來打發時間?」許英樺壓根兒沒發現她的異樣,含笑睇著她的大眼。

「我、我是想體驗人生啦!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喔!」也不知怎地,她就是沒拿出在同事面前的那一套來替自己解圍,反而直接跟他說實話。

「體驗人生?」他眼角掠過一抹深意,俊魅的五官更加出眾。「-果然和那些有錢人家的千金不一樣。」

這句話很耐人尋味。

這是她第一次在一個人的臉上看不出那人的想法,她不知道他這是稱贊還是嘲弄。

事實上,許英樺是真心夸獎她。他從來不知道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會放棄終日吃喝玩樂的日子,跑來跟市井小民爭一口飯吃。

她這番舉動,代表的又豈止是體驗人生而已?她簡直給他太多不一樣的想法與感受了。

「那-一定有很多不一樣的體驗,要不要說來听听?」他想知道她從這小小保險專員的職位里獲得了什麼?

「我比較想說的是,你一定要答應我保密。」她的表情很認真。「我公司里的同事都不知道,只有錄取我的總裁伯伯知道,你說出去的話,我又得再找工作了。」

「這還不容易!我答應。」看她如此在乎這個工作的模樣,她一定很喜歡這份工作吧?而他自然不會多事去破壞她的工作。

只是令他想不透的是,既然她是丁氏企業的千金,那天怎麼沒有拿出權勢,和曼君搶衣服,反而還任由曼君對她要大小姐脾氣?同樣是千金小姐,兩人的氣質怎麼差這麼多?

他對她的好感真是愈來愈強烈了。

「你真的不能說喔!」她還是不放心,因為她剛剛察覺到這個人很內斂,有種深不可測的味道。

明明就知道她的真實身分了,竟然可以這麼若無其事的跟她聊天,像在套她的話一般。

「-放心,我答應-的事自然會做到,更何況說出去對我又沒有好處!」他,仍是一臉好心情。

「說的也是。」丁彌晨想了想他的話,這件事與他無關,他何必碎嘴?「不過,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丁氏企業這麼大,-以為多個別名就可以騙過我這個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人?」

「至少就騙過我公司同事了呀!」難怪剛才他會跟她確認她的名字是丁小晨還是丁彌晨了。

「我沒有這麼好騙!」他自信地說道。「所以要跟我拉保險,-得使出渾身解數,否則我是不會買的。」他下戰書。

「是嗎?那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公司的頂級保險專員,還沒有我想賣卻賣不出去的保險。」

「好,有自信!那麼,我們就來吧!」他就是欣賞這種知性、有智能的女人,他倒要看看她會怎麼說服他。

一道疾快的閃電突地劃破夜空,將墨黑色的天空硬是截成兩半,雷聲在不久之後傳來。

這明顯的征兆,只怕是要告知大地萬物,要下雨了。

丁彌晨被這突來的雷聲駭住,慌忙地看了眼手表。已經快十一點了,怎麼會跟他聊得這麼晚?

「可能快要下雨了,我們結帳吧!我送-回去。」許英樺也訝異于時光的流逝。

「不用了,我的車還在公司,要是你送我回去,明天我怎麼來上班?」她搖頭,本來在健身中心拉生意的她,當時是打算要直接回家的,誰知後來又跟他出來吃飯,還談得這麼久。

這還是她第一次沒有注意到時間。

「明天我再去接-就行了。」

「可是……」不曾有被客戶接送回家的例子,她當然遲疑。

「我們公司在同一棟樓,-不會拿不順路的借口來拒絕我吧?!」許英樺不像她考慮得這麼多,直接說道。「再說現在都這麼晚了,我也不放心-一個人開車回家。」他的關心就這麼輕易的月兌口而出。

一句不放心,泄漏了太多心底的想法,他輕咳了聲,佯裝無事。

「那……好吧!」她看著他平靜的神情,剛才的話應該只是朋友間的關心吧?她不希望自己想太多,以免做了錯誤的解讀,畢竟他們今天才算是真正認識而已。

「我們走吧!」許英樺順手拿起帳單,她卻急急按住他的手,瞬間有股溫熱和刺麻同時通向她的全身。

她羞紅了臉,飛快的縮手,但那敏銳的感官記憶卻已經記住了他肌膚所擁有的溫度與手掌的輪廓。

他不解地看著她。

「我、我來買單。」她一臉尷尬,滿腦子想著自己的失常反應。

「我先去開車過來。」他點頭,沒有矯情的跟她搶付帳。

吁──怎麼會這樣?

丁彌晨望著他的背影,呆愣的反問自己,再傻氣的看向自己的手。

是她太久沒跟人踫觸了,所以才會忘了那種貼近的感覺嗎?對!一定是這樣!

還有那刺刺麻麻的滋味,八成是冷氣吹太久的緣故,所以她冰冷的手掌觸踫到溫暖的他,才會產生那種感覺,與觸電沒有關系……

「我就住在前面那棟公寓。」丁彌晨指著車窗外那棟瓦紅色的大樓,有意在路口下車。

「我明天七點來接。」許英樺點頭表示知道了,開進她所指的路口。

「嗯,那我會把保單準備好,明天一起拿給你看。」

「-要放棄睡眠時間做給我?我不知道蘇一世這麼荼毒員工。」他刻板的側顏讓丁彌晨感受到他的不贊同。

「我只是想說順便嘛!」她不自覺的放軟聲調,像一位正在撒嬌的女孩,連她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比平時嫵媚許多。

「我沒有那麼急著要,-弄好之後再給我看就行了,不必急著明天拿給我。」雖然贊許她的做事效率,但他可不想讓她弄壞身子。「再說,我如果覺得不錯,公司的團保也準備交給-,-還有得忙的哩!」

「真的嗎?團保?!」她驚呼,腦子很快的將業績換算了下。

「沒錯,所以-得按步驟來,別想超進度。」他可嚴厲哩!

「喔。」

忽然想到他關心的態度,恰似情人間的殷殷關注,一股臊熱感不由自主地浮上臉頰,幸好夜已深,車廂也夠暗,不然就太尷尬了。

「那我、我先回去了。」她胡亂地說道。

「我車上有傘,-拿去用吧!」他的身子往後傾,一只手在後座腳踏處撈到一把傘,拿到前頭來遞給她。

「謝謝。」傘上的把柄微溫,她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體溫,但手里拿著屬于他的東西,卻足夠亂了她的心緒。

「我看-進去再走。」

「那……明天見!」她匆匆地開了車門,再打開傘。

「明天見!」

大雨分開了他們,她在雨下汲取著他的溫暖,他在車內感受著別離的冷冽。

那是一股陌生又莫名,突然涌生的情感,襲上身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的渾身微顫,然後很快的接收這道訊息,最後調和過來,彼此適應著……

她轉身,急急闖進大雨之間,在快到大樓入口時,腳步一躓,身子不受控制地轉了過來,看看他是不是還在?

黑色氣派的VOLVO還停在原處,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可以清楚感受到他強烈的氣勢,還充斥在她的四周。

他是個細心的人,他懂得要看顧著女伴平安歸家,她想,光是這點就跟她以前所認識的男生不一樣。

起初,她怎麼會認為這個男人很糟糕呢?

突然間,車道邊傳來小而細碎的喇叭聲,驚回了她的思緒。斂了下心神,她朝他揮揮手,才轉身走進大門。

當然,等她登上電梯,回到十樓住所的窗台邊時,他的車影已經消失在零星的車陣當中了。

無言的,將她飄移不定的思緒一塊兒帶走。

許英樺在回到住所之後,大廳的日光燈是開著的,顯然林曼君還沒睡。

他不禁蹙起眉,這表示他和她之間還有一場爭論戰要打。

才這樣想,林曼君的身影便由樓梯那兒奔下。「樺,你去哪里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林曼君責難的口氣儼然將自己當成是許太太了。

「我有應酬。不是告訴過-,我有鑰匙,不用替我等門嗎?」

「你沒回來人家睡不著嘛!雨又下得這麼大,人家會怕。」

她會怕才怪!加拿大又不是不曾下過雨,那里她就可以睡覺,在這里就不行?

她的撒嬌之詞听在許英樺耳里,只是令他更加的厭煩!

因為懶得與她爭論,所以他並沒有戳破她的謊話。「我現在回來了,-可以去睡了。」他一身疲累,只想早早洗澡上床。

「不要,人家要跟你聊天。」林曼君伸手要替他月兌掉西裝,他高大的身軀一退,自己褪下了西裝,順手擱放在沙發上。

「我要去洗澡,沒空陪-聊天,-要睡就睡,就這樣了。」他不想理會她,一想起她搶彌晨衣服的事,還有她嬌蠻的模樣,一股沒來由的浮躁和不耐涌上心頭。

他很少把兩個女人拿來做比較,一方面是他從來都把工作視為第一,另一方面則是他認為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尤其是當他認識了柏宇這個妹妹之後。

但今晚,他認識了一位不一樣的女子,非但改變了他的既定印象,還讓他有股心動的感覺。

他喜歡她站在他身邊的感覺,那襲人的氣勢並不強,卻足以停駐在心間好久好久;他喜歡看她談到激動處,那熠熠發光的眸子,帶著興奮神采,宛如有一股青春活力,感染著他好久好久;他喜歡听她悅耳高亢的聲音,那撫平心情的語調,即使不是訴說著甜言蜜語、風花雪月,卻也撼動他好久好久。

他想,這樣的感覺就叫做喜歡吧?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同時給他這麼多的感受,而他們才僅僅見過幾次面而已,這遠比他認識任何一個女人的時間都來得短,卻席卷了他體內所有的情愫。

在咖啡廳時,沒能細思自己的異樣情緒,現在反倒是讓他悟出來了。

他還想著要去了解更多屬于她個人不凡的特質,腦子里滿滿的都是她。他的心情難得飛揚,上樓的腳步輕快,就像飄飄然、要飛起來一般……

「你都不陪人家──」林曼君朝著他的背影嬌斥道。

看他頭也不回的上樓,心里很氣悶、很不甘,可是又不能拿他怎麼辦。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白天他要上班,她不能跟去,晚上他又有應酬,回來只是洗澡、睡覺,住進他家似乎撈不到半點好處,她得想個主意才行!

眼角余光一掃,她注意到他的西裝,忙不迭地上前搜搜他的口袋──掏出了幾個銅板,還有一張名片。

蘇一世人壽,丁小晨……

「樺今晚是跟她出去嗎?」她喃喃自語,一臉狐疑。

她再掏空他另一個口袋,翻出了一張發票,上面寫著壽司店的名稱,發票上的時間和金額同時給了她解答。

果然沒錯,他跟別的女人一起吃飯!

林曼君是易感的、聰明的,她的獨佔欲也很旺盛,一旦她想要的,就一定會是她的,她當然不能接受有別的女人跟許英樺單獨在一起,不論那是公事還是私事。

丁小晨是嗎?她捏緊了名片,決定要找人查查她,看看是哪個不自量力的女人,居然敢跟她搶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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